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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不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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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不再害怕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回想著白天發生的事情。突然一個黑影掀開被子鉆了進來,我頓感頭疼,把被子扯到中間,你幹啥,快睡覺。妹妹賊頭賊腦地小聲說道,Nothing venture,Nothing have.我是沒理解到這沒頭沒腦的話,不冒險,沒收獲?不是,妹妹否定著扯了扯被子接著說,不到老虎窩裏去,哪裏找得到小老虎?我把被子扯了回來,別跟你哥講這種沒品的葷duang、、段子。我有些色厲內荏,一不小心還咬了舌頭。妹妹強忍笑意,想啥呢,不是葷duang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就這麽個意思嗎?妹妹又湊上來接著搶我的被子。我把她推開,接著連她帶被子一腳踢下了床。妹妹抱著被子坐在地上怪聲怪氣地抱怨,你可真是粗魯。我沒好氣地回擊,你要再上來,你就會知道,沸羊羊可能只是粗魯,但你哥一定會揍你,快去睡覺了。Aye,my lord.妹妹站起來鞠著躬雙手把被子遞給我,說了句晚安終於回自己床上去了。妹妹開始發問,你怕不怕鬼魂?我回答道,不怕。

為什麽?妹妹接著問。

我是無神論者。我說。

可我問的是鬼。她繼續糾纏道。不把她聊困了,今晚估計睡不了了,我坐了起來說,就算鬼存在,按民間的邏輯也一點都不可怕,有一本叫《幽冥錄》的書,書裏記載說人死為鬼,鬼死為聻,聻死為希,希死為夷。還說,人之畏鬼,猶如鬼之畏聻。你想想一個邏輯,一個人A被另一個人B害死,那A變成鬼,然後這個鬼吊打活人B,B也變成鬼,他倆又battle,其中打輸的那個變成了聻,另一個又被吊打,以此類推,最終決戰就是兩個夷的戰鬥,誰贏了誰才是最終的勝利者。所以啊,鬼吃飽了撐的才去害人,就為了打這麽多場擂臺嗎?有道理,妹妹用被子捂著嘴在床上笑的花枝亂顫。接著說,但我記得古文裏希是無聲的意思,夷是無形的意思。我想這句話有可能是講鬼經過幾次死亡以後,漸漸變得無聲無形的意思。如果是這樣,那麽決鬥應該到希就結束啦,也就是兩個聾子鬼的戰鬥才是大決戰,對吧?你知道的還真不少。本來想賣弄一下的,卻被妹妹指正,我只能誇她一下了。妹妹笑了笑。接著略帶傷感地說,那你說媽媽和外公他們現在在哪呢?

在天上吧,看著我們。我頓了頓說,所以你啊,別老來鉆你哥被窩了。以後見到他們我腿肯定是保不住了,天知道德國的天上有沒有骨科。再說約定時間還沒到呢,請註意你的言行。我故作輕松地試探性地說道。反正結果都一樣,我可以給你推輪椅。妹妹小聲嘟囔著。

我沒有說話。沈默了一會兒,妹妹問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你會怎麽辦?

又說蠢話。我說道。

如果你不見了,我也不想一個人。妹妹說。

每次聽到妹妹說類似的話,我就有點心驚膽戰。在她高三時的那次爭吵,妹妹就有過一次割腕的經歷,可沒把我給嚇死。有一次跟她聊起,她還對我說,割腕哪有這麽容易,這樣的傷口血液會自己凝固的,動脈在手腕深處,割腕要把刀豎著紮進去橫著劃破動脈才行。看著她一臉平靜地給我科普,我不禁懷疑她是否真有過這樣的想法。在跟她的相處中,我總是小心翼翼地避開感情這個敏感的話題。可我的閉口不談總是敵不過她的裝瘋賣傻,妹妹總會假裝無意地制造一些暧昧的氛圍和一些肢體接觸。恰到好處地把分寸把握在我覺得越界可又無法辯駁的程度,一次一次地壓縮著我的心理底線。有時候我甚至感覺我們在進行一場心理博弈。在離開的前一天,和妹妹去了歡樂谷。妹妹對驚險的項目情有獨鐘,妹妹開心地揮著雙手,興奮地尖叫。看著她開心的樣子,我也不想掃她的興,只能半死不活被她拉著玩了一個又一個。

她不知道的是我其實有比較嚴重的恐高癥,那種與投胎無限接近的感覺讓我快丟了半條命。最後她甚至想要去蹦極。妹妹指著蹦極臺說,我們可以綁在一起玩。我說,沒意思,不玩。妹妹搖晃著我說,我一個人害怕。我說,那不玩不就得了。她繼續動員,兩個人一起玩多有意思,you jump,i jump.我說,線斷了怎麽辦。她笑著說,就當殉情了,多浪漫。我白了她一眼,你心理不健康。妹妹撇了撇嘴,早就不健康了。在我的堅持之下,她終於作罷。不止她,我的心理也是有問題的,不然也不會走向骨科。兩個有著幼年情感缺失障礙的人,缺乏主觀意識的糾正,在潛意識的引導下,催生出了如今這種覆雜扭曲的感情。

關於愛情,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異性,而是一個可以溝通的靈魂、有著同樣的愛憎、眼界和格局,以及其他人不能給予的安寧。如果按這麽看那麽妹妹完全符合。可愛情是具有排他性的,是不容分享的。兄妹是不能有愛情的結晶的,當親情轉變為愛情,在熱戀的激情燃盡之後,便很難再回到曾經的親情關系當中,缺乏親情紐帶的關系,想要維持也將變得困難重重。因此我依舊願意有一個比我更加愛她的人出現,能夠給她帶來我所無法給她的幸福。我很難說清對妹妹的感情到底是親情還是愛情。其實這個問題也並不重要,沒有哪對情侶會像我們這樣相處,也沒有哪家的兄妹會像我們這樣生活,我們彼此將對方視為自己最重要的人,早已不拘泥於感情形式。哪怕是愛情也是有保質期的,相濡以沫的夫妻在相處十幾二十年後,體內苯基乙胺,去甲腎上腺素,多巴胺等激素的消退,推動愛情的生物燃料所剩無幾,此時缺乏激情且平淡的愛情與親情的界限便不再清晰。我們的關系也許就類似這種情況。對妹妹我也做過混賬事,我打破了我們的承諾。大四畢業的時候,我跟有一個女生走的很近,妹妹也是知道的。我能感覺到那女生喜歡我,坦白地說,我對那個女孩是有好感的。當時已經有計劃出國,再加上妹妹的原因,我絕計不會跟她有什麽故事。但是我有些貪念那種朦朧的感覺,遲遲沒有拒絕與那女孩的往來。後來有一天幫那女孩搬東西,作為答謝請我吃飯,被妹妹撞見了。妹妹假裝沒看見我,自顧自地走開了。回想起來,我確實是個不信守承諾混蛋,同時傷害兩個人。那天回到家後妹妹卻像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照常給我打招呼。晚上坐在沙發上,妹妹洗完澡出來,緊挨著我坐在旁邊。我說,你的頭發沒吹幹,別感冒了。妹妹卻說,你總是這麽關心我,偶爾也要關心一下你自己呀。說著把我的頭按著放在她的腿上,我覺得很別扭,有些抗拒。妹妹卻按著讓我別動,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頭。妹妹說,哥哥一直很孤獨,很多事情,你從來不說,可我都知道。你總把事情藏在心裏。你從不對我發脾氣,你開心不會手舞足蹈,不會放聲大笑,你難過,悲傷也不歇斯底裏,痛哭流涕。遇到再糟糕的事情我都不會擔心,因為哥哥總能找到最好的辦法替我解決。可我知道,看到我的高考成績時你偷偷躲在房間裏哭了,我看見你紅紅的眼眶,沒擦幹凈的淚痕,還有房間沒收起來的媽媽和外公的照片。我才想起哥哥只是一個大了我三歲的男孩。我聽後,想說些什麽,卻如鯁在喉。她小聲地抽泣著說,我害怕你離開我,不想和其他人分享哥哥對我的關心。看見你跟其他女孩在一起,我的胸口就很痛。對不起,我知道這樣讓哥哥很為難,可我就是控制不了。

被妹妹撫摸著頭,我感到前所未有安寧。可對妹妹所說的話,那時的我卻不知如何回答。現在看來,骨科是大概率的事,我完全可以順其自然,放下一切地跟她在一起。但自從媽媽和外公離世以來,我的角色早已不僅僅是她的兄長,我有責任像父母一樣去教育和引導她。一直以來我將自己的軟弱、無力藏在身後,在妹妹面前展現出一個正面的,無所不能的形象。我一直有一個疑問,妹妹愛上的我是否是真正的我。因為我知道妹妹眼中那個理智、可靠、值得信賴的哥哥並不是真正的我。也許她愛上的我只是恰好契合她期望中完美形象的某幾點罷了。因此即使之後像承諾的一樣,我們在一起了,我仍需要守住底線。並不是說我有多強的道德感,也不覺得這種行為本身會給我多大的道德譴責,而是顧慮這個行為所帶來的心理變化以及對未來的選擇和判斷的幹擾。妹妹將來還會讀研,也許讀博,我不可能跟她一樣這麽去讀書,我還需要考慮到經濟的因素。她接觸的環境,圈子和我的差異也會越來越大,環境也許會改變她的想法,所以我想預留下更多的可能性。如果我們現在邁出了最後一步,那麽就覆水難收了。只為一時的欲望,這樣也成本太高了。目前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現狀即可。愛上一個人所產生的這種強烈情緒很容易讓人盲目,比如網戀就很有代表性。在虛擬的社交空間中,一張好看的照片,一段感性的話,往往比現實中更容易獲得一個人的青睞。兩個在聊天中又發現一些共通點,假以時日再互相關心起來,很容易就擦出了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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