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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記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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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記得她

日向陽葵楞住,“什麽?”

娜米:“第一次去捕獵要小心哦,以前有姐姐被變異熊拖走吃掉。”

對此日向陽葵自信滿滿,笑著說自己是大名鼎鼎的大阪熊殺手。

“大話精,”娜米看著她,一板一眼道,“你們不是從東京來的嗎?”

娜米補充:“而且你臉紅了。”

日向陽葵雙手捧臉,小聲:“自誇很不好意思的……”

而且日向陽葵也確實稱不上熊殺手,她只是和娜米開玩笑。

熊很可怕,它會在人活著就開始吃,喜歡從臉開始啃人肉。

可能是由於世界範圍的核戰爭、也可能是由於核洩漏,大災難後出現的變異熊駭人般可怕。

變異熊就算和食人怪比也不容小覷。

日向陽葵有把握能一拳把熊揍飛——然後趕快跑路——再怎麽樣她這凡胎肉身也經不起變異熊的一巴掌。

她放下雙手,和女孩保證道:“我會小心的,娜米不用擔心我。”

捕獵臨出發前,日向陽葵特意從豬區域路過,探著頭想找稻崎露敏說話。

說什麽呢,她也不知道。

守衛問她要不要幫忙。

日向陽葵搖搖頭,說:“我路過看看。”

並不是一定要見到,又想想試一下運氣的微妙心情。

這算什麽?日向陽葵感到迷茫。

她的一雙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稻崎露敏靠在鐵欄邊,說:“過兩天就走吧。”

他的表情平靜,一只戴著鐐銬的手揣在兜裏。

日向陽葵不知道為啥笑瞇眼睛,說:“好。”

接著,她忸怩地換起站立姿勢來,就像火烤腳底般,一會左腳在前,一會右腳在前,有時候又擰成麻繩,嘴巴又如同含了膠水,張不開口。

稻崎露敏瞥了一眼,沒說話。

“陽葵,要走了。”伊羽喊她。

日向陽葵說:“我走了。”

稻崎露敏說:“不要受傷。”

於是日向陽葵只在那鐵欄門口對人跳了個半場踢踏舞,就不得不跟上女性大部隊離開了。

打獵隊伍朝山林走去,目標是變異動物,廢棄城鎮裏的物資早已被來往行人搜刮到幹凈得不能再幹凈。

“你要把頭發剪短嗎?”同行的美奈惠輕松地蹦到日向陽葵身邊,拍了一下她高高束起的馬尾。

秉持女性至上主義的城中鎮女人們大多留的短發,伊羽也是。

“欸,”日向陽葵對頭發長短沒想法,“也可以。”

剪短頭發的美奈惠也從東京那邊方向過來,加入城中鎮算不上太久。

來到這裏之前,她住到過個“人肉火鍋”的旅店,得此詭譎經歷,必須要講述給遇到的每一個人聽。

“老板娘會把迷藥下在火鍋裏迷暈房客,餵食給無頭鳥。”

“啊!”

日向陽葵震驚!

美奈惠猜測說因為老板娘把食人怪餵飽了,所以才平安無事多年。

她把大部分的人肉餵給食人怪,剩下一部分肉給前來住宿的旅客吃,如此循環。

而美奈惠成功逃脫的原因是她那幾天生理期,投宿時沒怎麽吃火鍋,反正不用吃迷藥就一副馬上要暈的樣子騙過老板娘的眼睛。

睡到半夜,美奈惠肚痛萬分地醒來,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伴被老板娘拖到食人怪的嘴裏。

她一路逃跑,最後到了這裏。

“那種異形,如果能移植它們身體的部分,不僅能變強,還能不死。”美奈惠說起她聽到的傳言。

沒有智慧的食人怪和普通生物不一樣,它即便被斬斷一半,也可以重新生出身體。仿佛這種生物從誕生那刻起便沒有真正的死亡。

日向陽葵訝異:“誰說的?”

“可是啊,食人怪的肉一旦離開它們身體,就會立刻開始腐爛。”

“這個世界,說不定會有人像圈養種豬一樣圈養活食人怪呢,那老板娘不就如此麽,雖然我猜沒食物了那無頭鳥會立刻吃掉她。”美奈惠繼續說,“接著呢,那人就可以用活食人怪做傳聞裏可以永生不死的實驗。”

日向陽葵被這種描述惡心到了。

美奈惠哈哈大笑:“食人怪好可怕的,但它不知道,我們人類更加殘忍多了。”

稻崎露敏觀察著這個鎮的運行與秩序。

每個地方都有不同的秩序,他想。

稻崎露敏路過了不少地方,不滅教團,番茄天國,覆興省,東京的自警團還有船山孤兒院。

大災難來臨那天他剛好十三歲,和妹妹稻崎真凜一起度過自己的生日,後面……後面他便長期且獨自地生活在船山孤兒院,直到那件事發生。

長滿荒草的公路上,一只樣貌畸形鹿忽然定住,它望向聲響處,黑葡萄般的眼若有所思。

無論是誰見到這雙小鹿眼睛都會心生憐憫,可視線上揚,又會心生驚駭,那枯骨般的鹿角卡著半顆已經腐爛的人頭。

利箭突然襲來,鹿立刻反方向逃跑。

“這裏有血跡,”伊羽撿起斷成一半的箭,“就在附近。”

她舉起弓箭獵殺的舉動無比熟練,命中率又無比精準。

本來不是這樣,運動能力是天賦不假,可不會對準“生命”。

原本,設定出生的天國學院的孩子是作為“美好的存在”,清潔地生活,不用殺生就能獲得肉食,不用勞動就能培育植物……他們更不涉及性與繁育。

那都顯得多不美好啊,神的孩子怎麽會做這些事呢。

她們尋著血跡在附近草叢裏找到那頭奄奄一息的畸形鹿。

美奈惠把匕首遞給日向陽葵,她們必須在大型變異動物聞到鐵銹血味之前處理掉這頭鹿,再將初步切割的鹿肉搬回墻中鎮。

日向陽葵深吸一口氣,定定地直視鹿,鹿眼明亮,好像盈著汪水,她利落有力地把手中匕首揮下。

血濺到下頜,冒著熱氣。

搬回居住地的鹿肉交給了種豬們處理,他們很會做分屍剔骨類的雜事,且不會在食物裏動手腳,因為他們和女人吃的是同樣的東西。

都說了,沒有故意的虐待,至於電和水,女人們也不算富足,有提供給他們,只是少。

月亮,篝火,還有碗裏的燉鹿肉。

日向陽葵和娜米坐在一起,火光跳耀在她們臉上。

娜米擡頭看看高墻上懸掛著的兩具臭穢死屍,晦暗裏只剩漆黑人影在空中因風晃蕩。

“晚上看有點嚇人欸……”她感嘆。

不知為何略微食不下咽的日向陽葵點點頭,心有戚戚焉。

娜米說:“現在看不出來,其實她很漂亮的。”

日向陽葵想不起來那個哭泣的女人的樣子了,只記得她在哭。太沈溺在情緒裏的人,會被情緒覆蓋住整個面貌。

娜米又說:“她真的很漂亮……我經常看著她發神,她發現了,就會對我笑……”

她低落起來。

日向陽葵發覺到了,她溫柔地摸摸小女孩的腦袋。

導致那個女人死亡的愛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呢?誰也不知道,但與愛情無關,也與任何感情無關,純是一個小女孩對美的欣賞,真實存在。

“我會記得她。”娜米說。

隔了兩日,墻中鎮再次捕獵的時候,一頭金黃如蜂蜜顏色的女孩從隊伍裏半路脫隊。

伊羽為日向陽葵打了掩護。

她找到伊羽和七希提前藏起來的摩托車和行李,等待著來人。

日向陽葵朝遠處揮手,她瞧見了一道瘦高人影。

稻崎露敏逐漸接近,神色冰冷,反應不良似地對她扯出笑容。

“你怎麽出來的呀?”日向陽葵好奇,她提議讓七希用理由把稻崎露敏帶出來,結果對方說不用。

稻崎露敏想,還能怎麽。

他的手穿過鐵欄,從屍體上摸出鑰匙,打開了鐵門。

不過他認為即便開了門,裏面的男人也不會逃,他們比起自己獲得自由而言,同階層獲得解脫更為可怕,不如一起淪落在永恒地獄裏。

人就是這樣。

他們帶上頭盔。

“那我們走了?”

“走吧。”

日向陽葵坐上摩托車後座,伸手抱住稻崎露敏的腰。

她不知道他在裏面參觀到了什麽,反正稻崎露敏沒和日向陽葵說。

車使過無人的廢墟,穿過日落的曠野。

許久,久得日向陽葵抱著稻崎露敏打起瞌睡,身體隨摩托車一起打抖,一晃一晃地感覺隨時掉下去。

她睡得不算好:路況太差了!

日向陽葵不僅被顛得屁股疼,頭也磕得疼。

稻崎露敏忽然出聲:“我們要到了,等會不要摘頭盔。”

視野邈遠處,一條架在河流上的橋映入眼簾,橋身完好,沒有遭受過斷裂。視線過了橋,便是看不出任何人有在這生活痕跡的建築。

日向陽葵隱約覺得不對勁,像這樣的地方,有可做防護帶的環繞河流,完整無損的橋,還有工廠——盡管稻崎露敏說裏面的機器壞掉了,需要技術修理,但就憑它的地理位置,也應該會被人占領。

不一會,日向陽葵知道了原因,也知道為什麽稻崎露敏說不要摘頭盔了。

灰白的墻體後,一個黑色的身影對著他們招手,像人。

不是人,是模仿人的變異熊。

熊極其聰明,會學人招手,也會半夜敲門,還會尾隨人的蹤跡,然後活生生把人吃掉。據說人被吃的時候能聽見熊齒穿過頭骨一口一口咀嚼的聲音。

啊……捕獵沒遇見的變異熊原來在這呢!

日向陽葵頂著頭盔忿忿去撞前面同樣帶頭盔的稻崎露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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