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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漂亮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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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漂亮蓮花

所有忍不住滋長的惡念,貪婪的欲望,掙紮而搖擺不定的想法……

在西蓮苑中,久久浸泡於蓮池中,也得不到半分消減。

甚至於見了她,怪誕而荒謬的想法一個又一個冒出來,占有的欲念需要無數理智才能克制,他背過去的左手早已握緊,右手上的纏金蓮也深深紮進他手臂,帶來了無盡的痛意。

可這一切,在她笑意盈盈遞給他禮物的時刻——

忽然都不甚在意了。

“我……”時青尋雙手垂下,難得有些無措,“我不太會束發誒。”

他想說那便算了,理智仍在的時候,他從來不希望為難她。

可才啟唇,時青尋又道:“但我可以試試——要是束得不好,你別介意。”

她自己的發型也比較簡單。

不似其他仙子會梳繁覆發髻,帶許多精巧飾品,由於不是正統古代人,她總怕搖頭晃腦的時候把首飾甩掉。

——那可都是真金白銀上好的玉做成的,都是錢啊。

有首飾,但她都收乾坤袋了,平日裏只簡單盤發,用一根帶碧色小玉珠的玉簪挽起,不過在重要場合她還是會重點對待的,認認真真梳發髻。

沒錯,其實有那種可以一鍵梳頭的仙術,想不到吧,神仙的智慧。

只是哪咤既然提了,用術法敷衍就沒什麽意思了,時青尋平日裏信奉爽快做人,但也非是不細心。

看出了少年的期待,又是親手為他戴上自己送的禮,其中是有點小儀式感在的。

哪咤搖頭,只道:“我如何會介意。”

那便直接開梳,她眨了眨眼,招手叫他低下些頭來。

他的發絲在她指尖流淌,她為他梳發的動作認真至極,手法還算利落,不一會兒還真像模像樣挽好了,替他將蓮花冠戴上。

只是那柔軟如絲綢般的發絲觸感,還在她指腹間縈繞。

時青尋搓了搓手指,變出一柄銅鏡,遞給哪咤,“快看看,好不好看。”

這一刻,痛感仿若消弭,惡念也漸漸消退,哪咤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聲聲放大,是純粹而熱烈的。

從未有過的熱烈,又總因她心起的熱烈。

“喜不喜歡啊?”時青尋再次問他。

他才察覺自己竟然一直沒有答覆,慌張擡頭,唯恐看見她的怒意,他連忙回覆:“喜、喜歡。”

好在沒有,她並沒有因為他總學不會熱情而生氣。

“青尋……”再開口,他的音色有一絲迷惘的顫,只是自己沒發覺,“謝謝你,我很喜歡,我…我真的很喜歡。”

一句接連一句的補充,時青尋被他這副好像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樣子逗笑。

“喜歡就行了,我一個送禮的人都沒那麽緊張,你怎麽這麽緊張的樣子。”

“……我只收到過你的禮物。”他輕聲解釋道。

時青尋一楞,忽然心情覆雜。

“從前我送過你禮物麽?”她忍不住又問。

哪咤回答:“送過。”

她有點想問是什麽,可此刻,忽然又更想自己在夢中回憶。

那本該是她的記憶。

遺忘後,從別人口中得知,總有些失真的遺憾,可好在她還有找回記憶的機會。

“對了。”於是她另外起了話題,“你其他的法器拿回來了嗎?”

哪咤點了點頭,“孫悟空托人送來了雲樓宮。”

“那法器就一件都不差了吧?”

“嗯。”

時青尋提醒他把法器都收好,還點了一句——“你法器多,一次可能用不上那麽多,但每一件都威力不凡,千萬別再丟了。”

不然下次又來了個綠孩兒整那麽一出,她真的要發瘋。

哪咤見她神色嚴肅,也正色點頭。

“既然你傷好了……”這事看上去是已經解決了,時青尋有點心癢難耐,提議起來,“要不,我們再下界看看吧?我記得金兜山之後,是女兒國。”

反正夢裏她都對哪咤劇透完了,哪咤明顯也清楚她曉得不少劇情,她幹脆不裝了。

“女兒國,你知道的吧?”甚至她還想和他熱烈討論,“就是有漂亮女王的那個,還有一條能叫人喝了河水就懷孕的子母河,我想去看看,感覺那條河很有意思的。”

——實際漂亮女王更吸引她。

誰不喜歡看美女啊。

因她表現得這樣熱情,感興趣的情緒幾乎溢滿眼眸,哪咤輕輕點頭,“好。”

只是他又擡起右手,避開纏金蓮的束縛,將混天綾取了下來。

赤色紅綾與他如今佩戴在發頂的蓮花冠相得益彰,赤色在人眼前晃著,可不知怎得,時青尋忽然覺得有些刺眼,令人恍惚。

直到他捧起她的手,將混天綾放去了她的手心,心才好似悄然靜下。

柔軟如雲緞的紅綾不同於其他法器,這仿佛是哪咤的伴生靈寶,極通靈性,不過一下就自動纏上了她的手腕。

比起最初那種似靈蛇在游走般的感覺,如今,混天綾給她的感覺更加溫暖。

唯獨在最後一刻,紅綾像是不由自主收緊了一瞬,怪異的束縛感重新縈上心頭。

“哪咤?”她微微頓住。

“凡間多精怪。”他看著她手上的那抹赤色,淡聲道,“混天綾會護住你,以免再遇上什麽危險。”

金兜山中莫名竄出的青蛇,雖法力低微,不足為懼,可就勝在那般出其不意。

若非他攔下,當日的傷就是她受的。

“哪咤,不行……”但時青尋覺得不太好。

會送他蓮花冠,便是因為之前收了他的金鞭,還收過柳葉刀,她好不容易回了禮,結果他又順勢把混天綾交給她了,這算什麽事。

禮尚往來也該是兩人有來有回的,不是他一昧給。

而且,想到他方才說只收過她的禮……她心情又更覆雜了些。

她都沒想好下次能送他什麽,而且混天綾是隨便送的嘛?她不能收。

剛要開口,怎知哪咤似乎早已看出了她的想法。

“不算贈予。”

因為還托著她的手腕,少年的指尖摩梭過她的腕骨,留戀至她掌心,才緩緩收回了手。

“只是下凡時,我將它交予你,保護你。”長期的觀察,令他早已對時青尋的想法了如指掌,他道,“況且,你也說我有那麽多法器禦敵,少一件並無礙,你亦可替我保管。”

“……”

“縛妖索同樣能束縛妖怪。”不再給時青尋糾結的機會,他率先往前走了一步,不動聲色著,“之後…也不會有什麽能收我法器的妖了,對麽?”

有意的暗示,再次點明其實她清楚之後西行路上會發生哪些事。

時青尋稍稍回想,好像是沒有。

回想至深處,又再次想到夢中,千年前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

臨到此刻,他仿若明知故問的問句,就變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那些往事,那些曾經的交流,成了屬於他們的秘密。

也成就了此時,悄然蔓延的一點暧昧。

時青尋輕咳一聲,最終妥協,“……行吧,反正我們倆應該會一直在一起。”

哪咤正在回看她,心滿意足地望向纏去她手腕上的混天綾,忽聽這一句“一直在一起”,他的心驀地抽動了一下。

……會麽?

翻騰的欲求再次湧上心頭,險些克制不住,他緊握著拳,沒有說話,也沒有反駁。

“誒,你走太快了。”回過神的時青尋,發現已經落後了他一大步,連忙自然上前,“走吧走吧,下凡去。”

“……嗯。”哪咤應聲。

應完聲之後,他還來了個精致的一鍵換裝,換了身更配蓮花冠的衣服。

袖角的佛蓮靜靜綻開,如潑墨般濃郁,點映在純白的衣衫上,驀然吸引了人的目光。

好漂亮,時青尋再次心想。

——好漂亮的小蓮花啊。

*

再次下凡,只要沿著通天河往西,飛不過一會兒就能看到另一條似絲帶綴在大地上的蜿蜒河流。

比之通天河,子母河要細長的多,對比下簡直像涓涓細流。

但無意比較大小,見到了這條河,就意味著西梁女國到了。

“咦?”

時青尋瞇起眼,忽然看見空中好像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孫悟空。”哪咤道。

下一刻,猴哥竄到他們眼前,他今日打扮略微怪異,披了一件黑長袍子,包得有點像個老巫師,可表情一如既往甜甜的。

他驚喜地與他們打招呼:“小妹,小蓮花,休養好了,來看望我們?”

猴哥總是充滿生命力的開朗模樣,真的會感染人。

時青尋不由得笑了起來,點頭:“是啊,猴哥,你這是去哪兒?”

瞧著不像是往女兒國裏頭趕,倒是出城的方向。

“害。”孫悟空擺了擺手,把他整個人兜住的袍子差點滑落筋鬥雲,“俺老孫忙正事呢,師父和八戒喝了那子母河中的水……”

原是師徒幾個果真已行至女兒國,路過城關的時候口渴喝下河水,此時腹脹難忍,快要生娃。

孫悟空受人指引,要去正南邊兒的解陽山中落胎泉裏,舀一瓢泉水來給師父師弟喝,好解了這子母河的胎氣。

時青尋還在看他怪異的打扮,不免問道:“猴哥,你這身神秘的裝扮又是怎麽回事?”

有一種幻視魔法世界的感覺,神奇巫師·孫悟空。

孫悟空一聽,調皮又故作羞澀地拉了拉自己的袍子,嘿嘿笑著,壓低了聲,“俺師父說這西梁女國中盡是女兒家,切莫縱情忘心,大放情懷,壞了佛門清規。”

“是故,叫我們幾個將自己包嚴實咯。”言罷,他眨了眨眼睛。

一個習慣性拋媚眼的動作,惹得哪咤驀地站去了時青尋身前,神色不安又略微陰沈。

時青尋沒太註意,她被孫悟空逗笑了,“你、你師父……”

哈哈哈,到時候不知道究竟是誰“大放情懷”。

笑了幾聲,她收住情緒,提議道:“正好,反正是來看你們,我和哪咤同你一起去吧?”

她記得那落胎泉有個妖怪看守來著,但一下忘了是誰。

“可以啊。”孫悟空爽快答應。

而後他又看了眼哪咤,心覺哪咤的表現有一絲古怪,一時又說不上來。

——畢竟這蓮花以前也不是沒有這樣吃飛醋過。

三人這便往解陽山趕。

那地方好找,直往女兒國正南飛便得見,山最高處,背陽方向有一幽深洞穴,洞穴前,哪怕沒有陽光直射,一汪泉水也波光粼粼。

幾人落定山頂前,擡頭見一磐石上,端坐了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士,正在撫琴。

“餵,彈琴那老頭——”孫悟空喊了半句,覺得不妥,又重新開口,“這位老道長,你可認得如意真仙?”

猴哥走了這西行半路,真是乖覺了,成長穩重了不少。

時青尋雖理智上曉得輪不上她來欣慰,但得見猴哥的成長,還是有一絲莫名養成的高興。

就是,如意真仙,這名字聽上去是真蠻耳熟。

“你找真仙何事?”大石上的老道士按住琴弦,摸了摸胡須,一臉世外高人就是我的樣子。

見對方搞神秘,孫悟空也開始搞嚴肅,不過他的穩重當真是肉眼可見成長,將前因後果一一道出時,很有那種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職場老人味道。

心態平穩,語氣平靜,心平氣和。

——一路西行,007,無償加班,可不是薪貧氣和嘛。

但對面的老道長,看上去一下不淡定了。

丟了琴,站起身,老道長怒而道:“好你個孫猴子!你還想取落胎泉水?你休想!”

孫悟空:?

時青尋皺眉,見對方反應這麽大,她感覺想起來點什麽了……

“嘿,牛鼻子老道,你突然叫這麽大聲作甚,你是何人?”眼見著對方突然發瘋,孫悟空的禮貌到此結束。

老道長冷笑,“我便是如意真仙。”

孫悟空“噢”了一聲,眼睛一轉,“那你好端端沖俺老孫發難做什麽?俺老孫可沒對你無禮。”

薛定諤的有禮無禮。

不過如意真仙無意與孫悟空爭這個,他只道:“你可記得紅孩兒?”

紅孩兒。

時青尋恍然大悟。

——如意真仙,不正是紅孩兒的舅舅,牛魔王的兄弟嘛。

“猴哥。”她正在孫悟空身後,於是幹脆直接與他耳語,“他是紅孩兒的……”

“——你可是時青尋?”

怎料,話才說一半,如意真仙忽然又沖她看來,帶著打量,與對著孫悟空不遑多讓的怒氣。

不必時青尋再解釋,如意真仙已極快地將自己的身份表明,而後開始了對他們的言語攻擊。

“孫悟空,我兄長來信,說你害了我侄兒,如今還敢來解陽山討打。我告訴你,想要落胎泉水,任何人都行,就你與你師父不行!”

那換個思路,是不是她可以?

時青尋看向如意真仙,察覺了對方的敵意,她手裏握著柳葉刀,感覺是不可以。

恰好對方又向她看來,視線在空中相撞。

“還有你,時青尋,你放著好好的聖嬰大王夫人不做,我侄兒好言求娶你,你卻轉身棄他不顧,眼看著他被觀音帶走——”

時青尋:???

“餵,牛鼻子老道。”眼見對方越來越瘋,時青尋也沒了禮貌,“你胡說八道什麽?”

“你說什麽?”與此同時,沈默的哪咤也開了口。

這個少年一貫是如此,一言不發時好似沒什麽存在感,但一旦開口,冷冽威壓甚重。

時青尋一頓,預感不妙,反應過來——

這牛鼻子老道,怎得如此清楚號山之上發生的事!還添油加醋,根本不是他說的那種畫風好吧!

“呵。”如意真仙冷笑一聲,解答了她和哪咤的疑問,“紅孩兒可是我親侄兒,火雲洞中怎會沒有我的人?你這幾人,一人害我侄兒,一人棄我侄兒,還有一個看著是棄我侄兒之人的相好,你們——”

他的話沒能說完,那桿燃著烈焰的火尖槍已經竄至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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