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梁聽玉為什麽不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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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梁聽玉為什麽不哄我
早起的船員開始檢查維護甲板上的設施，虞夏從圍欄上跳下來，掀起一陣輕輕的風。
太陽快升起來了，這場發生在黑暗中的短暫重逢將如朝露般消散。他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覃禮在身後叫住他。
“梁聽玉會唱歌嗎？”覃禮問。回應他的只有腳步落在甲板上、微不可聞的聲響。
見虞夏的腳步沒有停頓，他苦笑一聲，“希望有一天，我還有機會唱歌給你聽。”
-
有時候虞夏覺得這些船員都太勤快了，踩著點把早餐送到各個房間的門口。他趕著跑了好幾步路，才成功在服務生敲響房門前回到了住處。
他帶著競走勝利的念頭把門關上，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這種喜悅沒有持續太久，他就和坐在客廳喝咖啡的梁聽玉打了個照面。對方端著杯濃縮咖啡，苦味一直鉆到他鼻子裏去。
“船上也有工作啊。”梁聽玉合上手裏的文件，虞夏隱約看到紙面上各色熒光筆和水筆做的註釋。密密麻麻，像一片奇異的花紋。
“吹了會兒海風，無人傷亡。”他走過去，坐在了沙發上。柔軟的內膽讓他陷下去，像是掉入了一片溫柔的流沙。
男人“唔”了一聲，不予置評。他擡起手，虞夏伸手拍了一下，拒絕把腦袋伸過去。
微妙的尷尬在兩人之間彌漫，虞夏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抱著膝蓋窩在沙發上。
他聽見梁聽玉嘆了口氣，然後將他一把拉了過去。清新的、尾調發甜的柑橘類水果的香氣縈繞在enigma的襯衣上，極大地改變了原本的薄荷味道。這種調和很自然，幾種味道和諧得像是一體。
虞夏眉毛一豎，鼻尖湊到布料上用力地嗅了好幾下，生氣地瞪著對方。
“你出庫！”他大聲譴責他。
“……”梁聽玉噎了一下，“那個詞叫‘出軌’。”
“你出軌！”虞夏又大聲譴責了一遍。
梁聽玉慢條斯理地喝了口咖啡，目光定定地落在男孩臉上。小孩的臉上很是憤怒，又帶點別扭和無奈，最後嘴角抽動一下，顯出點要哭的意思。
他扁起嘴巴舒了口氣，眼圈泛著淡紅，“隨便你。”
完了。大事不妙。我申請撤回消息。
三行大字從梁聽玉的眼前飛過去，他立刻丟下手裏的東西，把男孩緊緊摟進懷裏。
“我沒有，這是新換的香水。”他解釋道，“橙花和檸檬可以中和薄荷的味道，這樣會感覺溫暖一點嗎？”
昨夜他想了想，薄荷味道是有點太涼了。銀谷區的天氣本就不好，日照時間短，一周裏有半數以上的天都是陰沈沈的。加上每天被這種刺鼻的寒氣包裹，小孩心情差太正常了。
噴點香水中和一下，再給小孩點一壺甜甜的熱奶茶，應該會好受一點。
想著想著，就聽到了男孩偷偷溜走的聲音。他悄聲跟上去，借著船上微弱的燈光，甲板上兩人的輪廓落在他眼中。
沒人能說清楚他心裏是什麽滋味。他篤信自己的男孩絕不會被挖墻腳，根本沒把覃禮的示威放在心裏，但對方幾乎無孔不入，一不留神就鉆到了虞夏的身邊。
無人的地方，梁聽玉冷靜到無情的神色裏帶上了一抹生動的怒氣。
可是還能怎麽辦呢？又不能怪小孩。如果虞夏是個實驗體，他真實存在的時間或許只有幾年，單純的、笨笨的，弄不清狀況的時候就會像現在這樣，委屈神色讓他覺得這肯定都是世界的錯。
“對不起，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梁聽玉揉著玫瑰香的腦袋，伸手把茶幾上的餐盤拿過來，順便把一邊的文件推遠了，“今天要了奶茶和甜甜的蘋果派，剛烤好的，嘗嘗？”
虞夏的嘴角垂得更厲害了，梁聽玉端著餐盤，心裏突然有點慌。
“這個是菠蘿派，有點酸的，要不吃這個？”
虞夏搖了搖頭，隔著包裝紙拿起熱氣騰騰的蘋果派，被烤到酥脆的外皮在抖動中掉下幾點殘渣。他深吸一口氣，剛張開嘴，一滴碎水晶似的眼淚打落在餐盤上。
蘋果派在空中轉了一圈，終於還是沒有吃進嘴裏。
虞夏抹了抹眼睛，自動屏蔽了梁聽玉的話，扭頭跑回了房間。他像一枚受損的酸葡萄，輕輕一戳，包不住的淚水就往外冒。
實驗體不能吃人類食物的，他是實驗體，吃那種東西幹什麽呢？一不小心把自己吃死了，都不敢讓人拿去屍檢。
他在水龍頭底下接了一杯水，從抽屜裏把營養劑翻出來。小小的玻璃瓶，隨手一掰就裂開了，灑落的玻璃碎屑像煙花那樣向下墜去，讓他想起了紮進腳心的玻璃片。
令人作嘔的味道在口腔裏回蕩，虞夏“嗷”地一下哭出聲，用被子把自己完整地裹了起來。
不合時宜的電話打了進來，他用掛著淚珠的眼睛瞄向手機屏幕上的來電信息，抄起手機就按了接聽鍵。
“海瓜子，你神經病，我討厭死你了，沒人喜歡你。”虞夏對著手機大罵一頓，然後瀟灑地掛斷電話。
每次他不高興的時候，被梁聽玉弄哭的時候，海瓜子都要打電話過來，好像掐準時間要在他最心煩意亂的時候多搞點事情出來。
討厭死了！這個世界上居然有比海鞘更討人厭的人！
虞夏盯著床頭櫃上的水杯，重新端起來喝了一口，險些嘔了出來。
可是又能怎麽辦呢？實驗垃圾就是吃這些為生的，實驗垃圾是不能吃高貴的人類的專用食物的。
“我是實驗垃圾！”酸澀甘苦的味道混雜在一起，仿佛無數小人舉著刀在虞夏的嘴裏開派對。被欲蓋彌彰地添加進去的水果味被這些味道攪得混亂不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再美味的液體倒進臟水就會變成臟水。虞夏咬著下唇，大聲宣布，“我是實驗垃圾！”
卑微的實驗垃圾怎麽敢靠近高貴的人類議長呢？他一貼上去，馬上跑來一百個保安把他抓走送進實驗室解剖！
他躺在床上發洩情緒，過了片刻又覺得梁聽玉也討厭。為什麽不能跑過來安慰他呢？他又沒怪梁聽玉，也沒說要分手，但是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了，梁聽玉還是沒有來哄他。
而且他本來不想哭的，眼淚已經被好好地忍住了。結果梁聽玉非要給他吃蘋果派，害得他心裏酸酸的，眼淚又變得不受控制。
真是高貴的人類議長，討厭，壞。
虞夏在被窩裏哼哼唧唧地怨了好久，終於耗盡力氣時，他終於聽清了門外的動靜。
“小夏，你把門打開好不好？”梁聽玉不時叩響門，然後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地聽臥室裏的動靜，聲音裏的焦灼幾乎要把門板燒穿了，“你不是垃圾，你是我的寶貝男朋友，不許這樣說自己。”
“好小夏，好小花，我真的知道錯了。”enigma無助的聲音穿過門板，夾雜著扭動把手的聲音，“讓我進來吧。”
虞夏一楞，光腳跑過去，才發現門真的被上了鎖。
哦，怪不得不來哄我，他吐了吐舌頭，心虛地擰開了門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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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快升起來了，這場發生在黑暗中的短暫重逢將如朝露般消散。他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覃禮在身後叫住他。
“梁聽玉會唱歌嗎？”覃禮問。回應他的只有腳步落在甲板上、微不可聞的聲響。
見虞夏的腳步沒有停頓，他苦笑一聲，“希望有一天，我還有機會唱歌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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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虞夏覺得這些船員都太勤快了，踩著點把早餐送到各個房間的門口。他趕著跑了好幾步路，才成功在服務生敲響房門前回到了住處。
他帶著競走勝利的念頭把門關上，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這種喜悅沒有持續太久，他就和坐在客廳喝咖啡的梁聽玉打了個照面。對方端著杯濃縮咖啡，苦味一直鉆到他鼻子裏去。
“船上也有工作啊。”梁聽玉合上手裏的文件，虞夏隱約看到紙面上各色熒光筆和水筆做的註釋。密密麻麻，像一片奇異的花紋。
“吹了會兒海風，無人傷亡。”他走過去，坐在了沙發上。柔軟的內膽讓他陷下去，像是掉入了一片溫柔的流沙。
男人“唔”了一聲，不予置評。他擡起手，虞夏伸手拍了一下，拒絕把腦袋伸過去。
微妙的尷尬在兩人之間彌漫，虞夏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抱著膝蓋窩在沙發上。
他聽見梁聽玉嘆了口氣，然後將他一把拉了過去。清新的、尾調發甜的柑橘類水果的香氣縈繞在enigma的襯衣上，極大地改變了原本的薄荷味道。這種調和很自然，幾種味道和諧得像是一體。
虞夏眉毛一豎，鼻尖湊到布料上用力地嗅了好幾下，生氣地瞪著對方。
“你出庫！”他大聲譴責他。
“……”梁聽玉噎了一下，“那個詞叫‘出軌’。”
“你出軌！”虞夏又大聲譴責了一遍。
梁聽玉慢條斯理地喝了口咖啡，目光定定地落在男孩臉上。小孩的臉上很是憤怒，又帶點別扭和無奈，最後嘴角抽動一下，顯出點要哭的意思。
他扁起嘴巴舒了口氣，眼圈泛著淡紅，“隨便你。”
完了。大事不妙。我申請撤回消息。
三行大字從梁聽玉的眼前飛過去，他立刻丟下手裏的東西，把男孩緊緊摟進懷裏。
“我沒有，這是新換的香水。”他解釋道，“橙花和檸檬可以中和薄荷的味道，這樣會感覺溫暖一點嗎？”
昨夜他想了想，薄荷味道是有點太涼了。銀谷區的天氣本就不好，日照時間短，一周裏有半數以上的天都是陰沈沈的。加上每天被這種刺鼻的寒氣包裹，小孩心情差太正常了。
噴點香水中和一下，再給小孩點一壺甜甜的熱奶茶，應該會好受一點。
想著想著，就聽到了男孩偷偷溜走的聲音。他悄聲跟上去，借著船上微弱的燈光，甲板上兩人的輪廓落在他眼中。
沒人能說清楚他心裏是什麽滋味。他篤信自己的男孩絕不會被挖墻腳，根本沒把覃禮的示威放在心裏，但對方幾乎無孔不入，一不留神就鉆到了虞夏的身邊。
無人的地方，梁聽玉冷靜到無情的神色裏帶上了一抹生動的怒氣。
可是還能怎麽辦呢？又不能怪小孩。如果虞夏是個實驗體，他真實存在的時間或許只有幾年，單純的、笨笨的，弄不清狀況的時候就會像現在這樣，委屈神色讓他覺得這肯定都是世界的錯。
“對不起，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梁聽玉揉著玫瑰香的腦袋，伸手把茶幾上的餐盤拿過來，順便把一邊的文件推遠了，“今天要了奶茶和甜甜的蘋果派，剛烤好的，嘗嘗？”
虞夏的嘴角垂得更厲害了，梁聽玉端著餐盤，心裏突然有點慌。
“這個是菠蘿派，有點酸的，要不吃這個？”
虞夏搖了搖頭，隔著包裝紙拿起熱氣騰騰的蘋果派，被烤到酥脆的外皮在抖動中掉下幾點殘渣。他深吸一口氣，剛張開嘴，一滴碎水晶似的眼淚打落在餐盤上。
蘋果派在空中轉了一圈，終於還是沒有吃進嘴裏。
虞夏抹了抹眼睛，自動屏蔽了梁聽玉的話，扭頭跑回了房間。他像一枚受損的酸葡萄，輕輕一戳，包不住的淚水就往外冒。
實驗體不能吃人類食物的，他是實驗體，吃那種東西幹什麽呢？一不小心把自己吃死了，都不敢讓人拿去屍檢。
他在水龍頭底下接了一杯水，從抽屜裏把營養劑翻出來。小小的玻璃瓶，隨手一掰就裂開了，灑落的玻璃碎屑像煙花那樣向下墜去，讓他想起了紮進腳心的玻璃片。
令人作嘔的味道在口腔裏回蕩，虞夏“嗷”地一下哭出聲，用被子把自己完整地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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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死了！這個世界上居然有比海鞘更討人厭的人！
虞夏盯著床頭櫃上的水杯，重新端起來喝了一口，險些嘔了出來。
可是又能怎麽辦呢？實驗垃圾就是吃這些為生的，實驗垃圾是不能吃高貴的人類的專用食物的。
“我是實驗垃圾！”酸澀甘苦的味道混雜在一起，仿佛無數小人舉著刀在虞夏的嘴裏開派對。被欲蓋彌彰地添加進去的水果味被這些味道攪得混亂不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再美味的液體倒進臟水就會變成臟水。虞夏咬著下唇，大聲宣布，“我是實驗垃圾！”
卑微的實驗垃圾怎麽敢靠近高貴的人類議長呢？他一貼上去，馬上跑來一百個保安把他抓走送進實驗室解剖！
他躺在床上發洩情緒，過了片刻又覺得梁聽玉也討厭。為什麽不能跑過來安慰他呢？他又沒怪梁聽玉，也沒說要分手，但是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了，梁聽玉還是沒有來哄他。
而且他本來不想哭的，眼淚已經被好好地忍住了。結果梁聽玉非要給他吃蘋果派，害得他心裏酸酸的，眼淚又變得不受控制。
真是高貴的人類議長，討厭，壞。
虞夏在被窩裏哼哼唧唧地怨了好久，終於耗盡力氣時，他終於聽清了門外的動靜。
“小夏，你把門打開好不好？”梁聽玉不時叩響門，然後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地聽臥室裏的動靜，聲音裏的焦灼幾乎要把門板燒穿了，“你不是垃圾，你是我的寶貝男朋友，不許這樣說自己。”
“好小夏，好小花，我真的知道錯了。”enigma無助的聲音穿過門板，夾雜著扭動把手的聲音，“讓我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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