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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悠暝司裏太無聊了。”蘇鏡安抱怨著，“師尊不是傳來消息說他們在外面已經把制衡的壓力降到了最低嗎？為什麽我們還是出不去？好想去外面看看啊！哎，師兄，你說外面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的熱鬧？”
“說不定呢。”蕭辭淵偏過頭看他，“反正我們現在也出不去，不如讓他們用我哥的權限過來聚聚，順便咱們也可以打聽一下外面的事。”
“可以可以，那師兄，你跟他們說吧。”一抹笑容在蘇靜安的嘴角漾開。
“為什麽非得讓我傳音？”蕭辭淵輕笑著問他。
“誰叫你昨天晚上那麽狠？”蘇鏡安瞪了他一眼，幹巴巴地說，“我累了，要再睡會兒。”
“是是是，我的錯，下次不會了。”蕭辭淵敷衍地回答，被蘇鏡安趕出了房間。
他走到主廳邊，看著悠暝司打開卻被結界覆蓋的大門，嘆了口氣。
說是制衡壓力減小，可從這兒進來了，旁人不會有事，他可就不一定了。作為蕭氏雙生子中的一個，蕭辭淵很清楚悠暝司對他的作用。他自己一個人在這兒倒是不要緊，偏偏自己已經幫著鋪好路的蘇鏡安突然回來，不走了。雖然他也很想讓他留下，但畢竟蘇鏡安與自己不同，他沒有這麽苛刻而又艱巨的使命，實力又高強，不應在這裏荒廢歲月。這麽久了，蘇鏡安也沒有提出說要離開，蕭辭淵心裏還是很高興的。這次等到蕭辭煙來，他可要好好問問什麽時候才能離開，哪怕只有蘇鏡安能走。想到這兒，蕭辭淵這才捏個訣，給幾個人分別傳了消息過去。當然，他還特意在信中提了提蘇靜安很向往悠暝司外面的世界，讓他們都準備些禮物帶上。做完一切，他看著緊閉的房門暗暗發笑，悄悄地去了後院。
彼時，覆海和傾池正在人間的某個地方慢悠悠地逛著街。
“餵，我要吃糖葫蘆！”傾池推了推覆海，“都出來這麽久了，人間的美味我還沒吃夠呢。”
街上人很多，不過這一扇一劍卻是絲毫不受影響，看到空隙就往外面鉆，硬是很快就走到了那個賣糖葫蘆的老人前。
“老伯，這個糖葫蘆怎麽賣啊？”傾池嘴裏還塞著一塊糕點，卻不忘發問。
“也就兩文錢一串。”老人看著兩個人，喜笑顏開，“小公子可莫要嫌貴，我這可是用山裏紅、海棠果、葡萄、麻山藥、核桃仁還有一些別的東西制作的，過往的小姐公子都愛吃。”
傾池看向覆海，眼裏滿是期待。
“行，你去挑吧。”覆海很少見的沒有跟傾池拌嘴，靜靜地看著他在那裏挑選。
傾池像極了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孩子，一會兒問覆海覺得哪個更大，一會兒又問他哪個看上去更甜，就一個糖葫蘆，他挑選了好久都沒有挑出來。
沒一會兒，傾池看到不遠處有一封信過來，急忙停下動作接過，匆匆掃了幾眼，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一絲笑容爬上了他的嘴角。將信紙鄭重地疊好後，他才繼續開始挑選。
老人看著他們，笑瞇瞇地問：“兩位公子是修仙之人吧？一般來說，來往的修者都不喜我們這凡間俗食，兩位公子這是？”
“那的確，只是他貪嘴，就愛吃甜食，有一絲苦味都不行。這下恐怕也是在看哪個更甜，可能還要一會兒，叨擾老伯了。”覆海皺了皺眉。
他也看見了信，可是那信並不是給他的。現在有誰還要給傾池發信而他不知道？而且看傾池那意思，也不打算給他看。
“哎，若是小公子想要更大更甜的糖葫蘆，回頭我讓老婆子做一個就是，明日一早兩位公子再來拿也無妨。”
“不用勞煩您了，他很快就能選好，對吧，傾、池！”覆海頗為無奈地看著仍然在挑選的傾池。
不就是一個糖葫蘆嗎？至於選那麽久嗎？覆海很不理解。
“好了好了，這不是小……公子讓我帶的嗎？他都這麽久沒有出來逛逛了，肯定很想念這個味道。”傾池辯解著，終於從架子上取下了兩個看上去就美味可口的糖葫蘆，“好覆海，隔幾日就要去見他們了，總不能空手吧？”
“你的意思是？”覆海還有些不明白，一邊掏錢一邊問，“他們請我們過去嗎？那剛才的那封信也是他們發過來的？不會吧？”
“真是他們。”傾池拉著覆海的袖子，離開了小鋪子，又說，“說起來，很久都沒有見到大家了，我還蠻想他們的。”
“嗯，這次回去，咱們好好聚聚。行了，你給他們回信吧。”覆海看了看鬧市的小吃區，隨即道，“我記得我家主人不能吃辣，咱們還是給他們再買點好吃的吧。”
傾池發完信，點點頭，又跟在了覆海身後，穿梭在了各個小攤之間。
蕭辭煙和齊清煜才接到委托，說是蕭府後山的結界又被有心之人破開了，而那邊的修士寡不敵眾，增援的修士也還沒有到，若是不處理好就會有大問題。那些修士在向他們求援。
“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嗎？”齊清煜在蕭辭煙面前完全是不同於清冷的另一幅模樣。或許是對於曾經做錯選擇的愧疚，也或許是因為蕭辭煙曾經救過他，他對蕭辭煙格外溫柔，也格外的言聽計從。
“這次的委托關乎到我蕭府，我害怕像那年一樣……清煜要和我一起去嗎？”蕭辭煙揉了揉眼睛，有些困倦。
齊清煜輕輕地幫他按著太陽穴：“那還用問嗎？我當然跟你一起。等這事兒一結束，就讓靖叔接替我們來處理一段時間的事務，你確實需要休息一段時間了。”
果然還是齊清煜最關心他。蕭辭煙心滿意足地點點頭。
“那我再去看看那邊還有沒有遺漏的委托。”齊清煜最後按了幾下，輕聲道，“別擔心，你先過去，我一會兒就來。”
“嗯。那一刻鐘後，大陣見。”蕭辭煙挑了挑眉，擋開了齊清煜的手，迅速離開了房間。
齊清煜倚著桌案，看了看蕭辭煙離開的背影，又把目光放回了那些被他悄悄藏好的委托上。
蕭辭煙需要考慮到的東西太多了，小時候又因為他沒有了一個相對快樂的童年。這些東西會影響到蕭辭煙，但不會影響到他，只要他能在一刻鐘之內處理好並且到達大陣就可以了。
當他批閱到最後一件事時，有人在敲門。
“仙尊，有您的信。”敲門的人聽聲音應當是蕭辭煙派到他院子裏負責日常工作的那個人。這人有些怯懦，似乎是很怕他。
“嗯，進來的時候記得關門，放桌上就行。這些宗卷……”齊清煜聽見了開門聲，擡眸看向他，又指了指宗卷，“不要告訴辭煙是我批的，把它們混在之前的那些事務裏就好。”
來的那個人神情有些不自然，走過齊清煜身邊的時候不自覺地停了停，四處張望。
齊清煜看著桌上講究的信封，有些驚訝。
一看這個拘謹而又工整的格式，這個樣式簡單的信封，他就知道是他的大徒弟。可是，蕭辭淵一向有分寸，怎麽會挑這樣一個時間給他們傳信？只是，現在還有旁人在，蕭辭淵在信封上的小法咒只有自己能解開，他應當不想讓別人知道信上的內容。
“還有事？”齊清煜見那人還不離開，心中警惕起來，輕聲發問。
“沒、沒！”那人慌慌張張地後退，卻一不小心把藏在衣袖中的短刃露了出來。他見勢不好，本著魚死網破的心思，捏住短刃向齊清煜刺去。
齊清煜的眼中閃過一道寒光。他手中的靈力炸開，隨後，一把利劍抵住了那個人的咽喉。
“別動。你老實告訴我，是誰派你來的？”齊清煜壓低了聲音。他看了看墻上的掛鐘，他們約定的時間快要到了。
那個人臉色發白，有些心慌。他突然想到被分配到這個任務時，有人說：“如果被抓到，死咬蕭辭煙。”
齊清煜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目光在短刃上停留了一瞬又移開了。
“仙尊饒命！是……是天道主讓我來的。”雖然不知道齊清煜會不會信，但他還是硬著頭皮按著那話說下去。
“是嗎？”那人好像看見齊清煜笑了一下，“可是為何我記得那把短刃，是北君的？”
“仙尊饒命，求仙尊饒命啊！我……我也是迫不得已！”那人開口求饒。
“帶下去吧，讓洛風渝帶人去北方。”齊清煜輕聲道，“可別再讓我知道類似的事。”
他還要看小淵的來信，估摸著時間，恐怕會晚一會兒到。怕蕭辭煙擔心，他就捏了訣發信過去。等到周圍的人都離開了，他才拆開信封，一邊禦劍，一邊仔細地看著。
“清煜，你可急死我了。”蕭辭煙剛剛打理好戰場，這會兒衣袖上還沾了血，正嫌棄地念著訣。他看見慢慢走過來的人，挑了挑眉，“怎麽這麽久？”
“處理一會兒事情而已。”齊清煜才不會告訴蕭辭煙自己遇刺，敷衍著。
“這樣啊。這次的人……也是北君的。”蕭辭煙突然開口。
“不用擔心，我讓洛風渝帶人去北域了。”齊清煜開口，“還有，小淵傳信過來了。”
“小淵既然想要我們過去聚聚，那就去吧，正好放松放松。”蕭辭煙笑了笑，“走吧。”
洛風渝和白木兮兩人很快就聽了齊清煜的吩咐，簡單地收拾了一些需要用到的東西，就往北君的地盤過去。
雖然北君的這塊領地風景確實與別的地方不同，但他們倆見過了自己山門的秀美，見過了邊沙之地的遼遠，見過了鄉下小鎮的簡樸，見過了清雲界的華麗，自然不覺得這樣的景色又多麽的吸引人。
他們只關心那個討人厭的北君在什麽地方，處理完了事情，還要去悠暝司呢。
很快，兩個人來到了一幢非常宏偉的建築物前。乍一看，它高聳入雲，守衛森嚴，比蕭辭煙他們的府邸都還要華麗。進進出出的人們都小心翼翼的，似乎害怕把裏頭那位激怒。
洛風渝有些疑惑，他看見白木兮走上去問情況，心知自己幫不上忙，著急地等待著。
“外鄉人確實有所不知。”首飾鋪前的那個中年女子若有所思，“那裏是北君的住所，從來都不允許我們這些普通百姓靠近。不過，倒也有機會去結識他。每個月的月初都有一場比武大賽，北君崇武，若是能在那兒嶄露頭角，相信他會願意與你們相識。說起來你們也是走運，明日就是北君設置大賽的日子，如果你們真的有實力，可以去試試。”
“多謝。”白木兮道了謝，把得到的情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洛風渝。
“這麽說，那什麽比武大會，咱們一定得去了？算了，比直接找人省事。”洛風渝點頭。
兩人身手不凡，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在這一次大賽上奪了魁。毫無疑問地，北君很快就給他們發了請帖，請他們去他府上坐坐。
進入府邸，入目皆是奢侈品。洛風渝覺得，就是他師尊和師兄的府邸都不一定這麽豪華。
“兩位小友身手不俗啊，不知你們前來比武奪冠，是有何要事需要幫忙？”北君看上去約莫四十來歲，看上去城府極深。不過，都是修仙之人，年齡誰也說不準。
洛風渝與白木兮對視一眼，決定趕緊把事情了結。他開口，吸引著北君的註意力：“我們就是雲游到這兒，沒什麽事，一時興起而已，能與北君攀談，也是一番美事。”
北君被他的話吸引了過去，興致勃勃地聽他胡說八道。白木兮手中的鎖鏈還沒有出現，他有些無語這位北君的傻楞。
北君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行了，我當然知道你們是來幹什麽的。其實我也挺對不起清煜的，可是我是他叔叔，他為我效力是應該的。不若我們來賭賭，你們能不能殺我？”
白木兮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剛剛還在想這人怎麽不設防，原來是早就看穿了。想到他師伯在府邸中受到的驚嚇，越發氣打不出一處來，也不再隱瞞，甩了甩手中的鎖鏈就要沖過去。
洛風渝斟酌著字句，一邊制止著白木兮，一邊開解：“希望自己的親人支持自己的確是人之常情，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師尊他只不過是選擇了一條不會讓他自己後悔的路罷了。若是你與師尊休戰，不再緊盯天道，相信師尊也能理解你。”
“我手上的鮮血已經夠多了，怎麽洗都洗不幹凈。清煜他叔母是在上一任天道沒有及時處理政務、沒有及時獲救而離開的。那時候清煜不懂，我恨。”北君自嘲地笑笑，“或許，要是她還活著，我們也不至於會這樣。一次又一次地求助，等不來結果，換了你，你怎樣想？”
白木兮並沒有繼續聽他說，手起鎖鏈落下。
他好像聽到北君還在呢喃：“天道不會讓清煜過來的，這一方之主，我還是有權利選擇的。年輕人，別忘了你們說過的話。”
一抹鮮紅映入兩人的眼底。自此，他們終於相信北君確實有悔改，只是面子薄，不好意思出口。可那又怎樣呢？人死不能覆生，後悔也無用。
“別想了，我們趕緊去悠暝司，別讓他們久等。”洛風渝喑啞著嗓子，還有些傷感。
幾天之後，他們再次在悠暝司裏相遇。
“小主人，我可真是想死你了！蕭辭淵沒有欺負你吧？”傾池大概還記得蘇鏡安之前的抱怨，最先問的是這個問題。蘇鏡安聽了，心中一暖，搖了搖頭。而後，他又聽見傾池說：“我跟你講講外面的事吧！外面可熱鬧了！哎，對了對了，這個好吃，都是那幾年在邊沙時我看小主人喜歡吃的，小主人拿著吧，解解饞。”
蕭辭淵沒有去打擾他們一人一劍的敘舊，他看著蕭辭煙濃厚的黑眼圈，輕輕問道：“事情很多嗎？需不需要去歇一會兒？”
“不用，今天就是來放松的。”齊清煜替他回答，“我現在在找解陣的方法，你們很快就能出去了。嗯……我讓風渝帶的東西呢？”
“這兒。”洛風渝遞過去，赫然是一幅大寫的“囍”字和兩套喜慶的婚服。
不僅是隔得近的幾個人，就連一直沒有參與對話的覆海都很疑惑，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今天難得聚一聚，我們就權當小淵和鏡安是請我們來喝喜酒的。”齊清煜難得在一眾徒弟面前笑了笑，“辭煙好久以前就想給你們倆操辦婚事了，我這個做師尊的也著急。”
蕭辭淵眼睛一亮，拉著還在發懵的蘇鏡安，興致沖沖地把衣服遞給他：“去換吧。”
“師伯好偏心！怎麽都只給他們準備。”白木兮佯裝生氣。
蕭辭煙沒好氣地回答：“你們倆當時結契時，確實沒人知道，後來上了清雲界，不是鬧得沸沸揚揚嗎？”
幾個人都笑起來。一會兒，兩個人穿好喜服都出來了。
本來按著規矩，是得新郎經歷堵門才能迎娶回新娘。先不說他們兩人都是男子，就單單說這本來就是他們臨時起意，也來不及再準備那些了，直接就讓他們出來了。
傾池覺得有趣，自覺地代入了禮官的角色。
“一拜天地——”傾池認真地喊著。
兩人彎下腰。
如若蕭辭淵的哥哥不是天道，沒有經歷屠滿門，他們註定不會遇到。
“二拜高堂——”
他們對著齊清煜和蕭辭煙又是一拜。
這麽多年，他們確實應該感謝齊清煜的教導和關心，而蕭辭煙是蕭辭淵的哥哥，坐在那裏也是當之無愧。
“夫夫對拜——”
兩人相視一笑。
幸好他們及時回頭，幸好他們沒有錯過。
“送入洞房——”
悠暝司裏很久都沒有這樣熱鬧了，歡聲笑語盈天，即便只有八個人，他們也倍感溫暖。
看著他們拜堂成親，另外幾人好像也從他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如果有什麽一定要感謝的，那麽，他們都會好好感謝彼此。即使有那麽多的猜疑，卻也會在最後堅定不移地選擇了彼此。
他們是天定良緣，天不可改，地不可覆。
（完）
【作者有話說】：寶子們除夕快樂~今天跟家人一起吃年夜飯了嗎？小葉子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事事順遂，得償所願
希望大家喜歡，求收藏和票票，比心
（2023.1.21修）
【全文二次修訂2024.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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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悠暝司裏太無聊了。”蘇鏡安抱怨著，“師尊不是傳來消息說他們在外面已經把制衡的壓力降到了最低嗎？為什麽我們還是出不去？好想去外面看看啊！哎，師兄，你說外面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的熱鬧？”
“說不定呢。”蕭辭淵偏過頭看他，“反正我們現在也出不去，不如讓他們用我哥的權限過來聚聚，順便咱們也可以打聽一下外面的事。”
“可以可以，那師兄，你跟他們說吧。”一抹笑容在蘇靜安的嘴角漾開。
“為什麽非得讓我傳音？”蕭辭淵輕笑著問他。
“誰叫你昨天晚上那麽狠？”蘇鏡安瞪了他一眼，幹巴巴地說，“我累了，要再睡會兒。”
“是是是，我的錯，下次不會了。”蕭辭淵敷衍地回答，被蘇鏡安趕出了房間。
他走到主廳邊，看著悠暝司打開卻被結界覆蓋的大門，嘆了口氣。
說是制衡壓力減小，可從這兒進來了，旁人不會有事，他可就不一定了。作為蕭氏雙生子中的一個，蕭辭淵很清楚悠暝司對他的作用。他自己一個人在這兒倒是不要緊，偏偏自己已經幫著鋪好路的蘇鏡安突然回來，不走了。雖然他也很想讓他留下，但畢竟蘇鏡安與自己不同，他沒有這麽苛刻而又艱巨的使命，實力又高強，不應在這裏荒廢歲月。這麽久了，蘇鏡安也沒有提出說要離開，蕭辭淵心裏還是很高興的。這次等到蕭辭煙來，他可要好好問問什麽時候才能離開，哪怕只有蘇鏡安能走。想到這兒，蕭辭淵這才捏個訣，給幾個人分別傳了消息過去。當然，他還特意在信中提了提蘇靜安很向往悠暝司外面的世界，讓他們都準備些禮物帶上。做完一切，他看著緊閉的房門暗暗發笑，悄悄地去了後院。
彼時，覆海和傾池正在人間的某個地方慢悠悠地逛著街。
“餵，我要吃糖葫蘆！”傾池推了推覆海，“都出來這麽久了，人間的美味我還沒吃夠呢。”
街上人很多，不過這一扇一劍卻是絲毫不受影響，看到空隙就往外面鉆，硬是很快就走到了那個賣糖葫蘆的老人前。
“老伯，這個糖葫蘆怎麽賣啊？”傾池嘴裏還塞著一塊糕點，卻不忘發問。
“也就兩文錢一串。”老人看著兩個人，喜笑顏開，“小公子可莫要嫌貴，我這可是用山裏紅、海棠果、葡萄、麻山藥、核桃仁還有一些別的東西制作的，過往的小姐公子都愛吃。”
傾池看向覆海，眼裏滿是期待。
“行，你去挑吧。”覆海很少見的沒有跟傾池拌嘴，靜靜地看著他在那裏挑選。
傾池像極了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孩子，一會兒問覆海覺得哪個更大，一會兒又問他哪個看上去更甜，就一個糖葫蘆，他挑選了好久都沒有挑出來。
沒一會兒，傾池看到不遠處有一封信過來，急忙停下動作接過，匆匆掃了幾眼，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一絲笑容爬上了他的嘴角。將信紙鄭重地疊好後，他才繼續開始挑選。
老人看著他們，笑瞇瞇地問：“兩位公子是修仙之人吧？一般來說，來往的修者都不喜我們這凡間俗食，兩位公子這是？”
“那的確，只是他貪嘴，就愛吃甜食，有一絲苦味都不行。這下恐怕也是在看哪個更甜，可能還要一會兒，叨擾老伯了。”覆海皺了皺眉。
他也看見了信，可是那信並不是給他的。現在有誰還要給傾池發信而他不知道？而且看傾池那意思，也不打算給他看。
“哎，若是小公子想要更大更甜的糖葫蘆，回頭我讓老婆子做一個就是，明日一早兩位公子再來拿也無妨。”
“不用勞煩您了，他很快就能選好，對吧，傾、池！”覆海頗為無奈地看著仍然在挑選的傾池。
不就是一個糖葫蘆嗎？至於選那麽久嗎？覆海很不理解。
“好了好了，這不是小……公子讓我帶的嗎？他都這麽久沒有出來逛逛了，肯定很想念這個味道。”傾池辯解著，終於從架子上取下了兩個看上去就美味可口的糖葫蘆，“好覆海，隔幾日就要去見他們了，總不能空手吧？”
“你的意思是？”覆海還有些不明白，一邊掏錢一邊問，“他們請我們過去嗎？那剛才的那封信也是他們發過來的？不會吧？”
“真是他們。”傾池拉著覆海的袖子，離開了小鋪子，又說，“說起來，很久都沒有見到大家了，我還蠻想他們的。”
“嗯，這次回去，咱們好好聚聚。行了，你給他們回信吧。”覆海看了看鬧市的小吃區，隨即道，“我記得我家主人不能吃辣，咱們還是給他們再買點好吃的吧。”
傾池發完信，點點頭，又跟在了覆海身後，穿梭在了各個小攤之間。
蕭辭煙和齊清煜才接到委托，說是蕭府後山的結界又被有心之人破開了，而那邊的修士寡不敵眾，增援的修士也還沒有到，若是不處理好就會有大問題。那些修士在向他們求援。
“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嗎？”齊清煜在蕭辭煙面前完全是不同於清冷的另一幅模樣。或許是對於曾經做錯選擇的愧疚，也或許是因為蕭辭煙曾經救過他，他對蕭辭煙格外溫柔，也格外的言聽計從。
“這次的委托關乎到我蕭府，我害怕像那年一樣……清煜要和我一起去嗎？”蕭辭煙揉了揉眼睛，有些困倦。
齊清煜輕輕地幫他按著太陽穴：“那還用問嗎？我當然跟你一起。等這事兒一結束，就讓靖叔接替我們來處理一段時間的事務，你確實需要休息一段時間了。”
果然還是齊清煜最關心他。蕭辭煙心滿意足地點點頭。
“那我再去看看那邊還有沒有遺漏的委托。”齊清煜最後按了幾下，輕聲道，“別擔心，你先過去，我一會兒就來。”
“嗯。那一刻鐘後，大陣見。”蕭辭煙挑了挑眉，擋開了齊清煜的手，迅速離開了房間。
齊清煜倚著桌案，看了看蕭辭煙離開的背影，又把目光放回了那些被他悄悄藏好的委托上。
蕭辭煙需要考慮到的東西太多了，小時候又因為他沒有了一個相對快樂的童年。這些東西會影響到蕭辭煙，但不會影響到他，只要他能在一刻鐘之內處理好並且到達大陣就可以了。
當他批閱到最後一件事時，有人在敲門。
“仙尊，有您的信。”敲門的人聽聲音應當是蕭辭煙派到他院子裏負責日常工作的那個人。這人有些怯懦，似乎是很怕他。
“嗯，進來的時候記得關門，放桌上就行。這些宗卷……”齊清煜聽見了開門聲，擡眸看向他，又指了指宗卷，“不要告訴辭煙是我批的，把它們混在之前的那些事務裏就好。”
來的那個人神情有些不自然，走過齊清煜身邊的時候不自覺地停了停，四處張望。
齊清煜看著桌上講究的信封，有些驚訝。
一看這個拘謹而又工整的格式，這個樣式簡單的信封，他就知道是他的大徒弟。可是，蕭辭淵一向有分寸，怎麽會挑這樣一個時間給他們傳信？只是，現在還有旁人在，蕭辭淵在信封上的小法咒只有自己能解開，他應當不想讓別人知道信上的內容。
“還有事？”齊清煜見那人還不離開，心中警惕起來，輕聲發問。
“沒、沒！”那人慌慌張張地後退，卻一不小心把藏在衣袖中的短刃露了出來。他見勢不好，本著魚死網破的心思，捏住短刃向齊清煜刺去。
齊清煜的眼中閃過一道寒光。他手中的靈力炸開，隨後，一把利劍抵住了那個人的咽喉。
“別動。你老實告訴我，是誰派你來的？”齊清煜壓低了聲音。他看了看墻上的掛鐘，他們約定的時間快要到了。
那個人臉色發白，有些心慌。他突然想到被分配到這個任務時，有人說：“如果被抓到，死咬蕭辭煙。”
齊清煜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目光在短刃上停留了一瞬又移開了。
“仙尊饒命！是……是天道主讓我來的。”雖然不知道齊清煜會不會信，但他還是硬著頭皮按著那話說下去。
“是嗎？”那人好像看見齊清煜笑了一下，“可是為何我記得那把短刃，是北君的？”
“仙尊饒命，求仙尊饒命啊！我……我也是迫不得已！”那人開口求饒。
“帶下去吧，讓洛風渝帶人去北方。”齊清煜輕聲道，“可別再讓我知道類似的事。”
他還要看小淵的來信，估摸著時間，恐怕會晚一會兒到。怕蕭辭煙擔心，他就捏了訣發信過去。等到周圍的人都離開了，他才拆開信封，一邊禦劍，一邊仔細地看著。
“清煜，你可急死我了。”蕭辭煙剛剛打理好戰場，這會兒衣袖上還沾了血，正嫌棄地念著訣。他看見慢慢走過來的人，挑了挑眉，“怎麽這麽久？”
“處理一會兒事情而已。”齊清煜才不會告訴蕭辭煙自己遇刺，敷衍著。
“這樣啊。這次的人……也是北君的。”蕭辭煙突然開口。
“不用擔心，我讓洛風渝帶人去北域了。”齊清煜開口，“還有，小淵傳信過來了。”
“小淵既然想要我們過去聚聚，那就去吧，正好放松放松。”蕭辭煙笑了笑，“走吧。”
洛風渝和白木兮兩人很快就聽了齊清煜的吩咐，簡單地收拾了一些需要用到的東西，就往北君的地盤過去。
雖然北君的這塊領地風景確實與別的地方不同，但他們倆見過了自己山門的秀美，見過了邊沙之地的遼遠，見過了鄉下小鎮的簡樸，見過了清雲界的華麗，自然不覺得這樣的景色又多麽的吸引人。
他們只關心那個討人厭的北君在什麽地方，處理完了事情，還要去悠暝司呢。
很快，兩個人來到了一幢非常宏偉的建築物前。乍一看，它高聳入雲，守衛森嚴，比蕭辭煙他們的府邸都還要華麗。進進出出的人們都小心翼翼的，似乎害怕把裏頭那位激怒。
洛風渝有些疑惑，他看見白木兮走上去問情況，心知自己幫不上忙，著急地等待著。
“外鄉人確實有所不知。”首飾鋪前的那個中年女子若有所思，“那裏是北君的住所，從來都不允許我們這些普通百姓靠近。不過，倒也有機會去結識他。每個月的月初都有一場比武大賽，北君崇武，若是能在那兒嶄露頭角，相信他會願意與你們相識。說起來你們也是走運，明日就是北君設置大賽的日子，如果你們真的有實力，可以去試試。”
“多謝。”白木兮道了謝，把得到的情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洛風渝。
“這麽說，那什麽比武大會，咱們一定得去了？算了，比直接找人省事。”洛風渝點頭。
兩人身手不凡，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在這一次大賽上奪了魁。毫無疑問地，北君很快就給他們發了請帖，請他們去他府上坐坐。
進入府邸，入目皆是奢侈品。洛風渝覺得，就是他師尊和師兄的府邸都不一定這麽豪華。
“兩位小友身手不俗啊，不知你們前來比武奪冠，是有何要事需要幫忙？”北君看上去約莫四十來歲，看上去城府極深。不過，都是修仙之人，年齡誰也說不準。
洛風渝與白木兮對視一眼，決定趕緊把事情了結。他開口，吸引著北君的註意力：“我們就是雲游到這兒，沒什麽事，一時興起而已，能與北君攀談，也是一番美事。”
北君被他的話吸引了過去，興致勃勃地聽他胡說八道。白木兮手中的鎖鏈還沒有出現，他有些無語這位北君的傻楞。
北君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行了，我當然知道你們是來幹什麽的。其實我也挺對不起清煜的，可是我是他叔叔，他為我效力是應該的。不若我們來賭賭，你們能不能殺我？”
白木兮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剛剛還在想這人怎麽不設防，原來是早就看穿了。想到他師伯在府邸中受到的驚嚇，越發氣打不出一處來，也不再隱瞞，甩了甩手中的鎖鏈就要沖過去。
洛風渝斟酌著字句，一邊制止著白木兮，一邊開解：“希望自己的親人支持自己的確是人之常情，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師尊他只不過是選擇了一條不會讓他自己後悔的路罷了。若是你與師尊休戰，不再緊盯天道，相信師尊也能理解你。”
“我手上的鮮血已經夠多了，怎麽洗都洗不幹凈。清煜他叔母是在上一任天道沒有及時處理政務、沒有及時獲救而離開的。那時候清煜不懂，我恨。”北君自嘲地笑笑，“或許，要是她還活著，我們也不至於會這樣。一次又一次地求助，等不來結果，換了你，你怎樣想？”
白木兮並沒有繼續聽他說，手起鎖鏈落下。
他好像聽到北君還在呢喃：“天道不會讓清煜過來的，這一方之主，我還是有權利選擇的。年輕人，別忘了你們說過的話。”
一抹鮮紅映入兩人的眼底。自此，他們終於相信北君確實有悔改，只是面子薄，不好意思出口。可那又怎樣呢？人死不能覆生，後悔也無用。
“別想了，我們趕緊去悠暝司，別讓他們久等。”洛風渝喑啞著嗓子，還有些傷感。
幾天之後，他們再次在悠暝司裏相遇。
“小主人，我可真是想死你了！蕭辭淵沒有欺負你吧？”傾池大概還記得蘇鏡安之前的抱怨，最先問的是這個問題。蘇鏡安聽了，心中一暖，搖了搖頭。而後，他又聽見傾池說：“我跟你講講外面的事吧！外面可熱鬧了！哎，對了對了，這個好吃，都是那幾年在邊沙時我看小主人喜歡吃的，小主人拿著吧，解解饞。”
蕭辭淵沒有去打擾他們一人一劍的敘舊，他看著蕭辭煙濃厚的黑眼圈，輕輕問道：“事情很多嗎？需不需要去歇一會兒？”
“不用，今天就是來放松的。”齊清煜替他回答，“我現在在找解陣的方法，你們很快就能出去了。嗯……我讓風渝帶的東西呢？”
“這兒。”洛風渝遞過去，赫然是一幅大寫的“囍”字和兩套喜慶的婚服。
不僅是隔得近的幾個人，就連一直沒有參與對話的覆海都很疑惑，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今天難得聚一聚，我們就權當小淵和鏡安是請我們來喝喜酒的。”齊清煜難得在一眾徒弟面前笑了笑，“辭煙好久以前就想給你們倆操辦婚事了，我這個做師尊的也著急。”
蕭辭淵眼睛一亮，拉著還在發懵的蘇鏡安，興致沖沖地把衣服遞給他：“去換吧。”
“師伯好偏心！怎麽都只給他們準備。”白木兮佯裝生氣。
蕭辭煙沒好氣地回答：“你們倆當時結契時，確實沒人知道，後來上了清雲界，不是鬧得沸沸揚揚嗎？”
幾個人都笑起來。一會兒，兩個人穿好喜服都出來了。
本來按著規矩，是得新郎經歷堵門才能迎娶回新娘。先不說他們兩人都是男子，就單單說這本來就是他們臨時起意，也來不及再準備那些了，直接就讓他們出來了。
傾池覺得有趣，自覺地代入了禮官的角色。
“一拜天地——”傾池認真地喊著。
兩人彎下腰。
如若蕭辭淵的哥哥不是天道，沒有經歷屠滿門，他們註定不會遇到。
“二拜高堂——”
他們對著齊清煜和蕭辭煙又是一拜。
這麽多年，他們確實應該感謝齊清煜的教導和關心，而蕭辭煙是蕭辭淵的哥哥，坐在那裏也是當之無愧。
“夫夫對拜——”
兩人相視一笑。
幸好他們及時回頭，幸好他們沒有錯過。
“送入洞房——”
悠暝司裏很久都沒有這樣熱鬧了，歡聲笑語盈天，即便只有八個人，他們也倍感溫暖。
看著他們拜堂成親，另外幾人好像也從他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如果有什麽一定要感謝的，那麽，他們都會好好感謝彼此。即使有那麽多的猜疑，卻也會在最後堅定不移地選擇了彼此。
他們是天定良緣，天不可改，地不可覆。
（完）
【作者有話說】：寶子們除夕快樂~今天跟家人一起吃年夜飯了嗎？小葉子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事事順遂，得償所願
希望大家喜歡，求收藏和票票，比心
（2023.1.21修）
【全文二次修訂2024.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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