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親媽

兩人起爭執的時候各說各的語種，為了和小餅幹解釋他們沒在吵架偶爾插兩句英語。在不允許使用全息設備的年紀，小餅幹在三個語種中艱難長大，養成了覆雜的語言體系。

「不能把小餅幹當健身工具，OK？」

明離點頭。

「也不能讓她和狗狗們一起吃飯，」

「這裏除了狗飯還有別的吃的嗎？」

明離討厭“白人飯”。

「新廚子在招了，我也可以學一點。你不能以此為借口逃避你的養育問題。你會被鄰居舉報虐待……」

她根本沒在聽，飛盤游戲持續到小餅幹六歲。

「Mom，I'm not a puppy」，她覺醒了。

明離好失望，「好吧」，不好玩了。

小餅幹在她“落寞”的眼神中認命地和狗狗們一起去撿飛盤……「I'm just mom’s  toy，papa？」

「Ture that.」亞當對此深表遺憾。

小餅幹八歲那年，全球進入戒備狀態，DT科技被禁入市場的夢弧系統撞上風口浪尖。公司在全球範圍招攬黑客，Cx330放出消息：如果經冉加入，那麽眾多灰帽客都樂意投奔。

艾茉和經冉多年來保持單線聯系，再次出價請經冉出山。

明離開始教小餅幹玩樂器，亞當對明離偏好西太後的風格感到擔憂，他總覺得小餅幹會受影響在叛逆期愛上彈貝斯的黃毛。

DT科技總裁在某天早晨收到經冉願意在公司掛名的消息，艾茉被指派和經冉線下接觸。

亞當的鏡頭在拍攝小餅幹的學園日表演排練，樓下的膠片機突然放起《Voila`》，有客人進入房子。

樓下的聲音越來越大，音樂聲蓋不住，小餅幹被吸引到樓下。

「Mom？」

艾茉不可思議地盯著小餅幹，「你叫誰媽，」她望向亞當，「你生的？」

亞當搖頭，這位客人相當冒犯。

「總不能是她生的吧？」

明離依舊喝著紅茶，「我生的。」

「你生……你會生……」，艾茉原地蹲下冷靜，「不可能，誰幫你生的」，艾茉寧願相信她會有絲分裂，「你怎麽能生出……」艾茉的語言系統崩潰了。

「寶貝，你是被她拐來的對吧？來，告訴姐姐，姐姐帶你去找親媽。」

小餅幹跑到明離身旁蹭她的茶喝，眼神示意母親：好奇怪的客人。

明離單手將艾茉扯到花園裏，阻止她在孩子面前發瘋。

「你在這裏跟別人相夫教子，白澤找你都快找瘋了！」

明離閉眼躲開她居高臨下的斥責：「他挺好的。」

「他好？你哪只眼睛看見他好？明明在熱戀期為什麽一聲招呼不打就消失，費勁心思讓我們找不到你，知道你這是什麽行為嗎，你根本就是給他下了藥，前戲都沒做完就抽身跑了！你混蛋！

你還跟別的男人生孩子了，我去你X的……」

艾茉久違地挨打了，跨越九年的巴掌還是打到了臉上。

艾茉捂著臉，眼淚一下溢出眼眶，「嗚～嗚～」，艾茉抽了兩聲摟著她的脖子嚎啕大哭，「我都做好準備了，如果經冉是個男人，我捆也好睡也好，一定給他弄回去～可偏偏是你，偏偏是你啊！你什麽都舍得，我帶不走你嗚～」

那之後又過了幾年，經冉又鬧出一些動靜，白澤從艾茉口中得知小餅幹的存在。他依然撲空，明離不讓他找，他就永遠找不到。

「去潛水看鯨落了」

「去看麋鹿旋風了」

「去看角馬遷徙了，看到大象生小象了」

「去聖昆丁監獄寫論文了」

「在難民營裏商量偷渡呢」

「在雇傭兵隊伍裏執行任務呢」

「就快從海裏游回來了，肯定會到元字號壁壘的，你急什麽！」艾茉的回答沒有一次重覆，白澤希望那不是真的。

每年從酒莊定走一批供宴會的貨，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水軍，三分鐘內極限反轉的黑熱搜……她知道他過得還可以，他在她一手遮天的網裏。

直到小餅幹十五歲，明離才帶著初代X特區研究員抵達元字號壁壘。

……

“人怎麽可以有種到這種地步！”

李暮裏從沙發坐起來，明離按秒過的人生可太牛了。

狌狌變回義眼，“三神的記錄仍然不全。我所記錄的明離16歲之前履歷是空白，她是富人做慈善收養的孩子，被收養時約是8歲。

她被收養後，原本的福利院毀於一場大火。按照人類拍電影的邏輯，放火和孤兒院結合起來一定是為了掩蓋秘密。”

阿依波塔把洗幹凈的棕色外套送進巽室，李暮裏套上外套和狌狌一起到大廳外的光能甲板。

李暮裏第一次在幾千米高的地方俯瞰海洋與大地，張開手迎接風，“有點缺氧。”

狌狌：“……”白澤的廢土生活應該會更熱鬧。

“狌狌，能送我到玩家休息大廳嗎？”

“目前不能對你開放天空航道操控權限，需要白澤同意。”

李暮裏伸伸懶腰扯開嗓子喊，“義父～”

“義父，您在嗎？”

白澤在廚房裏給小姑娘們料理魚肉，李暮裏這個“大姑娘”只有一碗什錦花瓣。

“義父，能借航道權限用一用嗎？”

白澤吹幹手，“我聽說你擅長做生意，我們做比交易怎麽樣？”

李暮裏一聽機會來了，“您說，”有突破口就好辦。

“紅皇後主線副本還會繼續，人類每贏一次就有一座登陸城降臨，在母星的任意位置。”

李暮裏思索，登陸城在母星任意位置是拓荒的助力，主神造物要比現有人類探索泛大陸更快更有力。

“每個狌狌帶來的生存機制不同，你可以理解為一場經營游戲。我需要你和現有廢土人類建立聯系，由他們去接管狌狌，形成新的人類秩序。”

“是神的秩序還是人的秩序？”李暮裏必須確認這個問題的答案。

“如果不控制狌狌，它們建造的領地內就是神的秩序，泛大陸遍布「神明游戲」。

如果「重啟山海經」計劃沒有停止，你可以預想這片廢土被機械獸騷擾的場面。”

李暮裏想了一瞬立刻停下，“你想幫人類？”

白澤“呵”一聲，他對現有人類沒任何興趣，“我要狌狌的記憶。”每只狌狌的記錄內容不同，白澤要湊齊那些記錄。他想知道那幾個人到底怎麽死的。

“義父您在廢土上以何種身份立足，我又怎麽合理讓人口轉移？

拓荒顧問到底是地面職務，教院在地面與六區制衡，人口流失更是大區負責人不能接受的。

如何說服人類放棄現在的地面生活，轉移到其他登陸城也是問題。現在人類連系統都還沒放棄，遇到危險蜷縮進殼子裏才是動物本能。”

李暮裏站在白澤的立場思考與地面接觸的問題，“而且，教院忌憚神插手人的事。他們是我們在地面活動的阻力。”

“你適應能力不錯”。

“本來也是被教院綁著，我自由了，”拓荒顧問李暮裏已死，談不上背叛。

“一點不留戀？”

“我能留住誰啊？我不在乎失去誰，我在乎還剩下誰。”

李暮裏舀一勺花送進嘴裏，“我在乎近處的哭聲，在乎我目前所能觸及的具體的人。在乎小桃花，在乎波塔，還有義父你。”

白澤啊白澤，就當我為餅幹姐照顧你吧，可千萬別倒在死神鐮下。李暮裏希望自己能留住一個臉上寫著“世界上沒有他們，我想死”的人，他原本是朵溫柔解語花來著，是小餅幹拼死守護的人類來著。

“不恨我嗎？”

“恨啊，”李暮裏如實回答，“但我變成餅幹姐看你的時候就不恨了。愛好像比恨強大。”

他說起愛一點不做作。李暮裏明白自己本性虛偽，偶爾真誠。

提起小餅幹，白澤搖搖頭，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奈。

“陳枝不打開裏世界不會停手，你快死了。”

“裏世界到底在哪？”

“蟲母的故鄉，人類進不去。”

說到蟲母，李暮裏還想問，“蟲母怎麽產生的，紅皇後說林晚漾和主神艾茉長得一樣，是真的嗎？”

“都在其他狌狌的記錄裏，那時候我還沒進X特區。第一次見林晚漾的時候我也認錯了。”

他們三人抗住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不為人知。

“我們得自己去找真相了。”

白澤依舊搖頭，“沒有真相，只有視角。我們缺失視角。”

所有能目睹的一切都是真相，看不到的也是。

“交易成立，我的定金呢？”

白澤將狌狌的算力分布具象化：一朵藍玫瑰的花莖長著四片葉子。白澤摘下一片放進紅鉆耳釘中，李暮裏連忙檢查自己封在手腕血肉裏的紅鉆——被取走了。

白澤將那枚耳釘放在李暮裏左耳輕輕一摁，“迷榖系統20%的算力權限，送給我的女兒「莉莉斯」，以神的名義帶領人類走出伊甸園吧。”

李暮裏摸摸耳垂，流血了，“謝謝老爹。”

“我會將招搖山號登陸城建設成第七區，合法獨立於六區之外。有個問題需要你去解決。”

李暮裏聽聞他的計劃吃了一驚，神果然都是幹大事的。

“把獬豸帶上，遇到陳枝打不過就跑。”

李暮裏叼著糖坐在天空航道上看風景，自己也是長進了，不是天大的禍不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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