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謊並沒有什麽可怕的，可怕的是剛說完就被拆穿了。

電梯裏，程逸言看著兩個一塊等電梯的人，腦子轉了好一會才問道：“你剛才在電話裏不是說要加班？”

現在兩人的樣子哪裏是加班的，分明是準備下班。

程逸言沒想過覃雨會找這樣的借口來騙自己，可對於眼前看到的，又無法解釋，只能死死地盯著覃雨，等著她的回答。

覃雨完全失聲了，她哪裏會想過程逸言這個時候過來，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是來給她送吃食的。

倒是知道內情的王芳嘆了口氣，拍了拍覃雨的肩膀，道：“有什麽話好好說吧，一味地逃避不是辦法。”

她說完後將程逸言從電梯裏拽出來，自己進去，“你們就坐下好好談吧。”

就算再不知道情況，聽到王芳這樣說，也能大概猜到一些。程逸言看著電梯門緩緩關上，這才問道：“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突然這樣疏遠我？”

其實這已經不算疏遠了吧？剛才覃雨是故意騙他自己在加班，讓他不要到醫院來，只是程逸言不想承認，想著事情應該沒有他想的那麽壞。

覃雨仍是不做聲，雖然王芳走前是讓她好好跟程逸言談，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那種事，她問不出口。

之前她可以很自然地問出劉思思跟他的關系，可是輪到盛佳依，她卻問不出來了。

不知道是因為擔心事實真的是那樣，不敢去問，還是其他。

“你難道打算一直這樣不理我了？就算我做錯了什麽事，你討厭我了，也要讓我知道原因吧？處決犯人不都有個罪名麽？”

程逸言覺得現在的自己還真是前所未有的冷靜，或許是因為之前有了經驗，又或許是覺得跟覃雨之間不管有什麽問題，最終都會解決，兩人的矛盾不會維持太久。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覃雨垂下眼簾，那些話她實在說不出來，主要那個人是盛佳依，之前一味地勸告她跟程逸言重新在一起的人。

“不可以告訴我的問題麽？”程逸言上前來拉覃雨的手，卻被她避開了，手就這樣懸在半空，頗為尷尬。

覃雨強迫自己無視程逸言臉上的神情，硬著頭皮道：“等我想清楚會跟你說的，現在我有點亂。”

說完後，她打算越過程逸言，直接走樓梯下去。

“你說是你的問題，可是受到懲罰的人卻是我，你覺得這樣公平麽？”一直都這樣，程逸言也會覺得累，他不是沒心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這樣，還能無所謂地往前撲。

而且這次是真的讓他失望了，以前覃雨還會直接說出來，可是這次完全是躲著他，發生了什麽事也不想跟他說，排斥在外的感覺並不好受。

覃雨仍是不說話，程逸言覺得自己的耐性都要被磨光了。

原來的他本就不是什麽有耐心的人，只是因為面對覃雨，所有的不可能才變成了可能。

只是一次又一次相同的事情下來，也到了盡頭。

“你要是不說，那讓我來猜猜究竟是因為什麽事。”程逸言說話的時候看不出喜怒，他只是看著覃雨，緩緩道：“是因為昨天吃飯的時候，盛佳依打電話喊我過去的事情，對不對？”

被戳中了心事，覃雨臉上的神情有些繃不住，身子還顫了顫。

程逸言不用多問，就從她的反應上看出來了，他說的沒錯。

“如果有這樣的誤會，為什麽不直接跟我說？還是說你覺得只用給我定下罪，連審問的必要都沒了？”

程逸言這話說得覃雨也不知道該怎麽接了，或許是心裏明白他說的沒錯，根本就不應該僅憑那樣的猜測就定了他的罪，但是她卻無法控制住自己往那方面去想。

主要是那個人是盛佳依，就將她所有的話都阻止了。

覃雨始終一言不發，程逸言只覺得自己就跟傻子一樣，鼓足了渾身的勁，結果什麽都沒有。

一切是不是都是他幻想出來的？覃雨對他真的有感情麽？

遇上什麽事情都是這樣，冷靜處理，對他的態度也說不上多熱情，如果她這個時候願意對他大發脾氣，來質問他，昨天跟盛佳依之間究竟是怎麽回事，那他還會舒坦一些。

但是現在這樣，他的一腔熱血真的要被消磨幹凈了。

“如果你希望冷靜想想，或者說還要想我是不是還有其他的罪名，那就如你所願。”

程逸言深深地看了覃雨一眼，轉身往樓梯間走，還順便將手中拎著的那些吃的扔進了垃圾桶。

想說出口的話，始終沒有說出來。看著程逸言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覃雨有些痛苦地蹲下身。

剛才在他質問那些的時候，她分明可以解釋的，想說不是那樣，不是他想的那樣，可終究是沒能說出來。

程逸言不會明白，只是因為懷疑他和盛佳依之間有什麽，這樣的事情說出來會讓她多麽難堪。

可是她又沒法騙過自己，去對他說不是那樣。

在兩難的抉擇下，她只能選擇什麽都不說。

只是這樣換來的，是程逸言的遠去，他被那樣認為，也會不高興吧？

覃雨在原地待了好一會才緩緩起身，她還沒往樓梯間那邊走，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上來。

“你怎麽還沒回去？不會這麽巧也上晚班吧？”

曹敏看到覃雨也十分驚訝，隨後看到她臉上的神情，更加驚訝了，“你這是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我沒事，科室有點事，我才下班，還沒吃飯，可能是餓的。”覃雨勉強擠出個笑，不過這個樣子還不如不笑。

“你這個樣子，就不要瞞著我了，你以為我跟師茜一樣呢？”曹敏嗔怪地看著覃雨，“該不會是跟程逸言吵架了吧？”

畢竟昨天在道別的時候，曹敏跟覃雨說了那些，現在不用多想，就會聯想到那個原因。

“也不算吵架吧。”覃雨現在都覺得無所謂了，反正程逸言跟盛佳依之間可能有什麽也是曹敏說的，讓她知道結果也沒事。

“那你的臉色這麽差，該不會……”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覺得很亂，也沒有理清究竟怎麽會變成這樣，等我想清楚再跟你說吧。”

從在電梯裏看到程逸言開始，覃雨就覺得自己的腦子很亂了，更不要說剛才程逸言連聲質問了那麽多，最後還拂袖離去。

發生的一切對於她來說都太突然了，她還想慢慢將這件事弄清楚，然後再看該怎麽說起，哪裏知道程逸言會過來，將她說的謊言拆穿。

“我也不追問什麽了，總之你要好好的，也不要去想太多。”曹敏這個時候也覺得有些愧疚，她不應該去跟覃雨說那些，反正程逸言經常到醫院來，直接去問他，然後好好敲打他一番就行了，根本就不需要去跟覃雨說。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晚了，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怎麽讓事情再回到原來的軌道。

看來還是應該等程逸言過來的時候跟他說說了，總之要先弄清楚究竟有沒有這回事。

“那你上班吧，我回去了。”

“你回去記得吃東西。”剛才雖然是覃雨找的借口，不過看情況也知道她肯定真的沒吃，如果不交代的話，說不定晚上就會這樣不吃東西了。

覃雨點頭應下來，不過很顯然，她沒有將曹敏的話聽進去，畢竟現在這個狀態，也沒有什麽胃口。

她現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覺，然後將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理清楚，不然一直都會這樣渾渾噩噩的。

剛回到家沒多久，手機就傳來短信的提示音，覃雨竟然有些不敢拿出手機看看究竟是誰發來的。

心底似乎有個聲音，在說可能是程逸言發來的，覺得跟她在一起實在太累了，所以想要分開。

可還有個聲音又說，或許是他覺得剛才不應該那樣說，還是想知道她心底的真是想法，想要跟她說清楚。

兩個聲音在起了爭執，覃雨閉了閉眼，將兩個聲音都堵上，這才拿出手機看看短信的內容。

短信不是程逸言發來的，也不知道是該失望還是慶幸。

消息是盛佳依發來的，問她什麽時候有空，約著一塊去吃飯。

說起來兩人確實很久沒有見面了，而且覃雨也沒有告訴盛佳依，她跟程逸言和好的消息。

不過想必程逸言也會告訴她，都不會自己來多說什麽了。

覃雨不免苦笑著，想了好一會還是給盛佳依回了短信，表示後天就有空，可以一塊出去。

明明在心裏那樣猜測她，但是收到她發來的短信還是決定跟她一塊出去，這樣的偽裝是不是太假了？

覃雨突然有些鄙視起這樣的自己來了，甚至不敢去面對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而另一旁的盛佳依看完短信的內容後，有些得意地沖程逸言揚了揚手機。

“我就說你想多了吧，小雨怎麽可能懷疑我們什麽的，你看她對我還是跟以前一樣，肯定又是你犯了什麽錯，惹惱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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