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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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陳錫把話題轉到鹿國國師身上，並將T與自己的對話大致與吟穌講述，然後道：“這個國師在小說裏占據了重要的地位，在T死後，另一個神秘而強大的神力者會異軍突起，並加入主角陣營。可惜，”T搖搖頭，“國師不肯將那人的能力告訴我，否則我也能有點防備。”
T看向吟穌：“……怎麽了？”
吟穌的神情有些怪，T像是在疑惑，又似怔忡；陳錫連喊好幾聲，才將T喚回神：
“沒事。”吟穌轉向T，“不知怎麽的，你對那個國師的描述讓我感到隱隱的熟悉，就像……就像曾經見過T似的。”T又否認地搖頭，道，“但這是不可能的，我的記憶中沒有與T相識的畫面。”
陳錫道：“那T是個什麽樣的人？——你知道的吧？”
吟穌點頭：“嗯，T是個神力者……”
“等等！神力者？！”陳錫簡直不敢相信，“你說T原本就是個神力者？”
這事兒陳錫敢肯定，原作絕對沒有過一絲一毫的描寫！
吟穌“嗯”了聲，一臉沈思的樣子：“不過T跟你們不一樣，T的能力非常特殊——永生。”
“永……生？”陳錫喃喃地重覆，T這時想起了，自己誑何采碧的言詞，不禁咋舌：這世上還真有“永生”神賜啊。
吟穌點頭，笑道：“說起來，T還是大陸還原後，第一批生靈之一。”
“那T……活了兩千多年？！”陳錫還是不敢置信的樣子。
吟穌再次點頭，表情非常認真。
“不對啊，”陳錫反應過來，“T的神力是‘永生’，但T那天與我說……T快死了啊。”最後一句陳錫聲音極輕，吐字十分小心。
吟穌皺眉：“這也是我疑惑的點。按道理來說，T這種人是死不了的——當然，人禍和天災導致的死亡也不可避免。但T又怎麽能預測，自己幾時死呢？”
“會不會，”陳錫道，“T要自戕？”
吟穌沈吟不語，過了會兒，T問道：“T的死與那名神力者的出現有因果關系嗎？”
陳錫回憶片刻，道：“應該是，T的死亡帶給了主角們關於那個神力者的線索。但具體是，T死前告訴了兩個主角，還是……”T頓了頓，“因為T死亡本身？！”陳錫驚異地看向吟穌，“有……有這個可能嗎？”
吟穌點頭：“有，但條件很苛刻。石磬晚，你還記得嗎？”
“記得，”陳錫緩緩道，“那麽，這事兒只有你們做得到？”
吟穌搖頭：“我不確定。這種事是意識層面的操作，我無法窺探。”
陳錫道：“那如果真是你們其中的一員對國師做了類似於生靈神的操作，那麽，那個神力者其實是……神？！”T說出這句話後，馬上就在內心否認，覺得這時神就已經出現在主線劇情太過離譜，“不會的，不可能啊……”
可T絞盡腦汁也無能從自己幹枯的記憶中榨出分毫，T滿目憂愁焦急地盯著吟穌，情緒激動間，甚至還噙了幾星淚；T迫切地想要從吟穌這裏獲取安慰：“你的哥哥姐姐，T們……T們會不會……你了解T們的，對吧？”
吟穌抓住T的肩頭，用了些力收緊：“別擔心，有我。如果T們摻和進人類的鬥爭，那我會幫你的！”
陳錫聽T這麽說，才漸漸平靜下來；T輕輕安慰著自己：“沒關系的，沒關系……”T擡頭，“盡人事，聽天命。吟穌——”
吟穌少有地打斷了T：“陳錫，你不要再想這些了。有一些預言，它們所說的根本不是事實，或者只是可能性之一；但就因為人們相信了它，並以此產生了對應的心理期望和態度，不由自主的，它們就真正地實現了。”
“我們說點別的好嗎？”吟穌柔聲道。
陳錫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看來自己還是容易卷進這種懷疑恐懼的漩渦啊，T想；T同時看著吟穌，然後輕輕勾起唇角，一瞬覺得自己無比幸運：“嗯，你說吧。”
吟穌頓了頓，遲疑了半晌——時間久了，陳錫都在用疑惑望著T了——T想問陳錫的，其實只有一個，但這個問題令T三緘其口，不知該不該說，自己又有沒有立場問。
陳錫看出T的踟躇，笑道：“我什麽都與你說，你卻總是猶猶豫豫的，隱瞞很多。”
“……抱歉。”吟穌哽了哽，道。
陳錫搖頭：“我不是要聽你這個，而且你沒有對不起我。”
吟穌沈默一下，終於是開了口：“我很好奇——當然，也是源於我們與你們的不同；雖然我們名面上是兄弟姐妹，但其實關系不像你們社會的親人，本身……就帶有一種親密的感覺。我們更像是‘各自為家’——如果能這麽形容的話。所以，我們是不太可能同你們一樣，擁有很多很多的親近的人……”
陳錫做了個“打住”的手勢，道：“看來你對我們人類有誤解啊。我們是有很多親戚，但親戚不代表本身就親熱啊。是我們……用你的話說就是，‘意識’與旁人的‘意識’交往，又不是D……”T想說“DNA與DNA交往”，但馬上發現不對，立即改口，“血緣與血緣來往。”
“那……婚姻呢？”吟穌小心開口，“妻子與丈夫是否為自然的親密關系呢？”
陳錫眨了眨眼，著實好奇了：“你怎麽會想到問這個？”
“就是好奇而已，這種關系不存在於我們的概念之中。”
陳錫點頭，然後將目光放在了稍遠的地方：“讓我想想啊……我們那個世界，”T認真地看著吟穌，“很多人以為，婚姻是愛情，有愛的兩個男女便可以結婚。”
“以為？”吟穌抓住了重點。
陳錫不置可否：“我姐姐——那個世界我唯一的親人，T是個……很特別的人，看書不為考取功名，對有些事的看法比較獨特。T有一段時間在研究婚姻本身，”陳錫笑了笑，“主要是T被根本不熟的親戚催婚了。”
“催婚？”吟穌理解地點頭，“我知道，你們有官媒，如果到了一定年齡還不成婚，便會強行配許。”
陳錫難看地笑了笑，搖頭道：“我們的世界自主多了，不結婚是不會強迫的。只是年紀大的人還是看不慣你單著，想管一管。”
“姐姐當時其實有個交往不久的戀人。”陳錫道，“T被催了之後就感到非常奇怪——我們關系很好，T什麽都與我傾訴——T跟我說，‘若是不想我沒人照顧，單單一人可憐，那我已經有對象了啊。戀愛是戀愛，那婚姻又是什麽呢？’”
“後來T發現，這也是T與我說的：婚姻制度原先根本無關男女之愛，是經濟和政治的產物。”陳錫有些赧然，“我當時沒太認真聽，有些地方說得可能不一樣。”
“最開始，人類根本沒有什麽‘伴侶’的概念，”陳錫道，“性是群體性的。”
見吟穌滿臉困惑，陳錫又解釋道：“就是，我們現在不是講什麽忠貞嗎？——當然，這個忠貞是單方面的。”見對方意會，陳錫也就沒有點破，“但以前，□□是群體性的，沒有誰要對誰守節的規則。”
吟穌點頭。
“後來，人們排除了父母和子女、同胞甚至旁系兄弟姐妹之間的性關系，”陳錫道，“在這期間，氏族漸漸產生——此時是按母親來記述宗譜的。”
見吟穌露出訝異的目光，陳錫笑道：“是不是這個大陸的人類沒有這般變化？”
“嗯。”
“然後是……”陳錫默了默，回憶起來，“對偶制家庭。在群婚當中，對偶的兩個男女互為彼此最重要的伴侶。對偶制和隨著時間越來越多的親族之間通婚的禁止，使得群婚變得……條件不足。”
“隨著經濟的發展，奴隸制的產生，以及對財富的私有——對偶制婚姻讓孩子的父親也能夠確認，當時的分工……”陳錫記不起詳細的了，只能道，“家庭用具歸母親，勞動工具歸父親。這使得新的勞動工具：奴隸，以及T們產生的財富，都歸屬這個男人所有。”
“但當時是母系制，這就導致，這個男人死後，T的孩子反而不能繼承這些遺產，而是歸於了T的氏族。”陳錫攤了攤手，“從母系制到父系制，源於財產的繼承。”
吟穌點頭：“那……後來你們這樣的家庭就產生了嗎？”
陳錫解釋：“專偶家庭，家庭發展到這個階段，婚姻關系已經不能輕易解除了。”T停了停，道，“母系制被推翻，導致了一個十分惡劣的後果——女性與男性的地位不再像人與人應該有的那般平等，女性被壓迫和奴隸，成為生育的工具。”
“家庭中，即使是男性掌權者的正妻，地位最為崇高的女性之一，”陳錫搖了搖頭，“T們也不過是給丈夫管家的女奴隸罷了。”
吟穌輕輕“啊”了聲。
“因此，在這個大陸，嗯……”陳錫道，“在我的觀念中，丈夫和妻子並非自然親密——排除性，□□並不能說明什麽。非要闡述的話，我覺得T們更像‘上下級’關系，並不平等的一種合作。”
吟穌點了點頭，道：“那你們那個世界呢？”
陳錫思考片刻，答道：“許多夫妻，T們之間是有愛的——至少最初，而且默認需要對彼此忠誠，T們是對方唯一的性伴侶。但……愛不是婚姻，從這個制度的起源就可見一斑。情侶和情侶自然相愛，否則T們就會分手；但夫妻之間不一樣，我覺得T們親近，但T們的親近又是非常奇怪的。以我的觀察來看，很多夫妻並不交心。有一些方面，T們並不理解對方，也並不溝通。”
“像你我的關系，除了性，”陳錫笑道，“我都覺得比多少夫妻親密了。”
吟穌輕輕道：“是嗎……”
“婚姻不能輕易解除，因為那囊括太多。但婚姻的主體還是人，人都是會時刻變化的。不僅是戀人，再親密的朋友也可能淡去，親人還會反目為仇，但夫妻卻能‘始終如一’。”陳錫嘆道。
吟穌道：“如果你沒有來到這裏，會結婚嗎？”
陳錫楞了楞，道：“哈，我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嗯，這個問題應該分為兩個部分，戀愛和結婚。戀愛嘛……”
陳錫在心裏哂笑，T還只對面前這人心臟失控過，而且之前……T連忙收斂心神，道，“如果有愛，自然會愛——說起來‘愛情’這個詞侵略性也太強了些，好像有了性，愛的程度就會深一些。但其實，親情友情也是愛，愛情這個詞語將它倆排斥並且貶低了……”
“那你……”吟穌頓住了。
陳錫奇怪地轉頭：“嗯？”
“喜歡過誰嗎？——我也很好奇。”吟穌略略底氣不足。
陳錫沒有聽出來：“這個倒是沒有。”T又接著說起來，“至於婚姻，”T搖搖頭，“那個世界，我和姐姐就是彼此最親密的存在。T也和我說，即使戀愛，與我的關系也不會有絲毫的影響。T可能會有孩子，但不會結婚。”
“如果有了孩子，不會讓你姐姐的空閑時間都被T占據嗎？你們又怎麽能稱得上最親密呢？”
陳錫笑：“首先，這孩子不僅是T的，孩子的父親也有撫養的責任；其次，誰說母親就必須最愛T的孩子？養育和擁有自己的生活並不沖突；再說，T的孩子，難道不也是我的孩子？我不會管T？不會愛T？我不會因為這個孩子疏遠姐姐吧？”
“唉，”T嘆了口氣，“可惜，我現在兩三天才能抽出點空隙去翊清宮陪臬兒，也不知T缺失父愛，會不會出問題。”
“怎麽會。”吟穌暗暗搖頭，有些羨慕；T沒有父母、沒有親人，渴求的陪伴和愛是自己追逐來的，始終承受著失去，T的身邊永遠不會一直有人陪著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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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看向吟穌：“……怎麽了？”
吟穌的神情有些怪，T像是在疑惑，又似怔忡；陳錫連喊好幾聲，才將T喚回神：
“沒事。”吟穌轉向T，“不知怎麽的，你對那個國師的描述讓我感到隱隱的熟悉，就像……就像曾經見過T似的。”T又否認地搖頭，道，“但這是不可能的，我的記憶中沒有與T相識的畫面。”
陳錫道：“那T是個什麽樣的人？——你知道的吧？”
吟穌點頭：“嗯，T是個神力者……”
“等等！神力者？！”陳錫簡直不敢相信，“你說T原本就是個神力者？”
這事兒陳錫敢肯定，原作絕對沒有過一絲一毫的描寫！
吟穌“嗯”了聲，一臉沈思的樣子：“不過T跟你們不一樣，T的能力非常特殊——永生。”
“永……生？”陳錫喃喃地重覆，T這時想起了，自己誑何采碧的言詞，不禁咋舌：這世上還真有“永生”神賜啊。
吟穌點頭，笑道：“說起來，T還是大陸還原後，第一批生靈之一。”
“那T……活了兩千多年？！”陳錫還是不敢置信的樣子。
吟穌再次點頭，表情非常認真。
“不對啊，”陳錫反應過來，“T的神力是‘永生’，但T那天與我說……T快死了啊。”最後一句陳錫聲音極輕，吐字十分小心。
吟穌皺眉：“這也是我疑惑的點。按道理來說，T這種人是死不了的——當然，人禍和天災導致的死亡也不可避免。但T又怎麽能預測，自己幾時死呢？”
“會不會，”陳錫道，“T要自戕？”
吟穌沈吟不語，過了會兒，T問道：“T的死與那名神力者的出現有因果關系嗎？”
陳錫回憶片刻，道：“應該是，T的死亡帶給了主角們關於那個神力者的線索。但具體是，T死前告訴了兩個主角，還是……”T頓了頓，“因為T死亡本身？！”陳錫驚異地看向吟穌，“有……有這個可能嗎？”
吟穌點頭：“有，但條件很苛刻。石磬晚，你還記得嗎？”
“記得，”陳錫緩緩道，“那麽，這事兒只有你們做得到？”
吟穌搖頭：“我不確定。這種事是意識層面的操作，我無法窺探。”
陳錫道：“那如果真是你們其中的一員對國師做了類似於生靈神的操作，那麽，那個神力者其實是……神？！”T說出這句話後，馬上就在內心否認，覺得這時神就已經出現在主線劇情太過離譜，“不會的，不可能啊……”
可T絞盡腦汁也無能從自己幹枯的記憶中榨出分毫，T滿目憂愁焦急地盯著吟穌，情緒激動間，甚至還噙了幾星淚；T迫切地想要從吟穌這裏獲取安慰：“你的哥哥姐姐，T們……T們會不會……你了解T們的，對吧？”
吟穌抓住T的肩頭，用了些力收緊：“別擔心，有我。如果T們摻和進人類的鬥爭，那我會幫你的！”
陳錫聽T這麽說，才漸漸平靜下來；T輕輕安慰著自己：“沒關系的，沒關系……”T擡頭，“盡人事，聽天命。吟穌——”
吟穌少有地打斷了T：“陳錫，你不要再想這些了。有一些預言，它們所說的根本不是事實，或者只是可能性之一；但就因為人們相信了它，並以此產生了對應的心理期望和態度，不由自主的，它們就真正地實現了。”
“我們說點別的好嗎？”吟穌柔聲道。
陳錫深深地吐出一口氣——看來自己還是容易卷進這種懷疑恐懼的漩渦啊，T想；T同時看著吟穌，然後輕輕勾起唇角，一瞬覺得自己無比幸運：“嗯，你說吧。”
吟穌頓了頓，遲疑了半晌——時間久了，陳錫都在用疑惑望著T了——T想問陳錫的，其實只有一個，但這個問題令T三緘其口，不知該不該說，自己又有沒有立場問。
陳錫看出T的踟躇，笑道：“我什麽都與你說，你卻總是猶猶豫豫的，隱瞞很多。”
“……抱歉。”吟穌哽了哽，道。
陳錫搖頭：“我不是要聽你這個，而且你沒有對不起我。”
吟穌沈默一下，終於是開了口：“我很好奇——當然，也是源於我們與你們的不同；雖然我們名面上是兄弟姐妹，但其實關系不像你們社會的親人，本身……就帶有一種親密的感覺。我們更像是‘各自為家’——如果能這麽形容的話。所以，我們是不太可能同你們一樣，擁有很多很多的親近的人……”
陳錫做了個“打住”的手勢，道：“看來你對我們人類有誤解啊。我們是有很多親戚，但親戚不代表本身就親熱啊。是我們……用你的話說就是，‘意識’與旁人的‘意識’交往，又不是D……”T想說“DNA與DNA交往”，但馬上發現不對，立即改口，“血緣與血緣來往。”
“那……婚姻呢？”吟穌小心開口，“妻子與丈夫是否為自然的親密關系呢？”
陳錫眨了眨眼，著實好奇了：“你怎麽會想到問這個？”
“就是好奇而已，這種關系不存在於我們的概念之中。”
陳錫點頭，然後將目光放在了稍遠的地方：“讓我想想啊……我們那個世界，”T認真地看著吟穌，“很多人以為，婚姻是愛情，有愛的兩個男女便可以結婚。”
“以為？”吟穌抓住了重點。
陳錫不置可否：“我姐姐——那個世界我唯一的親人，T是個……很特別的人，看書不為考取功名，對有些事的看法比較獨特。T有一段時間在研究婚姻本身，”陳錫笑了笑，“主要是T被根本不熟的親戚催婚了。”
“催婚？”吟穌理解地點頭，“我知道，你們有官媒，如果到了一定年齡還不成婚，便會強行配許。”
陳錫難看地笑了笑，搖頭道：“我們的世界自主多了，不結婚是不會強迫的。只是年紀大的人還是看不慣你單著，想管一管。”
“姐姐當時其實有個交往不久的戀人。”陳錫道，“T被催了之後就感到非常奇怪——我們關系很好，T什麽都與我傾訴——T跟我說，‘若是不想我沒人照顧，單單一人可憐，那我已經有對象了啊。戀愛是戀愛，那婚姻又是什麽呢？’”
“後來T發現，這也是T與我說的：婚姻制度原先根本無關男女之愛，是經濟和政治的產物。”陳錫有些赧然，“我當時沒太認真聽，有些地方說得可能不一樣。”
“最開始，人類根本沒有什麽‘伴侶’的概念，”陳錫道，“性是群體性的。”
見吟穌滿臉困惑，陳錫又解釋道：“就是，我們現在不是講什麽忠貞嗎？——當然，這個忠貞是單方面的。”見對方意會，陳錫也就沒有點破，“但以前，□□是群體性的，沒有誰要對誰守節的規則。”
吟穌點頭。
“後來，人們排除了父母和子女、同胞甚至旁系兄弟姐妹之間的性關系，”陳錫道，“在這期間，氏族漸漸產生——此時是按母親來記述宗譜的。”
見吟穌露出訝異的目光，陳錫笑道：“是不是這個大陸的人類沒有這般變化？”
“嗯。”
“然後是……”陳錫默了默，回憶起來，“對偶制家庭。在群婚當中，對偶的兩個男女互為彼此最重要的伴侶。對偶制和隨著時間越來越多的親族之間通婚的禁止，使得群婚變得……條件不足。”
“隨著經濟的發展，奴隸制的產生，以及對財富的私有——對偶制婚姻讓孩子的父親也能夠確認，當時的分工……”陳錫記不起詳細的了，只能道，“家庭用具歸母親，勞動工具歸父親。這使得新的勞動工具：奴隸，以及T們產生的財富，都歸屬這個男人所有。”
“但當時是母系制，這就導致，這個男人死後，T的孩子反而不能繼承這些遺產，而是歸於了T的氏族。”陳錫攤了攤手，“從母系制到父系制，源於財產的繼承。”
吟穌點頭：“那……後來你們這樣的家庭就產生了嗎？”
陳錫解釋：“專偶家庭，家庭發展到這個階段，婚姻關系已經不能輕易解除了。”T停了停，道，“母系制被推翻，導致了一個十分惡劣的後果——女性與男性的地位不再像人與人應該有的那般平等，女性被壓迫和奴隸，成為生育的工具。”
“家庭中，即使是男性掌權者的正妻，地位最為崇高的女性之一，”陳錫搖了搖頭，“T們也不過是給丈夫管家的女奴隸罷了。”
吟穌輕輕“啊”了聲。
“因此，在這個大陸，嗯……”陳錫道，“在我的觀念中，丈夫和妻子並非自然親密——排除性，□□並不能說明什麽。非要闡述的話，我覺得T們更像‘上下級’關系，並不平等的一種合作。”
吟穌點了點頭，道：“那你們那個世界呢？”
陳錫思考片刻，答道：“許多夫妻，T們之間是有愛的——至少最初，而且默認需要對彼此忠誠，T們是對方唯一的性伴侶。但……愛不是婚姻，從這個制度的起源就可見一斑。情侶和情侶自然相愛，否則T們就會分手；但夫妻之間不一樣，我覺得T們親近，但T們的親近又是非常奇怪的。以我的觀察來看，很多夫妻並不交心。有一些方面，T們並不理解對方，也並不溝通。”
“像你我的關系，除了性，”陳錫笑道，“我都覺得比多少夫妻親密了。”
吟穌輕輕道：“是嗎……”
“婚姻不能輕易解除，因為那囊括太多。但婚姻的主體還是人，人都是會時刻變化的。不僅是戀人，再親密的朋友也可能淡去，親人還會反目為仇，但夫妻卻能‘始終如一’。”陳錫嘆道。
吟穌道：“如果你沒有來到這裏，會結婚嗎？”
陳錫楞了楞，道：“哈，我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嗯，這個問題應該分為兩個部分，戀愛和結婚。戀愛嘛……”
陳錫在心裏哂笑，T還只對面前這人心臟失控過，而且之前……T連忙收斂心神，道，“如果有愛，自然會愛——說起來‘愛情’這個詞侵略性也太強了些，好像有了性，愛的程度就會深一些。但其實，親情友情也是愛，愛情這個詞語將它倆排斥並且貶低了……”
“那你……”吟穌頓住了。
陳錫奇怪地轉頭：“嗯？”
“喜歡過誰嗎？——我也很好奇。”吟穌略略底氣不足。
陳錫沒有聽出來：“這個倒是沒有。”T又接著說起來，“至於婚姻，”T搖搖頭，“那個世界，我和姐姐就是彼此最親密的存在。T也和我說，即使戀愛，與我的關系也不會有絲毫的影響。T可能會有孩子，但不會結婚。”
“如果有了孩子，不會讓你姐姐的空閑時間都被T占據嗎？你們又怎麽能稱得上最親密呢？”
陳錫笑：“首先，這孩子不僅是T的，孩子的父親也有撫養的責任；其次，誰說母親就必須最愛T的孩子？養育和擁有自己的生活並不沖突；再說，T的孩子，難道不也是我的孩子？我不會管T？不會愛T？我不會因為這個孩子疏遠姐姐吧？”
“唉，”T嘆了口氣，“可惜，我現在兩三天才能抽出點空隙去翊清宮陪臬兒，也不知T缺失父愛，會不會出問題。”
“怎麽會。”吟穌暗暗搖頭，有些羨慕；T沒有父母、沒有親人，渴求的陪伴和愛是自己追逐來的，始終承受著失去，T的身邊永遠不會一直有人陪著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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