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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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蘇燦燦在病房呆了不到半小時, 明確“禁止”老爺子去看亂七八糟的行銷號並承諾隔天會在他們完成全部體檢專案後會親自來接兩人回家，看著兩個老小孩乖乖躺下才安心離開病房。
沈洛言那頭的情況尚且不知，病房門口她捏著手機權衡了一下選擇直接離開。
劉一敏親眼看著關於兩人的負面熱搜熱度下降, Viky的扒皮帖被頂到高位又被火速撤離。她了解娛樂圈這點手段, 資本是老大，誰都要為權力和財富讓路。
不過，只要不傷害她家藝人便罷, 別的她管不了，更沒心情管。
“老爺子、老太太怎麼樣？”
“好得很。”蘇燦燦收了傘坐進後排：“小吳，回家。”
雨勢漸小，只有偶爾兩滴落在車窗濺起星星圓點。
一場雨阻礙了不少人的出行, 此時路上的車輛比同時段少得多, 四十分鐘的路程, 不到半小時保姆車已經停穩在院子內。
劉一敏應邀住在蘇燦燦家客房，兩人一同下了車開門進屋。
“我上樓洗漱休息了, 你要是餓冰箱裏應該還有三明治，自便哈。”
換好鞋蘇燦燦松松筋骨交代兩句就拖著步子往房間走，劉一敏節奏慢些, 換上拖鞋擡眼她已經走到樓梯口。
“行，那你早點休息。”她猶豫兩秒繼續, “今天就不要再上網......”
蘇燦燦的步子頓住，一只腳踏在樓梯上，另一只頓在原地：“放心, 我沒那個閑心去關註那些，而且我也沒有受虐傾向”她俏皮笑笑, ”你回頭有空再去幫我確認下生日會的場地，沒幾天了別再出岔子。”
一周後是她的生日, 也同樣是出道以來她們第一次籌辦生日會。
往常公司給到策劃案都是直播加上空降微博超話翻牌子，也巧今年早早定下來線下生日會，不然以最近的直播頻率，粉絲們要厭煩。
劉一敏應了聲好，蘇燦燦不再多說，回到臥室拿了浴巾直奔洗漱間。
幾日奔波疲倦在肌膚接觸溫水的瞬間得到釋放，毛孔在熱氣的蒸騰下微張，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撩起的水珠閃耀著瑩瑩水光，順著她的頸側劃過鎖骨沿著肌理滾至前胸，隱入水面。
太舒服了，蘇燦燦合眼靠著浴缸，靈魂幾欲抽離身體，直到門口傳來敲門聲又被拽回原位。
劉一敏的腳步聲混著拔高的聲音穿過浴室門鉆進她的耳朵：“給你煮了姜茶放在桌上，你出來喝掉。”
蘇燦燦悶悶回她：“知道了。”
“別泡太久，場地那邊確認過沒問題，給你定前一天的機票還是當天的？”
劉一敏的本質是工作狂，放好水杯走到門邊還得談幾句工作，蘇燦燦無奈說隨便，她才絮絮叨叨著離開。
蘇燦燦終究不是個聽話的藝人，沒帶手機進洗漱間，不清楚自己泡了多久，等到周身的水泛著點涼意她才施施然起身圍上浴巾出來。
馬克杯裏的姜茶已然冷卻，她毫不設防地端起喝了一口，辛辣直沖口腔，後背的毛孔瞬間起立。
劉一敏要暗殺她！蘇燦燦當即放下水杯不再觸碰。
手機比她先一步躺在床上，套上浴袍蘇燦燦撈起查看，螢幕通知提示她有兩條未接來電，最近一通在三分鐘前，看了眼頂端時間，十點整，怕有什麼新情況她連忙解鎖查看。
兩通都來自沈洛言。
蘇燦燦靠在床頭反撥了回去。
“嘟、嘟”，只響了兩聲電話被接通。
被濃度極高的姜茶攻擊後蘇燦燦的嗓音法發啞，磨砂感十足：“餵？”
聽筒裏傳來一陣不要命的咳嗽聲，蘇燦燦的心跳隨之加速。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回攏，圓鈍的指甲抵壓在指周印出深深的痕跡。
“還好嗎？”
聽到蘇燦燦語氣裏的擔憂沈洛言支著支撐著酸痛的身子坐了起來，她死死地壓住喉頭不適，等到那些個癢燥感全部被強制性消除才出聲：“還好。”
蘇燦燦提著的一口氣松懈：“你不缺錢，何必要為了工作這麼賣命？生了病，難受的不還是你自己？再說，搞到現在這樣住進醫院，值得嗎？”
她問值得嗎？
沈洛言沒有一點血色的唇瓣向上勾起一個不明顯的弧度，心中回答值得，沒有什麼比這更值得。
但她只是軟下聲音略帶討好似的說：“對不起。”
蘇燦燦小火山正噴發著熊熊烈火燒得正旺，被她輕描淡寫的一句“對不起”直直澆滅，她被氣笑：“你和我說什麼對不起，又不是我倒了，網上被罵不專業的也不是我。”
“那。”她小心翼翼，“謝謝。”
蘇燦燦沒忍住笑出了聲：“我不需要你的謝謝，比起事後的一句謝謝，我更希望你能保重身體，健健康康的。”
話說完蘇燦燦陡然覺得自己管得太寬連忙補充：“當然，都是我作為朋友和同事對你的關心，《FOR U》錄制到現在出了太多狀況，我不希望工作受到影響。”
“就是這樣。”這句不知是對沈洛言說，還是對她自己，蘇燦燦說完咬起下唇。
喉頭的異樣再度來襲，沈洛言嘗試去壓但是沒有上次那麼容易，一陣地動山搖，招來了走廊巡夜的護士長。
“哎呦，你怎麼還坐起來了，快快趟下，還沒從急癥轉出去你有什麼工作非得現在處理？聽她們說你還是個什麼明星，命重要還是那些個虛名重要都分不清，你這電話是非打不可？”
隔著手機，蘇燦燦只能聽見聽筒裏響起開門聲後中年婦女一串劈裏啪啦的念叨，那人的性子比她火辣機關槍般突突掃射一通，不一會兒那頭就傳來窸窸窣窣蠕動的摩攃音。
想來是沈洛言被壓著乖乖躺下，蘇燦燦眼前出現她無奈又可憐的模樣眸中細碎的光閃爍：“好了，你趕緊休息，我掛了。”
她的速度太快，以至於不知道第幾次錯過沈洛言“晚安”，護士長看著躺在病床皮膚比床單還要蒼白臉上卻漾著笑意的沈洛言搖搖頭。
護士長意味深長：“年輕人，戀愛不是這麼談的。”
“啊？我們，咳、咳。”沈洛言正要解釋被一陣猛咳打斷，她的臉漲紅。
護士長調整了點滴的流速，看過她檢測儀的資料：“行了，姐也是過來人，會替你保密的，但是你得答應我，配合治療。”
沈洛言點點頭：“好。”
沈洛言那發生了什麼蘇燦燦全然不知，她洗漱護完膚腦袋貼著枕頭不過三秒就進入夢鄉，再睜眼，朝陽已然穿透薄紗簾灑進房間。
雨季中難得的一個晴天，她的心情不由舒暢。
念著前一夜對兩位老人許下的承諾吃了早餐直接趕去醫院，蘇燦燦全副武裝出現在病房區時，護士臺的小護士們邊整理著資料邊討論她們昨晚的那場直播。
護士A：“蘇燦燦和沈洛言能是真的嘛，之前鬧那麼難看，我覺得現在也都是演給那些cp腦的粉絲，圈錢的。”
聞言止步的蘇燦燦眼皮抽跳，不至於，組這種cp不僅圈不到錢，還會被罵，被脫粉。
護士B回：“不好說，不過都是演的話，我覺得那個沈洛言演技更好，她眼神戲真的有點東西，和我老公看我時很像，路人轉粉。”
護士A語氣惋惜：“是嘛，蘇燦燦好像還是專業院校出來的，真是花瓶啊。不過沈洛言昨天直播狀態也不好欸，看起來也不是那麼敬業的樣子，塌房了餵。”
護士B嘖了一聲：“娛樂圈唉，看看便罷，脫粉了。”
蘇燦燦一口白牙要咬碎，沈洛言那是生病了，能撐到結束已經很不容易，如果這不算敬業，那娛樂圈沒幾個能稱得上敬業的。
還有，沒人管她的死活了唄，她最討厭被罵花瓶。
“都停停，急診部那邊吃到個大瓜，昨晚沈洛言進急診了，過勞加風寒直接暈了，所以昨天直播臉色不正常，由此可見，不敬業的只有蘇燦燦啦，你也別心碎，房還在沒塌。”護士C加入對話。
蘇燦燦被接連傷害，氣血攻心，鼻腔噴出一股濁氣。
謠言就是這麼傳出來的，她的名聲也是這麼壞的。
“您好，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嘛？”她發出動靜，吸引了小護士的關註，她們隨即停下話題，護士A極為專業地起身與她搭話。
蘇燦燦咬著後牙，擺擺手從牙縫裏擠出：“我來接人。”
“嗯，好的，住院部在三樓，出了電梯右拐便是，那裏也有護士臺，查找房號可以問我們樓上的護士。”
“謝謝。”
“不客氣。”護士A看向被包裹的連眼珠都沒露出的蘇燦燦眼神充滿探究。
蘇燦燦撇嘴花瓶怕碰，可不得包得好些，她耐著性子好聲好氣回應她的好奇：“換季，過敏了不方便露。”
護士A恍然大悟，熱心道：“您可以去門診掛我們皮膚科劉院長的號，她很擅長換季過敏的防治。”
“有空一定，你們繼續忙。”蘇燦燦怕再多說兩句要暴露身份，腳底抹油飛速撤離現場。
到達病房兩位老人已經換好常服，正指揮謝嘉輝收拾東西，見她來，都有些驚訝。
“不是說好我今天來接你們嘛，這麼把嘉輝哥也給叫來了？”蘇燦燦拿起床頭的保溫杯擰緊蓋子放進包裏。
“唉，別......”
謝嘉輝欲阻止她放被子，被老爺子一個眼刀叫停。
“東西讓嘉輝去收。”老太太牽著蘇燦燦的手，把她帶到沙發前拉她坐下。
老太太心疼孫女，一點兒活都舍不得她碰：“怎麼這麼早來了，吃過飯了嘛？”
聽語氣蘇燦燦恍然大悟抱著奶奶的胳膊撒嬌說：“我答應來接你們怎麼會不來，吃過了，吃得飽飽的來的。”說罷，她轉頭看老爺子，“這兩天天氣好，我們出去玩唄，去蘇市或者常城。”
“沒有工作？”老爺子面色如常但眼神卻沒藏住吃驚以及欣喜。
蘇燦燦陷入沈思片刻，滿臉可惜地搖頭：“有啊。”
她感受到被她環著的胳膊緊繃又松懈，老爺子也不那麼歡喜。
謝嘉輝打小就有眼力見，忙要出來打圓場。
蘇燦燦爆發出一串笑，賣乖道：“騙你們的，生日前沒有工作啦，時間都用來陪你們。”謝嘉輝舉起拳頭佯裝要捶她，她嘟著嘴做了個鬼臉，往奶奶懷裏鉆，“而且，工作哪有你們重要，有我也得推咯。”
“你這孩子。”老太太隔著帽子揉蘇燦燦的頭，笑得慈愛又寵溺。
謝嘉輝不甘示弱厚著臉皮蹭到老爺子身邊：“我跟你們一起，我做司機。”
對於他這種“爭寵”行為，老爺子表示非但不吃，反感作嘔，伸手把他貼在自己胳膊上的頭推走。
最終，經過謝嘉輝死纏爛打、軟磨硬泡、花言巧語的猛烈攻勢，祖孫三人勉強答應他加入這場夏日旅行。
謝嘉輝花費十幾分鐘收拾好東西，一行四人直接上了他開來的車。
坐進副駕蘇燦燦突然流露出猶豫的神情，被主駕的謝嘉輝盡數收進眼底。
“怎麼了大小姐。”他修長的手搭在操縱桿，帶了些力度下拉，車被掛上前進檔，但他的腳沒松開剎車踏板，“有什麼可要快點說，我這腳一松可就停不下來了。”
“神經，你不會再踩剎車？”蘇燦燦翻了個白眼。
後排坐穩的奶奶出聲問：“怎麼了，還有事？”
蘇燦燦扭頭往後：“沒有沒有，我想起來我的行李沒拿，爺爺奶奶，你們等我一下，我去取一下順便交代點事情。”
老爺子點頭：“好，你慢點。”
蘇燦燦嗯了聲，松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就往外奔。
去找劉一敏交代事是真，想去看一眼沈洛言也是真。
憑藉著昨晚的記憶蘇燦燦找到急診打聽，頂著路人探究的眼神幾番詢問找到急診觀察室門口，護士長正巧出來交班，被她抓住。
“您好，現在能進去探望病人嗎？”她跑得有些快，棒球帽外套著衛衣帽，眼睛被墨鏡遮著，下半張臉還捂著口罩，呼吸不由有些急促。
護士長頓住腳步：“不好意思，我們急診沒有裏面醫生的傳喚，家屬是無法進入探望病人的。”
蘇燦燦藏掩住失落，僅僅垂頭一秒馬上挺直身子道謝。護士長見她為人和善有禮貌多嘴問了一句：“你想看誰，或是有什麼東西想往裏面送？我可以幫你轉達、傳一下。”
“太麻煩了，不用了。”蘇燦燦對護士長擺擺手，神秘地出現又神秘地離開。
保姆車內劉一敏五官扭曲：“什麼，你有沒有拿我當朋友。”她咬牙切齒，“不當朋友咱們也是同事吧，我還是你的經紀人！你制定出行計畫都不用和我商量一下嗎？”
蘇燦燦拉下口罩，終於呼吸到新鮮空氣。
她把大號托特包拿放在腿上翻看裏邊的物品：“急什麼，這不是來告訴你了嘛。”
“這是通知，不是商量！”劉一敏炸毛，她對著空氣打了套組合拳，壓制怒火繼續問，“你別告訴我，你剛剛除了住院部還去了急診。”
蘇燦燦按在移動電源的手僵著，閃躲的眼生被墨鏡遮得嚴嚴實實。
“蒼天，你怎麼不把這些摘了出去，你當走紅毯啊，是嫌最近熱搜上得不夠多，還是覺得罵你的人太少，祖宗，你開口。”劉一敏指著她的帽子，激動時碰到她的墨鏡，露出她閃著純澈光芒的眸子。
蘇燦燦松開移動電源，那只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自知理虧小聲嘟囔：“不是你讓我別告訴你的。”
劉一敏持續噴火：“大聲點，我聽不見。”
蘇燦燦把口罩拉回臉上：“沒什麼，我說我第一次穿衛衣出門不會有人發現的，狗仔也不會懷疑的。”
“我走了，有什麼事電話聯系，沒事你們也當放假，起飛前一天我一定趕回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後面有野狗追她，蘇燦燦說完拉開門背上包跑遠。
劉一敏無能狂怒：“好樣的，真是好樣的，不如直接機場見！”
駕駛位小吳撓頭：“燦燦姐坐飛機出去玩嗎？那到時候要去接他嗎？”
“飛飛飛，飛個頭，她爬過去。”劉一敏的眼睛已經看不到瞳仁，取而代之的是兩團火，小吳不敢有下一步動作，她轉身劈頭蓋臉，“開車啊，等在這是打算常駐？”
小吳張張嘴，想問她目的地，被她堵住：“回公司，她是老板不工作，我們不工作？”
“好的姐。”小吳擦掉額角的冷汗，發動車駛離醫院。
*
蘇燦燦回歸副駕駛，謝嘉輝已經搜索設置好導航帶上墨鏡，她坐定，嘻哈音樂在車內炸開車輛火急火燎地移出車位。
蘇燦燦伸手斷掉他的藍牙，轉而連接自己的，謝嘉輝連連搖頭，嘴巴裏還嘖出聲：“哥走在潮流前線，你就這麼不開心？”
太貧嘴總會找來一些暴力手段，幾年不見兩人的熟悉感在最近的接觸以及謝嘉輝騷包的挑逗下不減反增，蘇燦燦很快找到小時候的感覺，手不由自主蓋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巴。
嘴巴被捂著謝嘉輝只能發出嗚嗚聲。
蘇燦燦松開手，嫌棄地把他呼出的熱氣凝成的濡濕抹回他的衣服：“少說廢話，這裏不是美利堅，更不是賽車場，把車速控制好，不然去後備箱呆著。”
“多大了，還只會這。”看著蘇燦燦又靠近的手，謝嘉輝先一步蓋上自己的嘴巴，聲音悶悶說，“而且我是司機，尊重一點，沒了我，怎麼去？”
說完，謝嘉輝緩了一陣，以為蘇燦燦不會再“制裁”他，悻悻放下手。誰知，下一秒他的下半張臉又被蓋住，這次對方有備而來，怕弄臟掌心還墊了張紙。
“瞧不起誰呢，我也有駕照的好吧。”
後排兩位老人見孫子輩的小孩打鬧，只覺可愛，考慮到安全問題老爺子才開口打斷他們。
“好了好了，燦燦別鬧你哥哥了，馬上開到主路車多危險。”
靠著老爺子的老太太也笑：“是啊，安全第一。而且燦燦，別念叨你哥哥，你開起車速度可不他快多了。”
被松開桎梏的謝嘉輝呸呸吐粘在嘴巴裏的紙巾碎屑，聽到蘇燦燦會開車單邊眉頭瞬間挑起，驚喜道：“沒想到我們小公主還有這技能，哪天有空碰碰？”
蘇燦燦不搭理他，微信掃了停車費繳清，等了幾分鐘才傲嬌道：“哼，那我可是不會讓著你。”
謝嘉輝笑得爽朗：“好。”
歡笑中，誰也沒發現暗中的一雙眼已經將他們的畫面定格保存。
一家人的目的地定在蘇市，老太太的娘家在蘇市，那兒還有不少親戚在。
謝嘉輝的車駛入高速，沒一會兒蘇燦燦依著車窗邊睡著了，這是她常年在外頭工作奔波養成的習慣，工作時拿出百分之百的精力與熱情，下了戲抓住一切時間休息。
見妹妹酣睡的模樣，謝嘉輝正要打趣，後視鏡中被老爺子一個眼生嚇退。
他吐了吐舌頭，把副駕的遮光板放下，長方形的陰影投在蘇燦燦的臉頰，半明半暗，她卸下所有偽裝，恬靜乖巧的和十年前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並無兩樣。
蘇燦燦睡著，後排坐著兩位老人，謝嘉輝的車速一直穩在一百一左右，下高速時十一點剛過，開到市區正好吃午餐。
“到哪了？”蘇燦燦瞇縫著眼，面頰被光照的肌膚隱隱發燙。
謝嘉輝打轉向燈變道：“下高速了，快到了。”
他的手握著方向盤上輕輕打了個轉，後又打正：“就你這一上車就睡，到了就醒的性子，能開車嗎？”
蘇燦燦把擋光板推上去，斜眼看他，不說話只打量是對他最強烈的羞辱。
“看什麼？”
“幹嘛啊。”
蘇燦燦勾勾嘴角：“看你幼稚。”
謝嘉輝忙著和蘇燦燦鬥嘴險些開錯路，車身也微微抖動：“臭丫頭，沒大沒小的，看等會下車我收拾不收拾你。”
蘇燦燦垂頭滑動手機，繼續忽視這只多嘴小八哥。
睡了兩個小時，手機一打開各個社交平臺湧滿了資訊，按輕重緩急，蘇燦燦最先打開了熟人占比最高的微信。
對話方塊從上至下紅點一片，最誇張的還屬劉一敏那行，明晃晃的九十九加。
_
[劉一敏：你出門玩也給我包的嚴實點，少去人多的地方，最好住在家裏別住酒店，被拍到麻煩。]
[劉一敏：護膚品什麼都帶齊了嗎，要不要我找人給你送？]
[劉一敏：碰上好吃的最多嘗兩口，要是見面會發下你長胖穿不下禮服要你好看！]
......
一屏又一屏，滿滿都是劉一敏的提醒，蘇燦燦知曉她刀子嘴豆腐心，很多時候都是虛張聲勢，心裏美滋滋地給她回覆了收到，順帶兩行感嘆號。
解決完劉一敏，她的點開排在第二位的對話方塊。
節目組給她發資訊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制片經歷過上次會面對她的態度從客氣到特別客氣，巴不得像封建年代奴才伺候主子似的把她捧在天上。
他控制不了買什麼熱搜撤什麼熱搜，最多只能在言語上對蘇燦燦關心幾句，趁機詢問她的排程和她敲定日後的錄制。
蘇燦燦不難為他，告知這幾天沒空以及沈洛言還還在醫院，沒成想制片壓根不知道這事，蘇燦燦同樣驚訝，沈洛言那頭處理的竟能如此乾凈，一點消息沒流出。
得知沈洛言的消息後制片像是消失了一般，等了兩分鐘沒有等到他的來信，蘇燦燦節約時間開始和下一位嘉賓聊天。
唔，頭像是個狗頭。
沈洛言轉到普通病房了？
經歷了早上那一遭，蘇燦燦點開對話方塊的速度都比平時快。
[沈洛言：昨天的事再次感謝。]
[沈洛言：你在寧市待幾天，這兩天能見你一面嗎？]
[沈洛言：你早上來看我了？]
幾條消息集中在一個小時前，看來那個時候她才醒，或是才有機會碰手機。
蘇燦燦看著最後一條陷入沈思。
不知道誰走漏的風聲，她連根毛都沒露都能被認出？
她轉念，不過已經發生了她也不會再費太多心思多想，最多被爆出來的時候發個聲明，去醫院看朋友怎麼了，一不違法二不犯罪。
她斂眸回覆。
[蘇燦燦：不必客氣。你轉出來了？身體怎麼樣、好些了嗎？我這幾天和家人出門了，不在寧市，下周《FOR U》錄制的時候見吧。]
她刻意避開了最後一個問題，對外人可以說是看朋友，直接回覆沈洛言卻覺得有些害羞，有點兒像上趕子去見她。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沈洛言的備註後面一直沒有出現對方正在輸入中。
蘇燦燦從抱著手機等，到邊扣手邊等，再到趴在窗邊邊看街景邊等。
車不停的向前行駛，高樓大廈與陽光追逐，光影落在她的臉上，忽明忽暗。最近沒有嚴格管理體重，但經歷的事太多，她反倒比剛出組那陣瘦了幾斤，現在只有長長一條，縮在副駕駛更是只有小小一團。
怕路況不好出現急剎車磕碰到蘇燦燦，謝嘉輝的車速一降再降。
車子停在路口等紅綠燈，蘇燦燦回神看到車窗印出的自己的臉。睡眠充足加上她特有的按摩手法，巴掌大的小臉上沒有一處發腫發脹，高挺的鼻梁下紅潤唇瓣微張露出一條白牙，流暢又精致的下頜，一張臉簡直渾然天成。
只是、只是棕眸中缺少了些神氣，有點空洞、有點落魄。
感嘆著自己的美中不足，手中的手機震動兩下，她立刻拿起解鎖查看。
差一秒、差一秒她就會發現自己眼中閃著光，有了這點光，她完美無缺。
[劉一敏：信你一句，擔心三年。]
蘇燦燦氣惱，指腹按壓在關機鍵上，力剛施加下去，螢幕鎖定的下一秒又亮起。
她心中猜測是劉一敏，不願去查看，可又怕是沈洛言，錯過資訊，心裏倆小人打了三回合才下定決心解鎖手機。
[沈洛言：剛剛在開會，早上轉出來的。]
[沈洛言：最近天氣是不錯，和家人好好散散心吧，我們錄制見。]
呼，還好不是劉一敏，不然她都不知道怎麼辦是好。
沈洛言居然在開會？
所以工作對她來說真的高於一切？
蘇燦燦一面敬佩一面擔憂，以她的身體狀況來說，這個點怎麼可以操勞。
勸她休息的句子刪刪打打，主駕謝嘉輝一句到了，發現車已經停穩，蘇燦燦清空了輸入框，作罷。
蘇燦燦收起手機去解安全帶：“定好包間了嗎？”
“當然，難不成等你？”謝嘉輝掛上空擋，忍不住嗆蘇燦燦，語氣卻無絲毫惡意。
“是啊，是啊，哥哥你最厲害、最周到了，離了你我都不知道怎麼活。”
想要得到男性的歡心，一個勁捧他是最簡單的方法，他的虛榮心達到頂峰，再提要求輕而易舉。
顯然，謝嘉輝很受用，蘇燦燦說完他就忍不住齜個大牙湊過：“這話我愛聽，你多講兩句。”
“那麼我最親愛的哥哥，我們這趟旅程就全都靠你了。”蘇燦燦推開他的打臉，溜出副駕駛。
“那有什麼的。”
謝嘉輝回完再品剛剛的對話，品出了陰謀的氣息，他想反悔，貓貓公主已經離開。
如這次約定，謝嘉輝任命安排了整個行程。蘇燦燦滿打滿算只有四天假期，她必須在十四號前趕去滬市，謝嘉輝生怕她閑下來，這四天給她排了個滿，沒時間回寧市再飛滬市，和劉一敏約好直接魔都見，她“奴役”謝嘉輝駕駛車送她去酒店。
“乖乖，工作的時候千萬註意身體，少熬夜，飯要一頓不少的吃。”劉一敏定的酒店停車場內，老太太拉著蘇燦燦舍不得松開，老爺子站在邊上一言不發。
蘇燦燦把包背起來抱了抱奶奶，又抱了抱爺爺，最後是一早張開雙臂等她入懷的謝嘉輝，胳膊吃了她一拳。
地下停車場，光線昏暗，蘇燦燦眼眶泛紅，強忍著情緒，離別的愁緒卻很難消散。
“你們才是，我一有空就回來看你們。”
老太太最寶貝這個孫女：“不用，你工作忙，安心工作就行，得了空給我們發發資訊，打個視頻，我們有什麼還有嘉輝照顧呢。”
謝嘉輝難得沒貧嘴：“行了，家裏有我你還不放心？”
“就是有你我才不放心好吧。”眼眶的熱意被謝嘉輝一句話擊退，忙著和謝嘉輝貧嘴，蘇燦燦心情好了許多。
劉一敏催促她上樓的信息發來，怕有狗仔頓點暴露了家裏老人，蘇燦燦自知沒有時間繼續溫情，認認真真和爺爺奶奶告了別，盯著謝嘉輝保證會照顧好兩位老人，這才放心跑進電梯間。劉一敏等在電梯裏，兩人碰上面直接去往房間所在樓層。
生日會定在下午，錢維易本來假惺惺的要推了所有工作過來幫她盯場地，被蘇燦燦三兩句打了回去，她沒明說生日當天看到她會晦氣，但明確表示不需要他的出現。
夜晚的護膚時間，蘇燦燦比任何時刻都要用心，從清潔到修覆，每一步都很詳盡，她還極少見的對自己有些不自信，死活拉著劉一敏陪她一起睡。
“我沒胖吧，這兩天跑得太多小腿都粗了，禮服能擋住吧？”
第一次線下見面會蘇燦燦緊張劉一敏能理解，這就像考試前夜，不能給孩子壓力，鼓勵為主。
“沒有，身材控制的很好，大胸、蠻腰、翹臀，太完美了，臉也是，放博物館都得收費觀賞。”
“你說我老？”
“天地良心，我沒說。”
“博物館裏不都是文物。”
“那你是管理員，最漂亮的博物館管理員，人家買票進去不看文物，就看你。”
“瞎說，誰家好人做這種事模擬就哄我開心。”
......
七扯八扯真把蘇燦燦哄睡了，劉一敏捏著手機屏氣凝神翻了個身去摸床頭的充電器給手機充電，叮的一聲來信提示，直叫她精神炸裂。
她回頭看蘇燦燦雙眼閉合呼吸平穩，松了口氣，連忙先把手機設置為靜音模式，再去查看資訊。
給她的資訊的人其二不舍，一連四五條，她點開後不耐煩的情緒暫態化為無奈。
[沈洛言：劉姐，您好，燦燦明天是有場生日會嗎？場地是在福甯大廈？]
[沈洛言：方便問一下你們現在居住的酒店地址嗎？]
[沈洛言：不是別的，我準備了禮物想明天當天送給她，如果不方便的話，那我錄制的時候再送。]
[沈洛言：您睡了嗎？]
劉一敏暗自發笑，說出去誰信，高冷寡言的大影後會追著她問這些瑣碎的東西。
之前她懷疑她們的友誼不純，現在看來，實錘了。
沈洛言的種種行不正是高中生追女孩子嘛，悶頭上，什麼招都使用，熱烈又真誠。
不，劉一敏很快否定了這一想法。
沈洛言可不是高中生，她有自持、有手段，可比高中生有能耐的多。
自家牡丹要開花，劉一敏忍著興奮把酒店的地址發送過去。
[沈洛言：謝謝劉姐！]
劉一敏看了眼熟睡的貓貓公主，心想，談謝太早，更沒必要，日後好好呵護蘇燦燦就成。
[劉一敏：不用，後天《FOR U》第二期上線，如果你那邊宣發覺得沒問題，最好明天能發個博，簡單祝燦燦生日快樂，畢竟我們第一期攪了局，第二期還得把熱度頂一頂，炒一炒CP，對你、對燦燦都好。]
興奮之餘，劉一敏沒忘自己的工作，發送完，再次確認沒有資訊找來她放下手機。
六月十五日，蘇燦燦生日。
作為壽星，同時要參加主持自己的生日會，蘇燦燦比往日起得都要早些，天光剛亮，她上了機關唰地兩眼一齊睜開，若是有機器拍攝播放，此畫面定能評上本年度科幻場景前一百，名字就叫機器人藏身人類社會。
床的另一次劉一敏發著輕微的鼾聲，怕吵醒她蘇燦燦以最輕的動作掀開被子，拎著手機，光腳踮著腳尖位移到套件的衛生間。
坐在馬桶上，她回覆了一圈圈內好友的祝福資訊，之中多少人真心、多少人假意，她不予以評價，在這個大好日子都真誠地一一回謝。
沈洛言是淩晨踩點發送的，顯示的時間為十二點整，內容與她的性格一樣乾凈俐落，生日快樂四個大字占了半行，看起來有點敷衍，她撅著嘴巴只回了謝謝。
老爺子和老太太一早發來祝福了紅包，還說她人緣很好，看了微博圈裏很多人祝她生日快樂，她領完特意發了語言過去，碎碎叨叨主要還是念兩個人不要沈迷網路。
至於微博的事，她倒是波瀾不驚。
幾天沒登錄積攢的資訊本就很多，加上生日粉絲和“好友”發來的大量祝福直接把她阻隔，進不去，看不見。
不過剛好，她不想面對排山倒海般的熱情，喜滋滋切換到小號，化生第二人讓你，以另一個視角進入。
小號加了幾個粉絲群，有的她大號在有的不在，幾個群平時就熱鬧，這會兒所有人的頭像都換成她上次紅毯出圈的照片一圈配了卡通的生日快樂，聊天畫面裏是投票選出的生日應援口號刷屏。
總有人在熱烈地愛著自己，蘇燦燦感動到無以覆加，等她做出反應一個萬元紅包已經發了出去。
千人群這個紅包勻下來顯得並不很多，但出乎意料的是，幾百條謝謝後，大家紛紛@她換頭像，自覺重新刷起口號。
她當然沒有更換，因為很不好意思，但她更沒有厚此薄彼，小號所在的群，都發了等額紅包。
休眠小火山，閃著金光出現，又悄無聲息離開。
當天她的小號還上了一次低位熱搜#蘇燦燦的土豪粉#，看到熱搜時她笑不出來，連個ID都不給她掛上，太沒意思了。
確認所有群組都發送過紅包蘇燦燦找到了神秘網友的對話方塊。
上一次聊天已是很久以前，她們有默契地“碰頭”，又十分主動地離開。
[19970615：生日快樂。]
[19970615：啊，不好意思，你的對話方塊就在燦燦的下面，我點錯了。是祝我們共同喜歡的燦燦生日快樂。]
網友的資訊發送時間是零點零一分，蘇燦燦挑眉，看樣子也是有做踩點祝福的準備。
[休眠小火山：是的！祝燦燦生日快樂！今年工作順順利利、家中長輩健健康康、粉絲朋友幸幸福福，多漲分多拍好劇。]
借著回覆網友，蘇燦燦許下自己的生日願望。
[19970615：今天起得好早。]
[19970615：一定會的。]
劉一敏打開洗漱間的門就見蘇燦燦坐在馬桶上笑得燦爛，她醒來摸到身邊是空的整個人下了一大跳，特別是繞到她那一邊發拖鞋在原地，她差點懷疑蘇燦燦被人入室搶劫拖走了。
提心吊膽走到洗漱間門口聽見動靜，鼓足了勇氣推門，眼前竟是這樣一幅場景，她真是要腿軟罵人。
“搞什麼，能不能吱一聲，多嚇人啊。”
蘇燦燦傻笑：“你怎麼這樣，今天第一句能說這嘛？”
劉一敏沒好氣：“生日快樂。”
“感覺去把鞋穿上，想感冒也不能是今天！”她秒換臉，叉著腰催促她離開洗漱間。
蘇燦燦心情舒暢，不和她計較屁顛屁顛去套上鞋，給她展示粉絲們給她的驚喜。劉一敏推脫說不看，蘇燦燦不開心地繞著她走。
後來她後悔了，早知道就看了，早知道就讓她今天的快樂持續地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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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燦燦在病房呆了不到半小時, 明確“禁止”老爺子去看亂七八糟的行銷號並承諾隔天會在他們完成全部體檢專案後會親自來接兩人回家，看著兩個老小孩乖乖躺下才安心離開病房。
沈洛言那頭的情況尚且不知，病房門口她捏著手機權衡了一下選擇直接離開。
劉一敏親眼看著關於兩人的負面熱搜熱度下降, Viky的扒皮帖被頂到高位又被火速撤離。她了解娛樂圈這點手段, 資本是老大，誰都要為權力和財富讓路。
不過，只要不傷害她家藝人便罷, 別的她管不了，更沒心情管。
“老爺子、老太太怎麼樣？”
“好得很。”蘇燦燦收了傘坐進後排：“小吳，回家。”
雨勢漸小，只有偶爾兩滴落在車窗濺起星星圓點。
一場雨阻礙了不少人的出行, 此時路上的車輛比同時段少得多, 四十分鐘的路程, 不到半小時保姆車已經停穩在院子內。
劉一敏應邀住在蘇燦燦家客房，兩人一同下了車開門進屋。
“我上樓洗漱休息了, 你要是餓冰箱裏應該還有三明治，自便哈。”
換好鞋蘇燦燦松松筋骨交代兩句就拖著步子往房間走，劉一敏節奏慢些, 換上拖鞋擡眼她已經走到樓梯口。
“行，那你早點休息。”她猶豫兩秒繼續, “今天就不要再上網......”
蘇燦燦的步子頓住，一只腳踏在樓梯上，另一只頓在原地：“放心, 我沒那個閑心去關註那些，而且我也沒有受虐傾向”她俏皮笑笑, ”你回頭有空再去幫我確認下生日會的場地，沒幾天了別再出岔子。”
一周後是她的生日, 也同樣是出道以來她們第一次籌辦生日會。
往常公司給到策劃案都是直播加上空降微博超話翻牌子，也巧今年早早定下來線下生日會，不然以最近的直播頻率，粉絲們要厭煩。
劉一敏應了聲好，蘇燦燦不再多說，回到臥室拿了浴巾直奔洗漱間。
幾日奔波疲倦在肌膚接觸溫水的瞬間得到釋放，毛孔在熱氣的蒸騰下微張，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撩起的水珠閃耀著瑩瑩水光，順著她的頸側劃過鎖骨沿著肌理滾至前胸，隱入水面。
太舒服了，蘇燦燦合眼靠著浴缸，靈魂幾欲抽離身體，直到門口傳來敲門聲又被拽回原位。
劉一敏的腳步聲混著拔高的聲音穿過浴室門鉆進她的耳朵：“給你煮了姜茶放在桌上，你出來喝掉。”
蘇燦燦悶悶回她：“知道了。”
“別泡太久，場地那邊確認過沒問題，給你定前一天的機票還是當天的？”
劉一敏的本質是工作狂，放好水杯走到門邊還得談幾句工作，蘇燦燦無奈說隨便，她才絮絮叨叨著離開。
蘇燦燦終究不是個聽話的藝人，沒帶手機進洗漱間，不清楚自己泡了多久，等到周身的水泛著點涼意她才施施然起身圍上浴巾出來。
馬克杯裏的姜茶已然冷卻，她毫不設防地端起喝了一口，辛辣直沖口腔，後背的毛孔瞬間起立。
劉一敏要暗殺她！蘇燦燦當即放下水杯不再觸碰。
手機比她先一步躺在床上，套上浴袍蘇燦燦撈起查看，螢幕通知提示她有兩條未接來電，最近一通在三分鐘前，看了眼頂端時間，十點整，怕有什麼新情況她連忙解鎖查看。
兩通都來自沈洛言。
蘇燦燦靠在床頭反撥了回去。
“嘟、嘟”，只響了兩聲電話被接通。
被濃度極高的姜茶攻擊後蘇燦燦的嗓音法發啞，磨砂感十足：“餵？”
聽筒裏傳來一陣不要命的咳嗽聲，蘇燦燦的心跳隨之加速。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回攏，圓鈍的指甲抵壓在指周印出深深的痕跡。
“還好嗎？”
聽到蘇燦燦語氣裏的擔憂沈洛言支著支撐著酸痛的身子坐了起來，她死死地壓住喉頭不適，等到那些個癢燥感全部被強制性消除才出聲：“還好。”
蘇燦燦提著的一口氣松懈：“你不缺錢，何必要為了工作這麼賣命？生了病，難受的不還是你自己？再說，搞到現在這樣住進醫院，值得嗎？”
她問值得嗎？
沈洛言沒有一點血色的唇瓣向上勾起一個不明顯的弧度，心中回答值得，沒有什麼比這更值得。
但她只是軟下聲音略帶討好似的說：“對不起。”
蘇燦燦小火山正噴發著熊熊烈火燒得正旺，被她輕描淡寫的一句“對不起”直直澆滅，她被氣笑：“你和我說什麼對不起，又不是我倒了，網上被罵不專業的也不是我。”
“那。”她小心翼翼，“謝謝。”
蘇燦燦沒忍住笑出了聲：“我不需要你的謝謝，比起事後的一句謝謝，我更希望你能保重身體，健健康康的。”
話說完蘇燦燦陡然覺得自己管得太寬連忙補充：“當然，都是我作為朋友和同事對你的關心，《FOR U》錄制到現在出了太多狀況，我不希望工作受到影響。”
“就是這樣。”這句不知是對沈洛言說，還是對她自己，蘇燦燦說完咬起下唇。
喉頭的異樣再度來襲，沈洛言嘗試去壓但是沒有上次那麼容易，一陣地動山搖，招來了走廊巡夜的護士長。
“哎呦，你怎麼還坐起來了，快快趟下，還沒從急癥轉出去你有什麼工作非得現在處理？聽她們說你還是個什麼明星，命重要還是那些個虛名重要都分不清，你這電話是非打不可？”
隔著手機，蘇燦燦只能聽見聽筒裏響起開門聲後中年婦女一串劈裏啪啦的念叨，那人的性子比她火辣機關槍般突突掃射一通，不一會兒那頭就傳來窸窸窣窣蠕動的摩攃音。
想來是沈洛言被壓著乖乖躺下，蘇燦燦眼前出現她無奈又可憐的模樣眸中細碎的光閃爍：“好了，你趕緊休息，我掛了。”
她的速度太快，以至於不知道第幾次錯過沈洛言“晚安”，護士長看著躺在病床皮膚比床單還要蒼白臉上卻漾著笑意的沈洛言搖搖頭。
護士長意味深長：“年輕人，戀愛不是這麼談的。”
“啊？我們，咳、咳。”沈洛言正要解釋被一陣猛咳打斷，她的臉漲紅。
護士長調整了點滴的流速，看過她檢測儀的資料：“行了，姐也是過來人，會替你保密的，但是你得答應我，配合治療。”
沈洛言點點頭：“好。”
沈洛言那發生了什麼蘇燦燦全然不知，她洗漱護完膚腦袋貼著枕頭不過三秒就進入夢鄉，再睜眼，朝陽已然穿透薄紗簾灑進房間。
雨季中難得的一個晴天，她的心情不由舒暢。
念著前一夜對兩位老人許下的承諾吃了早餐直接趕去醫院，蘇燦燦全副武裝出現在病房區時，護士臺的小護士們邊整理著資料邊討論她們昨晚的那場直播。
護士A：“蘇燦燦和沈洛言能是真的嘛，之前鬧那麼難看，我覺得現在也都是演給那些cp腦的粉絲，圈錢的。”
聞言止步的蘇燦燦眼皮抽跳，不至於，組這種cp不僅圈不到錢，還會被罵，被脫粉。
護士B回：“不好說，不過都是演的話，我覺得那個沈洛言演技更好，她眼神戲真的有點東西，和我老公看我時很像，路人轉粉。”
護士A語氣惋惜：“是嘛，蘇燦燦好像還是專業院校出來的，真是花瓶啊。不過沈洛言昨天直播狀態也不好欸，看起來也不是那麼敬業的樣子，塌房了餵。”
護士B嘖了一聲：“娛樂圈唉，看看便罷，脫粉了。”
蘇燦燦一口白牙要咬碎，沈洛言那是生病了，能撐到結束已經很不容易，如果這不算敬業，那娛樂圈沒幾個能稱得上敬業的。
還有，沒人管她的死活了唄，她最討厭被罵花瓶。
“都停停，急診部那邊吃到個大瓜，昨晚沈洛言進急診了，過勞加風寒直接暈了，所以昨天直播臉色不正常，由此可見，不敬業的只有蘇燦燦啦，你也別心碎，房還在沒塌。”護士C加入對話。
蘇燦燦被接連傷害，氣血攻心，鼻腔噴出一股濁氣。
謠言就是這麼傳出來的，她的名聲也是這麼壞的。
“您好，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嘛？”她發出動靜，吸引了小護士的關註，她們隨即停下話題，護士A極為專業地起身與她搭話。
蘇燦燦咬著後牙，擺擺手從牙縫裏擠出：“我來接人。”
“嗯，好的，住院部在三樓，出了電梯右拐便是，那裏也有護士臺，查找房號可以問我們樓上的護士。”
“謝謝。”
“不客氣。”護士A看向被包裹的連眼珠都沒露出的蘇燦燦眼神充滿探究。
蘇燦燦撇嘴花瓶怕碰，可不得包得好些，她耐著性子好聲好氣回應她的好奇：“換季，過敏了不方便露。”
護士A恍然大悟，熱心道：“您可以去門診掛我們皮膚科劉院長的號，她很擅長換季過敏的防治。”
“有空一定，你們繼續忙。”蘇燦燦怕再多說兩句要暴露身份，腳底抹油飛速撤離現場。
到達病房兩位老人已經換好常服，正指揮謝嘉輝收拾東西，見她來，都有些驚訝。
“不是說好我今天來接你們嘛，這麼把嘉輝哥也給叫來了？”蘇燦燦拿起床頭的保溫杯擰緊蓋子放進包裏。
“唉，別......”
謝嘉輝欲阻止她放被子，被老爺子一個眼刀叫停。
“東西讓嘉輝去收。”老太太牽著蘇燦燦的手，把她帶到沙發前拉她坐下。
老太太心疼孫女，一點兒活都舍不得她碰：“怎麼這麼早來了，吃過飯了嘛？”
聽語氣蘇燦燦恍然大悟抱著奶奶的胳膊撒嬌說：“我答應來接你們怎麼會不來，吃過了，吃得飽飽的來的。”說罷，她轉頭看老爺子，“這兩天天氣好，我們出去玩唄，去蘇市或者常城。”
“沒有工作？”老爺子面色如常但眼神卻沒藏住吃驚以及欣喜。
蘇燦燦陷入沈思片刻，滿臉可惜地搖頭：“有啊。”
她感受到被她環著的胳膊緊繃又松懈，老爺子也不那麼歡喜。
謝嘉輝打小就有眼力見，忙要出來打圓場。
蘇燦燦爆發出一串笑，賣乖道：“騙你們的，生日前沒有工作啦，時間都用來陪你們。”謝嘉輝舉起拳頭佯裝要捶她，她嘟著嘴做了個鬼臉，往奶奶懷裏鉆，“而且，工作哪有你們重要，有我也得推咯。”
“你這孩子。”老太太隔著帽子揉蘇燦燦的頭，笑得慈愛又寵溺。
謝嘉輝不甘示弱厚著臉皮蹭到老爺子身邊：“我跟你們一起，我做司機。”
對於他這種“爭寵”行為，老爺子表示非但不吃，反感作嘔，伸手把他貼在自己胳膊上的頭推走。
最終，經過謝嘉輝死纏爛打、軟磨硬泡、花言巧語的猛烈攻勢，祖孫三人勉強答應他加入這場夏日旅行。
謝嘉輝花費十幾分鐘收拾好東西，一行四人直接上了他開來的車。
坐進副駕蘇燦燦突然流露出猶豫的神情，被主駕的謝嘉輝盡數收進眼底。
“怎麼了大小姐。”他修長的手搭在操縱桿，帶了些力度下拉，車被掛上前進檔，但他的腳沒松開剎車踏板，“有什麼可要快點說，我這腳一松可就停不下來了。”
“神經，你不會再踩剎車？”蘇燦燦翻了個白眼。
後排坐穩的奶奶出聲問：“怎麼了，還有事？”
蘇燦燦扭頭往後：“沒有沒有，我想起來我的行李沒拿，爺爺奶奶，你們等我一下，我去取一下順便交代點事情。”
老爺子點頭：“好，你慢點。”
蘇燦燦嗯了聲，松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就往外奔。
去找劉一敏交代事是真，想去看一眼沈洛言也是真。
憑藉著昨晚的記憶蘇燦燦找到急診打聽，頂著路人探究的眼神幾番詢問找到急診觀察室門口，護士長正巧出來交班，被她抓住。
“您好，現在能進去探望病人嗎？”她跑得有些快，棒球帽外套著衛衣帽，眼睛被墨鏡遮著，下半張臉還捂著口罩，呼吸不由有些急促。
護士長頓住腳步：“不好意思，我們急診沒有裏面醫生的傳喚，家屬是無法進入探望病人的。”
蘇燦燦藏掩住失落，僅僅垂頭一秒馬上挺直身子道謝。護士長見她為人和善有禮貌多嘴問了一句：“你想看誰，或是有什麼東西想往裏面送？我可以幫你轉達、傳一下。”
“太麻煩了，不用了。”蘇燦燦對護士長擺擺手，神秘地出現又神秘地離開。
保姆車內劉一敏五官扭曲：“什麼，你有沒有拿我當朋友。”她咬牙切齒，“不當朋友咱們也是同事吧，我還是你的經紀人！你制定出行計畫都不用和我商量一下嗎？”
蘇燦燦拉下口罩，終於呼吸到新鮮空氣。
她把大號托特包拿放在腿上翻看裏邊的物品：“急什麼，這不是來告訴你了嘛。”
“這是通知，不是商量！”劉一敏炸毛，她對著空氣打了套組合拳，壓制怒火繼續問，“你別告訴我，你剛剛除了住院部還去了急診。”
蘇燦燦按在移動電源的手僵著，閃躲的眼生被墨鏡遮得嚴嚴實實。
“蒼天，你怎麼不把這些摘了出去，你當走紅毯啊，是嫌最近熱搜上得不夠多，還是覺得罵你的人太少，祖宗，你開口。”劉一敏指著她的帽子，激動時碰到她的墨鏡，露出她閃著純澈光芒的眸子。
蘇燦燦松開移動電源，那只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自知理虧小聲嘟囔：“不是你讓我別告訴你的。”
劉一敏持續噴火：“大聲點，我聽不見。”
蘇燦燦把口罩拉回臉上：“沒什麼，我說我第一次穿衛衣出門不會有人發現的，狗仔也不會懷疑的。”
“我走了，有什麼事電話聯系，沒事你們也當放假，起飛前一天我一定趕回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後面有野狗追她，蘇燦燦說完拉開門背上包跑遠。
劉一敏無能狂怒：“好樣的，真是好樣的，不如直接機場見！”
駕駛位小吳撓頭：“燦燦姐坐飛機出去玩嗎？那到時候要去接他嗎？”
“飛飛飛，飛個頭，她爬過去。”劉一敏的眼睛已經看不到瞳仁，取而代之的是兩團火，小吳不敢有下一步動作，她轉身劈頭蓋臉，“開車啊，等在這是打算常駐？”
小吳張張嘴，想問她目的地，被她堵住：“回公司，她是老板不工作，我們不工作？”
“好的姐。”小吳擦掉額角的冷汗，發動車駛離醫院。
*
蘇燦燦回歸副駕駛，謝嘉輝已經搜索設置好導航帶上墨鏡，她坐定，嘻哈音樂在車內炸開車輛火急火燎地移出車位。
蘇燦燦伸手斷掉他的藍牙，轉而連接自己的，謝嘉輝連連搖頭，嘴巴裏還嘖出聲：“哥走在潮流前線，你就這麼不開心？”
太貧嘴總會找來一些暴力手段，幾年不見兩人的熟悉感在最近的接觸以及謝嘉輝騷包的挑逗下不減反增，蘇燦燦很快找到小時候的感覺，手不由自主蓋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巴。
嘴巴被捂著謝嘉輝只能發出嗚嗚聲。
蘇燦燦松開手，嫌棄地把他呼出的熱氣凝成的濡濕抹回他的衣服：“少說廢話，這裏不是美利堅，更不是賽車場，把車速控制好，不然去後備箱呆著。”
“多大了，還只會這。”看著蘇燦燦又靠近的手，謝嘉輝先一步蓋上自己的嘴巴，聲音悶悶說，“而且我是司機，尊重一點，沒了我，怎麼去？”
說完，謝嘉輝緩了一陣，以為蘇燦燦不會再“制裁”他，悻悻放下手。誰知，下一秒他的下半張臉又被蓋住，這次對方有備而來，怕弄臟掌心還墊了張紙。
“瞧不起誰呢，我也有駕照的好吧。”
後排兩位老人見孫子輩的小孩打鬧，只覺可愛，考慮到安全問題老爺子才開口打斷他們。
“好了好了，燦燦別鬧你哥哥了，馬上開到主路車多危險。”
靠著老爺子的老太太也笑：“是啊，安全第一。而且燦燦，別念叨你哥哥，你開起車速度可不他快多了。”
被松開桎梏的謝嘉輝呸呸吐粘在嘴巴裏的紙巾碎屑，聽到蘇燦燦會開車單邊眉頭瞬間挑起，驚喜道：“沒想到我們小公主還有這技能，哪天有空碰碰？”
蘇燦燦不搭理他，微信掃了停車費繳清，等了幾分鐘才傲嬌道：“哼，那我可是不會讓著你。”
謝嘉輝笑得爽朗：“好。”
歡笑中，誰也沒發現暗中的一雙眼已經將他們的畫面定格保存。
一家人的目的地定在蘇市，老太太的娘家在蘇市，那兒還有不少親戚在。
謝嘉輝的車駛入高速，沒一會兒蘇燦燦依著車窗邊睡著了，這是她常年在外頭工作奔波養成的習慣，工作時拿出百分之百的精力與熱情，下了戲抓住一切時間休息。
見妹妹酣睡的模樣，謝嘉輝正要打趣，後視鏡中被老爺子一個眼生嚇退。
他吐了吐舌頭，把副駕的遮光板放下，長方形的陰影投在蘇燦燦的臉頰，半明半暗，她卸下所有偽裝，恬靜乖巧的和十年前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並無兩樣。
蘇燦燦睡著，後排坐著兩位老人，謝嘉輝的車速一直穩在一百一左右，下高速時十一點剛過，開到市區正好吃午餐。
“到哪了？”蘇燦燦瞇縫著眼，面頰被光照的肌膚隱隱發燙。
謝嘉輝打轉向燈變道：“下高速了，快到了。”
他的手握著方向盤上輕輕打了個轉，後又打正：“就你這一上車就睡，到了就醒的性子，能開車嗎？”
蘇燦燦把擋光板推上去，斜眼看他，不說話只打量是對他最強烈的羞辱。
“看什麼？”
“幹嘛啊。”
蘇燦燦勾勾嘴角：“看你幼稚。”
謝嘉輝忙著和蘇燦燦鬥嘴險些開錯路，車身也微微抖動：“臭丫頭，沒大沒小的，看等會下車我收拾不收拾你。”
蘇燦燦垂頭滑動手機，繼續忽視這只多嘴小八哥。
睡了兩個小時，手機一打開各個社交平臺湧滿了資訊，按輕重緩急，蘇燦燦最先打開了熟人占比最高的微信。
對話方塊從上至下紅點一片，最誇張的還屬劉一敏那行，明晃晃的九十九加。
_
[劉一敏：你出門玩也給我包的嚴實點，少去人多的地方，最好住在家裏別住酒店，被拍到麻煩。]
[劉一敏：護膚品什麼都帶齊了嗎，要不要我找人給你送？]
[劉一敏：碰上好吃的最多嘗兩口，要是見面會發下你長胖穿不下禮服要你好看！]
......
一屏又一屏，滿滿都是劉一敏的提醒，蘇燦燦知曉她刀子嘴豆腐心，很多時候都是虛張聲勢，心裏美滋滋地給她回覆了收到，順帶兩行感嘆號。
解決完劉一敏，她的點開排在第二位的對話方塊。
節目組給她發資訊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制片經歷過上次會面對她的態度從客氣到特別客氣，巴不得像封建年代奴才伺候主子似的把她捧在天上。
他控制不了買什麼熱搜撤什麼熱搜，最多只能在言語上對蘇燦燦關心幾句，趁機詢問她的排程和她敲定日後的錄制。
蘇燦燦不難為他，告知這幾天沒空以及沈洛言還還在醫院，沒成想制片壓根不知道這事，蘇燦燦同樣驚訝，沈洛言那頭處理的竟能如此乾凈，一點消息沒流出。
得知沈洛言的消息後制片像是消失了一般，等了兩分鐘沒有等到他的來信，蘇燦燦節約時間開始和下一位嘉賓聊天。
唔，頭像是個狗頭。
沈洛言轉到普通病房了？
經歷了早上那一遭，蘇燦燦點開對話方塊的速度都比平時快。
[沈洛言：昨天的事再次感謝。]
[沈洛言：你在寧市待幾天，這兩天能見你一面嗎？]
[沈洛言：你早上來看我了？]
幾條消息集中在一個小時前，看來那個時候她才醒，或是才有機會碰手機。
蘇燦燦看著最後一條陷入沈思。
不知道誰走漏的風聲，她連根毛都沒露都能被認出？
她轉念，不過已經發生了她也不會再費太多心思多想，最多被爆出來的時候發個聲明，去醫院看朋友怎麼了，一不違法二不犯罪。
她斂眸回覆。
[蘇燦燦：不必客氣。你轉出來了？身體怎麼樣、好些了嗎？我這幾天和家人出門了，不在寧市，下周《FOR U》錄制的時候見吧。]
她刻意避開了最後一個問題，對外人可以說是看朋友，直接回覆沈洛言卻覺得有些害羞，有點兒像上趕子去見她。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沈洛言的備註後面一直沒有出現對方正在輸入中。
蘇燦燦從抱著手機等，到邊扣手邊等，再到趴在窗邊邊看街景邊等。
車不停的向前行駛，高樓大廈與陽光追逐，光影落在她的臉上，忽明忽暗。最近沒有嚴格管理體重，但經歷的事太多，她反倒比剛出組那陣瘦了幾斤，現在只有長長一條，縮在副駕駛更是只有小小一團。
怕路況不好出現急剎車磕碰到蘇燦燦，謝嘉輝的車速一降再降。
車子停在路口等紅綠燈，蘇燦燦回神看到車窗印出的自己的臉。睡眠充足加上她特有的按摩手法，巴掌大的小臉上沒有一處發腫發脹，高挺的鼻梁下紅潤唇瓣微張露出一條白牙，流暢又精致的下頜，一張臉簡直渾然天成。
只是、只是棕眸中缺少了些神氣，有點空洞、有點落魄。
感嘆著自己的美中不足，手中的手機震動兩下，她立刻拿起解鎖查看。
差一秒、差一秒她就會發現自己眼中閃著光，有了這點光，她完美無缺。
[劉一敏：信你一句，擔心三年。]
蘇燦燦氣惱，指腹按壓在關機鍵上，力剛施加下去，螢幕鎖定的下一秒又亮起。
她心中猜測是劉一敏，不願去查看，可又怕是沈洛言，錯過資訊，心裏倆小人打了三回合才下定決心解鎖手機。
[沈洛言：剛剛在開會，早上轉出來的。]
[沈洛言：最近天氣是不錯，和家人好好散散心吧，我們錄制見。]
呼，還好不是劉一敏，不然她都不知道怎麼辦是好。
沈洛言居然在開會？
所以工作對她來說真的高於一切？
蘇燦燦一面敬佩一面擔憂，以她的身體狀況來說，這個點怎麼可以操勞。
勸她休息的句子刪刪打打，主駕謝嘉輝一句到了，發現車已經停穩，蘇燦燦清空了輸入框，作罷。
蘇燦燦收起手機去解安全帶：“定好包間了嗎？”
“當然，難不成等你？”謝嘉輝掛上空擋，忍不住嗆蘇燦燦，語氣卻無絲毫惡意。
“是啊，是啊，哥哥你最厲害、最周到了，離了你我都不知道怎麼活。”
想要得到男性的歡心，一個勁捧他是最簡單的方法，他的虛榮心達到頂峰，再提要求輕而易舉。
顯然，謝嘉輝很受用，蘇燦燦說完他就忍不住齜個大牙湊過：“這話我愛聽，你多講兩句。”
“那麼我最親愛的哥哥，我們這趟旅程就全都靠你了。”蘇燦燦推開他的打臉，溜出副駕駛。
“那有什麼的。”
謝嘉輝回完再品剛剛的對話，品出了陰謀的氣息，他想反悔，貓貓公主已經離開。
如這次約定，謝嘉輝任命安排了整個行程。蘇燦燦滿打滿算只有四天假期，她必須在十四號前趕去滬市，謝嘉輝生怕她閑下來，這四天給她排了個滿，沒時間回寧市再飛滬市，和劉一敏約好直接魔都見，她“奴役”謝嘉輝駕駛車送她去酒店。
“乖乖，工作的時候千萬註意身體，少熬夜，飯要一頓不少的吃。”劉一敏定的酒店停車場內，老太太拉著蘇燦燦舍不得松開，老爺子站在邊上一言不發。
蘇燦燦把包背起來抱了抱奶奶，又抱了抱爺爺，最後是一早張開雙臂等她入懷的謝嘉輝，胳膊吃了她一拳。
地下停車場，光線昏暗，蘇燦燦眼眶泛紅，強忍著情緒，離別的愁緒卻很難消散。
“你們才是，我一有空就回來看你們。”
老太太最寶貝這個孫女：“不用，你工作忙，安心工作就行，得了空給我們發發資訊，打個視頻，我們有什麼還有嘉輝照顧呢。”
謝嘉輝難得沒貧嘴：“行了，家裏有我你還不放心？”
“就是有你我才不放心好吧。”眼眶的熱意被謝嘉輝一句話擊退，忙著和謝嘉輝貧嘴，蘇燦燦心情好了許多。
劉一敏催促她上樓的信息發來，怕有狗仔頓點暴露了家裏老人，蘇燦燦自知沒有時間繼續溫情，認認真真和爺爺奶奶告了別，盯著謝嘉輝保證會照顧好兩位老人，這才放心跑進電梯間。劉一敏等在電梯裏，兩人碰上面直接去往房間所在樓層。
生日會定在下午，錢維易本來假惺惺的要推了所有工作過來幫她盯場地，被蘇燦燦三兩句打了回去，她沒明說生日當天看到她會晦氣，但明確表示不需要他的出現。
夜晚的護膚時間，蘇燦燦比任何時刻都要用心，從清潔到修覆，每一步都很詳盡，她還極少見的對自己有些不自信，死活拉著劉一敏陪她一起睡。
“我沒胖吧，這兩天跑得太多小腿都粗了，禮服能擋住吧？”
第一次線下見面會蘇燦燦緊張劉一敏能理解，這就像考試前夜，不能給孩子壓力，鼓勵為主。
“沒有，身材控制的很好，大胸、蠻腰、翹臀，太完美了，臉也是，放博物館都得收費觀賞。”
“你說我老？”
“天地良心，我沒說。”
“博物館裏不都是文物。”
“那你是管理員，最漂亮的博物館管理員，人家買票進去不看文物，就看你。”
“瞎說，誰家好人做這種事模擬就哄我開心。”
......
七扯八扯真把蘇燦燦哄睡了，劉一敏捏著手機屏氣凝神翻了個身去摸床頭的充電器給手機充電，叮的一聲來信提示，直叫她精神炸裂。
她回頭看蘇燦燦雙眼閉合呼吸平穩，松了口氣，連忙先把手機設置為靜音模式，再去查看資訊。
給她的資訊的人其二不舍，一連四五條，她點開後不耐煩的情緒暫態化為無奈。
[沈洛言：劉姐，您好，燦燦明天是有場生日會嗎？場地是在福甯大廈？]
[沈洛言：方便問一下你們現在居住的酒店地址嗎？]
[沈洛言：不是別的，我準備了禮物想明天當天送給她，如果不方便的話，那我錄制的時候再送。]
[沈洛言：您睡了嗎？]
劉一敏暗自發笑，說出去誰信，高冷寡言的大影後會追著她問這些瑣碎的東西。
之前她懷疑她們的友誼不純，現在看來，實錘了。
沈洛言的種種行不正是高中生追女孩子嘛，悶頭上，什麼招都使用，熱烈又真誠。
不，劉一敏很快否定了這一想法。
沈洛言可不是高中生，她有自持、有手段，可比高中生有能耐的多。
自家牡丹要開花，劉一敏忍著興奮把酒店的地址發送過去。
[沈洛言：謝謝劉姐！]
劉一敏看了眼熟睡的貓貓公主，心想，談謝太早，更沒必要，日後好好呵護蘇燦燦就成。
[劉一敏：不用，後天《FOR U》第二期上線，如果你那邊宣發覺得沒問題，最好明天能發個博，簡單祝燦燦生日快樂，畢竟我們第一期攪了局，第二期還得把熱度頂一頂，炒一炒CP，對你、對燦燦都好。]
興奮之餘，劉一敏沒忘自己的工作，發送完，再次確認沒有資訊找來她放下手機。
六月十五日，蘇燦燦生日。
作為壽星，同時要參加主持自己的生日會，蘇燦燦比往日起得都要早些，天光剛亮，她上了機關唰地兩眼一齊睜開，若是有機器拍攝播放，此畫面定能評上本年度科幻場景前一百，名字就叫機器人藏身人類社會。
床的另一次劉一敏發著輕微的鼾聲，怕吵醒她蘇燦燦以最輕的動作掀開被子，拎著手機，光腳踮著腳尖位移到套件的衛生間。
坐在馬桶上，她回覆了一圈圈內好友的祝福資訊，之中多少人真心、多少人假意，她不予以評價，在這個大好日子都真誠地一一回謝。
沈洛言是淩晨踩點發送的，顯示的時間為十二點整，內容與她的性格一樣乾凈俐落，生日快樂四個大字占了半行，看起來有點敷衍，她撅著嘴巴只回了謝謝。
老爺子和老太太一早發來祝福了紅包，還說她人緣很好，看了微博圈裏很多人祝她生日快樂，她領完特意發了語言過去，碎碎叨叨主要還是念兩個人不要沈迷網路。
至於微博的事，她倒是波瀾不驚。
幾天沒登錄積攢的資訊本就很多，加上生日粉絲和“好友”發來的大量祝福直接把她阻隔，進不去，看不見。
不過剛好，她不想面對排山倒海般的熱情，喜滋滋切換到小號，化生第二人讓你，以另一個視角進入。
小號加了幾個粉絲群，有的她大號在有的不在，幾個群平時就熱鬧，這會兒所有人的頭像都換成她上次紅毯出圈的照片一圈配了卡通的生日快樂，聊天畫面裏是投票選出的生日應援口號刷屏。
總有人在熱烈地愛著自己，蘇燦燦感動到無以覆加，等她做出反應一個萬元紅包已經發了出去。
千人群這個紅包勻下來顯得並不很多，但出乎意料的是，幾百條謝謝後，大家紛紛@她換頭像，自覺重新刷起口號。
她當然沒有更換，因為很不好意思，但她更沒有厚此薄彼，小號所在的群，都發了等額紅包。
休眠小火山，閃著金光出現，又悄無聲息離開。
當天她的小號還上了一次低位熱搜#蘇燦燦的土豪粉#，看到熱搜時她笑不出來，連個ID都不給她掛上，太沒意思了。
確認所有群組都發送過紅包蘇燦燦找到了神秘網友的對話方塊。
上一次聊天已是很久以前，她們有默契地“碰頭”，又十分主動地離開。
[19970615：生日快樂。]
[19970615：啊，不好意思，你的對話方塊就在燦燦的下面，我點錯了。是祝我們共同喜歡的燦燦生日快樂。]
網友的資訊發送時間是零點零一分，蘇燦燦挑眉，看樣子也是有做踩點祝福的準備。
[休眠小火山：是的！祝燦燦生日快樂！今年工作順順利利、家中長輩健健康康、粉絲朋友幸幸福福，多漲分多拍好劇。]
借著回覆網友，蘇燦燦許下自己的生日願望。
[19970615：今天起得好早。]
[19970615：一定會的。]
劉一敏打開洗漱間的門就見蘇燦燦坐在馬桶上笑得燦爛，她醒來摸到身邊是空的整個人下了一大跳，特別是繞到她那一邊發拖鞋在原地，她差點懷疑蘇燦燦被人入室搶劫拖走了。
提心吊膽走到洗漱間門口聽見動靜，鼓足了勇氣推門，眼前竟是這樣一幅場景，她真是要腿軟罵人。
“搞什麼，能不能吱一聲，多嚇人啊。”
蘇燦燦傻笑：“你怎麼這樣，今天第一句能說這嘛？”
劉一敏沒好氣：“生日快樂。”
“感覺去把鞋穿上，想感冒也不能是今天！”她秒換臉，叉著腰催促她離開洗漱間。
蘇燦燦心情舒暢，不和她計較屁顛屁顛去套上鞋，給她展示粉絲們給她的驚喜。劉一敏推脫說不看，蘇燦燦不開心地繞著她走。
後來她後悔了，早知道就看了，早知道就讓她今天的快樂持續地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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