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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唇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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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唇形

小聚的地點在冬園西樓的茶話室, 是靳筱瑤平日用來接待親近友客的,和正廳的會客廳比起來要小些,但卻更適合這種大雪天氣, 聚在一起圍爐煮茶,談心聊天。

靳崢琪半途想起,茯苓還被關在犬舍裏, 又跑去夏園牽。

早在靳聿珩和阮靈真沒來之前, 前者談戀愛的消息就已經被靳筱瑤宣傳開。

一副勢必讓大家齊力把對方是誰逼問出來的架勢。

於是, 游戲玩鬧的過程中,矛頭幾乎全都對準了靳聿珩。

從是誰、什麽時候在一起的、怎麽認識的,問到對方真的是女生嗎?

前面幾個問題靳聿珩全都選擇不回答,很有游戲精神的主動罰酒。

每年小輩聚會都是鬧一個氣氛, 酒水自然也不是什麽烈酒, 骨瓷小酒盅, 一人面前裝了一盅青梅釀。

喝完上一問的罰酒,靳聿珩對最後一個問題作出回答, “我自認還是堅定的異性戀。”

眾人掃興地“嘁”了一聲。

靳崢琪牽著茯苓進來,小狗一眼看見了坐在靳筱瑤身邊的阮靈真。

顛顛兒跑過來,蹭她的腿。

阮靈真低頭摸了摸它。

大哥靳承安見狀開口打趣, “這個家裏除了阿珩, 就沒見茯苓對誰這麽親近過。”

大嫂秦貞聞言笑著接話,“咱們茯苓也喜歡漂亮姐姐唄!”

靳崢琪在一旁落座, 瞧一眼滿臉殷勤地坐在阮靈真身邊的狗子。

心裏暗自嘀咕——

才不僅如此,它是在暗戳戳嗑CP!

想到這,她依次悄悄瞅了眼阮靈真、靳聿珩以及梁恪三人。

忽然有些不敢想, 大家如果知道事情,場面會有多爆炸!

多!爆!炸!

總之, 她已經快憋死了。

知道大家在玩,茯苓也很乖的沒鬧,就是依舊不願意往靳聿珩那邊靠一點,連小爪子稍稍挨到他腳邊,都要在察覺後的第一時間撤回來。

阮靈真看出了茯苓的別扭,趁著大家重新回歸游戲中去時,低聲對坐在身邊的靳聿珩道了句:“還生你氣呢。”

周遭嘈雜熱鬧,她的聲音刻意壓低,聽不真切。

靳聿珩看向她輕輕開合的雙唇,讀懂後,彎唇一笑,看向趴在地上的茯苓。

狗子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傲嬌昂起頭,眼睛斜斜看他一眼,重重嘆一聲,繼續趴到地上去了。

兩人擡眸相視一笑。

靳筱瑤正被架著問昨晚的相親,又問這已經是近兩年的第幾百個了?

話題中心終於轉移,靳聿珩中途離了席。

茯苓擡頭看一眼,烏溜溜的大眼睛有些擔憂,轉頭看向阮靈真。

阮靈真回身看眼交替落於一閃閃雕花木門上的影子。

猜他應該是出去透透氣,剛剛的青梅釀,他應該喝了不少。

輕輕拍一拍茯苓的頭,“不是生你的氣,別擔心。”

轉盤的指針呼呼轉過一圈,直直指過來。

阮靈真擡眼看向指針,而後舒舒然坐好,等著他們要問的問題。

全場只有阮靈真不是小輩中的熟客,被問的問題自然要比其他人的收斂些。

靳筱瑤和阮靈真最熟,很有分寸感的問了之前在會客廳,她沒來得及回答的問題,“有沒有結婚的打算,有的話近兩年會提上日程嗎?”

阮靈真思考片刻,很認真地答:“有結婚打算,近兩年的話,還不清楚。”

聽到答案,人群發來一陣起哄聲,紛紛看向梁恪,還有人低聲提醒,“阿恪,差不多了啊!”

梁恪沒說話,直直看向坐在對面的阮靈真蜷在掌心的指尖捏到發白。

在身邊有人碰了下他的胳膊,說他還裝起深沈來了,才牽強笑一下,含糊應了聲:“嗯。”

游戲繼續。

阮靈真放在桌角的手機忽然震動一下。

幾乎是出於心裏的那點先知感應,猜出來信的會是誰。

拿起手機,腳撐住地面,將椅子往後蹬了蹬,使自己稍稍與身旁的人錯開,才點開了消息框。

靳聿珩:【來東樓。】

阮靈真看眼重新陷入話題中心的靳筱瑤,大家對她的感情史都頗為感興趣,本著要扒個幹幹凈凈的宗旨,拼命制造契機。

茯苓趴在地上瞇著眼睛,眼皮忽閃忽閃像是要睡著了。

她站起身。

靳筱瑤陷在接二連三的問題中,分身乏術,見阮靈真起身以為是要去洗手間,不忘抽空告知她洗手間的位置。

阮靈真應了聲,道了謝,拿著手機走了出去。

屋外雪還未停。

廊亭覆雪,燈火淺照。

裹著寒意的風橫穿而過,她順著西樓的樓梯下樓,又走過樓下河池旁的覆道回廊。

全身心的註意力一分為二,一半在她前進的方向,一半落在不遠處二樓的茶話室,腳步聲與心跳聲交相輝映。

直到攀上東樓的臺階,她才呼了口氣,放緩步子往上走。

連學生時代都沒有過偷感這樣重的經歷。

那時候她一直都是父母、親友,以及老師口中的“三好正直乖孩子”。

想到這,阮靈真輕笑了一聲。

腳下已經踏上東樓小閣前的回廊。

看眼亮著一抹微光的靳聿珩的房間,走過去,敲了敲門。

“進。”一道輕緩的聲音傳來。

阮靈真推門進去。

靳聿珩坐在桌前椅子上,外套脫下隨意搭在桌邊,看見她後勾起唇角。

屋內只開了辦公桌上的一盞臺燈。

他身影有些背光。

阮靈真覺得他可能是有些醉了。

走過去,問他:“你要喝點水嗎?”

靳聿珩微偏頭,朝身後的桌面示意一下。

阮靈真看見了一杯飄散著裊裊水汽的淡茶。

“小心晚上睡不著哦。”她道,說完又覺得喝完酒可能喝點茶水會感覺好點,便收了話。

兩人上次見面還是年初一,出去吃了頓午飯。

今天算是正式戀愛後第二次見面,中間隔了近一個禮拜。

之前每次見面時的自然坦蕩,在身份轉變後忽然蕩然無存。

特別還是在這樣靜謐中的獨處。

阮靈真往後退了兩步,靠到桌邊,問他:“你不回西樓啦?”

靳聿珩單手扶卓,笑起來,“再回去等著他們問我關於女朋友的事情嗎?那我可能得醉到明天連醫館都去不了了。”

阮靈真看著他酒意微醺的眼睛,也跟著笑了下,說起剛剛自己來時的心路歷程。

“有種念書的時候偷偷出門談戀愛的感覺。”說完,揚一揚眉,“我可是保持了二十八年三好學生的優良品質。”

言下之意,今晚算是破例了。

靳聿珩聞言笑起來。

阮靈真的視線在他嘴角拓開的弧度上停留,“我有沒有告訴過你——”

她故意停頓幾秒,隨後將視線從他嘴角挪向他的眼睛。

“你的唇形很好看。”

唇線標志,色澤潤紅,嘴角自帶一抹淺淺上揚的弧度。

那次去吃打邊爐時,她就發現了。

靳聿珩神情微滯,須臾恢覆如常,目光卻似是受到了點撥,也看向她的唇。

阮靈真看著他的視線從她雙眸離開,往下移動。

忽然間覺得空氣被壓縮至一半,莫名的緊迫中,她調和氣氛似的笑了下,“笑起來也很好看。”

靳聿珩卻沒接她的話,凸顯的喉結上下輕滾一下,唇角微微上揚,輕聲問她:“那好學生要更離經叛道一些嗎?”

說完,他的目光重新落入她的眼睛。

原始的悸動與誘引不加掩飾地展現。

阮靈真像是沒聽清,又像是知曉他這席話下的暗示,緊張局慌亂的低低“嗯?”了聲。

而回應她的不再是他的話語。

靳聿珩從椅子上站起來,微弱臺燈的光芒在他側臉落下半明半暗的光影。

他傾身,脊背微躬,在她唇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下觸碰。

溫熱的、柔軟的,兼帶很淡的清新果香酒氣。

阮靈真覺得周遭氧氣驟然稀薄一般,她幾乎失去自主呼吸的能力。

靳聿珩稍稍退開一些,垂眼看她,語調不自覺微啞,“你之前說,我面對你總是太過有分寸——”

呼吸灼熱著噴薄,鼻息纏繞。

“我現在不想太有分寸,可以嗎?”

距離太近,近到能看清彼此輕顫著的眼睫。

阮靈真擡眼,看向他的眼睛,稀薄的氧氣重回肺腔。

沒等到她的回覆,他又問一遍:“可以嗎?”

心臟如擂鼓,阮靈真微微彎唇,主動輕輕靠上他近在咫尺的唇,像他上一個吻一般,輕盈易逝,“不想有分寸,是不需要問對方意見的,男、朋、友。”

隨他輕笑聲落下的,是更為沈重與清晰的觸碰,唇齒開合,吻加深。

果香驟然變濃烈,細枝末節中摻了似早春茶園的氣息。

是他剛剛喝的茶。

暖氣熱烘烘炙烤,阮靈真的外套脫放在了西樓,只穿了一件毛衣過來,這會兒依舊覺得有些熱。

身後是堅硬的桌檐,她的身體不勝壓力往後傾斜。

似是察覺到她的吃力,托在腦後的手掌移向她的腰間,如強有力的藤蔓牢牢托起她,將她放到了桌上。

桌子靠窗,紗簾密不透風地拉著。

阮靈真似節節敗退地潰軍,直至後腦勺在他掌心承托之下靠到紗簾後的窗子上。

大腦像是發了燒,混沌沸騰,連呼吸都變滾燙。

唇齒間,每一隅都殘留下彌散不去的淺淡酒氣,讓她恍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忘記了,她剛剛其實也喝了酒。

不遠處,西樓茶話室。

不知誰覺得屋內太過憋悶,支開了一扇窗。

清涼空氣順著洞開的窗檐鉆進來,屋外雪窖冰天。

梁恪坐在靳筱瑤身邊,整場都顯得心不在焉,直到下一個問題CUE到他,才後知後覺回過神。

他們問他什麽時候把阮靈真娶回家,後又玩笑道——他們已經迫不及待想名正言順地叫阮靈真一聲外甥媳婦了。

支開的窗戶正對東樓小閣。

光影微暗的紗簾後,兩道交疊的影子,似全然不顧外界紛擾喧囂。

女生腦後的發髻散掉,長發柔柔落下來。

一只寬大手掌隔在窗戶與她後腦之間,護住她免受撞擊。

窗簾阻擋,只能窺見虛虛輪廓。

他嘴邊含糊地應答驟然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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