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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人心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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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人心似水

事情堆了一件又一件,這一晚張域溪總算睡了個好覺。

韓瀟那邊發消息過來,說是人找到了,就是需要時間才能帶回來。

人找到了就行,張域溪總算松了一半的氣,由著韓瀟去折騰。

老話說:人歡無好事,狗歡有屎吃。

張靈視逃出來沒幾天,就被韓瀟堵在了巷子裏,他是真的討厭這個傻大個,不僅看到了自己最狼狽的一面,還是張域溪的狗腿子,可偏偏打又打不過,騙又騙不了,張靈視恨得咬牙切齒。

“你整天跟屁蟲一樣跟在我屁股後邊,你覺得有意思嗎?”

“有意思。”韓瀟看著他的樣子,覺得這個小少爺真是不識好人心。

“為什麽偷跑?”

“那你們呢?為什麽監視我?”張靈視不答反問。

“你現在不安全。”韓瀟言簡意賅。

“有什麽不安全的,陳虹霜已經被抓進去了,她還能從監獄裏跑出來弄死我?”這麽多年的親情不是說沒就沒的,張靈視眼睛紅了紅,“再說了,她弄死我有什麽意義,她要是能出來,先弄死張域溪。”

韓瀟皺了皺眉,覺得這人的大腦堪稱擺設,“當年的工程款貪汙案件又被翻了出來,多少受害者家屬拿刀等著這件事水落石出呢,你現在明面上還是她的親生兒子,你以為你很安全?”

頭一回對著不相幹的人說這麽多話,韓瀟抿了抿嘴,偏偏張域溪特意叮囑過的,他不能不說。

張靈視輕嗤一聲,“那為什麽不直接發個聲明告知民眾?是沒有證據還是來拿我當擋箭牌?”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

巷子裏暗影沈沈,兩個人相對而立,張靈視手裏拎著一袋子便利店速食,襯衫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一頭卷發毛躁地浮在腦袋上,活像個從水溝裏爬出來的卷毛貓。

好像這麽多次見面,韓瀟看到的都是他最落魄的一面。

“說完了?說完了我要回去吃飯了。別跟著我,我也不需要他管我。”張靈視和他錯開身體,韓瀟側了側身子,似乎是要放他一馬。

張靈視沒管他為什麽變卦,他現在只想待在家裏,吃完泡面以後就縮在床上,哪裏也不想動。

陳虹霜為他留下了一筆錢,賬戶走的曲折,硬是沒被沒收,哪怕是到了這樣的地步,陳虹霜為他所做的一切讓他沒辦法去恨她,哪怕他是應該恨她的。

他精疲力盡地回到家,只覺得世事無常,怎麽就從天之驕子變成過街老鼠了呢,還沒等他悲春傷秋完,門就被敲響。

他實在是起不來身,只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假裝聽不見。

眼瞅著立夏了,Q市的天氣又突然陰雲密布起來,家裏開了暖風,李松嶺格外怕冷,出門又穿上了厚毛衣。

老頭要開刀動手術了,他這幾天焦頭爛額,天天心驚膽戰的,連吃飯都不香了。

倒是高懷清自己樂呵呵的,一副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的樣子。

李松嶺看他心態好,自己也安心不少,畢竟醫生也說了,老人上手術臺,最大的變數不是病情,是老人的心情。

手術排在下周二,專門請了A市的專家,從頭到腳都安排了最好的。

張域溪也不用他天天跟著自己了,他自己一邊要處理董事會上那一堆死不悔改的老封建,一邊還要和上面打機鋒,晚上想要抱著人親熱親熱,李松嶺又因為身心勞累睡得格外早。

他咬牙切齒,又不得不忍氣吞聲。

這件事處理好了,城東的地和上邊打打招呼就能拿下來,他計劃得很好,等事情都塵埃落定,他就帶著李松嶺出去玩一玩。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高懷清手術做得很成功,李松嶺心神一下子放松下來,病來如山倒,整個人蔫蔫的。

李順這幾天來得很勤,張域溪回家的時間卻越來越晚,李松嶺的頭昏昏沈沈的,情緒格外敏感起來,他又想起了讓張域溪神色緊張的電腦。

思維發散太快,李松嶺回過神來又覺得自己好笑,怎麽生個病就變得這樣矯情,公司有機密文件,凡人有自我隱私,自己在這裏胡思亂想,張域溪還忙得分身乏術呢。

他想讓李順不用過來了,自己能照顧好自己,更何況還有劉姨幫忙。

自己不在張域溪身邊,李順身手比自己好得多,這段時間群情激奮,更應該在張域溪身邊。

李順搖頭表示自己只是聽張域溪命令,他自己不能隨意決定,李松嶺也不行。

張域溪不知道李松嶺的心情,現在正在和董事會上那群老狐貍交火。

“人心似水,再這樣拖下去,別說公司聲譽有損,就是股票大跳水也都不是說說。”張域溪早就不是剛上任的毛頭小子,他一邊說一邊把早就找財會部門算好的賠償價格發到了大家面前。

合理合法合規,這價格實在是不低,誰看了都得肉疼一會兒。

“這價格是不是太高了些。”胡廣深試探道,“如果照這個價格賠下去,城東那塊地的資金又去哪裏填補?”

這話一出,其餘人也紛紛交頭接耳地讚同起來。

這個問題張域溪不是沒想到,他環顧一周,看了看眾人的臉色,不緊不慢道:“城東的地現在看前景是很不錯,但北邊可是正在發展了,與其投一塊不知道未來的地,不如拿一塊更有把握的。”

這話一出,很多人變了神色,土地規劃和上邊政策緊密相連,張域溪難保不是聽到了什麽風聲,才放棄了城東這塊香餑餑。

“北邊確實也不錯,但是地方太小,買了能幹什麽呢?”胡廣深不愧是老狐貍中的佼佼者,一語中的。

“隨便開個游樂園什麽的。”張域溪笑瞇瞇地胡扯。

胡廣深還想再說什麽,旁邊的徐耀華扯了扯他的衣袖,對他搖了搖頭。

“既然大家都沒什麽意見,那就簽字吧。”張域溪溫和地下達命令。

“這人比他爸難纏多了,笑面虎一個,你看看他今天那樣,什麽時候摔跟頭知道疼了就好受了。”胡廣深氣道。

“你脾氣怎麽還是那麽著急?他上來兩年多了,下決定做決策什麽時候輪到別人置喙了,表面上看來是征求你的意見,實際上一條多餘的選擇都不給你。”徐耀華安慰他,“行了行了,年輕人嘛,吃點苦頭就好了。”

胡廣深還在氣頭上,坐在沙發上表示自己要緩緩,徐耀華又寬慰了他兩句,這才憂心忡忡地走了。

眼瞅著徐耀華出了門,他這才晃悠悠地站起來,往張域溪辦公室走。

“你真要買北邊那塊地?”他一進門就急吼吼地沖向張域溪。

張域溪拿文件擋住他橫飛的唾沫星子,無奈道:“胡伯伯,你都多大年紀了,性子還這麽著急?吃降壓藥了嗎?”

“你少給我來這套。”胡廣深擺擺手,“你打小就愛糊弄人,現在連我也糊弄了是不是?”

“北邊那塊地我沒看上。”張域溪看著面前這個老頭,身心都是一副信任依賴的樣子,眼底卻帶著一絲探究,“只是資金確實周轉不過來。”

“那你還非要賠償那麽多。”胡廣深脾氣又上來了。

“胡伯伯,那年我剛進公司,什麽也不懂,一進來就被陳虹霜派出去頂這件事,我去過醫院,去過他們住的房子,我沒辦法裝作自己什麽也不知道。”張域溪喉嚨發緊,“我們是商人,但我們不能只做商人,該做人的時候也要做一回人。”

胡廣深沒有說話。

張域溪又道:“而且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麽久,該得到最佳救治時間的人已經錯過,該好好安葬的人可能也是薄棺下葬,現在不挽回以後再舊事重提可就都是罵名了。”

胡廣深終於嘆了口氣,“那你說,城東的地怎麽辦,又不是只有咱們眼神好,到時候炒起來,咱上哪弄錢去。”

話糙理不糙,張域溪心裏百轉千回,覺得這事就靠自己肯定是不行。

“舊事重提,可不只有我們著急安撫民心。”張域溪低著頭看文件,聲音柔和,說的話卻不柔和。

“胳膊可擰不過大腿。”胡廣深還是不放心。

“胳膊閑得沒事幹嘛去擰大腿,順著大腿一塊兒用力不是更好?”張域溪擡頭,又道:“我們花錢買的可不只是咱們自己的名聲。”

胡廣深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他驚疑不定地看向張域溪,“你瘋了?人家沒露頭,你要硬給人拽出來?”

張域溪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怎麽沒露頭,前幾天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人家已經出來道歉了,咱們現在必須緊隨其後,晚一會兒,危險就多一分。”

胡廣深終於明白過來,想起來徐耀華的話,剛張嘴想提醒張域溪一下,就聽張域溪又笑呵呵道:“胡伯伯不用都和我說,現在公司人心浮動,咱們還是團結點好。”

這下說得可明白多了,胡廣深點點頭,覺得自己肩膀上任務頗重,昂首挺胸地出去了。

作者有話說:

人心似水,民動如煙--《大明王朝1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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