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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只有一個人不知道自己掉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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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只有一個人不知道自己掉馬

夏季特有的、帶著暖意的夜風吹進臥室,梁聽玉站在窗前良久,最終沒把窗戶關上。

他不用想都知道,明天清晨必然又會有“都城某地發生一起命案”之類的新聞登報。

蜷縮在被窩裏酣睡的小貓被風吹醒了,重新“嘰嘰”叫起來。受某種突然而至的壞心眼的驅使,梁聽玉離開的腳步一頓,返回去撈走了小貓。

壞小孩,貓沒了自己找去吧!

他回到臥室,把小貓放在圓形軟墊上。那可憐的小東西被他的信息素嚇得瑟瑟發抖,梁聽玉無奈,在房間裏猛噴了幾下香水。

虞夏同款花香,小貓也能安然入睡。

軟墊上的躁動很快平息,臥室裏再次恢覆了安靜。梁聽玉卻失眠,抱著筆電陷入沈思。

虞夏的身份幾乎算得上水落石出,他卻沒有任何揭露對方真面目的快感或是發覺受騙後的憤怒。

他只是不明白,虞夏為什麽沒有對他下手。暗殺這種事在都城算不上時髦文章,當他還在為梁徵的鷹黨工作時,就已經陸陸續續遭遇了多次暗殺,幾乎每次都比現在要傷得重。

那時,梁徵只會一臉“活該”的戲謔表情對著他,仿佛只是路過吃瓜的樂子人。

後來他應對得游刃有餘,甚至有閑心在殺手對面坐下來喝一杯茶。梁徵就滿臉失望地走開,找他的保鏢逛街去了。

昨天那場車禍也是一樣,他知道翻車時怎樣讓自己避免受傷,但當斷裂的鋼架刺向男孩的腦袋時,他突然覺得自己受傷也不是什麽大事。

如果虞夏的職業是殺手並且決定用他的腦袋去換錢,在他帶他回家的第一晚就已經逃不過一死了。

可虞夏沒有。

男孩的情感一向直白又熱烈,像夏天的驕陽和雷暴。哭就是哭,笑就是笑,毫不設防地表現在臉上。

他放肆地沖他哭鬧、折騰、撒嬌,卻唯獨沒有展現過強烈的攻擊欲。唯一出格的,只是喜歡張嘴咬人。

是在忌憚,還是根本看不上他的賞金,或是出於其他什麽原因?梁聽玉想,總不能是因為家裏的飯好吃吧?

青春期的男孩心思真難猜啊。

他閉上眼準備休息,又突然想起自己對虞夏說過的話。兩個月以來,他始終把虞夏當做失足小o來教育,苦口婆心說了一大通話,導致虞夏抱怨自己“貶低他的工作”,兩人還因此鬧了好大一通不開心。

好好一個omega,被他當成money boy教育了兩個月,不管做什麽事都被他當成是別有用心,還自以為是地甩給他一張銀行卡,想把他掰回“正道”。

梁聽玉捂臉,腦子裏飛速盤旋著自己的言論,同時神志越發清醒。羞恥感爬上心頭,他低低地嘆氣,想翻個身又怕扯到傷口,只能繼續捂著臉嘆氣。

一夜無眠。

天將泛白時,虞夏的身影還沒出現在家中。梁聽玉給下屬發了條消息,對方很快回覆,並且將車上的導航發送至他的電腦。他戴上耳機,耳邊就傳來“呼呼”的風聲。

下屬在搜救局任職過,對於大海撈針早已經得心應手。他在城內兜了圈風便找到虞夏的位置,直接接入角落裏的監控視頻,發給了梁聽玉。

監控清晰度不高,但足以讓他看清楚。小巷裏的男孩長發束成高馬尾,一手扣住地上男人的後腦,耳語幾句後就擡手往地上砸。

幾點不明物體濺到監控攝像頭上,梁聽玉看著怪惡心的,正打算關掉,畫面裏的男孩突然站起身。

腦袋緩緩轉向他的方向,沾上血跡的臉蛋顯得格外狠戾。緊接著畫面一閃,監控徹底黑屏。

梁聽玉對著黑屏楞了會兒,很想建議所有在酒館裏抱著小o說好辣的人都來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麻辣小o。

“在殺人,要報警嗎?”下屬問。

“不用。”alpha合上電腦說,“你把車停小巷口,鑰匙留下,人可以走了。”

-

虞夏找到這五個人同樣不用費勁。

身在都城內的所卡成員不止他一個,白鳥查到信息後就直接讓距離最近的實驗體把人給捆了過來。

可惜對方的十根指頭都被敲碎了,還是沒能問出背後主謀究竟是誰。對方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求死,說自己真的不知道背後主謀是誰。

“這不奇怪,”代號為“新月”的女性alpha坐在一具屍體上,托著下巴看同事暴躁地收拾掉所有人,“所卡也不會告訴我們究竟是誰下的單,這是原則性問題。”

虞夏滿心怒火,最終只能咽了下去,隨手把人摔到墻上。

“你身上的薄荷味好濃。”滿月捂著嘴笑,接著繼續用戲謔又好奇的目光看向這個年輕人,“聽說你們準備去度蜜月,目的地確定了嗎?”

“什麽月?新來的?”

虞夏一時摸不著頭腦,只以為蜜月是新來實驗體的代號,臉上的殺氣瞬間拐了個彎,恢覆了單純懵懂的神色。

“姓魏的兩小子交上來的報告裏說你和那位結婚了啊,還辦了場世紀婚禮。”新月站起身,長裙遮住了異樣的雙腿,“不過組織裏的人你們一個也沒邀請,海兔知道後挺難過的。”

虞夏張大了嘴,下巴險些掉在地上。

“我們……?”他像個卡殼的舊磁帶,磕磕巴巴道,“我只是住在他家裏,我沒結婚……結婚?什麽東西?”

借著夜色的掩護,他的臉肆無忌憚地漲紅。從臉頰到耳垂,滾燙得像把火,烈烈地一直燎下去。

住在別人家裏就是談戀愛和結婚嗎?那麽旅店老板豈不是世界上對象最多的人?

胸腔裏的軟物如同爆米花似的蹦噠,他楞在原地,仿佛被黏住了腳。

這叫談戀愛嗎?他只是住在梁聽玉家裏,吃很多好吃的人類食物,順便養了只小貓而已啊。

虞夏的腦袋亂成漿糊,他不敢相信,卻又羞於問出口。可他是alpha,alpha是不能標記alpha的,不能標記就意味著不能結婚……

腦袋裏像是發生了一通激烈的化學反應,隨後,他的神思徹底被黏住了。

“別亂說啊。”

新月只聽到同事小聲地爭辯了一句。

“或許我應該提醒你,別和人類走太近,莊園主對你的行為頗有微詞。”她終於將聊天內容轉回了正題,“所卡只是收容所,你這樣做很容易暴露我們所有人。”

“我沒有和他說過這些事,他也不知道。”虞夏握緊拳頭,辯解道,“他人挺好的,不像報告上寫的那樣,‘冷酷無情得像只惡鬼’。”

“全國各地依舊有大量實驗所在進行秘密實驗,我們還有很多同伴被困在那裏,遭遇和你一樣的事,別讓他們一絲逃生的機會都沒有了。”新月強調。

“都說了他不是那種人,我能保證的。”感受到新月對梁聽玉的極度不信任,虞夏有些生氣。

這個男人剛剛為了保護他而險些喪命,對方卻話裏話外說他不是好人。可新月甚至還沒和梁聽玉接觸過,白鳥也沒和他有過交際,所卡的信息上卻把他寫成了十足的大惡人。

太不公平了。誰寫的,他要把那家夥狠狠罵一頓。

“那麽,”新月深吸一口氣,“我想你應該知道,梁家也是Sub Terra的成員吧?制造出你的白魚區實驗所,他們就是最大的投資方。”

“什麽?!”虞夏如遭雷劈。

Sub Terra是由各路名流富商組成的聯盟,打著為了人類發展和進步的旗號在各地建設地下實驗所,進行各類殘忍的實驗。所有的實驗體,都是他們培育的小白鼠。哪怕長得和人類一模一樣,實驗體也無法享受人類法律賦予的權利,而那些隨意處死它們的人類更不會遭到法律的制裁。

新月無奈道:“實驗體簡史課上的重點內容,不過你從來不上課,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不止這個,你的殺手身份也不能暴露。”

“可是梁聽玉已經知道我是個殺手了。”虞夏老實道。

他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以往的突襲和暗殺工作都會有特殊小組來進行善後,以避免暴露殺手的蹤跡。但由於那一次是他自己見的金主,程序上報時出了點問題,善後小組也沒能更上。

“他不知道。”新月對此不以為意,“據我們拿到的消息,他只以為你是個特殊工作者,為了錢和人睡覺的那種。”

“什麽!?”又是一道雷劈在虞夏頭上,他感覺自己的花瓣都要枯萎了。

怪不得梁聽玉不讓他出門,怪不得他當時那麽生氣……原來是把他當成壞小孩了!

“就是這樣,不信你去問他。”滿月說。

男孩不再出聲,她望了望逐漸發亮的雲層,“你該走了。”

虞夏如夢方醒,來不及細想就沖出小巷。他差點忘了,自己是背著梁聽玉跑出門的。就算安眠藥有奇效,梁聽玉那種從不睡懶覺的人肯定也會想方設法把自己弄醒。

如果不能在alpha醒來前趕回家,梁聽玉絕對會很生氣,然後再也不讓他進家門。

他跑到路口,膝蓋突然脫力,重重地磕在地上。

關鍵時刻掉鏈子!!!

虞夏顧不得血淋淋的膝蓋,拖著腿追趕夜色,目光迅速在馬路附近掃視著。路邊停著輛紫檀色的轎車,大約是車主走得急忘了關窗,風正順著搖下的車窗灌進去。

他跳進車裏,在殘留著的空調冷氣中,他驚喜地發現車鑰匙也沒拔,直接一腳油門,跌跌撞撞地駛入馬路。

趕回梁聽玉的別墅時,天已經大亮。他丟下被自己撞得稀爛的轎車,環顧四下無人,直接從窗口爬回了臥室。

染血的衣服被包裹好丟進垃圾桶,虞夏換上睡衣,做賊似的潛入了梁聽玉的臥室。

窗簾依舊拉著,臥室裏光線昏暗。梁聽玉似乎還在沈睡,絲毫沒有發覺他的動向。

虞夏松了一大口氣,靠在門邊用力汲取著能讓自己保持清醒的薄荷信息素,放松地伸了個懶腰。

雖然沒能揪出幕後主謀,但他幹掉了那幾個不要命的同行,也算是替梁聽玉報了仇。

他滿足地勾唇,正打算回房間補個覺,目光突然掃到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他放在自己被窩裏睡覺的小貓……為什麽會跑到梁聽玉這裏?

一些可怖的念頭瞬間鉆進了他的腦袋裏,手指甚至開始微微顫抖。他艱難地走近,希望只是自己眼花。

可他的視力一向很好,睡在圓桌軟墊上的也確實是他的小貓。

虞夏艱難地呼吸著,他感到自己的手腳都在發抖。梁聽玉肯定是進過他的臥室了,發現他跑出去,所以抱走他的小貓懲罰他。

他簡直不知道怎麽才能說服梁聽玉相信,他只是半夜出門遛彎而不是去工作。

許是嗅到熟悉的信息素,小貓突然醒來,隨後沖著他叫。聲音粘膩細弱,像是在撒嬌。

虞夏把食指懟到小貓嘴上,用氣聲道:“別叫,別把他叫醒了!”

話音剛落,床上就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男孩脖子僵硬地轉過來,只見梁聽玉睡眼惺忪,一手將雜亂的頭發捋向後,目光正看向這邊。

“我、那個……”虞夏想揉揉眼睛裝作剛睡醒的樣子,又想抹把臉確定血跡已經清洗幹凈,卻覺得不論怎樣都顯得心虛。

最後,他只是沖著alpha翻了個花手,假裝是自己新學的技能。

“來找小貓嗎?”男人問。

虞夏不說話,兩人的眼神在空中短暫交接,他低下頭撥弄小貓的耳朵。

像個做錯事的小孩。梁聽玉心裏暗暗笑,臉上仍是沒睡醒的模樣,眼眸半合,“虞小貓昨晚跑到我房裏來了,估計是找不到回去的路,著急得叫個不停。原本想送回你那裏去,又怕吵到你睡覺,就留了它一晚。”

這麽說,梁聽玉沒進他的房間也沒發現他偷摸跑出家門?

虞夏的眼睛突然恢覆了光彩,臉上的竊喜差點沒藏住。他矜持地說:“昨晚睡得好嗎?它那麽吵,你直接送回來就好了。”

一朵給點陽光就能開得極其燦爛的小花。

“萬一某些人有起床氣,被吵醒了比小貓還鬧騰呢?”梁聽玉撐著床坐起身,饒有興趣地欣賞著男孩臉上的神色變化。虞夏抱著貓,鉆進他懷裏時動作有些猶豫。

親了親小貓頭,男孩低聲道:“我才不會。”

他垂下頭時,一綹沾著血的發絲從肩頭落下來。梁聽玉失笑搖搖頭,把那綹頭發撥了回去,假裝自己沒看見。

明明一點都不裝,他居然現在才發現男孩的真實身份。

虞夏奇怪地擡起臉,他就把小貓抱過來,同樣親了親它的頭。小貓大叫一聲,伸出肉墊隔空撓他的臉。

“它和你還挺像的,一言不合就喜歡撓人。”梁聽玉說。

“我什麽時候撓過你了?”虞夏眉毛一豎,臉上的頹唐驚慌之色已經全然不見,大有得寸進尺的意思。

“嗯,你只是喜歡咬我。”梁聽玉的肩頭聳動,笑到一半又因為傷口的疼痛而不得不止住。

虞夏輕哼一聲,抱起貓就要走。

“謝謝。”

冷不丁的一句道謝,讓他的腳步一頓。他疑惑地轉過頭,梁聽玉補充道:“謝謝你讓我親小貓。”

“不用謝。”虞夏咧嘴露出一弧白皙的牙齒,“這是我們一起養的小貓。”

他現在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哼著歌出門,剛到樓梯口就看見管家開了大門,兩位他半熟不熟的客人正站在門口,手裏抱著鮮花和禮物。

-

“喲——”

虞夏陰陽怪氣地站在門口,懷裏的小貓不安地把頭埋在小爪子下。他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游走,“你把他——帶來啦?”

身上帶著柔和丁香花氣息的男人一楞,抿唇淺淺地笑。聞鴻聲擋在他前面,仗著高出的半個頭對虞夏道:“我樂意!”

“嘁,那你前天還說梁聽玉呢。”虞夏努努嘴,轉身欲走,聞鴻聲叫住他。

“他傷得重嗎?”

虞夏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小貓頭,“已經包紮好了,人還挺有精神,就是流了很多血。你們過來看他?”

“是,我們可以進去嗎?”一只白凈的手搭上聞鴻聲的肩,示意他讓出半個身子。醫生和藹地沖他彎起眸子,“我叫蘭濯。”

聞鴻聲是梁聽玉重要的朋友,雖然不知道重要在哪,但他在這裏住了這麽久,只有聞鴻聲上過門。他想帶上他的高材生,也正常。

“你打抵抗劑了嗎?梁聽玉不打抑制劑的。”虞夏表現得像這座別墅真正的主人。

蘭濯了然,從隨身小藥包裏抽出一瓶抵抗劑。虞夏盯著他註射完,才讓開身體。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蘭濯從身邊經過時,看向他的眼神很奇怪。

他懶得看兩人你儂我儂,抱著貓去花園裏玩。成熟的荔枝樹艷紅一片,有一枝手腕粗細的樹幹折下來,大約是昨晚上被他踩斷的。

虞夏摘光了樹幹上的荔枝,用衣服兜著坐到新修的秋千上。他一邊剝,一邊想著新月的話。

絕大多數人根本不知道地下實驗所的存在,更不知道已經有實驗體混入了社會當中。他檢查過梁聽玉的房子,地下並沒有實驗設備,所以一直默認他不知道實驗體。

但新月的話無疑給他當頭一棒。

即使梁聽玉如他所說的脫離了家族,也無法保證他沒有參與投資建設實驗所。倘若他真的這樣做了,那他會知道自己的錢給實驗體們帶來了多大的傷害嗎?

虞夏低頭看著自己的四肢,盡管被火燒傷的地方已經恢覆如初,那種灼熱的刺痛感卻依舊停留在記憶裏。一旦不刻意壓制回憶,它們就會如野獸般再次撲上來。

焚燒爐對於一個以植物細胞構成的實驗體來說,是地獄般的存在。

虞夏把荔枝吃掉,殼拋出去。正著說明梁聽玉知道,反著說明梁聽玉不知道。

他如同為愛情惆悵的少女扯花瓣那樣,把荔枝殼丟了滿地,隨後到小池塘邊撈了點水洗手,繼續坐在秋千上蕩著雙腿。

不知過了多久,整宿未眠的疲憊感終於湧上腦子。他抱著貓躺下,在暖和的陽光與拂面微風中沈沈睡去。

-

會客室內,蘭濯仔細檢查了梁聽玉的傷口,用覆原凝膠包裹住他的手臂。一克足以賣到幾十萬的新型凝膠,就這樣用空了三罐。

“你家不是教過搏鬥術嗎?從車窗裏跳出去也不難啊。”聞鴻聲看著他血淋淋的手臂,感同身受地捏了捏鼻梁。

“當時覺得我跳出去了,虞夏未必能出去。”梁聽玉的臉因疼痛而發白,顯得格外不近人情,“他就一小孩兒,不知道怎麽躲才能避開關鍵部位。”

非禮勿聽。蘭濯深谙此道,借著收拾東西的由頭出了會客室。

聞鴻聲坐近了些,低聲道:“你對那家夥到底怎麽想?之前從沒帶過人回家,現在直接帶他去那種場合,一晚上我的耳朵都快被叨爛了。”

想法?梁聽玉笑道:“想法就是,挺喜歡他的。”

聞鴻聲的神情從八卦變成了震驚。

“他挺好的,乖乖的。”對方的表情變化被梁聽玉盡收眼底,他不意外,只是不免感到無奈。

所有人都認為他很難找到合適的對象人選,可虞夏就這樣憑空出現了。不論是身體條件還是性格習慣,他們都能很好地契合。

即使思想不在同一頻道,也能聊得非常愉快,這更加難得。

何況任何一個生長著梁家那種扭曲環境裏的正常人,都無法抵禦一個感情濃烈真摯又不加掩飾的男孩。

與其嘴硬,不如直接承認。

“我給你查的那些,你真的都看了?”聞鴻聲不敢相信地確認了好幾遍,最後只能繳械投降。

總有種好兄弟被騙了的感覺。

“前天那事應該是高老頭幹的,現在圈裏都知道了。”他換了個話題,“你跟他一向不對付,虞夏又是這種身份,小心點。”

高老頭,現任警察總長,加入鷹黨的時間比梁聽玉還要早。他是頭貪婪成性的狼,這些年被梁徵用各種好處餵得不知饜足,自然地站在了梁家那塊大肥肉的一邊。

在梁聽玉離開鷹黨和梁家之後,高老頭對他更是充滿了偏見,簡直比梁徵本人還要跳腳。

只不過現在梁聽玉身居議長之位,做事又一向滴水不漏,他找不到把柄罷了。

梁聽玉兩手交叉在身前,沈思片刻,“我有數。”

聞鴻聲點頭,正要繼續說,忽然眼尖地發現了一樣不明物體。

他伸手把那根細長的粉毛從梁聽玉衣服上摘下來,端詳許久確定這是什麽後,一臉難以接受地閉上眼。

“他那貓也愛掉毛,”梁聽玉解釋,“他的頭發又長又密,掉兩根也正常。我上次塗護發精華的時候,手指上纏了好幾根。”

聞鴻聲睜開眼,眼底的無語徹底變成了震驚。

梁聽玉又開始解釋,“他不愛用吹風機,我幫他擦幹的時候,順手就塗上了。”

“這種事為什麽不能讓傭人做?”聞鴻聲非常不能理解,“你家傭人每人每周只上三天班,月末工資兩萬塊,工作內容不包括抹護發精油嗎?”

“他想讓我塗,我就塗唄。一點小事,舉手之勞。”梁聽玉自然地無視了後面半句話。

每周只上三天班是因為長期使用抵抗劑會對身體的免疫系統造成傷害,總需要休息和代謝的時間,至於兩萬塊錢……

現在是三萬,為了補償虞夏給他們額外造成的各種麻煩。

聞鴻聲聽得眼前發黑。如果把眼前這人的腦子挖出來的話,丘比特都會感動到哭吧?

“讓我猜猜,你是不是還給負責給他哄睡,講睡前故事?”他沒好氣地問。

“他不愛聽,就講過一次。”梁聽玉說,“基本都自己睡覺或者寫閱讀理解練習,寫著寫著就睡著了。”

聞鴻聲徹底無話可說,唯一的收獲是虞夏還像個小學生似的寫語文作業,他決定好好嘲笑這表面上不知天高地厚結果背地裏苦哈哈寫練習的臭小o。

“對了,下個月有場宴會,請柬我給你放這。”他把一封燙金請柬放在圓桌上,手指敲了敲,“記得赴宴。”

都城那些人知道梁聽玉出車禍後,不少都在幸災樂禍或者作壁上觀。在宴會上現身,一來表示他身體無恙堵其他人的嘴,二來也該給高老頭提個醒。

梁聽玉正色,應了聲。

原想留他們用晚餐,這兩人卻早就定了家新開的小眾餐廳的座位要過二人世界。他起身送兩人出去,轉頭見玻璃門外的花園裏,幾只蝴蝶正在翩翩起舞。

他走出去,全當散心。

蝴蝶依舊朝著遠離他的方向飛去,留下熟睡在秋千上的男孩。一雙直而勻稱的腿從短褲裏伸出來,光影很好地勾露出些許肉感。

梁聽玉靠在秋千邊,一言不發地欣賞著虞夏的臉蛋。

酣睡的男孩和小貓,日光明媚的花園,滿地小蘑菇似的荔枝殼。

童話裏才會有的場景。

那頭長發絲綢似的鋪滿了秋千,梁聽玉彎腰從虞夏懷裏撿了顆荔枝剝開,正要塞進嘴裏,園丁的怒吼從遠處傳來。

“誰把我的荔枝樹弄折了?臭小子!還把荔枝殼丟了一地!”老當益壯的園丁沖過來,氣勢洶洶,在見到梁聽玉的那刻艱難地閉上了嘴。

alpha聞聲看過來,把雪白的果肉塞進唇齒之間,指了指睡著的男孩,微笑著做個噤聲的動作。

“噓,兩個孩子都在睡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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