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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約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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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約解除

“好看嗎?”

一道氣音在林妙娘耳後輕輕響起,寂靜深夜裏,刻意放低的聲音落在耳中仿若驚雷,震得人頭皮發麻,她霍然轉頭:“誰?!”

身後空無一人。

晚風輕撫,樹葉沙沙作響。林妙娘驚疑不定,是她聽錯了?

左右一陣打量後,確實沒見人影,帶來的護衛就在大門外守著,也沒見動靜,看來真是她聽錯了。

林妙娘趕緊爬下樹,回到東廂去了,頗有幾分做賊心虛之態。

一連三天過去,林遠山的招安隊伍才姍姍回歸。

林妙娘得了消息,忙騎馬往他們回程的路上趕,她想要看看山匪都是什麽模樣。

騎到與大陸交匯的岔路口,林妙娘見到了綿延幾十米不見頭尾的隊伍,官兵在前後兩端,招安的山匪空手走在隊伍中間,個個面黃肌肉、衣衫襤褸,並不是她想象中膀大腰圓、兇神惡煞的模樣。

林妙娘停在岔路口上楞神良久。她出生到現在,十八年都未曾見過山匪下來燒殺搶掠,別說城中的住戶了,便是城外的村莊,也沒聽說過鬧匪。前段時間父親提起,她才知道原來山上有匪。不過近二十年來,只待在山上,不下來鬧事的這群人,其實也不算是匪了吧。

只是,他們怎麽過成了這樣?

晚膳熱了兩遍後,林遠山才回了府。

見女兒出府迎他,疲憊的臉柔和下來,“進屋吧。”

“爹爹,這趟怎麽一去這許久,可是遇到了什麽事?”

林遠山嘆一聲,“是遇到些事,說來話長......可用過飯了?”

“還未。”

“此前不是約好了不必等我,到時間吃就是......罷了,一齊用吧。”

兩人坐在飯桌旁,其上是四菜一湯,父女倆吃穿一貫從簡,鮮少浪費。

“對了,明軒是不是回來了,今天在縣衙好像聽人提起過。”

林妙娘手上一頓,“您走的那日他便來了。”

林遠山奇道:“怎麽不見他?回來就好啊,他可有高中,是什麽名次?說起來,不論他考得怎麽樣,你們倆的婚事也該辦了,你今歲已滿十八,拖不得了。”

林妙娘抿了抿唇,“我跟他不可能了,爹爹,你把我們的婚約解了吧。”

“你說什麽?”林遠山以為自己聽錯了。

林妙娘放下碗筷,道:“他是今科探花郎,聖上親自為他賜婚,他沒拒絕,三月之後就要完婚了,前幾日攜著未婚妻過來,要我還回庚帖,我便給他了。”

林遠山費了一番功夫才理解,難以置信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絕無半句虛言。”

“豈有此理!”林遠山一掌拍在桌上,險些將餐碗掀翻,“真是豈有此理!”

林妙娘勸慰,“爹爹莫氣,其實我並不喜歡他,這樣也好,總比婚後才認清這人真面目要好。”

林遠山冷笑,怒聲道:“那也不可能這麽算了,我要上告聖人,拆穿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哪有任他耽誤我閨女幾年未果,還能獨善其身的好事?!”

林妙娘嘆息一聲,“您一直拿他當兒子培養,真舍得斷他前途?”

林遠山站起身來,在堂中疾走幾步,痛心疾首,“我拿他當兒子,他又是如何待我的?他出發之日在我面前跪下痛哭流涕,信誓旦旦,不過三年而已,他便眷戀浮華,背信棄義,如何對得起我的教導,如何對得起你這三年?!”

林妙娘沈默,待其怒氣散得差不多了,才輕聲道:“朝中局勢,太後、皇上、攝政王三足鼎立,李明軒是皇上欽點的探花郎,背景又單純,是難得能把握的新秀,即便把這事捅到聖駕前,恐怕也不會有一點浪花。”

林遠山苦笑:“我又何嘗不知,可這事怎麽能就這麽算了......”

“我看他二人對您還是心懷敬重,此時又不宜結怨,不若退一步,成全了他,也算是人情一件。”

林遠山見她冷靜分析利弊,頓時心痛如絞,將她半靠在懷裏,險些落淚。

“我的兒......我原以為這個看著長大的男人,會是好歸宿,卻不想是白白浪費你三年青春年華。”

女子十八,如有婚約還好,若沒有便是高齡了,畢竟有臉面的人家,從訂婚到成婚往往都是一年往上,她是被李明軒徹底耽擱,錯過選好夫婿的最佳時候了。

按理她是要恨他的,但她卻並不想出嫁,過那侍奉公婆、整日在後宅打轉、一眼能望到盡頭的生活,這樣一想,便也沒幾分恨意了。

隔日一早,李明軒聽說了林遠山回來,便趕在他上值之前求見。

林遠山看了管家遞來的信,那是從京裏傳來的。看完後憋了一肚子火氣無處宣洩,見李明軒走進廳中,連問好的時間都不曾給他,三兩步到了近前,沙包大的拳頭直接砸在他下頜上,後者嘴裏登時彌漫開鐵銹味。

林遠山不是普通的文官,體格健壯,一般的流匪,等閑三五個亦不能近身,這一拳頭下來,李明軒腦子已經暈成糨糊,耳中嗡鳴不斷,偏偏倒倒,已不知今夕是何夕、身在何處了。

林遠山這一拳使了六分力,見李明軒似爛泥般癱在地上,他更為失望,這小子從小習文不習武,如今一拳就被撂倒了,實在是弱!

蒲扇似的大掌啪啪落在那張白玉臉龐上,很快便又紅又腫。

林遠山大喝:“給老子起來!!”

李明軒腦子還暈著,聽見這話卻絲毫不敢怠慢,在地上亂拱一陣,好容易才站起身,就又被林遠山一腳踹在地上。

李明軒倒在地上不動彈了,嘴裏嘶嘶吸著氣,含糊道:“伯父威風不減當年......”

“哼!”林遠山氣消了些,這會子打累了,正端了茶碗喝茶,見他躺在地上氣若游絲,問:“我可是打的重了?”

“不......不重,力道剛剛好。”

林遠山冷笑:“呵...我看是打得還不夠!”

李明軒苦笑,“伯父怎麽打都是應該的。”

林遠山輕輕撥動茶水,看著李明軒的眼裏晦暗不明,“說說看,宰相大人為何主動求聖上為你賜婚,你可是早先就對他女兒做了什麽?”

李明軒悚然一驚,瞬間忘了疼痛,擡頭看向他,“伯父您在說什麽?”

“去歲上京城一連一月暴雨,郊外慈恩寺被山洪沖毀,寺中許多人被山洪卷走,消失月餘,其中便有你和宰相府三小姐。我聽說,是你一路護衛三小姐回京......孤男寡女共處一個月,三小姐又生得國色天香,你就不曾對她做什麽?”

李明軒大驚,失聲道:“伯父!”

林遠山見他驚慌,沈眉繼續道:“三小姐回府診脈是不是有異,送服的湯藥裏是不是加了許多紅花,趙丞相一開始是不是要殺你,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麽承諾?”

每當一個問句落下,李明軒便顫抖一下,待林遠山說完,他已滿頭大汗,眼神驚駭。

這些事情,遠在千裏的伯父是怎麽知道的?

看他反應,林遠山知道自己所料不差,當下垂眸,掩下內裏的失望。

“你不必害怕,這些都是我的猜測而已,亦不會追究什麽,我只問你一句,你可是真心喜愛三小姐?”

李明軒早已抖著身子跪下,聞言鼓足了勇氣顫聲道:“是!”

林遠山深深看他一眼,“你可不要後悔。”

“明軒絕不後悔!”

“那好,你和妙娘的婚約就此作罷。你過去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待,希望以後也是。若她日後涉險,你力所能及幫一把,便是不負她苦等這三年了。好了,我該上值了,你也走吧。”

林遠山說完便邁步出門,廳中只剩李明軒鼻青臉腫,跪在地上顫抖不已。

李明軒內心悵惘、不知所措,他沒想到這麽容易。

林遠山的背影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李明軒卻感覺那遠去的不止是林遠山的背影,還有他過往的十幾年。

良久之後,他才啞聲說:“好。”像是又許下了一種承諾。

林妙娘剛進府門,便見從裏出來的李明軒,對方也看見了她,卻很快別過眼低頭走開了。

她問一旁的管家,“爹爹上值前見過他了?”

得到肯定回答後,林妙娘有些好笑,她這個爹爹呀。

不過看到掛彩的李明軒,她心裏還是很解氣,就連春時臉上也多了三分笑,“要我說,還得是咱們大人爺們兒!”

李明軒騎著馬出城,馬鞭越揮越急,馬兒跑得越來越快,疾風拍在臉上像極了林遠山的巴掌,鈍鈍地痛。

婚約如願解除了,他卻沒有想象中的暢快,好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離他越來越遠了,心裏空空的難受。

回了租下的別院,李明軒直奔東廂主屋,看到那個婀娜的身影,他撲上前一把攬在懷裏。

聽到懷裏人尖叫,他才出聲:“是我。”

趙玉珠轉頭見他一臉傷痕,既心疼又憤怒,張嘴不停說著什麽,李明軒一句也沒聽見,印上那雙豐滿紅潤的嘴唇,直到喘息沈沈,他一把撕開礙人的衣裳,急切找尋著令他心安的地方。

出人頭地,迎娶大家閨秀,這才是他夢寐以求的生活啊。

待感受到濕暖一片,李明軒腦子空白一霎,徹底放松下來。身下嬌人滿眼皆是他,滿滿當當盡是愛意,他無比動容,之前空虛的內心仿若錯覺,此刻已飽脹滿溢。

李明軒軟著聲音,不停訴說著愛意,動作越發輕柔。

是了,這才是他的選擇,他渴望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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