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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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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小爺——不好了小爺——”

可是不待T將話說完,管家慌慌張張地從外間大嚷著進來:“宮裏來人了!T們……T們要提了弘娘去……”T話到嘴邊緊急拐了個彎,“小……小爺,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管家是個六十多歲、瘦肌肌的老頭,T的須發全白了,血脈像管道一樣裸露在外,一根一根,恰可撥動。

弘娘聞言大駭,緊緊抱腿不住哭泣:“小爺……小爺,弘娘知道的都告訴您了!幫幫我!幫幫我小爺……”

“你早不知會如此?”陳錫心想自己還是發現得太晚,叫對方得了先去;T想了一想,記起自己從前得的那一堆賞裏,還有個宮牌,令旁人先取來。

那隊兵士在這三言兩語中便趕到了。領頭人長得硬朗英俊,劍眉星目,臉部線條剛毅;T抿著嘴,只手按刀鞘,走來時身姿挺拔,落步又重又穩。

陳錫一見T這模樣,便覺得有些難辦,先試探性地道:“大人匆促前來,只是為了抓捕這小小仆役?”

領頭人不理,目光轉向地上的弘娘,語氣板正冷漠:“你就是弘娘?”

弘娘哆哆嗦嗦不敢答。

領頭人這才轉向陳錫:“王上口諭,令我等速拘了相國府的弘娘來;你是相國的兄弟?能作保嗎?T是否是弘娘本人?”

陳錫只得點頭:“是。”

領頭人朝手下使了個眼色,兩個兵士隨即扣上弘娘,將人帶起。弘娘還在哭,但不敢掙紮。領頭人這便欲隨T們而去——

“等等!大人!”陳錫急急叫住T,“我能隨著你們一起去嗎?”

領頭人回首,滿面厭煩:“王上只傳了T一人。”

“那您能告訴我,您是何人,所居何職嗎?”

領頭人默了默,舉步走了。

陳錫無奈,只能帶著宮牌自己打入宮申請。可能因著T哥那事,那邊回覆得很快,陳錫只等了一會兒便進去了。

在路上時,吟穌說起T所知的事,因為時間不多,T的語速很急:

“對方有備而來,你詐弘娘時說的‘破綻’根本沒有。”

陳錫看了看面前帶路的太監,小聲道:“那,別的呢?”

吟穌想了想,道:“兩沁歡的人都被安排好了,短時間那邊是找不到突破口的;我覺得,這個弘娘還可能被忽悠些。”

“我哥那幾天T到底在幹嘛呀……”陳錫語氣中滿是哀怨。

“你還不知道嗎?”吟穌道,“要T處理的事物太多,T幾乎天天待在書房啊。”

陳錫眼前一亮:“對誒,我一直是盯T吃飯睡覺的角色嘛,能作證吧?”

吟穌搖頭:“不行,你的身份作這種證可信度不大。”

這時,帶路的太監對殿前的侍衛說了些什麽,回身朝陳錫一禮:“公子,到了。”

陳錫點頭,又直到裏頭宣傳,才拾級進入。

看清裏面諸人,陳錫才明白吟穌所說“禦史大夫是熟人”為何意。這位大人T確實曾見過,便是紅袖軍左右征戰時與T哥同為謀士、又經常辯異的聞不棄。

當頭跪在墀下的,是一對平民夫婦。陳錫猜測T們的身份便是之前那三位姑娘的家人之一。

石方坐在上頭的太師椅上,神色不明;芮九娘站在墀下左首,側身抱臂,沒什麽表情,只是皺著眉,不能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事情的發展;而聞不棄——T就站在與芮九娘相對的位置,雙袖端放腰前,面朝石方微微低背,顯得大方又敬重。

弘娘已經哭花了粉黛,黑黑紅紅、白白灰灰看起來猶為可怖;T的發髻歪垂一旁,亂發支出,顯得球球籠籠,臉頰還有三道斜斜的血痕。

而T哥——陳月恒斂眸站在三人前面,T在中間的位置,一套青綠常服無修無飾,背影如松如竹。陳錫見禮時悄悄看了看T,見T神色依舊淡然便又不那麽緊張慌亂了。

而那位將弘娘帶來的兵官,此時卻不在殿上。

陳月恒發現陳錫的目光,朝T瞥了眼。陳錫連忙正眼,摒棄雜念,心無旁騖地與石方說話:

“……是的,王上。此事我也算是無心入局……”T將與婦人相遇,又給那名叫“輝兒”的受害姑娘包紮上藥的經過說了;又講過與那婦人的對話,從對話中得知了弘娘。

雖然吟穌說自己的證言不易取信,但T還是實話實說了:“因為我了解我哥,所以這事一出我先去找了弘娘。我得知那些事發生的時間,心裏一算,更覺得不對了。那些日子我哥都待在府裏,我三天兩頭地去給T送飯,因此這個我還是知道的。”

不等石方發話,那跪地的男人就彈起身板叫道:“你們都是一家人!都是一夥的!怎麽會老老實實地說真話!”T發出像馬一樣沈重地哼鼻聲,“你是不是一起糟蹋……呵!天知道!”

芮九娘開口:“沒有證據不要胡說。”

“T自己心裏清楚!”男人狠狠地道,“幹缺德事是要遭報應的!”

女人的淚已經流幹了,T擡起一張明明暗暗的臉,兩手舉高叩地道:“大王!您仁慈愛民,草民知道您是不會徇私的。求您給我們一個公道!”

石方蹙眉:“相國,你怎麽說?”

陳月恒搖頭,寫:此事與臣無關,臣無話可說。旁邊有一個念T所寫的小太監。

陳錫無言:哥——你不辯解幾句嗎?這,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呀!T頓時又心如焚火,焦慮得恨不得抓耳撓腮。

此時聞不棄又添了把火:“既然相國沒有二話,那就只能按證據定論了。王上,相國明明為修定律法、主持律法之人,卻知法犯法,理應罪上加罪,不重懲不足以教天下人服氣、明法!”

眼見著石方要開口,陳錫忙道:“且慢!這弘娘雖是相國府中人,但T的行為並不一定就代表了相國大人的意志。畢竟,朝三暮四、吃裏扒外之人古往今來比比皆是。”

聞不棄道:“小兄弟,你無官職在身,王上看你與此事有些關聯才準你進來;你如實地將所知說完,此事就與你沒有關系了。”

“那禦史的意思,是我沒有資格站在這裏說話嗎?”

聞不棄捋須不言,正正默認了這種說法。

陳錫朝殿上石方一拱手,道:“王上恕我失禮了!”T轉身向聞不棄逼近,一圈一圈地扯下右手繃帶:“禦史大人可能不知這只斷掌的由來,也不知我陳錫雖受相國大人蔭蔽,卻不是你家那種,一事無成又頑劣跋扈的子弟!王上建功立業,分封獎賞有功之士——禦史大人是否就是這樣,才成了禦史大人?所以您別忘了,我只是不願走進這裏!不代表我不能。”

陳錫到底是見過血的武夫,發起狠來殺氣騰騰,懾得聞不棄連連後退。

芮九娘一笑,走近T們道:“你別嚇壞了T——聞不棄,陳錫可跟T哥不一樣,T可要與你計較的;若是不想惹麻煩,就乖乖閉了你那多事的嘴吧!”

聞不棄訥訥地站定,不再言語。

芮九娘才道:“王弟且聽聽T如何說。”

陳錫朝T投去感激的一眼;芮九娘輕聲道:“我也不信你哥會做出這種事……嘶,”T聳了聳肩,抖落一層雞皮疙瘩,“實在是太離譜了!”

陳錫微微點頭,而後朝石方道:“之前提到,我先找了弘娘問話;而在宮裏來人前,我正好也問出了一些事情。”T意味深長地頓了頓,朝弘娘瞥眼道,“T實際已經將真相道出大半,特別是真正的兇手……”

眾人皆轉向弘娘。

陳錫慢慢踱到弘娘身前,蹲下問道:“弘娘,你說,還是不說?”

“我……我……我……”弘娘完全六神無主了,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陳錫緩緩引導:“你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會招來今日之禍吧?那個人沒有告訴你?T是不是只說了,你跟T做事,會給你數不盡的榮華富貴啊?”

“可是T騙了你,你從一開始就是一顆註定死去的棄子。你還要幫T嗎?”

“你恨T嗎?”陳錫笑,“只要你想,你就可以把T……”

小太監這時打斷了T的話:“不可誘導T,會讓人抓到把柄。”陳錫轉頭看去,正見陳月恒註視的目光。

陳錫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T不怕T哥,這就是一種頑皮居多的反抗舉動:“哦。”

“弘娘,”陳錫起了身,“你仔細想想吧。”

弘娘臉上神色不住變化。陳錫靜待一會兒,眼見著T就要開口,忽地聞見一聲輕微破響,陳錫飛身朝後方一掠。

驟然生變,只聽得“滴滴答答”水聲濺地。眾人定睛一看,卻見陳錫一手包住那襲來暗器,血從指間溢出,片刻功夫地上錦毯就暈成一片。

四面的侍衛趕緊將那個突然發難的同伴制住。眾人都門清,這發暗器是往弘娘去的。

陳錫嗤笑,目光意有所指:“殺人滅口?晚了!能從我們幾個手裏搶人的,唯有神力者而已!”T說著翻看手中鐵件——那是一只小劍,沒任何雕飾,無從查起。

陳錫隨手將它丟下,道:“王上,這下可不關我哥的事。”

石方當然明了,朝弘娘厲聲喝道:“你到底是何人指使!從實招來,還可寬較一二。”

弘娘眼睛早就紅腫了,此時淚水又浸潤了臉頰,支支吾吾的:“稟王上,奴……奴……奴是受……受禦史大人指使……”

“你血口噴人!”聞不棄上前幾步,怒指陳錫,“你現場矯證誣陷於我,這可是大罪!”

陳錫不理T,道:“弘娘,說話要講證據,你不能無所依憑地就指證T人。”

弘娘連忙道:“奴,奴有證據的!禦史大人與奴的聯系很隱蔽,但……但奴偷偷藏了一張條子。還,還有,大人給的賞賜——這些都可以證明,奴……奴所言非虛。”

聞不棄氣急敗壞,猛地扇了T一耳光,將人打得“咚”一聲倒地:“賤人!”

芮九娘攔了攔:“誒誒誒,別動手啊!”

石方隨即叫人把弘娘帶去取證。那個領命的人便是把弘娘帶到這裏的兵官。T路過陳錫時深深看了T一眼,陳錫莫名其妙地回視T。兵官沒有多話,幹脆利落地帶了弘娘去。

此事到這裏已經很清楚了。陳月恒卻不待拿了證據回來,擡手向石方揖禮;小太監轉述T的話道:“王上,既然此事與臣無關,那臣便先行告退了。”

石方應允。

陳月恒轉身緩步離去,陳錫急急朝石方姐弟倆一拱手,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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