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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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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既然許亦燃的戲都搬上來了,季芷杉自然也不會示弱。

她不屑地嗤笑一聲,然後從容不迫地撿起地上微微燃起的火把,挑釁道:“他要真的家破人亡,首先排得上號的,應該是你吧?”

許亦燃直接走到車窗旁拿出裏面的文件夾放在車前,回應這份挑釁的語氣就像是教育三歲小孩:“別跟我開這種玩笑,我骨子裏可沒流小三的血。”

季芷杉:“那我也只是他的「未婚妻」而已啊,哪怕我現在為他做的這些事,也不過是為了我自己的未來。”

許亦燃:“這麽著急就要盤算未來了?上次玩了場拍賣你們就落得傾家蕩產的境地了麽?真是絕配,他著急起來不過攔我的車而已,你急起來竟然敢跟我玩綁架,看樣子你是真的很急啊,當初街頭賣藝的滋味,有那麽不好受嗎?”

季芷杉咬了咬牙,將臉頰側到一旁:“既然是夫妻,當然要為了未來的利益共同爭取。”

許亦燃反問:“共同爭取?那他人呢?”

季芷杉無話可答,臉沈得相當難看。

他之所以沒有到場,是因為厲董事長快要死了,這種關頭,他當然是只能陪著他的好父親。

季芷杉刻意避開這個問題,踮起腳看了眼他放在車前的文件,問:“既然東西已經帶過來了,為何不現在拿過來交給我?”

許亦燃笑得似有深意:“急什麽,天色還這麽早,聊聊天又不耽誤什麽。”

季芷杉順勢接上:“我跟你有什麽可聊?”

對啊,到底還有什麽可聊?夏今棠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先冷靜。

說實話,她現在真的琢磨不透許亦燃到底想做什麽。

還有這個季芷杉,簡直就是扶不起的阿鬥,她手中那個火把難道是個擺設嗎,為什麽不往她夏今棠身上懟呢,還要答應聊什麽天,她不明白自古反派死於話多嗎?

許亦燃點了根煙靠在車窗邊上,漫不經心地看了眼手表,問道:“季芷杉,三年前你因為嫉妒夏今棠而自導自演了一場綁架,事後一口咬定是夏今棠所為,為的就是將她逼出嵐風學院,可你後來竟還不甘心,慫恿所有人將她逼上天臺活活摔死,在這個過程中你還想下黑手殺她,這樁罪名,你認嗎?”

他說這些話時,嗓音像是特意放高了幾個度,一字一句都說得很是清晰。

夏今棠不明白許亦燃吃錯了什麽藥,要突然說這些毫無意義的廢話。

她好像還記得,這些罪名不是許亦燃自己強摁著季芷杉的頭認下的嗎,為此還逼死了她的父親。

反正除他們三個之外周圍空無一人,季芷杉也不懼聊這個話題:“你說的全部我都可以認,但是因「嫉妒」夏今棠而謀劃的這一切我不可能認,就憑她這種姿色,你認為我會嫉妒她麽?許亦燃,就算你情人眼裏出西施,也不是這麽出的吧?”

許亦燃挑眉問:“我說錯了?”

“對!”火焰映照在季芷杉的側臉,顯得半明半暗:“這世上根本不會存在能讓我嫉妒的女人。”

許亦燃:“那你這件事的動機到底是什麽呢?”

“許亦燃!!”

季芷杉漸漸覺得自己好像被他引著走偏了。以防夜長夢多,她果斷地走到夏今棠面前,將火把往她的手臂上懟,對許亦燃狠厲道:“天色不早了,有些事還是趕緊了結比較好,你覺得呢?!”

夏今棠差點就來瞌睡了,看到有危險的火光終於靠近,她立刻開始掙紮呼救:“許亦燃你快救我啊,我好害怕,就這樣被燒死我會灰飛煙滅的,到那個時候,我就「徹徹底底」的不存在了!!”

她刻意把徹徹底底四個字咬得很重,生怕許亦燃覺得沒什麽危機感。

徹徹底底的不存在……

雖然知道是夏今棠自己擺的戲,但這種話還是讓許亦燃心驚了一瞬。

他又看了眼手表和身後來時的山路,在遠端那片漆黑中,似乎隱約能看到微小的光點和車輛馳騁而來的動靜。

季芷杉見他越鎮靜,就越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她有些惴惴不安,將火把又擡高了幾分,直逼夏今棠臉頰的皮膚,威逼道:“別耍花招。”

許亦燃半句廢話沒說,將放在車上的文件往季芷杉的腳邊一甩,幹脆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已經準備好了,簽字吧。”

季芷杉笑飛了眼:!

夏今棠驚大了嘴:?

這就輕易得救了???

許亦燃見她那副驚詫模樣,忍不住暗暗偷笑。當看到她的目光轉向他時,他立刻轉為嚴肅,深情款款道:“那些身外之物和你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沒事的。”

夏今棠流下了生無可戀的淚水:“謝謝……”

季芷杉灑灑脫脫地簽完字之後,將文件整理好準備上車離開。

她往那邊走去的時候,夏今棠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咳咳咳——”

聽到暗示,季芷杉陡然停在原地。

許亦燃問:“又怎麽了?東西已經到手了,你還不滿意?”

“該不會是……”許亦燃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夏今棠,提示季芷杉:“又想多加什麽籌碼吧?”

這不是正中季芷杉內心所想嗎?!

季芷杉:“是又怎樣?!”

她將火把直接靠近夏今棠,對許亦燃提出要求:“從三年前夏今棠死後,你對我的瘋狂報覆從來就沒有斷過,害我父親慘死也就罷了,連我的家產都要全部奪走,甚至還在暗中組織那些同學處處為難我,這筆賬難道就要這麽算了嗎?!”

許亦燃抱起手臂,問:“那你想怎樣?”

季芷杉:“想要你跟我一樣不痛快!想要你效仿楊過!否則我現在就燒了夏今棠!!”

許亦燃像是在看什麽小醜:“要我砍了手臂?你覺得這可能嗎?”

“哦?不可能是嗎?”季芷杉也再無廢話,直接從夏今棠垂下來的裙擺開始點火。

“你敢真的點火?!”許亦燃頓時驚慌,下意識往前沖了幾步,又陡然停止。

夏今棠終於感受到緊張壓迫的氛圍,她表面露出驚恐呼救,其實在觀察許亦燃的反應。

【倒是快點掏燈祈願啊!就差你許亦燃一盞我不就安全了嗎?!】

眼看著裙擺的火焰漸漸燒上來,夏今棠終於在許亦燃的臉上看到了驚慌。而且,他的右手似乎正在顫抖,懸在口袋的位置猶豫不決。

想必最後一盞螢燈,定是在那口袋了。

待會只要等到火勢蔓延到她的皮膚,許亦燃不可能還能保持這麽鎮定。

夏今棠剛在心裏嘚瑟幾秒,又忽然覺得酸澀不舍,再最後、看到季芷杉的行為後,就只剩驚恐——

她燒樹做什麽?!

“救它——救它啊——”夏今棠拼命掙紮,她這次是「真」慌。

“省省吧夏今棠,你還真的指望我能讓你安穩渡輪回嗎?”季芷杉笑得猖狂:“你們兩個,本就是陰陽相隔的命,為何要違逆天命呢?”

說完這話,季芷杉更沾沾自喜了。正當她嘚瑟得忘我時,身後傳來一陣雷霆般的聲音——

“你和厲言轍不也是狼狽為奸的命嗎?為什麽不盡快滾回臭水溝呢?!”

季芷杉手中的火把差點沒拿穩,這聲音根本不是許亦燃的。

她當即怔在原地,提著整顆心臟緩緩轉身,就這麽瞬間的第一眼,她差點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去世。

夏今棠也跟著懵了。

在許亦燃的身後,有輛經過改造的大型卡車緩緩靠近,開車的司機夏今棠覺得眼熟,但沒打算細想。因為重點在這卡車的頂端,目測來看,大約有九十多個人站在上邊,男男女女的都有,而在最前面的一排,他們還拿著水槍。

這是要、臥槽——

心裏那聲“幹嘛”還未成型,有股強大的水壓往她身上壓迫而來,及時滅掉了在她身上燃燒的火焰。

而一旁的祈願樹,幸好只是燒焦了幾片樹葉,也被那些人用水槍及時滅掉了火焰。

季芷杉看似懵了,其實是快要哭了:“許亦燃,你這是玩的哪出?不過就是英雄救美的把戲,你玩兒這麽大的陣仗做什麽?!”

許亦燃挑釁問:“當初你被綁架的時候是自己逃出來的,沒弄這麽大的陣仗,所以嫉妒她了是嗎?”

被他們提醒,夏今棠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那個司機和站在卡車上的所有人,是前世為了維護季芷杉而逼死她的98位同學們,前段時間都還上趕著給她點過螢燈呢。

祈願樹也很快的救下了,樹上的所有螢燈都安然無恙的掛著,夏今棠總算舒了一口氣。

但這場戲辦得可真是夠失敗的。

明明他們要是再晚來幾步,許亦燃肯定會為她祈願點燈的。

“沒事吧?”許亦燃迅速趕過來解繩子,當她墜落的時候,及時將她摟在懷裏。

“沒事……”夏今棠說得有氣無力。

許亦燃將她放在草坪,握著她的手心走到樹旁,輕笑道:“在樹上吊了那麽久,怎麽可能沒事。你先休息會兒,季芷杉和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做。”

夏今棠跟在他身後,不開心的嘀咕:“你明明早就知道我在做戲,要是心疼我早就拆穿了,何必要等季芷杉進行到燒樹這一步?你知不知道,剛才是真的把我給嚇到了,而你——”

而你口袋的螢燈始終都沒拿出來。

這話夏今棠怎麽敢當著他的面說。

許亦燃裝得一本正經:“啊?你竟然早就知道我看穿了?什麽時候?我的表演哪裏有問題嗎?”

夏今棠憤怒點破:“哪有人在這種嚴肅的時刻還要問喝什麽奶茶?!”

“誰叫你那麽愛喝奶茶。”許亦燃一語中的。

夏今棠後槽牙都咬碎了:倒是真了解她啊!!

許亦燃拉著她靠在樹旁席地而坐,解開西裝外套給她披著,道:“可在那時之後,你的表演不也沒停止嗎,既然你都這麽有心,我又怎麽能直接拆穿,你會不高興的。”

合著這樣玩她就高興了嗎?!

夏今棠忍無可忍,指著那邊玩水槍的群眾憤怒質問:“你既然是當玩兒的,那你弄這出又是什麽意思?”

“為了防止發生不可控制的意外。”

許亦燃眸色漸漸晦暗,嗓音略帶著壓迫:“在你「掌控之中」的游戲,我可以陪你玩,但無法做到真的任由你胡來,萬分之一的險,我都不允許「再」發生。”

夏今棠沈默半晌,眼中帶著執拗:“可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要玩這場游戲。”

“我當然知道。”

許亦燃輕淺勾起唇角,摟住她的肩膀傾倒在懷裏,緊緊抱著,低語道:

“你想玩的游戲我會陪你玩到最後,只是現在還早,不如先靜下心看看戲?”

夏今棠被他突然摟在懷裏本想掙脫,聽到這聲溫聲軟語,妄圖大鬧一場的情緒漸漸消散。

她雙手自然而然環在他的腰上,從他懷裏探出腦袋仰著,清靈靈的眼睛朝他眨得認真:“算數嗎?”

她再也無法承受任何欺騙。

許亦燃捏了捏她嚴肅的臉頰,溫柔篤定:“自從那件事過後,你認為我還敢欺騙你嗎?”

“算數嗎?”夏今棠語氣硬了幾分。

許亦燃明白她為何反覆問,依舊溫言細語:“先把這場戲看完,你就能明白我——”

夏今棠不願再聽這些廢話,直接往他大腿一掐,嗔怒道:“我要你直接回答我,算不算數?”

有些男人真是奇怪,如果有心,為什麽非要讓她自己去琢磨呢。

她所經歷的,又並非和其它女孩子一樣,怎麽會知道他心裏到底怎麽想。這種漂浮不定又含糊其辭讓她去猜的話,夏今棠聽著就犯惡心。

許亦燃盯著懷裏認真到可怕的眼睛,陷漫長自我懷疑。

氣氛凝固之中,他聽到遠處精心準備的戲碼就快完結,便毫不猶豫將她腦袋瓜硬掰過去,道:“算數,先看好戲。”

他說的好戲,就是由季芷杉主演的——

鳳凰群裏的落湯雞。

那只落湯雞被九十多人逼到懸崖邊上問責,她驚慌中望了眼身後懸崖的高度,一下子雙腿發軟栽在地上,滴著眼淚無助辯解:“真的不是我綁架的她,真的不是。”

聽到這句熟悉的臺詞,看到這似曾相識的場景,夏今棠一下子被牽回了魂。

除了主角變換之外,這不就是她夏今棠臨死之前的那場戲?!

按照那份劇情來發展的話,當季芷杉說完這句之後,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引來這些人更洶湧激進的質問。

而季芷杉沒有任何辦法,再怎麽絕望也只能費力解釋:“明明就是她自導自演的綁架,為什麽都要汙蔑我,真的不是我……”

她的聲音,沒有任何人相信。

夏今棠:“這是……”

許亦燃:“覺得熟悉嗎?”

?!

夏今棠轉過腦袋,問:“這是你特意準備的?!”

許亦燃沒有作聲,但是從他眼中那股得瑟又幸災樂禍的意味來看,夏今棠所猜定然不假。

許亦燃盯著那邊好戲,故作惆悵:“可惜,差了個厲言轍,要不是因為那老頭快死了,他肯定不會缺席這場好戲。”

沒有厲言轍到場,夏今棠也已經看得很知足了。

前世她是怎樣被逼死的,如今在離開人世之前竟然有機會親眼看到仇人經歷她所經歷的委屈,這怎麽會不知足,怎麽會不解氣。

只是可惜,這戲因剛剛的耽擱,好像很快就要快要收尾了。

下一秒,季芷杉果然腳底一滑,往她身後的深淵墜了下去。與此同時,在整個青霧山上空,都悠揚著她的哀嚎聲,驚起成群的烏鴉飛了出去。

夏今棠胳膊往旁邊一撞,問:“摔死了?”

許亦燃抱起手臂,一副理所當然姿態緊盯那個位置:“誰知道,依稀記得下邊有片深潭?”

夏今棠懵了:“要是沒有怎麽辦?”

許亦燃擰起眉頭思索,幾秒後答:“還能怎麽辦,隨二百唄。”

夏今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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