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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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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7

黛西爾靠著極強的意志,終於睜開了困頓的眼皮。

入目是一片燦金色的陽光,她猛地坐起身,看到窗邊站著的少年順勢轉過身來,對她輕微偏頭,蔚藍的眸光鋒利如利劍,卻在落在她身上時轉變為溫和,“你醒了?”

黛西爾心中冒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什麽時候了?”

少年語聲清朗而溫和,“已經第二天了,我們的婚禮來了,黛西爾。”

少女碧色的貓眼中閃過惶恐和震驚,“等等,萊爾,我們應該談一談。”

萊爾來到床邊,他牽起少女擱在潔白絨被上的手,溫柔地放在唇邊印上一吻,“好啊,等婚禮結束,我們還有很多的時間可以談。”

黛西爾心中焦急如焚,完全不知道萊爾要做什麽,從一開始她就不了解萊爾,現在也不了解,她無比肯定,萊爾一定有事情瞞著她。

她蹙眉深深看著萊爾,一把揪住少年的衣襟,逼近問道:“你可以向我保證嗎,萊爾,今天不會有任何犧牲與代價。”

萊爾對上黛西爾逼迫的視線,輕點了頭道:“我向你保證,黛西爾。”

黛西爾緊拽的手指漸漸松開力道,她點頭道:“我明白了,我會完成今天的婚禮。”

如果沒有什麽代價,不會有人為此犧牲,那這場婚禮,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黛西爾稍微放下心,很快調整好心態,姿態微傲地問道:“我的禮服呢?”

聖光從玫瑰花窗透入室內,將所有的一切蒙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少年鋒利流暢的面頰在聖光中氤氳出柔和暖光,眉眼也帶著一層柔意。

他揚起唇角,輕笑道:“已經準備好了,我讓侍女進來。”

少年站起身,往外間而去,很快高大的門扉被退款,侍女們推著一排款式各異的華麗婚紗魚貫而入,隨後是與之配套的珠寶與裝飾,整整半個小時後,侍女們才將所有款式展示完畢。

黛西爾看著外面的聖光,問侍女長道:“距離婚禮還有多久?”

侍女長恭敬地回道:“聖殿降下神諭,今天的所有時候,都是恰當的時候。所以阿瑪奇亞小姐您完全不用擔心裝扮時間不夠,您今天將會成為王都所有女人羨慕的焦點。”

黛西爾冷傲地點了點頭,“知道了,我要那套金色的,過來給我打扮吧。”

既然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那她就選最繁瑣,最華貴,最覆雜的一條,拭目以待後面等待她的究竟是什麽吧。

侍女們有條不紊地擁上來,請著她來到布滿熱氣的花瓣浴池中梳洗沐浴。

整整一個小時後,黛西爾才面頰微紅地從冒著熱氣的房間中出來。

等候的侍女開始為她穿上束腰小衣,一層又一層套上繁覆的裙裾,將她柔順的栗色編織成了慵懶華貴,又透著精致典雅的新娘編發。

柔和的粉色花朵和圓潤碩大的珍珠發飾別在發端,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像是比洋娃娃還要精致。

上了一層淡淡的薄妝,少女睜眼的瞬間,整個房間似乎都黯然失色。

侍女們楞了楞,驚嘆於這創世神手筆般的美貌。

準備好了一切,黛西爾從梳妝鏡前站起來,披上了一層薄透的婚紗。

手捧金色與粉色相間的捧花,黛西爾邁步往房間外而去。

門扉敞開的剎那,等候在門外的少年轉眸看過來。

他蔚藍的眼眸中映出絢爛的光亮,似乎整個世界只裝得下少女一人。

少女微微揚起精巧的下頜,他立刻俯身行禮道:“早上好,我的未婚妻。”

黛西爾擡了擡眼睫,聲線帶著微冷的慵懶與松弛,“讚美聖光,我親愛的未婚夫殿下。”

她伸出手,示意少年。

少年立刻上前,儀態優雅地牽起她的手。

二人並排而行,在眾人簇擁下往聖殿大殿而去。

金線縫制的重工大紅地毯一路延伸,穿過高大典雅的王宮長廊,鋪過繁茂名貴的王宮園林,行過王都最繁華的街道,一路進入神聖莊嚴的聖殿。

即便穿著並不柔軟的水晶高跟鞋,黛西爾也沒有覺得絲毫負擔。

從天而降的花瓣在他們走過的時候灑下,天空中綻放著絢爛的各色煙花。

孩童追著新娘漂亮的婚紗尾巴,去捉那掉落的彩帶與花瓣。

民眾從窗戶上探出腦袋,街道兩旁響徹歡呼與雀躍,一派欣喜祝福的景象。

黛西爾掃了一眼滿天絢爛,漫不經心地問道:“所有王都得魔法師,應該都發動了吧?”

萊爾輕笑了聲,應道:“逃不過黛西爾的眼睛。”

黛西爾懶懶地問道:“國王殿下和聖殿的老頭們,能允許王儲這麽荒糜鋪張?”

萊爾輕笑道:“不允許,不過已經被我解決了。不過就是要麻煩黛西爾和我一起走到聖殿了。”

黛西爾明白了,他應該是用了接受民眾愛戴這些神諭的說法,才讓那些古板的老頭同意的。

她輕嘆道:“哎呀哎呀,那我豈不是還沒成為王妃,就已經背上艷後這類的罵名了?”

萊爾唇角帶著笑意,“艷後是對有野心的女性的誇讚,這並不是什麽罵名,況且,黛西爾不會成為艷後。”

黛西爾輕笑一聲,“對我的事情,你似乎比我想的還要清楚,萊爾。”

萊爾看向遠方,溫和提醒,“黛西爾,我們到了。”

黛西爾擡眼看去,心情似乎也鄭重了起來。

穿過街道,進入聖殿,黛西爾在觀禮席看到了她的哥哥和父親。

一見到她,費裏奧的情緒立刻激動起來,被公爵一把按住。

黛西爾擡眸往聖殿中央高大的神像看去,眾神像低著頭垂著首,一派悲天憫人的聖潔。

最中央,升起了一片光明純潔的圓形白玉浮雕池,裏面閃耀著波光粼粼的聖光湖水,這就是王都所有信仰和從幾千年前一直傳承下來的聖池。

隨著二人的走進,聖池中央升起了一顆潔白的水晶球。

大主教在聖池前面等待著二人。

等到二人站定,大主教用慈悲而悠揚的聲音開始吟誦祝歌。

真正的儀式從這裏開始。

費裏奧坐立難安地低聲道:“等祝福結束,就是進入聖池接受眾神的考驗,我們出手嗎?”

阿瑪奇亞公爵沈著臉,啞聲問道:“你覺得黛西爾願意嫁給他嗎?”

費裏奧欲言又止,最後搖頭道:“我不知道。”

從前的黛西爾當然願意嫁給萊爾,可現在,他們也不能確定了。

阿瑪奇亞公爵沈聲道:“等待吧,如果不願意,黛西爾不會來到這裏,這點你和我都應該清楚她的性格。”

費裏奧沈默下來,他得承認,就算萊爾逼迫,他的妹妹不願意做的話,絕不會乖順地妥協。

阿瑪奇亞公爵沈沈道:“不管她做了什麽,我們阿瑪奇亞公爵家族,永遠會是她最堅強的後盾。”

費裏奧微驚,“父親同意我準備那些,一開始就做好了即使與整個王宮為敵的打算?”

阿瑪奇亞公爵輕笑,“你難道為自己保留了退路嗎,我親愛的兒子?”

費裏奧被戳中心事,將目光轉向了中央的聖池,“阿瑪奇亞家族的人,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即便想要保護所愛之人,需要與信仰與王國為敵。

聖潔而悠揚的聖歌在大殿中飄揚,聖池中的池水受到來自整個王國齊心協力的信仰,飄散著瑩亮的金色光點,將少女的面容映出高嶺之花般的聖潔與冷傲。

聖潔的水晶球發出金色光芒,照耀在二人身上。

金色的光路引領二人步入聖池,大主教和藹而慈祥地說道:“去吧,孩子們。”

黛西爾偏了偏頭,低聲問萊爾,“你說我會不會有事?”

聽出少女語氣中的挑釁與俏皮,萊爾輕笑著回道:“如果黛西爾出了事,那我也要完蛋了。”

黛西爾笑著牽住萊爾的手,有些期待地快步踏入了聖池。

一瞬間,聖池之中金光大盛,將二人的身形完全淹沒。

黑色的魔氣蒸騰著從金光中溢出,濃黑的魔法能量在聖殿中暴動,卻無處可逃的被蘇醒的眾神像鎮壓下來。

觀禮席一片嘩然,濃黑的能量讓所有人都陷入了強烈的不安。

費裏奧按住配劍,幾乎跳起,“動手嗎?”

阿瑪奇亞公爵緊緊盯著聖池,“再等等。”

“等什麽,那是黑魔法!快將她抓起來!”驚駭到無法說話的國王終於回過神,厲聲呵斥道。

話一出,在場貴族跟著嘩然,可卻無人行動。

國王掃視四周,暴躁如雷,“騎士團呢?”

騎士團團長費裏奧目不斜視地盯著聖池,似乎進入了神游。

他旁邊的阿瑪奇亞公爵也只是摸著拐杖,神色嚴肅地看著聖池,絲毫沒有行動的意思。

國王看向眾貴族,又看向大主教,暴躁地命令道:“你們呢,沒想到嗎?”

大主教摸著胡子,饒有所思地看著絢爛的水晶球,並不理財。

貴族們面面相覷,有些尷尬地說道:“來之前,您不是讓王儲殿下帶走了我們家族的聖光水晶碎片,為婚禮祝福嗎?”

國王氣得直翻白眼。聖光水晶碎片,是從聖光水晶中分出的帶著魔法祝福的碎片,貴族家族的魔法天賦,幾乎都來自於水晶碎片的祝福。帶走了碎片,也就帶走了所有貴族的戰鬥能力。

國王暴跳而起,拔出腰間寶劍,直往聖池而去,他咆哮道:“早就知道不能留下你這個逆子,汲取了整個王族的魔法天賦也就罷了,現在還想娶回來一個黑女巫,看劍!”

鋒利的寶劍直刺向聖池中抵手相對的人影,勢不可擋。

大主教後知後覺看出端倪,忙制止道:“且慢,且慢啊陛下!”

但已經晚了,寶劍刺向聖光,下一瞬,巨大的力量便將長劍折成兩段,國王的身體像是破布一般飛出,直直撞到大殿的柱子上才停下。

他痛苦而狼狽地吐出一口鮮血。

大主教忙想上前扶起國王,聖池中的光暈已經漸漸沈寂下來。

少女睜開雙眸,碧色的眼瞳中縈繞一層水晶般流動的金色聖光,在她光潔的額頭上,鐫刻著金色的光明印紋。

黛西爾疑惑地撫摸上額頭,沒有意識到面對的人已經開始變得虛幻。

大主教驚呼著下跪,“神賜祝福,是神賜祝福!”

費裏奧看向阿瑪奇亞公爵,震驚之餘,立刻心領神會地對了眼神,站起身道:“是眾神降下的祝福,拜見王儲王妃殿下!”

隨著他鏗鏘有力的聲音響起,心頭蒙著震撼與驚懼的貴族們心中只剩信仰與恐懼嗎“拜見王儲王妃殿下!”

看著齊刷刷行禮的眾人,黛西爾將視線投向萊爾,眼瞳瞬間睜大,“萊爾!”

少年偏了偏頭,目光柔和而堅定,他擡起已經虛化了一半的手,輕撫向少女鬢角的花束,他真心的誇讚道:“真美。”

黛西爾去抓他的手,卻從他的身軀裏直接穿過,她近乎尖叫地質問:“你說過今天不會有人犧牲的!”

少年笑了笑,“你願意相信我嗎,黛西爾?”

黛西爾憤怒的聲音顫抖著,“誰要相信你,你這個騙子,萊爾!”

少年輕笑道:“你已經忘了,不過沒關系,我一直都記得,以後,好好活下去,黛西爾。”

黛西爾的身體不可控制地顫抖,語聲也漸漸瘋狂,“不準走,萊爾,你不準走!”

少年的身形近乎看不見,聲音也縹緲起來,“我會在天上看著你,黛西爾……”

少年的聲音徹底消散,黛西爾呆呆楞在原地,雙眸微紅看著眾人。

大主教恭敬說道:“神賜祝福,阿瑪奇亞殿下,您將是下一任王儲。”

他像是宣讀某種箴言,虛空之中,金色的文字將黛西爾的名字寫下,替代在王位繼承人萊爾·卡蘭諾德的位置上。

所有人低下頭,頂禮膜拜,“拜見阿瑪奇亞殿下。”

黛西爾扯了扯嘴角,想要笑一笑,可她卻發現自己現在的表情無比麻木。

她感受不到任何悲傷與痛苦,也沒有任何欣喜與快樂,更沒有覆仇的快感與酣暢。

她像是被遺棄一般,整個人都空蕩蕩的。

黑色的魔氣在半空中飄蕩不定,在神像壓制下,重新被封印進入水晶球中。

魔鬼的聲音虛弱無比,方才的聖光大盛讓他經歷了比地獄更加痛苦的酷刑。

祂有些神志不清地控訴道:“聖父消失的幾千年,居然是為了降世到一個女人身邊?”

黛西爾將目光定準了魔鬼,“你說什麽?”

魔鬼受了極大的打擊,似乎不肯相信自己這王族和聖殿封印的幾千年,只是聖父為了正大光明地降世做出的神降。

祂瘋癲地哈笑道:“哈哈哈哈,竟然是這樣,把我賣了,讓眾神沈睡,竟然只是為了把妹,哈哈哈哈!!!”

黛西爾追問道:“他還會回來嗎?”

魔鬼囂張地反問:“回來什麽?我這個唯一的魔鬼都已經被鎮壓了,哪裏還能有更大的罪孽等著當他降世的墊腳石?”

黛西爾狠狠地拍在水晶球上,“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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