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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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天大的誘惑擺在面前,即使是鳳訣也忍不住心生蕩漾。
她深呼吸，寧心靜氣，閉目片刻後不慌不忙睜開眼睛,擡手將繞著她轉圈飛，差點讓她生心魔的小東西捉住捂在掌心。
03：“？”
“我有自己的路要走。”鳳訣自言自語，喃喃，“我之仙途，當由我一步一步丈量，我心中有道，心存天地,不為物喜不以己悲,不為外物所惑，腳踏實地方是正經。”
被按在掌心裏的小系統艱難地從她手指間擠出一根火柴棍，在空中揮揮。
“鳳訣,我可以幫你。”
“鳳訣,我可以給你很多東西,幫你打架。”
“鳳訣,鳳訣……”
鳳訣說：“閉嘴！”
她手掌壓了壓，被握緊的03“噗嚕噗嚕”。
在心中默念三遍清心訣的鳳訣松開手，暫且放過球命。03慢悠悠飄過來，疑惑道：“為什麽你不要呢？我明明可以幫你。”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最初相識的時候，鳳訣也是一次兩次拒絕要做它的任務。
鳳訣問03：“若是你的積分都給我花了，你以後的任務怎麽辦？”
03停在空中。
“這是你升到高級後第一個任務,以後還有許許多多的任務等著你,把積分花給我,到時候你怎麽幫助其他像我一樣的宿主？”鳳訣說。
呆住的小系統說：“任務完成後我還得到很多積分,宿主不用擔心。”
“可沒有你這麽多年攢得多。”鳳訣說。│
03立刻說：“這樣的話，就請宿主省著點花吧。”
鳳訣突然笑起來，一笑生花。
她擡手，摸摸03的身體，輕聲道：“若是其他妄圖想要白日飛升的修士，此刻定然喜不自勝，一口應下，但03，我不會做白日飛升的美夢，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鳳訣托著03，幾乎沒有重量的小系統身體微涼，那雙看起來有些傻的眼睛總是直勾勾盯著人。
“我可以依賴你一時，不可依賴你一世，你總有一天要離開，若是我習慣依賴你，等你離開後我又該如何是好？”鳳訣問。
03身體亮起又暗下，又亮起，說：“那時候，宿主已經飛升成仙，銳不可當
，沒有人能夠傷害你了。”
“飛升後呢？”鳳訣說，“就算這個世界是一個故事，故事看似完結，可我們依然要繼續活下去，在我改變命運後，還會有其他的命運，我要自己成長。”
03明白鳳訣的意思，它點頭，說：“那麽以後，除非宿主允許，我不會隨便出手。”
“但如果你有需要，請盡管叫我的名字。”
鳳訣笑意更深，將03放在肩膀上，向著出現在不遠處的門走去，她一邊走一邊撫摸著03，誇讚道：“好孩子。”
兩分鐘後，好孩子和鳳訣站在崇山仙宮，站在藏書閣浩瀚的書海中。
03看到鳳訣露出比它打怪時還要木然的臉。
書海中竄出一只紫色的小獸。
變得有兩個03那麽大的雷麒麟站在書案上，昂首挺胸，對進入藏書閣的人和統道：“我的主人有劍仙的美名，他沒有修仙前是個書生，這裏的書籍共有十萬八千冊，每一本我的主人都看過，倒背如流。”
03:“厲害。”
鳳訣也道：“厲害。”
小雷麒麟說：“你們要做的就是看書，什麽時候準備好了，就到這個書桌後坐下，回答我主人留下的問題，答對的人能夠得到主人的傳承。”
鳳訣目光一冷，想到之前兇險的考驗，問：“若是答錯了呢？”
小雷麒麟擡起後蹄子撓撓下巴，說：“若是答錯也沒有關系，出門後右轉去藏寶閣，挑選一件物品離開便是。”
它看起來比之前聰穎許多，說話也不再是沒睡醒的樣子。
“距離崇山秘境關閉還有三個月的時間，之前走到這裏的修士中，有不喜歡讀書直接放棄的，有中途放棄的，更多的是答錯的，前兩者得到寶物後繼續在秘境中歷險，但是把所有時間放在看書還答錯的話，就沒有時間繼續在秘境尋找機遇了。”小麒麟說，“你自己選吧。”
鳳訣點頭，看向如山的書海。
有一個比時間還要更加危險的事實，那就是薛不凡。
她與薛不凡，要在這最後一關中比出勝負。而她，不想輸。
鳳訣眼神堅定，取出蒲團清茶，瀟灑落座，火巖蛟從她手腕游出來，變大後用尾巴卷著書堆到地毯上。
主人請看書。
布置完最後一道考驗後，雷麒麟並沒有走，踏著小步子昂首挺胸地踩著書冊走到03旁邊。
03舉起火柴棍，很有禮貌地跟雷麒麟打招呼：你好。
雷麒麟不用鬥雞眼了，繞著03走了兩圈，看起來對03很感興趣。它說：“你跟我來。”
03看了眼鳳訣，見她認真讀書，就跟著麒麟飄到隔壁的房間。
藏寶閣。
閃爍著光芒的寶物們不值錢地堆積在架子上，閃瞎統眼。
小雷麒麟炫耀道：“這些都是我的主人飛升前留下的，我有時候睡醒無聊會選一個磨牙，你想磨一磨嗎？”
03:“哇。”
磨牙就不必了，系統球沒有牙。
不過——
“你的主人飛升成功了？”03疑惑地問。
小雷麒麟不知道03為什麽這麽說，四個小蹄子在寶物上踩來踩去，紫色的雷蹄印所到之處寶物們發出玉石噌鳴聲。
“當然，我的主人很了不起。”小雷麒麟驕傲地挺起胸膛。
可主角明明說崇山仙尊沒有飛升，還身殞道消，成了老爺爺。
奇奇怪怪。
03問：“蜃是被誰蠱惑的？”
雷麒麟搖搖頭，“我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睡了很久很久，只有一道靈識在外面。靈識見過許許多多的人族修士，這些人對我來說沒有差別，只是有個人類的氣息留在蜃的身上。”
它四個蹄子踩著地板，上半身矮下來，撅起屁股伸了個懶腰，樂乎乎地說：“除了蜃，秘境各處都有那個人族修士留下的氣息，你跟隨的人類，還有其他人類身上都有祂的氣息，就在戒指上，我已經幫你們吞掉了。”
不過再多的氣息也不會傷害到它，雷麒麟毫不在意。
氣息？
03有些迷惘，打開掃描面板，面板上只有鳳訣最近兩張人物照對比的差別，從數據中看不到麒麟口中“氣息”的相關描述。
統打開商城，搜了搜，向宿主開放的商城中沒有關於系統感官的道具售賣。
03有些失望，它晃晃腦袋，重新拉開人物資料。
這個人族應該就是蜃的新主人。
03在空白畫像的人物資料上打了個問號，打算之後將這件事告訴鳳
訣，現在就跟著小雷麒麟在藏寶閣轉來轉去，一邊看它炫耀寶貝一邊掃描記錄在資料手冊中。
“我不可以再往裏了。”03落在一個架子上，說。
小雷麒麟擡頭，隔著墻望向藏書閣，說：“我記得你說過不能離開那名修士百米。”
“你有點黏人呀。”小雷麒麟說。
03反擊：“濃縮是精華，你比大高個的時候聰明。”
小雷麒麟笑起來，鱗片上冒出閃閃的雷光，它四個蹄子踩來踩去，搖頭晃腦，像過年時舞的獅子，03立刻將這段錄下來打算給鳳訣看。
“這是我的本體。”小雷麒麟說，“之前的是我的靈識，我跟著主人很久，從來沒見過你這種靈物，我想看看你。”
“我倒是見過許多麒麟。”03誠實地說，“有的活著，有的死了。”
“死得比較多。”03強調。
身體各處都成了到處拍賣的寶貝，在人類中很值錢。
嘶。
小雷麒麟吸了口氣，想到03拿著劍追著雷獸轟的英姿，慫了。來到第三關考驗的修士對戰的雷獸來自它的靈力，每一只雷獸對戰時，它都可以捕捉到修士的力量。
雷獸死也能感受到，但這一次真是死麻了。
這也是它想看看這個銀珠子的另一個原因，它那麽小，卻這麽能打！真是可怕！
所以我們不要打架，來做朋友吧。
雷麒麟主動地將03去不到地方的寶物銜著，舞著自己跑過來給03看，03從商城兌換了貓罐頭請新朋友吃。
說起來麒麟應該可以吃貓罐頭吧？
03找了把小劍一邊罐頭一邊想，覺得應該死不了。
“請。”03對新朋友說。
因為世界規則的限制，貓罐頭比03打雷獸時用的積分還要多。
小雷麒麟一張嘴，肉帶罐子一同塞進嘴裏，嚼嚼，頗為嫌棄：“不好吃。”
那不餵了。
“跟我來。”小麒麟又說。
03直接飛到小麒麟背上，被它馱著飛回藏書閣。鳳訣依然在認真地看書，03搖搖掏出熒光棒對著鳳訣揮揮，被麒麟載著落在窗戶上。
“你等我。”小麒麟甩甩尾巴，快活地跑出去了。
03扶著窗戶
等，這時它看到旁邊還有扇窗戶，慢慢飛過去。
崇山仙宮恢宏大氣，藏書閣卻格外精巧，窗外種著奇花異草，03站在一朵花上，火柴棍扒著隔壁窗。
03:(個_個)
只見這扇窗戶後是另一個藏書閣，崇山仙尊應當用了陣法，兩座藏書閣一模一樣，只是裏面看書的人不同。
薛不凡正坐在地上，手不釋卷。
是“敵人”。
03頭上的氣泡冒出拳頭，隔空捶了薛不凡兩拳。
這時厚重的陰影出現，03收起氣泡，看到小雷麒麟銜著一只比它大數千倍的巨蟒尾巴尖顛顛跑過來，當它松開嘴的時候，巨蟒砸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音。
藏書閣有結界，裏面的人聽不到外面的動靜，也出不來。
統圍著巨蟒轉，說：“地煞蟒，鳳訣殺過。”
小雷麒麟口水流下來，說：“很好吃的！”
它說罷，口吐雷炎，這條被它抓來的地煞蟒瞬間焦黑。
糊氣將統包裹。
03:“……”
它擡手在臉上抹了抹，抹掉一層灰。
你確定這個碳化的東西好吃？
小麒麟心虛地趴在地上。
“以前我的主人經常烤給我吃，好吃！”小麒麟不放棄，看起來很想向03證明它沒說假話，丟下一句“等我”又跑出去了，不多時，它拖著一條更大的地煞蟒回來了。
小麒麟：“這次一定沒問題！”
它張開嘴。
兩秒後，03抹掉臉上厚厚的灰，向著遠去的麒麟伸出火柴棍。
等等呀。
這次，小麒麟拖著整個秘境最大最肥的地煞蟒回來了！不等它發射雷電，03阻止了它。
“等我一下。”03說著，飄回到窗戶裏。
不多時，它被火巖蛟頂著過來，火巖蛟的腦袋撞在結界上，角上兩團火焰顫了顫。
靈詩：嗨。
小麒麟的眼睛亮起來。
……
十萬八千冊，對於一名金丹期修士而言，有生之年能夠讀完這些書……吧。
但正因為如此機會如此縹緲，鳳訣更不想放棄！她取出香爐，燃起凝神香。
或許為了方便看書，藏書閣到處鑲
嵌著明珠，書閣到處亮如白晝，叫人不分晝夜，一心沈浸在書海中。鳳訣剛放下一本書，嗅到一陣香氣。
肉香。
鳳訣：？
說起來，03和靈詩去哪裏了？
鳳訣茫然地回頭，就見遠處大開的窗戶裏，一條紅紅火火的蛟腦袋上頂著幽紫色的麒麟，麒麟背上踩著銀燦燦的統。
統高高舉著盤子，三個不是人的東西疊羅漢地游過來。
鳳訣：“……”
“鳳訣，看，吃的！”03將盤子放在鳳訣堆滿書的小桌子上。
只見盤子裏堆著烤得焦黃噴香的蛇肉，撒滿香料，03還掏出辣椒瓶問鳳訣：“宿主吃辣嗎？”
鳳訣：“？？？”
她眉心一跳，不知為何從學堂轉變到飯堂，捏住03的小辣椒瓶——竟然握實了！鳳訣驚詫道：“蛇肉哪來的？”
03誠實道：“麒麟抓的。”
麒麟搖搖尾巴。
這只麒麟修為深不可測，鳳訣不好說什麽，又問：“這些調料哪來的？”
03繼續誠實：“03在商城兌換的。”
找到神廚金手指分區，兌換科學世界的調料瓶，但是因為世界規則限制，兌換的調料花了挺多，挺多的積分。
鳳訣眉心一跳，松開抓著辣椒瓶的手指，改為捏03。
“你攢了這麽多年的積分就是這樣叫你浪費的？”鳳訣質問。
03思索，說：“有個統說，積分賺了就要花的，一直放在背包裏就是毫無價值。”
叫你花你就是如此亂花嗎？
03看了看鳳訣的表情，繼續說：“我有好多積分，這並不算浪費。”♂
主系統還一直推薦它趕緊去系統商城消費，它都拒絕了，它是一個非常克制的統。
鳳訣看起來很想把這個克制的統丟出去，她冷笑一聲，問：“雖然積分是你自己的產業，你有權處置，但一想到這些積分也有可能花在我身上，你如此隨意對待倒叫我心裏不快活。”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亂花！”鳳訣道。
03立刻道：“好的！”
統知道了。
鳳訣方才滿意地松開手，嗤笑一聲，從儲物戒中取出一雙玉筷，在旁邊麒麟和火巖蛟亮晶晶的眼睛
裏，夾住一塊烤蛇肉。
撲鼻的香氣沒叫婪央宮宮主臉色好轉，她慢條斯理道：“按你這個花法，我看你不久以後，就不再是那為二能買得起人類身體的統之一嘍。”
03腦袋上“叮”地響了下，“啪嘰”打開背包，看了眼那一串數字後聯系主系統，詢問現在定制人類身體的話需要多少積分。
主系統的消息立刻發了過來，先是一個驚呆的表情，手裏的文件夾都嚇掉在地上。主系統問：“你要兌換人類的身體？”
“你找到想長時間停駐的世界了？”
不等03回答，或者怕03回答，主系統立刻說：“現在的統界已經不是以前的統界了，通貨膨脹啊，物價上漲啊，技術革新啊，手工費啊……我也很不容易的！”
主系統喋喋一堆，報了一個數字。
03呆了呆，舉起火柴棍認真地數有幾個0。
許久後，它在鳳訣意味深長的目光中和主系統的追問中關閉對話，頓了頓，說：“沒關系，我不兌換人類的身體。”
哈哈。
03用它冷清清的聲音請冷冷地笑了兩聲，非常語音包。
鳳訣忍俊不禁，誇讚它們的手藝後將它們趕走，去一邊搗亂。
搗亂鬼們疊羅漢地走了。
之後幾天，麒麟負責帶肉，火巖蛟負責生火，將03用很多積分兌換的調料用的幹幹凈凈，烤出來的肉除了考生吃的那點，剩餘都進了麒麟肚子，烤完肉剩下的靈丹全部進了火巖蛟肚子。
有肉共啃的情誼在，麒麟對03火巖蛟，火巖蛟對03麒麟的友情達到頂峰。
03？
03覺得都行。
是夜，吃飽喝足。
麒麟和03，和變小的火巖蛟擠在一處，麒麟大眼睛眨眨，對03說：“隔壁的人族修士總是自言自語，不過他似乎打算這兩日就要接受進行第三關考驗。”
03頭上“叮”亮起驚嘆號，看了眼猶在讀書的鳳訣，說：“我想鳳訣得到傳承。”
麒麟對人族的修士一視同仁，但它喜歡03，想了想，說：“這個我沒有辦法幫你，考驗是主人定的，我不會插手。”
“但如果你是人族修士的契約靈獸的話，倒是可以和主人一起進入考驗。”
哎呀！
03聽到麒麟這麽說，火柴棍拎起團成一團的火巖蛟，晃晃，再晃晃。
別睡了，起來看書。
你這個年紀怎麽睡的著的？
吃了數枚靈獸丹，煉化陷入沈睡的火巖蛟只是死了，尾巴無力地擺來擺去。
03再次：“哎呀！”
“我要找幫助鳳訣的辦法。”03說。要改變既定的劇情就要付出極大的努力，就如鳳訣對抗蜃女，九死一生。
若是當時的人是薛不凡，定然沒有這般要命。
真，要命。
03轉圈圈。
雷麒麟見狀也轉圈圈，紫色冒雷光的尾巴甩著甩著甩進它的嘴巴裏，叼著尾巴的小麒麟快樂轉圈，嘴巴裏“滋滋”冒電。
這只也不能指望。
03舉起火柴棍，淡定地掐滅一團飄到身邊的電光，紫色電光與系統球接觸，立刻將統電的“劈裏啪啦”，靈魂通暢。
03:“啊。”
統說：“我知道了。”
它有了實體，還在藏書閣，應該可以接受考驗吧？不知道秋雙雙有沒有來到第三關，只要它能夠在薛不凡和秋雙雙之前率先通過第三關的考驗，就是它和宿主的勝利。
系統飄到藏書閣中央，懸在一顆明珠下面。小雷麒麟叼著軟趴趴的靈詩的尾巴“噠噠噠”跑過來，蹲在書櫃頂上，搖著尾巴好奇地盯球。
我的朋友，你想做什麽呢？
麒麟歪頭。
“學海無涯。”03冷清的聲音說，“我要開船了。”
書閣一角鋪著地毯，金紅色裙擺鋪在地上，鳳訣靠著堆疊的軟枕，素指揉捏太陽穴，目光從浩瀚的書籍中掃過，目露沈思。
雖不知第三關會出什麽問題，但這麽多書怎能是幾個月讀完的？難不成第三關問題還有其他玄機不成？
鳳訣各種忖度，思慮漸重，沈吟中忽然感受到一陣陣的風自上而下吹來，將她手邊的書籍吹得嘩嘩作響。
鳳訣目露驚詫，連忙擡頭，只是看到天花板的情形時，瞳孔緊縮，眼中的驚詫被震驚取代。
她忍不住叫出系統的名字。
“03……”
天花板中央，一團銀白色的光球散著瑩瑩光芒，以它為中心，無數個透明的
面板懸立，那些被風吹動的書頁“嘩嘩”作響，懸立的虛擬面板上文字急速上浮，古往今來的累累文字盡數被掃描整理成文檔。
“哇！”
雷麒麟在面板間跳來跳去，抓蝴蝶似的撲騰著去拍它根本摸不到的東西，開心得仿佛舞獅表演來到縞潮。
“哇！！”
“我的主人以前看書時，忘記某本書上某句話時，也這樣翻過呢！”雷麒麟跳來跳去，活潑又開心地說。
正在專心“讀書”的03頭上氣泡裏冒出個大拇指。
風盡情吹動，頃刻吹完一本書，被記錄後的書嘩啦啦落下，掉在地板上，十萬八千冊古籍堆成流淌著墨氣的高山，敞開的書本述古訴今，透過紙墨似乎能窺探到大道一角。
古人已用三冬足，統球今開萬卷餘。①
書山書海頂端，不足半個巴掌大的系統合攏火柴棍。
03配音：“啪。”
它拍了下手掌。
層層疊疊堆滿空間的虛擬面板便化成比系統還小的紙張，一張一張交疊，組成厚厚的書籍，飛到03手掌。
03伸手落在厚書冊的最上方，壓壓，再壓壓。
厚厚的書籍就被壓成薄薄的一張紙，被小系統卷吧卷吧塞進嘴裏。
數據包接收完成，學無止境，但可以先到這裏，03船長可以下船考試了！
氣泡統在圓腦袋上系上紅飄帶，信心滿滿地抽出一團數據捏了個鉛筆盒。
鳳訣拎著裙擺，透過烏壓壓的書山仰頭看03。
“你想做什麽？”她問。
03身上冒出燦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逝，它信心滿滿道：“鳳訣，我們一起考試吧。”
鳳訣明白03想做什麽，勾了勾嘴角，將手中書丟到旁邊，懶聲道：“好啊，那就讓我再見識見識我們03的厲害之處。”
她化作流光落在考核的書案前，03也飄過來落在鳳訣手邊，一人一統對視，同時伸手/棍，按在書案毛筆上。
碧玉色的毛筆發出淡淡光芒，眼前光影波動，一人一統的靈識瞬間被拉入另一個空間。
這時藏書閣的上方，懸掛的黃鐘發出沈悶的動靜，聲振寰宇。
剛從雷獸關爬出來，灰頭土臉抹眼淚的秋雙雙仰頭，看著搖晃的鐘，
情不自禁捂住耳朵，吶喊：“又是什麽呀！”
另一間藏書閣內，薛不凡驚聞鐘聲，下意識仰頭。靈識從戒指中冒出來，急不可耐地說：“糟了！這是有人進入第三關的提示，竟然有人快我們一步！你還在等什麽，還不快去！”
薛不凡立刻點頭，飛到桌案前，抓住毛筆。
03在泛黃的畫面中轉了一圈。
藏書閣外的風景放大放近，帶著墨色與大片的留白，天上閑情逸致的雲中，有簇瀑布無聲地落下。
一只手從旁邊伸來，手指捏著白子，按在03腳下的棋盤上。
“竟然不是人？”那人道。
03畫完地圖，轉過頭來看他。
斜松下坐著個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披頭散發，腳邊堆著雜亂的書籍，一旁還有幾個酒壺或站或立，其中一個酒壺裏還插著柄樸素的長劍。
“我來考試了。”03說，氣泡統放下鉛筆盒。
“奇哉，怪哉，枉我自以為看遍天下，卻從未見過你這般靈物。”這個看起來十分隨意的劍客哈哈大笑，指著03說：“蜃與雷獸都死在你劍下，比起雛鳥與稚子，你更有資格站在此處。”
誰？
稚子是薛不凡，雛鳥是鳳訣？
03兩個眼圈一個大一個小，對劍客說：“我要幫鳳訣拿到傳承，請考官發題吧。”
雷麒麟說它的主人飛升成功，眼前的崇山仙尊不是本人，是他留下的一道意識。意識聽到03的話，再次大笑，撓著頭在書堆上躺下來，說：“我的傳承自然想給誰給誰，不過確實要先做題。”
他撿起一本書，蹺著二郎腿，隨便翻了一頁，問03：“《洛書聖抄經》三十八頁第五行第九個字是何字？”
03:“。”
也太簡單了吧。
“……”
鳳訣坐在棋盤另一端，面無表情，問：“認真的？”
坐無坐相的男人抓著書，若是嘴裏叼著根草葉就算有人說是路邊的混混也無差別，崇山仙尊無辜道：“本尊向來認真。”
鳳訣閉了閉眼，再睜開，繼續面無表情，胡謅：“的。”
“之。”
“是。”
崇山仙尊撓撓頭，說：“罷了，看在你修行法訣與我昔日老友同源的
份上，我便寬容一次，下一題。”
鳳訣在她提到修行法訣那刻驀然擡頭，目光似劍，落在崇山仙尊的虛影上，捏著書籍的崇山仙尊視若無睹，“嘩嘩”又翻了兩頁，繼續問：“《劉君仙游傳》中，劉君於楚山之南遇白鹿；白鹿問劉君何處是仙路，劉君答之，白鹿甚為滿意，賜劉君仙丹，助他白日飛升。”
鳳訣眉毛微挑，神色認真，《劉君仙游傳》她看過許多遍，白鹿與劉君的對話牢記於心，而且那白鹿並非普通祥瑞，乃是傳說中的鳳凰神女所化。
若是問這本游記的問題，鳳訣還是很有信心的。
崇山仙尊問非常有信心的鳳訣，“白鹿問劉君時，擰著腦袋看仙山，我且問你——它擰頭看山的時候，鹿角第幾根杈子指著劉君？”
鳳訣：“…………”
哈？
“胡言亂語！”她一拍桌子，怒道，“何來白鹿扭頭看山杈子指劉君的事情！”
“怎麽沒有！”崇山仙尊道，將書攤在桌上，指著上面的文字道，“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寫著白鹿看仙山！”
鳳訣質問：“鹿角呢？鹿角在何處？”
兩個不服氣的人據理力爭，崇山仙尊道：“白鹿雖然是神女所化，但她化的是公鹿，公鹿當然有鹿角！”
鳳訣冷笑：“呵。”
“就算是公鹿，你怎知它哪根鹿角對著劉君？書上又沒有寫到，你怎知不是好幾處杈子對著他？”鳳訣冷聲道。-_-!
崇山仙尊很生氣，說：“我就是知道！我便告訴你吧，是第三根杈子對著劉君，哈哈哈！”
鳳訣咬牙切齒，覺得崇山仙尊真是不可理喻，為何這種人還能當仙尊！這樣看，不通人情世故的03簡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不，統！
不對，珠！
“哈哈哈！”崇山仙尊大笑，一擡手，身邊的書籍化作墨痕消散，他推開棋盤上的棋子，取出茶壺烹茶。
“你此關未過，但無傷大雅，你的道與我的道不同，即使拿到我的傳承也無用。”
得不得到與用不用到怎可同日而語。
鳳訣面容冰寒，“哼。”
崇山仙尊倒茶，自言自語：“這脾氣也像極我那老友，你們這些沾點鳳啊凰啊的，都是心高氣傲之人。”
鳳訣不語，捧起崇山仙尊倒的茶，慢飲一口。
只是一口，磅礴的靈力湧入靈脈，浩浩蕩蕩恣意妄為的沖刷而去，將她進入秘境後幾經戰鬥留下的暗傷盡數沖散。鳳訣頓時神清氣爽，起身後向著崇山仙尊俯首作揖。
“多謝仙尊。”
崇山仙尊大笑擺手，道：“你我無師徒緣分，卻有半緣，且去吧。”
半緣？
鳳訣滿頭霧水，起身後，只見崇山仙尊的虛影同之前的書籍一樣化作墨煙消散，只留下一把斜劍插在酒壺中。
聽崇山仙尊的意思，他留下的傳承應當是他所修的心法劍訣，繼承他道者自然是他的徒弟。
鳳訣心想：崇山仙尊的性格與他的靈力相同，恣意不羈，無拘無束，她雖傲然，但與崇山仙尊相比，還是這位恣意的天然去雕飾。
這讓人無語又拳頭痛的感覺，真是令她不得不想到一只統，說起來，也不知03有沒有順利進入考驗，能不能通過……鳳訣嘖了聲，彎腰從棋盤上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來都來了。
另一邊。
薛不凡擦掉頭上的冷汗，忍不住在心裏松了口氣。
師父提示給他的幾道題果然都被考到了！而他也不負師父望，九道題全部答出來！薛不凡臉上露出笑意，看向師父的虛像。
雖然看不到師父的臉，但曾經的師父竟是這般光彩照人，如此的寫意風流，瀟灑倜儻！
他在心裏誇讚崇山仙尊的氣質，那邊崇山仙尊放下書籍，笑道：“你著實不錯。氣運天成，又習劍道，還是同我一脈的雷靈根，若是修習我的劍訣最適合不過！”
薛不凡面色一喜，當即就要拜下去，然而崇山仙尊擡手，讓他彎下去的腰卡在半空。
“但是，”崇山仙尊兩個字讓薛不凡的心當即墜入谷底，倉皇不安，幾乎是祈盼地看著崇山仙尊。
崇山仙尊搖頭晃腦地說：“但是有一個——人吧，先你一步完成我的考驗，那——人吧，天賦難以捉摸，心性頗合我道。”
薛不凡淒愴地跪坐在地上，瞬間想起與師父初遇時他說的話。
“世間人皆辱你，謗你，你竟還留有善心。所謂人心，不過是趨名逐利踩高捧低的庸碌之輩，這世間人除你我之外皆可誘之，用
之，殺之，若世人盡死，還有誰能與你競爭！”
靈識碎片是道成者的神魂碎片，殘留著神魂被碎前的不甘和痛苦，無法代表修士本人的性格，神魂修覆得越多才會正常。當時他還道靈識所言太過極端，但靈識賜下寶物修覆他的靈根，助他重回大道，他感念師父的恩情拜他為師，帶他離開山洞，為他尋找其他靈識碎片，師父所說的極端的話只當聽不到。
但如今想來，真應了師父的話。
真是一步差錯，步步生錯……若他真有大氣運，為何硬生生被崇山秘境升階的氣流絞碎靈脈；為何都到這裏，還是得不到所求？
明明機緣就在面前，他又一次與機緣失之交臂！明明他以前也是瀟灑的天之驕子，為何會落到這種地步！
薛不凡擡手，按在偽裝著的醜陋面容上，雙目清明不覆，竟是要生心魔，他悲愴至極，理智搖搖欲墜之時，忽然聽到崇山仙尊的虛影幽幽道：“你便叫她師姐吧。”
入魔暫停，薛不凡猛地擡起頭，喃喃：“師姐？”
崇山仙尊繼續搖頭晃腦，笑道：“你們兩個都很不錯，我可從來沒說傳承只有一份，等了數千年，終究是讓我等到了，哈哈哈！”
他終於找到徒弟嘍，還是兩個！
“此乃吾道，吾願，吾志！是我畢生修行之果！從此以後你入我門，不可改之。”崇山仙尊重聲道。
薛不凡還未出生的心魔扭頭沖上奈何橋去投胎，他喜極而泣，得償所願地向崇山仙尊行弟子禮，尊稱師父。
崇山仙尊虛影大笑，將一團光芒投向薛不凡，光芒沒入薛不凡靈海，化成一本秘籍。
《劍仙訣》
等薛不凡擡頭，賜他傳承的崇山仙尊的虛影已經消散。
薛不凡向虛影曾經落座的地方磕了三個頭，低聲道：“多謝師父，弟子必將繼承師父劍道，懲奸除惡，護我師門！”
鳳訣睜開眼睛。
堆積的書山落下沈沈的影子，一顆銀白的球晃晃悠悠從面前經過，鳳訣擡手捏住。
03:“咦。”
03冒花花，對鳳訣說：“你出來了？”
鳳訣捏著統，皺眉：“是，你呢？”
看它優哉游哉的樣子，難不成沒有進入第三關？
“我已經出來了
。”03平靜地跟鳳訣說第三關的事，“題目比我想得還要簡單，我做題很快。”
甚至做題的時間都沒有和崇山仙尊聊天用的時間多。
鳳訣：……
她的表情有點精彩。
“監考官兼出題人看起來很滿意我，所以給了我這個。”03繼續說，從背包裏取出一團光球。
濃烈的，比03之前所持劍更甚的劍意迎面，鳳訣在劍意下幾乎無法動作，臉色蒼白，從齒縫中吐出三個字：“收起來！”
03聽話地將傳承放進背包中，說：“抱歉，鳳訣，你看起來有點弱。”
鳳訣：“……”
她捏著03的手指用力，狠狠抓了把統。
再說一句試試？
“沒想到真讓你拿到了……”鳳訣輕哼，握著統的手指張開，看著安靜躺平的統，問，“傳承是什麽？”
03說：“是崇山仙尊的劍法心決，他想讓我做他的徒弟，說如果我喜歡的話可以用一用他的劍法，他說保證好用，但我沒有答應。”
它看向鳳訣，說：“你想要這個，我給你帶回來了。”
聽到03的話，鳳訣心中湧出莫名的情緒，她垂著眼睫，盯著03可笑的黑眼圈，表情十分覆雜，驚訝，遲疑，挫敗以及難以察覺的羞澀混在一起。
鳳訣一把將球蓋住，她喉嚨滑動，偏開頭，盡可能平靜道：“算了，通過最終考驗的是你不是我，而且幾道考驗關鍵時刻都是你出力，崇山仙尊滿意的是你，再說我有從小修行的心訣，不需要他的傳承。”
“該是你的就是你的，這傳承你收下便是。”
03從鳳訣掌心擠出腦袋，觀察鳳訣的表情。
鳳訣悄悄轉回來一點，懶懶地瞥它：“你想說什麽？”
“我在確定。”03遲疑地說，“曾經有宿主說，人類嘴上說的不想要，其實是想要，嘴上說的不生氣沒關系，其實很生氣，很有關系。”
鳳訣：“……”
到底是誰教了你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03再次問：“真的不要嗎？”
鳳訣磨了磨牙，心底的蕩漾蕩然無存，她斬釘截鐵地說：“不需要！”
“我從小修行母親留給我的心法，有本命法器，要他的劍訣做什麽
！”鳳訣一邊冷笑一邊戳03，說，“但是他既然將傳承留給你，你就收下修煉，別只知道舉著你的小劍胡亂戳來揮去！崇山仙尊好歹修煉到飛升的地步，他的傳承放在外面你可知會引起多少腥風血雨？”
03被鳳訣戳得滾來滾去，“哦”了聲，說：“好的。”
它不忘補充：“不過這種劍訣在我的商城裏有很多，等你哪天後悔，我可以再買給——”
一只統還沒說完話被黑著臉的鳳訣扔出去，球球統在空中劃過，像一顆流星，被搖著尾巴的麒麟撲上來一口叼住。
捉迷藏。
捉到啦！
作者有話要說
工作日志
03:“——你。”
主系統批覆：哈嘍，還在嗎？價格還可以再商量哦，看在高級統和同批生的關系上，我給你折上折！
①古人已用三冬足，年少今開萬卷餘。——杜甫《柏學士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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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的誘惑擺在面前,即使是鳳訣也忍不住心生蕩漾。
她深呼吸，寧心靜氣，閉目片刻後不慌不忙睜開眼睛,擡手將繞著她轉圈飛，差點讓她生心魔的小東西捉住捂在掌心。
03：“？”
“我有自己的路要走。”鳳訣自言自語，喃喃，“我之仙途，當由我一步一步丈量，我心中有道，心存天地,不為物喜不以己悲,不為外物所惑，腳踏實地方是正經。”
被按在掌心裏的小系統艱難地從她手指間擠出一根火柴棍，在空中揮揮。
“鳳訣,我可以幫你。”
“鳳訣,我可以給你很多東西,幫你打架。”
“鳳訣,鳳訣……”
鳳訣說：“閉嘴！”
她手掌壓了壓，被握緊的03“噗嚕噗嚕”。
在心中默念三遍清心訣的鳳訣松開手，暫且放過球命。03慢悠悠飄過來，疑惑道：“為什麽你不要呢？我明明可以幫你。”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最初相識的時候，鳳訣也是一次兩次拒絕要做它的任務。
鳳訣問03：“若是你的積分都給我花了，你以後的任務怎麽辦？”
03停在空中。
“這是你升到高級後第一個任務,以後還有許許多多的任務等著你,把積分花給我,到時候你怎麽幫助其他像我一樣的宿主？”鳳訣說。
呆住的小系統說：“任務完成後我還得到很多積分,宿主不用擔心。”
“可沒有你這麽多年攢得多。”鳳訣說。│
03立刻說：“這樣的話，就請宿主省著點花吧。”
鳳訣突然笑起來，一笑生花。
她擡手，摸摸03的身體，輕聲道：“若是其他妄圖想要白日飛升的修士，此刻定然喜不自勝，一口應下，但03，我不會做白日飛升的美夢，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鳳訣托著03，幾乎沒有重量的小系統身體微涼，那雙看起來有些傻的眼睛總是直勾勾盯著人。
“我可以依賴你一時，不可依賴你一世，你總有一天要離開，若是我習慣依賴你，等你離開後我又該如何是好？”鳳訣問。
03身體亮起又暗下，又亮起，說：“那時候，宿主已經飛升成仙，銳不可當
，沒有人能夠傷害你了。”
“飛升後呢？”鳳訣說，“就算這個世界是一個故事，故事看似完結，可我們依然要繼續活下去，在我改變命運後，還會有其他的命運，我要自己成長。”
03明白鳳訣的意思，它點頭，說：“那麽以後，除非宿主允許，我不會隨便出手。”
“但如果你有需要，請盡管叫我的名字。”
鳳訣笑意更深，將03放在肩膀上，向著出現在不遠處的門走去，她一邊走一邊撫摸著03，誇讚道：“好孩子。”
兩分鐘後，好孩子和鳳訣站在崇山仙宮，站在藏書閣浩瀚的書海中。
03看到鳳訣露出比它打怪時還要木然的臉。
書海中竄出一只紫色的小獸。
變得有兩個03那麽大的雷麒麟站在書案上，昂首挺胸，對進入藏書閣的人和統道：“我的主人有劍仙的美名，他沒有修仙前是個書生，這裏的書籍共有十萬八千冊，每一本我的主人都看過，倒背如流。”
03:“厲害。”
鳳訣也道：“厲害。”
小雷麒麟說：“你們要做的就是看書，什麽時候準備好了，就到這個書桌後坐下，回答我主人留下的問題，答對的人能夠得到主人的傳承。”
鳳訣目光一冷，想到之前兇險的考驗，問：“若是答錯了呢？”
小雷麒麟擡起後蹄子撓撓下巴，說：“若是答錯也沒有關系，出門後右轉去藏寶閣，挑選一件物品離開便是。”
它看起來比之前聰穎許多，說話也不再是沒睡醒的樣子。
“距離崇山秘境關閉還有三個月的時間，之前走到這裏的修士中，有不喜歡讀書直接放棄的，有中途放棄的，更多的是答錯的，前兩者得到寶物後繼續在秘境中歷險，但是把所有時間放在看書還答錯的話，就沒有時間繼續在秘境尋找機遇了。”小麒麟說，“你自己選吧。”
鳳訣點頭，看向如山的書海。
有一個比時間還要更加危險的事實，那就是薛不凡。
她與薛不凡，要在這最後一關中比出勝負。而她，不想輸。
鳳訣眼神堅定，取出蒲團清茶，瀟灑落座，火巖蛟從她手腕游出來，變大後用尾巴卷著書堆到地毯上。
主人請看書。
布置完最後一道考驗後，雷麒麟並沒有走，踏著小步子昂首挺胸地踩著書冊走到03旁邊。
03舉起火柴棍，很有禮貌地跟雷麒麟打招呼：你好。
雷麒麟不用鬥雞眼了，繞著03走了兩圈，看起來對03很感興趣。它說：“你跟我來。”
03看了眼鳳訣，見她認真讀書，就跟著麒麟飄到隔壁的房間。
藏寶閣。
閃爍著光芒的寶物們不值錢地堆積在架子上，閃瞎統眼。
小雷麒麟炫耀道：“這些都是我的主人飛升前留下的，我有時候睡醒無聊會選一個磨牙，你想磨一磨嗎？”
03:“哇。”
磨牙就不必了，系統球沒有牙。
不過——
“你的主人飛升成功了？”03疑惑地問。
小雷麒麟不知道03為什麽這麽說，四個小蹄子在寶物上踩來踩去，紫色的雷蹄印所到之處寶物們發出玉石噌鳴聲。
“當然，我的主人很了不起。”小雷麒麟驕傲地挺起胸膛。
可主角明明說崇山仙尊沒有飛升，還身殞道消，成了老爺爺。
奇奇怪怪。
03問：“蜃是被誰蠱惑的？”
雷麒麟搖搖頭，“我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睡了很久很久，只有一道靈識在外面。靈識見過許許多多的人族修士，這些人對我來說沒有差別，只是有個人類的氣息留在蜃的身上。”
它四個蹄子踩著地板，上半身矮下來，撅起屁股伸了個懶腰，樂乎乎地說：“除了蜃，秘境各處都有那個人族修士留下的氣息，你跟隨的人類，還有其他人類身上都有祂的氣息，就在戒指上，我已經幫你們吞掉了。”
不過再多的氣息也不會傷害到它，雷麒麟毫不在意。
氣息？
03有些迷惘，打開掃描面板，面板上只有鳳訣最近兩張人物照對比的差別，從數據中看不到麒麟口中“氣息”的相關描述。
統打開商城，搜了搜，向宿主開放的商城中沒有關於系統感官的道具售賣。
03有些失望，它晃晃腦袋，重新拉開人物資料。
這個人族應該就是蜃的新主人。
03在空白畫像的人物資料上打了個問號，打算之後將這件事告訴鳳
訣，現在就跟著小雷麒麟在藏寶閣轉來轉去，一邊看它炫耀寶貝一邊掃描記錄在資料手冊中。
“我不可以再往裏了。”03落在一個架子上，說。
小雷麒麟擡頭，隔著墻望向藏書閣，說：“我記得你說過不能離開那名修士百米。”
“你有點黏人呀。”小雷麒麟說。
03反擊：“濃縮是精華，你比大高個的時候聰明。”
小雷麒麟笑起來，鱗片上冒出閃閃的雷光，它四個蹄子踩來踩去，搖頭晃腦，像過年時舞的獅子，03立刻將這段錄下來打算給鳳訣看。
“這是我的本體。”小雷麒麟說，“之前的是我的靈識，我跟著主人很久，從來沒見過你這種靈物，我想看看你。”
“我倒是見過許多麒麟。”03誠實地說，“有的活著，有的死了。”
“死得比較多。”03強調。
身體各處都成了到處拍賣的寶貝，在人類中很值錢。
嘶。
小雷麒麟吸了口氣，想到03拿著劍追著雷獸轟的英姿，慫了。來到第三關考驗的修士對戰的雷獸來自它的靈力，每一只雷獸對戰時，它都可以捕捉到修士的力量。
雷獸死也能感受到，但這一次真是死麻了。
這也是它想看看這個銀珠子的另一個原因，它那麽小，卻這麽能打！真是可怕！
所以我們不要打架，來做朋友吧。
雷麒麟主動地將03去不到地方的寶物銜著，舞著自己跑過來給03看，03從商城兌換了貓罐頭請新朋友吃。
說起來麒麟應該可以吃貓罐頭吧？
03找了把小劍一邊罐頭一邊想，覺得應該死不了。
“請。”03對新朋友說。
因為世界規則的限制，貓罐頭比03打雷獸時用的積分還要多。
小雷麒麟一張嘴，肉帶罐子一同塞進嘴裏，嚼嚼，頗為嫌棄：“不好吃。”
那不餵了。
“跟我來。”小麒麟又說。
03直接飛到小麒麟背上，被它馱著飛回藏書閣。鳳訣依然在認真地看書，03搖搖掏出熒光棒對著鳳訣揮揮，被麒麟載著落在窗戶上。
“你等我。”小麒麟甩甩尾巴，快活地跑出去了。
03扶著窗戶
等，這時它看到旁邊還有扇窗戶，慢慢飛過去。
崇山仙宮恢宏大氣，藏書閣卻格外精巧，窗外種著奇花異草，03站在一朵花上，火柴棍扒著隔壁窗。
03:(個_個)
只見這扇窗戶後是另一個藏書閣，崇山仙尊應當用了陣法，兩座藏書閣一模一樣，只是裏面看書的人不同。
薛不凡正坐在地上，手不釋卷。
是“敵人”。
03頭上的氣泡冒出拳頭，隔空捶了薛不凡兩拳。
這時厚重的陰影出現，03收起氣泡，看到小雷麒麟銜著一只比它大數千倍的巨蟒尾巴尖顛顛跑過來，當它松開嘴的時候，巨蟒砸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音。
藏書閣有結界，裏面的人聽不到外面的動靜，也出不來。
統圍著巨蟒轉，說：“地煞蟒，鳳訣殺過。”
小雷麒麟口水流下來，說：“很好吃的！”
它說罷，口吐雷炎，這條被它抓來的地煞蟒瞬間焦黑。
糊氣將統包裹。
03:“……”
它擡手在臉上抹了抹，抹掉一層灰。
你確定這個碳化的東西好吃？
小麒麟心虛地趴在地上。
“以前我的主人經常烤給我吃，好吃！”小麒麟不放棄，看起來很想向03證明它沒說假話，丟下一句“等我”又跑出去了，不多時，它拖著一條更大的地煞蟒回來了。
小麒麟：“這次一定沒問題！”
它張開嘴。
兩秒後，03抹掉臉上厚厚的灰，向著遠去的麒麟伸出火柴棍。
等等呀。
這次，小麒麟拖著整個秘境最大最肥的地煞蟒回來了！不等它發射雷電，03阻止了它。
“等我一下。”03說著，飄回到窗戶裏。
不多時，它被火巖蛟頂著過來，火巖蛟的腦袋撞在結界上，角上兩團火焰顫了顫。
靈詩：嗨。
小麒麟的眼睛亮起來。
……
十萬八千冊，對於一名金丹期修士而言，有生之年能夠讀完這些書……吧。
但正因為如此機會如此縹緲，鳳訣更不想放棄！她取出香爐，燃起凝神香。
或許為了方便看書，藏書閣到處鑲
嵌著明珠，書閣到處亮如白晝，叫人不分晝夜，一心沈浸在書海中。鳳訣剛放下一本書，嗅到一陣香氣。
肉香。
鳳訣：？
說起來，03和靈詩去哪裏了？
鳳訣茫然地回頭，就見遠處大開的窗戶裏，一條紅紅火火的蛟腦袋上頂著幽紫色的麒麟，麒麟背上踩著銀燦燦的統。
統高高舉著盤子，三個不是人的東西疊羅漢地游過來。
鳳訣：“……”
“鳳訣，看，吃的！”03將盤子放在鳳訣堆滿書的小桌子上。
只見盤子裏堆著烤得焦黃噴香的蛇肉，撒滿香料，03還掏出辣椒瓶問鳳訣：“宿主吃辣嗎？”
鳳訣：“？？？”
她眉心一跳，不知為何從學堂轉變到飯堂，捏住03的小辣椒瓶——竟然握實了！鳳訣驚詫道：“蛇肉哪來的？”
03誠實道：“麒麟抓的。”
麒麟搖搖尾巴。
這只麒麟修為深不可測，鳳訣不好說什麽，又問：“這些調料哪來的？”
03繼續誠實：“03在商城兌換的。”
找到神廚金手指分區，兌換科學世界的調料瓶，但是因為世界規則限制，兌換的調料花了挺多，挺多的積分。
鳳訣眉心一跳，松開抓著辣椒瓶的手指，改為捏03。
“你攢了這麽多年的積分就是這樣叫你浪費的？”鳳訣質問。
03思索，說：“有個統說，積分賺了就要花的，一直放在背包裏就是毫無價值。”
叫你花你就是如此亂花嗎？
03看了看鳳訣的表情，繼續說：“我有好多積分，這並不算浪費。”♂
主系統還一直推薦它趕緊去系統商城消費，它都拒絕了，它是一個非常克制的統。
鳳訣看起來很想把這個克制的統丟出去，她冷笑一聲，問：“雖然積分是你自己的產業，你有權處置，但一想到這些積分也有可能花在我身上，你如此隨意對待倒叫我心裏不快活。”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亂花！”鳳訣道。
03立刻道：“好的！”
統知道了。
鳳訣方才滿意地松開手，嗤笑一聲，從儲物戒中取出一雙玉筷，在旁邊麒麟和火巖蛟亮晶晶的眼睛
裏，夾住一塊烤蛇肉。
撲鼻的香氣沒叫婪央宮宮主臉色好轉，她慢條斯理道：“按你這個花法，我看你不久以後，就不再是那為二能買得起人類身體的統之一嘍。”
03腦袋上“叮”地響了下，“啪嘰”打開背包，看了眼那一串數字後聯系主系統，詢問現在定制人類身體的話需要多少積分。
主系統的消息立刻發了過來，先是一個驚呆的表情，手裏的文件夾都嚇掉在地上。主系統問：“你要兌換人類的身體？”
“你找到想長時間停駐的世界了？”
不等03回答，或者怕03回答，主系統立刻說：“現在的統界已經不是以前的統界了，通貨膨脹啊，物價上漲啊，技術革新啊，手工費啊……我也很不容易的！”
主系統喋喋一堆，報了一個數字。
03呆了呆，舉起火柴棍認真地數有幾個0。
許久後，它在鳳訣意味深長的目光中和主系統的追問中關閉對話，頓了頓，說：“沒關系，我不兌換人類的身體。”
哈哈。
03用它冷清清的聲音請冷冷地笑了兩聲，非常語音包。
鳳訣忍俊不禁，誇讚它們的手藝後將它們趕走，去一邊搗亂。
搗亂鬼們疊羅漢地走了。
之後幾天，麒麟負責帶肉，火巖蛟負責生火，將03用很多積分兌換的調料用的幹幹凈凈，烤出來的肉除了考生吃的那點，剩餘都進了麒麟肚子，烤完肉剩下的靈丹全部進了火巖蛟肚子。
有肉共啃的情誼在，麒麟對03火巖蛟，火巖蛟對03麒麟的友情達到頂峰。
03？
03覺得都行。
是夜，吃飽喝足。
麒麟和03，和變小的火巖蛟擠在一處，麒麟大眼睛眨眨，對03說：“隔壁的人族修士總是自言自語，不過他似乎打算這兩日就要接受進行第三關考驗。”
03頭上“叮”亮起驚嘆號，看了眼猶在讀書的鳳訣，說：“我想鳳訣得到傳承。”
麒麟對人族的修士一視同仁，但它喜歡03，想了想，說：“這個我沒有辦法幫你，考驗是主人定的，我不會插手。”
“但如果你是人族修士的契約靈獸的話，倒是可以和主人一起進入考驗。”
哎呀！
03聽到麒麟這麽說，火柴棍拎起團成一團的火巖蛟，晃晃，再晃晃。
別睡了，起來看書。
你這個年紀怎麽睡的著的？
吃了數枚靈獸丹，煉化陷入沈睡的火巖蛟只是死了，尾巴無力地擺來擺去。
03再次：“哎呀！”
“我要找幫助鳳訣的辦法。”03說。要改變既定的劇情就要付出極大的努力，就如鳳訣對抗蜃女，九死一生。
若是當時的人是薛不凡，定然沒有這般要命。
真，要命。
03轉圈圈。
雷麒麟見狀也轉圈圈，紫色冒雷光的尾巴甩著甩著甩進它的嘴巴裏，叼著尾巴的小麒麟快樂轉圈，嘴巴裏“滋滋”冒電。
這只也不能指望。
03舉起火柴棍，淡定地掐滅一團飄到身邊的電光，紫色電光與系統球接觸，立刻將統電的“劈裏啪啦”，靈魂通暢。
03:“啊。”
統說：“我知道了。”
它有了實體，還在藏書閣，應該可以接受考驗吧？不知道秋雙雙有沒有來到第三關，只要它能夠在薛不凡和秋雙雙之前率先通過第三關的考驗，就是它和宿主的勝利。
系統飄到藏書閣中央，懸在一顆明珠下面。小雷麒麟叼著軟趴趴的靈詩的尾巴“噠噠噠”跑過來，蹲在書櫃頂上，搖著尾巴好奇地盯球。
我的朋友，你想做什麽呢？
麒麟歪頭。
“學海無涯。”03冷清的聲音說，“我要開船了。”
書閣一角鋪著地毯，金紅色裙擺鋪在地上，鳳訣靠著堆疊的軟枕，素指揉捏太陽穴，目光從浩瀚的書籍中掃過，目露沈思。
雖不知第三關會出什麽問題，但這麽多書怎能是幾個月讀完的？難不成第三關問題還有其他玄機不成？
鳳訣各種忖度，思慮漸重，沈吟中忽然感受到一陣陣的風自上而下吹來，將她手邊的書籍吹得嘩嘩作響。
鳳訣目露驚詫，連忙擡頭，只是看到天花板的情形時，瞳孔緊縮，眼中的驚詫被震驚取代。
她忍不住叫出系統的名字。
“03……”
天花板中央，一團銀白色的光球散著瑩瑩光芒，以它為中心，無數個透明的
面板懸立，那些被風吹動的書頁“嘩嘩”作響，懸立的虛擬面板上文字急速上浮，古往今來的累累文字盡數被掃描整理成文檔。
“哇！”
雷麒麟在面板間跳來跳去，抓蝴蝶似的撲騰著去拍它根本摸不到的東西，開心得仿佛舞獅表演來到縞潮。
“哇！！”
“我的主人以前看書時，忘記某本書上某句話時，也這樣翻過呢！”雷麒麟跳來跳去，活潑又開心地說。
正在專心“讀書”的03頭上氣泡裏冒出個大拇指。
風盡情吹動，頃刻吹完一本書，被記錄後的書嘩啦啦落下，掉在地板上，十萬八千冊古籍堆成流淌著墨氣的高山，敞開的書本述古訴今，透過紙墨似乎能窺探到大道一角。
古人已用三冬足，統球今開萬卷餘。①
書山書海頂端，不足半個巴掌大的系統合攏火柴棍。
03配音：“啪。”
它拍了下手掌。
層層疊疊堆滿空間的虛擬面板便化成比系統還小的紙張，一張一張交疊，組成厚厚的書籍，飛到03手掌。
03伸手落在厚書冊的最上方，壓壓，再壓壓。
厚厚的書籍就被壓成薄薄的一張紙，被小系統卷吧卷吧塞進嘴裏。
數據包接收完成，學無止境，但可以先到這裏，03船長可以下船考試了！
氣泡統在圓腦袋上系上紅飄帶，信心滿滿地抽出一團數據捏了個鉛筆盒。
鳳訣拎著裙擺，透過烏壓壓的書山仰頭看03。
“你想做什麽？”她問。
03身上冒出燦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逝，它信心滿滿道：“鳳訣，我們一起考試吧。”
鳳訣明白03想做什麽，勾了勾嘴角，將手中書丟到旁邊，懶聲道：“好啊，那就讓我再見識見識我們03的厲害之處。”
她化作流光落在考核的書案前，03也飄過來落在鳳訣手邊，一人一統對視，同時伸手/棍，按在書案毛筆上。
碧玉色的毛筆發出淡淡光芒，眼前光影波動，一人一統的靈識瞬間被拉入另一個空間。
這時藏書閣的上方，懸掛的黃鐘發出沈悶的動靜，聲振寰宇。
剛從雷獸關爬出來，灰頭土臉抹眼淚的秋雙雙仰頭，看著搖晃的鐘，
情不自禁捂住耳朵，吶喊：“又是什麽呀！”
另一間藏書閣內，薛不凡驚聞鐘聲，下意識仰頭。靈識從戒指中冒出來，急不可耐地說：“糟了！這是有人進入第三關的提示，竟然有人快我們一步！你還在等什麽，還不快去！”
薛不凡立刻點頭，飛到桌案前，抓住毛筆。
03在泛黃的畫面中轉了一圈。
藏書閣外的風景放大放近，帶著墨色與大片的留白，天上閑情逸致的雲中，有簇瀑布無聲地落下。
一只手從旁邊伸來，手指捏著白子，按在03腳下的棋盤上。
“竟然不是人？”那人道。
03畫完地圖，轉過頭來看他。
斜松下坐著個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披頭散發，腳邊堆著雜亂的書籍，一旁還有幾個酒壺或站或立，其中一個酒壺裏還插著柄樸素的長劍。
“我來考試了。”03說，氣泡統放下鉛筆盒。
“奇哉，怪哉，枉我自以為看遍天下，卻從未見過你這般靈物。”這個看起來十分隨意的劍客哈哈大笑，指著03說：“蜃與雷獸都死在你劍下，比起雛鳥與稚子，你更有資格站在此處。”
誰？
稚子是薛不凡，雛鳥是鳳訣？
03兩個眼圈一個大一個小，對劍客說：“我要幫鳳訣拿到傳承，請考官發題吧。”
雷麒麟說它的主人飛升成功，眼前的崇山仙尊不是本人，是他留下的一道意識。意識聽到03的話，再次大笑，撓著頭在書堆上躺下來，說：“我的傳承自然想給誰給誰，不過確實要先做題。”
他撿起一本書，蹺著二郎腿，隨便翻了一頁，問03：“《洛書聖抄經》三十八頁第五行第九個字是何字？”
03:“。”
也太簡單了吧。
“……”
鳳訣坐在棋盤另一端，面無表情，問：“認真的？”
坐無坐相的男人抓著書，若是嘴裏叼著根草葉就算有人說是路邊的混混也無差別，崇山仙尊無辜道：“本尊向來認真。”
鳳訣閉了閉眼，再睜開，繼續面無表情，胡謅：“的。”
“之。”
“是。”
崇山仙尊撓撓頭，說：“罷了，看在你修行法訣與我昔日老友同源的
份上，我便寬容一次，下一題。”
鳳訣在她提到修行法訣那刻驀然擡頭，目光似劍，落在崇山仙尊的虛影上，捏著書籍的崇山仙尊視若無睹，“嘩嘩”又翻了兩頁，繼續問：“《劉君仙游傳》中，劉君於楚山之南遇白鹿；白鹿問劉君何處是仙路，劉君答之，白鹿甚為滿意，賜劉君仙丹，助他白日飛升。”
鳳訣眉毛微挑，神色認真，《劉君仙游傳》她看過許多遍，白鹿與劉君的對話牢記於心，而且那白鹿並非普通祥瑞，乃是傳說中的鳳凰神女所化。
若是問這本游記的問題，鳳訣還是很有信心的。
崇山仙尊問非常有信心的鳳訣，“白鹿問劉君時，擰著腦袋看仙山，我且問你——它擰頭看山的時候，鹿角第幾根杈子指著劉君？”
鳳訣：“…………”
哈？
“胡言亂語！”她一拍桌子，怒道，“何來白鹿扭頭看山杈子指劉君的事情！”
“怎麽沒有！”崇山仙尊道，將書攤在桌上，指著上面的文字道，“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寫著白鹿看仙山！”
鳳訣質問：“鹿角呢？鹿角在何處？”
兩個不服氣的人據理力爭，崇山仙尊道：“白鹿雖然是神女所化，但她化的是公鹿，公鹿當然有鹿角！”
鳳訣冷笑：“呵。”
“就算是公鹿，你怎知它哪根鹿角對著劉君？書上又沒有寫到，你怎知不是好幾處杈子對著他？”鳳訣冷聲道。-_-!
崇山仙尊很生氣，說：“我就是知道！我便告訴你吧，是第三根杈子對著劉君，哈哈哈！”
鳳訣咬牙切齒，覺得崇山仙尊真是不可理喻，為何這種人還能當仙尊！這樣看，不通人情世故的03簡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不，統！
不對，珠！
“哈哈哈！”崇山仙尊大笑，一擡手，身邊的書籍化作墨痕消散，他推開棋盤上的棋子，取出茶壺烹茶。
“你此關未過，但無傷大雅，你的道與我的道不同，即使拿到我的傳承也無用。”
得不得到與用不用到怎可同日而語。
鳳訣面容冰寒，“哼。”
崇山仙尊倒茶，自言自語：“這脾氣也像極我那老友，你們這些沾點鳳啊凰啊的，都是心高氣傲之人。”
鳳訣不語，捧起崇山仙尊倒的茶，慢飲一口。
只是一口，磅礴的靈力湧入靈脈，浩浩蕩蕩恣意妄為的沖刷而去，將她進入秘境後幾經戰鬥留下的暗傷盡數沖散。鳳訣頓時神清氣爽，起身後向著崇山仙尊俯首作揖。
“多謝仙尊。”
崇山仙尊大笑擺手，道：“你我無師徒緣分，卻有半緣，且去吧。”
半緣？
鳳訣滿頭霧水，起身後，只見崇山仙尊的虛影同之前的書籍一樣化作墨煙消散，只留下一把斜劍插在酒壺中。
聽崇山仙尊的意思，他留下的傳承應當是他所修的心法劍訣，繼承他道者自然是他的徒弟。
鳳訣心想：崇山仙尊的性格與他的靈力相同，恣意不羈，無拘無束，她雖傲然，但與崇山仙尊相比，還是這位恣意的天然去雕飾。
這讓人無語又拳頭痛的感覺，真是令她不得不想到一只統，說起來，也不知03有沒有順利進入考驗，能不能通過……鳳訣嘖了聲，彎腰從棋盤上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來都來了。
另一邊。
薛不凡擦掉頭上的冷汗，忍不住在心裏松了口氣。
師父提示給他的幾道題果然都被考到了！而他也不負師父望，九道題全部答出來！薛不凡臉上露出笑意，看向師父的虛像。
雖然看不到師父的臉，但曾經的師父竟是這般光彩照人，如此的寫意風流，瀟灑倜儻！
他在心裏誇讚崇山仙尊的氣質，那邊崇山仙尊放下書籍，笑道：“你著實不錯。氣運天成，又習劍道，還是同我一脈的雷靈根，若是修習我的劍訣最適合不過！”
薛不凡面色一喜，當即就要拜下去，然而崇山仙尊擡手，讓他彎下去的腰卡在半空。
“但是，”崇山仙尊兩個字讓薛不凡的心當即墜入谷底，倉皇不安，幾乎是祈盼地看著崇山仙尊。
崇山仙尊搖頭晃腦地說：“但是有一個——人吧，先你一步完成我的考驗，那——人吧，天賦難以捉摸，心性頗合我道。”
薛不凡淒愴地跪坐在地上，瞬間想起與師父初遇時他說的話。
“世間人皆辱你，謗你，你竟還留有善心。所謂人心，不過是趨名逐利踩高捧低的庸碌之輩，這世間人除你我之外皆可誘之，用
之，殺之，若世人盡死，還有誰能與你競爭！”
靈識碎片是道成者的神魂碎片，殘留著神魂被碎前的不甘和痛苦，無法代表修士本人的性格，神魂修覆得越多才會正常。當時他還道靈識所言太過極端，但靈識賜下寶物修覆他的靈根，助他重回大道，他感念師父的恩情拜他為師，帶他離開山洞，為他尋找其他靈識碎片，師父所說的極端的話只當聽不到。
但如今想來，真應了師父的話。
真是一步差錯，步步生錯……若他真有大氣運，為何硬生生被崇山秘境升階的氣流絞碎靈脈；為何都到這裏，還是得不到所求？
明明機緣就在面前，他又一次與機緣失之交臂！明明他以前也是瀟灑的天之驕子，為何會落到這種地步！
薛不凡擡手，按在偽裝著的醜陋面容上，雙目清明不覆，竟是要生心魔，他悲愴至極，理智搖搖欲墜之時，忽然聽到崇山仙尊的虛影幽幽道：“你便叫她師姐吧。”
入魔暫停，薛不凡猛地擡起頭，喃喃：“師姐？”
崇山仙尊繼續搖頭晃腦，笑道：“你們兩個都很不錯，我可從來沒說傳承只有一份，等了數千年，終究是讓我等到了，哈哈哈！”
他終於找到徒弟嘍，還是兩個！
“此乃吾道，吾願，吾志！是我畢生修行之果！從此以後你入我門，不可改之。”崇山仙尊重聲道。
薛不凡還未出生的心魔扭頭沖上奈何橋去投胎，他喜極而泣，得償所願地向崇山仙尊行弟子禮，尊稱師父。
崇山仙尊虛影大笑，將一團光芒投向薛不凡，光芒沒入薛不凡靈海，化成一本秘籍。
《劍仙訣》
等薛不凡擡頭，賜他傳承的崇山仙尊的虛影已經消散。
薛不凡向虛影曾經落座的地方磕了三個頭，低聲道：“多謝師父，弟子必將繼承師父劍道，懲奸除惡，護我師門！”
鳳訣睜開眼睛。
堆積的書山落下沈沈的影子，一顆銀白的球晃晃悠悠從面前經過，鳳訣擡手捏住。
03:“咦。”
03冒花花，對鳳訣說：“你出來了？”
鳳訣捏著統，皺眉：“是，你呢？”
看它優哉游哉的樣子，難不成沒有進入第三關？
“我已經出來了
。”03平靜地跟鳳訣說第三關的事，“題目比我想得還要簡單，我做題很快。”
甚至做題的時間都沒有和崇山仙尊聊天用的時間多。
鳳訣：……
她的表情有點精彩。
“監考官兼出題人看起來很滿意我，所以給了我這個。”03繼續說，從背包裏取出一團光球。
濃烈的，比03之前所持劍更甚的劍意迎面，鳳訣在劍意下幾乎無法動作，臉色蒼白，從齒縫中吐出三個字：“收起來！”
03聽話地將傳承放進背包中，說：“抱歉，鳳訣，你看起來有點弱。”
鳳訣：“……”
她捏著03的手指用力，狠狠抓了把統。
再說一句試試？
“沒想到真讓你拿到了……”鳳訣輕哼，握著統的手指張開，看著安靜躺平的統，問，“傳承是什麽？”
03說：“是崇山仙尊的劍法心決，他想讓我做他的徒弟，說如果我喜歡的話可以用一用他的劍法，他說保證好用，但我沒有答應。”
它看向鳳訣，說：“你想要這個，我給你帶回來了。”
聽到03的話，鳳訣心中湧出莫名的情緒，她垂著眼睫，盯著03可笑的黑眼圈，表情十分覆雜，驚訝，遲疑，挫敗以及難以察覺的羞澀混在一起。
鳳訣一把將球蓋住，她喉嚨滑動，偏開頭，盡可能平靜道：“算了，通過最終考驗的是你不是我，而且幾道考驗關鍵時刻都是你出力，崇山仙尊滿意的是你，再說我有從小修行的心訣，不需要他的傳承。”
“該是你的就是你的，這傳承你收下便是。”
03從鳳訣掌心擠出腦袋，觀察鳳訣的表情。
鳳訣悄悄轉回來一點，懶懶地瞥它：“你想說什麽？”
“我在確定。”03遲疑地說，“曾經有宿主說，人類嘴上說的不想要，其實是想要，嘴上說的不生氣沒關系，其實很生氣，很有關系。”
鳳訣：“……”
到底是誰教了你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03再次問：“真的不要嗎？”
鳳訣磨了磨牙，心底的蕩漾蕩然無存，她斬釘截鐵地說：“不需要！”
“我從小修行母親留給我的心法，有本命法器，要他的劍訣做什麽
！”鳳訣一邊冷笑一邊戳03，說，“但是他既然將傳承留給你，你就收下修煉，別只知道舉著你的小劍胡亂戳來揮去！崇山仙尊好歹修煉到飛升的地步，他的傳承放在外面你可知會引起多少腥風血雨？”
03被鳳訣戳得滾來滾去，“哦”了聲，說：“好的。”
它不忘補充：“不過這種劍訣在我的商城裏有很多，等你哪天後悔，我可以再買給——”
一只統還沒說完話被黑著臉的鳳訣扔出去，球球統在空中劃過，像一顆流星，被搖著尾巴的麒麟撲上來一口叼住。
捉迷藏。
捉到啦！
作者有話要說
工作日志
03:“——你。”
主系統批覆：哈嘍，還在嗎？價格還可以再商量哦，看在高級統和同批生的關系上，我給你折上折！
①古人已用三冬足，年少今開萬卷餘。——杜甫《柏學士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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