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看著她的眼神好像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寶啊……提到她的語氣也跟聊你那個寶貝弟弟似的。”

“啊……”明光揉了揉咧得太久而有些酸脹的表情肌。

寶貝嗎？或許是吧。因為太珍惜了，舍不得打破現在的局面，生怕一不小心與她之間的關系就成了失手打碎的琉璃盞——像他與弟弟那樣，裂痕再難彌合。

松本在十二月的時候飛赴美國開始了留學生涯。月島明光去送別的時候他拍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喜歡的話就直接表白吧月島。那個女孩感覺不是你用無止盡的溫柔呵護來暗示，就能明白你心意的類型啊。”

明光對學長的話深有體會。他計算著時日，離聖誕節已經不遠了。

要在怎樣的情境下表白也令他煞費心思。他提前在稻森附近的花店預約快送了一大簇玫瑰，只等著平安夜那晚於東京塔頂帶喜歡的女孩俯瞰完城市的輝煌燈火後迅速變裝，讓她一轉臉便看見扮成聖誕老人的他懷裏比燈火更艷美的紅玫瑰。

——前提是，那個時候的星原願意接受他的邀約。

這果然也是令他撓破頭皮的苦惱：她那晚也許會輪班。她也許明白和男孩子去東京塔過平安夜的意義所以拒絕。她也許不明白那個意義但也以其他理由拒絕……

月島明光糾結了好幾天，弄清楚了星原燈裏那周的輪休日，又假裝不經意地打聽了她對東京過聖誕習俗的了解情況，最後終於下定決心於22日那天向她提出邀請。

然而，事情的突變令他措手不及——

SF的另一位成員小野道介搶先對星原燈裏表白了。

22日當天傍晚放課後，協會的人本打算繼續例行於Miss研討主題的日常，小野突然止步於咖啡館的對街，情緒十分低落：“今天我們就別去那裏了吧。”

明光停下腳步詫異地回過頭：“欸？怎麽了？”

“月島你不知道嗎？小野他失戀了啊！”田村毫無顧忌地大剌剌說道，很快便被同行的女生天上院用眼色制止。

“呿！”小野狠狠地啐了一口，“什麽失戀，明明是認清了一只偽白兔！”

明光好笑道：“哪個女孩能讓小野你這麽有挫敗感啊？”

“星原燈裏咯。”田村毫無察言觀色的自覺，幸災樂禍般地補充道，“早就說啦她對你不可能有意思的！”

“什麽啊，”小野不滿地反駁，“她對我說什麽在東京只想賺多多的錢沒考慮過其他的事實在抱歉……我去！頂著那麽清純的臉蛋說這麽違和的話……她的意思不就是我是個窮學生嘛！雖然我現在還是個學生，以後可是錢途無量的！”

小野嘟嘟囔囔地說完，皺眉瞪視著對街的Miss木質招牌，再次啐了一口：“走吧！走吧！我們去阿綠居酒屋。”

明光一直默不作聲地聽著他們的對話，從一開始的驚訝和焦慮中平靜下來，跟上其他幾人的步子，回身望向夜燈初放的街邊。Miss的窗邊那個熟悉的身影依稀朦朧。他知道星原絕不是小野口中那樣不堪勢利，但她的那句“來東京只想賺錢”到底是塊壓在他心上的巨石，令他摸不透她的心思。

東京於她而言，只是臨時的停靠站，是這個意思嗎？

月島明光心事沈沈地結束了這一期的社團活動，與同伴們告別之後晃蕩在東京的街頭。

聖誕的氣氛已經相當濃厚，寒假也即將接踵而至。他的雙手抄在大衣口袋，緩步往稻大的方向走著，想著先去實驗室把遺留的課題做完，這樣寒假便可以集中精力參加球隊訓練。至於他所糾結的那個問題，還是等明天再說吧。

他的目光悠悠穿過掛滿彩燈的樹梢，落在了斜前方的Miss，正看到小野搖搖晃晃推門而入。他怔了怔，想到之前小野在居酒屋裏醉醺醺的模樣，趕忙快步追了過去。

他的預感沒有錯。小野道介在咖啡館通往洗手間的過道攔住了星原燈裏，借著酒意再度表白。等到明光趕去的時候，小野已有幾分惱羞成怒，抓著星原的手肘罵罵咧咧道：“裝什麽一本正經啊，只是喜歡有錢的老男人而已吧！”

“小野！”明光厲聲喝止了他。

星原燈裏抱著托盤靠在墻壁上，滿臉遮蓋不住的嫌惡之色。這令明光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他覺得這樣的表情是不該出現在她的臉上的。

小野不依不饒地揮著手裏一沓紙幣：“你說吧，要多少錢一晚才肯和我交往？嗯？”

他們周圍聚集了好些店員指指點點，後來被店長一個犀利眼神統統喝退。

“小野先生，請您不要這樣。”燈裏掙開他的手，冷冷地說道。與此同時，明光也伸手攥住他的肩膀，大力拖過了他。小野視線模糊地瞥了他一眼，口中蹦出一聲冷笑：“哈……月島啊……你幹嘛多管閑事……啊你該不會也想和她那什麽吧哈哈……”

在他說這番話的時候燈裏已經一溜煙跑去了員工辦公室向店長道歉，明光松了一口氣，但小野接下來的話卻令他火冒三丈。

“啊不對，你們都睡過了吧，看你那麽緊張的樣子……”

“說什麽呢！”月島明光端起一旁臺子上的水杯，狠狠地往醉鬼的臉上潑去。即使這是小野爛醉如泥之下的胡言亂語，也不可原諒。

於是燈裏從辦公室出來後見到的便是兩人扭成一團的情形。同事中勸架的勸架，呼叫店長的呼叫店長，好在燈裏一聲驚叫後，兩人很快便分散開。

明光撫了撫微腫的嘴角，垂下眼睛，碰上兩道擔憂的視線。他的雙眉緊蹙，餘怒難消，撇過頭望著窗外。

星原燈裏告了假，與月島明光一起回三鷹市的住所。

兩人一路無言，直到進了公寓電梯，燈裏才長舒一口氣：“月島先生剛才，真的嚇到我了。”

她從來沒見過那張溫和面容上出現慍色。

“我沒有動手。”明光別著臉，解釋道。

“啊啊我相信你不是暴力分子啦。”她背著手展眉一笑，“不過看到你過來我還是松了一口氣，不然都不知道怎麽應付小野先生才好了。”

“其實，我不討厭他的啊，可他為什麽要說那麽難聽的話……為什麽不答應和他交往就要變成仇人呢？好希望大家還像以前一樣開開心心聊天談笑……就像我和月島先生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你說是不是啊……”

“……”月島明光面上的陰雲已經能召喚一場暴雨。他快她一步邁出電梯，聽到她還在後頭追問，回過頭，露出一個費力的慘淡笑容：“嗯，你說的對。”

月島明光在學校的實驗室度過了平安夜和聖誕節，那束最終轉寄到他住處的玫瑰最終於茶幾的花瓶裏枯萎頹敗。雕零之時的樣子比那晚他回答星原時的笑容還要失色慘淡。

作者有話要說： 21點第二更。想快點把瞳放出來。

6、月03.

寒假的時候月島明光隔壁搬來了新的租客。

老家在崎玉縣的少女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大大方方地向他打招呼：“你好月島學長，我是過幾個月就會成為你稻大學妹的內山由衣。”說完，她便仰起頭露出一線白牙，叉著腰對身邊的星原燈裏笑道：“啊啦，稻大的男生顏值很高嘛，看來我做了正確的選擇哦！”

這個時候，她還沒有參加入學考試。

內山由衣渾身澎湃著非凡的自信，言語幹脆行事利落。這樣的一個女生做星原的合租者，明光倒是放心不少。他對待那位神經大條思路詭異的鄰居總抱持著一種小心翼翼的態度。雖然沒能表白，卻依然在暗地裏守護著她。

——星原燈裏實在太讓他揪心了。

她輪晚班的日子，他總要找借口去Miss裏等她下班一起回住所。

“實踐報告沒寫完，所以來這裏邊喝咖啡邊寫。”

一次，兩次，三次……數次。

有一晚燈裏忍不住終於對他說：“月島先生，你的報告好難寫哦。”

她抱著托盤於他的卡座前亭亭而立，臉上並沒有一絲懷疑，相反帶了些微同情的意味。月島明光被新上來的拿鐵燙得咧了一下嘴，迅速蓋下筆記本電腦，手指摩挲著著馬克杯的把手笑容僵硬：“是啊，指導的老師有點嚴格。”

“欸……”燈裏感嘆了一句，在他對面的位子坐下，托腮道，“我還以為大學生的生活是很輕松豐富的呢。”

“呵……”明光訕笑一聲，卻瞥見她面上流轉的向往之色。

燈裏自顧自地想象了一會兒，似是察覺出自己的失態，笑著擺了擺手：“啊啊，因為你們這些大學生對我這個打工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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