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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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五）
最後一只元嬰期惡鬼有些特殊，她似乎能感應到其他鬼的位置。
兩人一蛇跟著她的腳步，總是搶在她之前將鬼收入玉佩中。
惡鬼每次都撲空，感覺見鬼了。
連續十多次後，她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薊舟卻不會給她時間反應，直接讓青蛇將她捉住。
惡鬼雙手被綁住，擡頭恨恨瞪著他，羅裙上滿是血汙。
薊舟將白紙遞到她的面前，道：“你也要寫。”
沒等惡鬼回答，薊舟就將她收入玉佩中，問道：“多少只鬼了？”
青蛇熟練道：“五百五十只。”
薊舟道：“應該夠了，剩下的不用管。”
此時已經是第三天正午，離試煉結束不到六個時辰。
薊舟坐在凳子上批改惡鬼們的作業。
青蛇變成人形蹲在他腳邊，把紙一張一張地遞給他。
他們面前擺著兩沓紙，一沓很薄，一沓很厚。
梅有容拿著一張紙，字正腔圓地念道：“俺出生在清水村，小時候的夢想是繼承我爹娘的土地，當一個農民。後來一個白衣修士找到我，說俺天賦異稟要收我為徒，俺爹娘聽說後就送我去修仙了。一年前俺回家，發現爹娘和妹妹都被人殺……”
薊舟揉揉太陽穴：“不用再念了。”
他指著很厚的那沓紙：“這些全是目睹家人慘死，怨氣積壓成為惡鬼。還有些本是良鬼，被人捉去，再次醒來就出現在這個村子裏，且已經成了惡鬼。”
薊舟道：“現在可以確定他們是被人故意變成惡鬼的。”
梅有容也看出點東西，神色凝重：“能將這麽多人變成惡鬼，幕後之人背後的力量一定不小。”
薊舟道：“這件事一定和鬼王脫不了幹系。”
幕後之人費盡心思將修士和凡人變成惡鬼，只為讓他們參與這個試煉，服務於即將變成冥主的鬼王。
薊舟道：“我有預感，只要當上判官覲見到鬼王，一切疑惑都會撥雲見日。”
惡鬼被殺戮所控，本性容易沖動，這幾天被禁止廝殺，都清醒冷靜不少。
聽到他們的談話，一些腦袋靈光的惡鬼在心中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梅有容憂愁道：“話是這樣說，但我們是活人，就算成為勝利者，恐怕也沒有資格參與下一關。”
薊舟笑道：“誰說我們要參與了？”
梅有容錯愕：“那你打算怎麽辦？”
薊舟道：“我們可以扶植一個傀儡鬼啊。”
他回頭，看向整理紙張的應許：“應兄，你想當判官嗎？”
應許一直在分心聽他們的討論，聞言遲疑道：“我、我可以嗎？”
薊舟道：“只要你一句話，我們就擁護你當判官。”
應許想到慘死的爹娘和兄長，鼓起勇氣道：“我想。”
他想讓所有不平之事都得到伸張，善人得善果，惡人有惡報。
……
三日之期已至，應許只身一鬼來到村口。
一路看去，村子裏空蕩蕩的，一個鬼影都看不到。
村外樹林沙沙作響，無風自動，葉子摩挲的聲音匯成刺耳的尖叫。
一道黑色的斑駁鐵門憑空出現，上面縈繞著森森鬼氣。
應許手持長劍，脊背挺直，孤身矗立於門前。經過三天的廝殺，他成為了唯一的勝利者。
一雙小手扒開他的衣服，臉上有紅色胎記的紙片小人從他懷裏鉆出，露出圓圓的小腦袋，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門。
“這就是通關入口？看著有點簡陋。”另一個天青色袍子的紙片小人也伸出腦袋，語氣嫌棄。
一條青色小蛇緊跟著鉆出，腦袋擱在胎記小人的旁邊，新奇地盯著他看。
兩個紙片小人分別是薊舟和梅有容，按照計劃，應許是他們扶植的參加下一輪試煉的“傀儡鬼”，而他們為了不露餡，用法術變小，和小青蛇一起藏在他的衣服裏。
薊舟開口道：“走吧。”
應許推開門，門內是一處向下的長階，盡頭黑漆漆的，不知通向何處，走下臺階時，還有滴答滴答的水聲響在耳側。
兩個小人和青蛇掛在應許胸口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梅有容摸了摸他的紙片胳膊：“不愧是鬼界，選址有夠陰森的。”
薊舟點頭附和：“不知道惡鬼們所說的鎮子是什麽模樣。”
“小青，怎麽一個勁兒地盯著我看？”薊舟說著，忽然回頭問道。
雖然青蛇現在是萌萌小蛇，但是自個兒也變小了，被一雙大眼睛盯著看還是有點壓力。
青蛇一驚，連忙側過頭去，但眼神還是忍不住往薊舟身上瞟。
就這樣偷看了好久，青蛇出聲道：“你小小的，也很可愛。”
薊舟危險地瞇了瞇眼，雙手捧過他的蛇頭，笑裏藏刀：“你說什麽？”
蛇是不會屈服的，無畏地直視著他的眼睛，單純地歪歪頭：“你以前不是這麽誇過我嗎？”
回旋鏢終究打到了自己的身上，薊舟也不惱，狐疑地盯著青蛇。
怎麽感覺這蛇是故意的？
薊舟粲然一笑：“小青，不要學壞了。”
如果他是正常形態，青蛇整條蛇的蛇鱗都要炸了，但是他現在是一個小小紙片人，青蛇只覺得他可愛，愉快地吐著蛇信子舔了一下他。
薊舟被舔得身子一歪，以為單純的小青聽進去了自己的話，不會再忤逆自己，也摸摸他的頭。
聽著他們聊天的應許和梅有容：莫名感覺自己有一點多餘呢。
不知走了多久，應許終於來到了長階盡頭。
……
一行人來到鎮子的時候剛好碰上了傍晚。
他們想像之前那樣隨便找一間屋子當據點，但這裏的房屋和村子裏的不一樣，都是有主的。他們自認是有素質的人，不會幹私闖鬼宅這種事。
天地一片漆黑，兩人一鬼一蛇圍坐在火堆旁，火光幽幽，映亮了他們的臉龐。
夜晚的寒冷刺骨，火光之外鬼影幢幢，黑暗中下一秒似乎就要刷出怪來。
薊舟有點冷，不自覺靠近火堆。
青蛇尾巴微動，把還是紙片小人的他薅過來：“別靠太近。”
薊舟搓搓手，青蛇見狀盤成一團將他圍住，寒風都被擋在蛇軀之外。
薊舟這一覺睡得很暖和，第二天清晨是被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的。
街上鬼來鬼往，從他們身旁穿行而過，兩側的攤販半死不活地叫賣，秩序井然，忽略他們略顯青白的臉色和刻意隱藏的傷口，倒像是另一個人間。
兩個紙片小人和青蛇藏進應許的胸膛，漫無目的地逛來逛去，他們沒有鬼界的貨幣，只能看不能買。
鎮子裏的設施更加完善，除了一些居民的住宅，還有一些小飯館。這裏的原住民比村子裏的鬼修為高了一大截，露在外面的皮膚沒有明顯的傷痕，更沒有缺胳膊少腿，看起來體面不少。
玉佩裏的鬼沒見過這樣的盛況，嘰嘰喳喳議論個不停。
“原來鎮子裏是這個樣子，看看這飯館，比人間也沒差了吧，生活在這裏，好像又活過來一樣。”
“想得真美，咱們五感都喪失了，就算能吃東西也味同嚼蠟吧。”
“呵呵，誰問你了？”
一只鬼突然撞過來，打斷了眾鬼的喋喋不休，他抓住應許的手：“這位朋友，你是從村裏上來的吧？”
應許有些尷尬，掩了掩衣服，輕咳一聲：“這麽明顯的嗎？”
鬼點點頭，目光殷切：“你聽說過和平會嗎？”
應許撓撓頭：“沒聽說過。”
鬼左看右看，像是怕被人抓住似的，塞給應許一張紙條：“如果你想活命，在下一輪試煉開始之時，來這個地方。”
沒等應許反應過來，他就飛快遁走了。
應許打開折成四方形的紙條，上面赫然寫著：鎮西陸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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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只元嬰期惡鬼有些特殊，她似乎能感應到其他鬼的位置。
兩人一蛇跟著她的腳步，總是搶在她之前將鬼收入玉佩中。
惡鬼每次都撲空，感覺見鬼了。
連續十多次後，她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薊舟卻不會給她時間反應，直接讓青蛇將她捉住。
惡鬼雙手被綁住，擡頭恨恨瞪著他，羅裙上滿是血汙。
薊舟將白紙遞到她的面前，道：“你也要寫。”
沒等惡鬼回答，薊舟就將她收入玉佩中，問道：“多少只鬼了？”
青蛇熟練道：“五百五十只。”
薊舟道：“應該夠了，剩下的不用管。”
此時已經是第三天正午，離試煉結束不到六個時辰。
薊舟坐在凳子上批改惡鬼們的作業。
青蛇變成人形蹲在他腳邊，把紙一張一張地遞給他。
他們面前擺著兩沓紙，一沓很薄，一沓很厚。
梅有容拿著一張紙，字正腔圓地念道：“俺出生在清水村，小時候的夢想是繼承我爹娘的土地，當一個農民。後來一個白衣修士找到我，說俺天賦異稟要收我為徒，俺爹娘聽說後就送我去修仙了。一年前俺回家，發現爹娘和妹妹都被人殺……”
薊舟揉揉太陽穴：“不用再念了。”
他指著很厚的那沓紙：“這些全是目睹家人慘死，怨氣積壓成為惡鬼。還有些本是良鬼，被人捉去，再次醒來就出現在這個村子裏，且已經成了惡鬼。”
薊舟道：“現在可以確定他們是被人故意變成惡鬼的。”
梅有容也看出點東西，神色凝重：“能將這麽多人變成惡鬼，幕後之人背後的力量一定不小。”
薊舟道：“這件事一定和鬼王脫不了幹系。”
幕後之人費盡心思將修士和凡人變成惡鬼，只為讓他們參與這個試煉，服務於即將變成冥主的鬼王。
薊舟道：“我有預感，只要當上判官覲見到鬼王，一切疑惑都會撥雲見日。”
惡鬼被殺戮所控，本性容易沖動，這幾天被禁止廝殺，都清醒冷靜不少。
聽到他們的談話，一些腦袋靈光的惡鬼在心中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梅有容憂愁道：“話是這樣說，但我們是活人，就算成為勝利者，恐怕也沒有資格參與下一關。”
薊舟笑道：“誰說我們要參與了？”
梅有容錯愕：“那你打算怎麽辦？”
薊舟道：“我們可以扶植一個傀儡鬼啊。”
他回頭，看向整理紙張的應許：“應兄，你想當判官嗎？”
應許一直在分心聽他們的討論，聞言遲疑道：“我、我可以嗎？”
薊舟道：“只要你一句話，我們就擁護你當判官。”
應許想到慘死的爹娘和兄長，鼓起勇氣道：“我想。”
他想讓所有不平之事都得到伸張，善人得善果，惡人有惡報。
……
三日之期已至，應許只身一鬼來到村口。
一路看去，村子裏空蕩蕩的，一個鬼影都看不到。
村外樹林沙沙作響，無風自動，葉子摩挲的聲音匯成刺耳的尖叫。
一道黑色的斑駁鐵門憑空出現，上面縈繞著森森鬼氣。
應許手持長劍，脊背挺直，孤身矗立於門前。經過三天的廝殺，他成為了唯一的勝利者。
一雙小手扒開他的衣服，臉上有紅色胎記的紙片小人從他懷裏鉆出，露出圓圓的小腦袋，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門。
“這就是通關入口？看著有點簡陋。”另一個天青色袍子的紙片小人也伸出腦袋，語氣嫌棄。
一條青色小蛇緊跟著鉆出，腦袋擱在胎記小人的旁邊，新奇地盯著他看。
兩個紙片小人分別是薊舟和梅有容，按照計劃，應許是他們扶植的參加下一輪試煉的“傀儡鬼”，而他們為了不露餡，用法術變小，和小青蛇一起藏在他的衣服裏。
薊舟開口道：“走吧。”
應許推開門，門內是一處向下的長階，盡頭黑漆漆的，不知通向何處，走下臺階時，還有滴答滴答的水聲響在耳側。
兩個小人和青蛇掛在應許胸口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梅有容摸了摸他的紙片胳膊：“不愧是鬼界，選址有夠陰森的。”
薊舟點頭附和：“不知道惡鬼們所說的鎮子是什麽模樣。”
“小青，怎麽一個勁兒地盯著我看？”薊舟說著，忽然回頭問道。
雖然青蛇現在是萌萌小蛇，但是自個兒也變小了，被一雙大眼睛盯著看還是有點壓力。
青蛇一驚，連忙側過頭去，但眼神還是忍不住往薊舟身上瞟。
就這樣偷看了好久，青蛇出聲道：“你小小的，也很可愛。”
薊舟危險地瞇了瞇眼，雙手捧過他的蛇頭，笑裏藏刀：“你說什麽？”
蛇是不會屈服的，無畏地直視著他的眼睛，單純地歪歪頭：“你以前不是這麽誇過我嗎？”
回旋鏢終究打到了自己的身上，薊舟也不惱，狐疑地盯著青蛇。
怎麽感覺這蛇是故意的？
薊舟粲然一笑：“小青，不要學壞了。”
如果他是正常形態，青蛇整條蛇的蛇鱗都要炸了，但是他現在是一個小小紙片人，青蛇只覺得他可愛，愉快地吐著蛇信子舔了一下他。
薊舟被舔得身子一歪，以為單純的小青聽進去了自己的話，不會再忤逆自己，也摸摸他的頭。
聽著他們聊天的應許和梅有容：莫名感覺自己有一點多餘呢。
不知走了多久，應許終於來到了長階盡頭。
……
一行人來到鎮子的時候剛好碰上了傍晚。
他們想像之前那樣隨便找一間屋子當據點，但這裏的房屋和村子裏的不一樣，都是有主的。他們自認是有素質的人，不會幹私闖鬼宅這種事。
天地一片漆黑，兩人一鬼一蛇圍坐在火堆旁，火光幽幽，映亮了他們的臉龐。
夜晚的寒冷刺骨，火光之外鬼影幢幢，黑暗中下一秒似乎就要刷出怪來。
薊舟有點冷，不自覺靠近火堆。
青蛇尾巴微動，把還是紙片小人的他薅過來：“別靠太近。”
薊舟搓搓手，青蛇見狀盤成一團將他圍住，寒風都被擋在蛇軀之外。
薊舟這一覺睡得很暖和，第二天清晨是被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的。
街上鬼來鬼往，從他們身旁穿行而過，兩側的攤販半死不活地叫賣，秩序井然，忽略他們略顯青白的臉色和刻意隱藏的傷口，倒像是另一個人間。
兩個紙片小人和青蛇藏進應許的胸膛，漫無目的地逛來逛去，他們沒有鬼界的貨幣，只能看不能買。
鎮子裏的設施更加完善，除了一些居民的住宅，還有一些小飯館。這裏的原住民比村子裏的鬼修為高了一大截，露在外面的皮膚沒有明顯的傷痕，更沒有缺胳膊少腿，看起來體面不少。
玉佩裏的鬼沒見過這樣的盛況，嘰嘰喳喳議論個不停。
“原來鎮子裏是這個樣子，看看這飯館，比人間也沒差了吧，生活在這裏，好像又活過來一樣。”
“想得真美，咱們五感都喪失了，就算能吃東西也味同嚼蠟吧。”
“呵呵，誰問你了？”
一只鬼突然撞過來，打斷了眾鬼的喋喋不休，他抓住應許的手：“這位朋友，你是從村裏上來的吧？”
應許有些尷尬，掩了掩衣服，輕咳一聲：“這麽明顯的嗎？”
鬼點點頭，目光殷切：“你聽說過和平會嗎？”
應許撓撓頭：“沒聽說過。”
鬼左看右看，像是怕被人抓住似的，塞給應許一張紙條：“如果你想活命，在下一輪試煉開始之時，來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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