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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無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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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無情道

半個時辰後。

沈樂言往早已昏厥的鄭瑞鄭珍口中塞了兩顆丹藥,拍了拍一旁侯府呆楞的侍衛們。

“楞著幹啥啊,把他們送回侯府吧。順帶跟我師兄說一聲,就說我已經餵了他們藥,斷了的手臂會長回來的。至於多久長回來,就由師兄定奪吧。”

賭場的人訓練有素地把地上的斷手和血跡沖刷幹凈了。

賭場名義上的老板見侯府侍衛都走了,眼前的少年卻沒有離開的意思,不由好奇道。

“仙長,您這是……莫非是想去牌桌上玩上一兩把?”

沈樂言桃花眼微瞇,似笑非笑:“我可不敢在老板這裏玩牌,萬一也輸得傾家蕩產了,我師父師兄可饒不了我。”

“哎呦!仙長這可就說笑了。仙長來我們賭場玩那是我們的榮幸,哪裏敢讓仙長花錢啊!銀子我們出,贏了算您的,輸了自然算我們賭場的!”

“這麽好?”

“那是自然!”

名義上的老板一揮手,剛剛砍鄭瑞鄭珍手臂的打手就端了一百兩金燦燦的金子來。

“這些薄禮,就當贈予仙長了,結個善緣。仙長想玩什麽?”

沈樂言走上前,拈起一枚金錠在指尖轉了兩圈,忽地一松手,金子掉回了托盤裏,一聲脆響。

少年臉上的笑漸漸淡了,眼眸漆黑,有幾分深不見底,靜靜看向對方:“去跟這家賭場真正的老板傳句話,就說此事,雲熙宗記下了,定當加倍奉還。”

“呃……只是一些金銀俗物,這就不必還了吧仙長?”

虛空中驀地傳來一聲爽利的女子嗓音:“蠢貨,話都聽不明白,滾。”

沈樂言看向憑空出現的寧微末。

“這家賭場還真是三皇子的產業。”

寧微末:“你如何知道的。”

“在京城這種寸土寸金,達官貴人雲集的地方開賭場,若不是背景深厚,早被人吞了,官場上的人起起落落,這家賭場卻長盛不衰,大約也只有皇室的人做靠山才有可能吧。

大夏的藩王都分封出去了,勢力觸不到京城,所以只有皇子,而且應該是姬憐意的對家,想要搞垮永平侯府,無法從我大師兄入手,那只能整那些不學無術的侯府公子了。”

鄭瑞鄭珍再怎麽倒黴,賭術再怎麽差,也不會輸這麽多。

肯定是賭場中有人出了老千。

而且還有人誘哄他們,引發他們輸錢之後不甘的情緒,引他們一步步越陷越深。

雖然大夏不禁止賭場,但絕對不準辦賭場的人出老千。而且為了吸引更多賭徒來,賭場還安排了專人巡視每個賭桌,防止有賭徒出老千。

鄭瑞鄭珍賭錢多次遇著使老千的,這麽大個賭場一次都沒發現,那不可能,只能是賭場也參與其中了。

寧微末深深看了他一眼:“京城中的皇子很多,想奪嫡的更不少,為何是三皇子?”

沈樂言笑了笑:“這手段看著就像三皇子,不過我也不敢確定,所以才讓那個名義上的老板去傳話啊。反正不管是誰,話都一樣帶到。”

“你這是用雲熙宗的名義,來做威脅。”

“那兩個人再不成器,也是我師兄的弟弟。你們想搞垮永平侯府,不就是因為姬憐意現在是雲熙宗的弟子,而我師兄是永平侯府世子,你們怕雲熙宗支持姬憐意嗎?”

“糾正一下,是三殿下想搞垮永平侯府。”

“……你的意思是,你並不讚同三皇子這個主意?”

“永平侯府世代為大夏領兵征戰,不該淪為皇子爭權的犧牲品。”

“三皇子不聽你的。”

寧微末面上有些悵然:“不是所有師徒的關系都很不錯。”

怪不得,寧微末當時在姬憐意遇刺時,沒有趁機動手殺他們。

一方面固然是忌憚雲熙宗,但當時若是對方真的動手了,他們定然也活不下去。

“寧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

“嗯。你今天的話,可要我帶給三殿下?”

“自然。”

“雲熙宗當真要支持姬憐意嗎?”

“是三皇子認定了雲熙宗會支持姬憐意,不是嗎?我們雲熙宗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只是我來一趟京城,就發現我師兄的家族被坑了。”

也不知道他師父到底是怎麽想的,難道真的是饞東宮每年給雲熙宗的那些銀子?

(ー ー゛)

“我好像有點明白陸元弋為何會再收徒了。”寧微末大笑,“如果你願意拜我為師,我應該也會很願意的。”

“那就要讓寧大人失望了。”

“行了,你走吧,話我會帶到,但你最好趕緊離開京城,省得三皇子一怒之下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到時我可勸不住他。”

沈樂言點頭:“京城事了,我也該回雲熙宗了。”

走了這麽久,也不知道師父最近在忙什麽。

江雪劍劍靈是不是又無聊透了。

清漓在靈犀閣測靈根忙的要死的時候,有沒有人陪她一起罵罵老天。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萬州賭場。

寧微末望著少年離開的方向,喃喃自語:“陸宗主,待你突破化神境,真的不會後悔收了這個徒弟麽……”

沈樂言回到侯府,遠遠就看到鄭子珩身邊的管事等在門口。

“沈公子,您終於回來了,世子請您去書房見他!”

“是鄭瑞鄭珍的事?”

“那倒不是,我們世子覺得沈公子今日給他們的懲處甚好。是您的師尊,陸宗主好像傳了一封書信過來,世子看過書信之後,就想見您了。”

師父的信?

沈樂言向管事道了謝:“多謝,我這就過去。”

書房外的院子裏,鄭子珩正在澆種的幾株食人花——那些食人花還是花骨朵,瞧著比長大之後要可愛一些。

對方沒有用法術,反而自己撩起衣袖,提著水壺一株株澆,明明還是個年輕人,這動作嫻熟得卻像個老人家。

他記得,修士進入金丹期後,容貌就會永駐,壽元也會到足足千年。

鄭子珩是二十四歲踏入金丹,所以容貌就永遠停留在這個年紀。

【也不知道師父是什麽時候踏入金丹的,現在又是怎麽個修為……】

正專註料理食人花的青年轉過身,笑意溫和:“小師弟在想什麽?”

沈樂言趕緊上前,把自己剛剛想的問題說了一遍。

“師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所以也不知道是幾歲入的金丹境。師父已經在渡劫上品境停留許久了,不知何時突破。”

渡劫之後就是化神,那是幾乎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境界,據說只有上古靈力極為充裕的時期才有修士入過化神。

千萬年來,那些開宗立派的天驕最多只止步於渡劫境。

“那師父為何不閉關?”

【我看許多小說裏,一但修為陷入瓶頸,修士都會選擇閉關。】

“有時候閉關能讓人一舉突破,有時候卻反而叫人止步不前,小師弟到日後經歷過就會明白的。而且師父修的是無情道,現在——”

沈樂言楞了一下。

鄭子珩不提,他都要忘了,原著中的確提到過師父修的是無情道。

問題——

【師父他跟無情道有那麽一毛錢關系嗎?!】

鄭子珩忍俊不禁:“小師弟覺得,無情道是怎樣的?”

“自然是沒有人的七情六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看淡世間萬物……具體我也很難形容,就是對任何人和事都很冷淡,不放在心上就是了。”

“小師弟覺得,師父不大像是修了無情道?”

“嗯!”沈樂言一一數過去,“大師兄你看啊,師父他吃的不比我少,還毒舌傲嬌,還是路癡,還——”

“那是因為師父入渡劫境以後,無情道到了‘悟紅塵’的階段。無情道太過玄妙,我未曾修此道,因此也無法說明,但許是,不體悟萬丈紅塵,便無法做到真正的心外無物。”

沈樂言沈默片刻,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麽,只覺得心情一下子跌至谷底。

“也就是說……師父在入渡劫境之前,不是這樣的?”

“嗯。我也是聽宗門的長老們說的,師父以前,清冷孤寂,遠不像現在這般。”

“那師父要是突破了化神境,是不是就……”

現代的小說,他還是知道一點套路的,所謂無情道,修到頂峰肯定是成了超脫世外的人,沒有任何塵緣牽絆了。

【那到時候,師父豈不是根本不認得我了?】

鄭子珩神情也有些覆雜:“或許是吧。但不要緊……你還有師兄在,還有清漓、陳靖,宗門的師兄師姐們。而且突破化神境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連師父都在渡劫境困了許久了,不必那麽早就擔憂此事。”

沈樂言應了一聲。

現在憂心這個是有點太早了。

畢竟如果仙魔大戰的事情不解決,以後的故事可能都不會發生,命都沒了還化什麽神啊!

“好,不提這個事情了。師兄,聽說師父傳了書信過來?”

“嗯。是關於萬宗大典的事情,萬宗大典,你可有聽說過?”

沈樂言搜腸刮肚,在記憶裏找到了只言片語。

“好像是各個宗門的宗主、長老,帶著年輕一輩的弟子一起交流切磋修為術法,對吧?”

“正是。這萬宗大典,每五年在四大宗門輪流舉辦,今年應該輪到扶世宗了。”

“扶世宗在?”

“在東境到一座海島上,那裏風景秀美,吃食也很有特色,聽聞那裏的人吃螃蟹都是將生的螃蟹用白酒腌制,腌制完之後蟹肉成透明的膏狀……”

“我小時候好像有點印象。”

在海島上,每天最不缺的肯定就是海鮮了。

“這是師父的書信。師父的意思是,這次萬宗大典,帶你去走走看看。”

沈樂言看了一下師父的信,信裏提到萬宗大典的事情只有兩句話。

後面洋洋灑灑全是:幫我帶京城的糖葫蘆、糕點、小吃……

╮(╯▽╰)╭

也不能怪他覺得師父跟無情道不沾邊吧?

“師兄不一起去嗎?”

“我要留在雲熙宗處理宗門的事務。而且這萬宗大典只有各宗門五年內新收的年輕弟子才可以去,我已拜師十多年了,便是想去也不能參加了。”

“這個萬宗大典,所有正道宗門都會參加嗎?”

“嗯。”

“……也包括,合歡門?”

“小師弟怎麽會知道合歡門?這個門派……雖然不曾行什麽惡事,但小師弟去了那兒,可不要被合歡門裏的弟子蠱惑,有損修為。”

合歡門弟子往往長相俊美秀麗,修煉的法子,男弟子是采陰補陽,女弟子是采陽補陰,尤其擅長雙修、采擷之法。

但與他們雙修,對他們的修為有益,卻會損耗另一個人的靈力,雖然以後能修回來,但酒色財氣,是修仙路上最容易使人走上歪路的。

【我為什麽知道合歡門,這個事情,說來就話長了……】

“我明白的,師兄。但有關合歡門的事情,恐怕師兄得去問問師父。”

“好。那我就傳信給師父,說你答應去萬宗大典?”

“嗯!”

出去走走看看,和同輩的子弟們切磋一下,長長見識也是好事。

【只要一路上我自己勤勉修煉,不要耽擱就好。】

“小師弟在京城這段日子,除了查案那會兒,其餘時候幾乎都在修煉。將自己逼得太緊,也不是好事。”鄭子珩溫聲,“那明日,我們就啟程離京,我帶著陳靖回雲熙宗,你到一座名喚濟陽城的城池,和師父匯合。”

沈樂言小聲:“師父真的能自己抵達濟陽城嗎?”

他真的怕師父迷路著迷路著,萬宗大典都開完了,人還沒找到濟陽城。

鄭子珩輕聲笑了:“放心,這次言獅長老也帶著自己的徒弟去,有言獅長老同行,師父肯定不會迷路的。”

回房間收拾行囊前,沈樂言把萬州賭場是三皇子的產業,以及自己今日跟寧微末說過的話,都同自家師兄說了一遍。

“師兄應該也猜到了鄭瑞鄭珍可能是受人蠱惑,然後……”

“猜到了。但父親一向明哲保身,不願參與朝堂之爭。我勸過父親,但……今日的事情,謝謝小師弟。”

“不會給侯府添麻煩就好。”

“畢竟有雲熙宗在,三皇子並不敢如何。我會同父親母親說,日後務必嚴格管束家中子弟,若有再犯……族譜除名,逐出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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