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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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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112

江新月其實也考慮過兩個人那什麽的事。

總覺得兩個人再次做親密的事, 應該會是在某個特殊的日子,出去游玩又或者是其他,累了之後回來洗漱一番雙雙躺倒在床上, 電光火石之間就發生點什麽不可言說的東西。

在她的想象中都十分正經,正經到恨不得在開始之前都要禮貌詢問一下。

但是事實與此相反。

兩個人吵著吵著就這麽稀裏糊塗睡了。

起初也並不舒服, 更像是一種破罐子破摔。兩個人都成親這麽長時間, 又都不是什麽都不知曉的少男少女,自然知道正常夫妻間的生活是什麽。

她也沒想過一輩子同裴延年躺在床上純聊天。

那早點晚點沒什麽區別。

可多少有點不自在, 身體也不能很好地適應, 腫脹當中夾雜著細微的疼痛, 但是也可以忍受。

就是忍著忍著, 身體沈睡的記憶就被喚醒, 只剩下水火交融。

裴延年年輕, 常年練武體力原本就比普通人高出一大截,再加上兩個人之間長久沒有過,又帶著火氣, 猛然一下子比往常都要覺得刺激。

感受著大腿內側混著其他的汗液不斷流下, 她只覺得心跳不斷加速, 積累到一定程度之後驟停,之後腦袋就一片空白。

看著男子被汗水浸濕的臉龐時, 她甚至有很長時間的出神, 直到被人抱進懷裏。

歡好過後的裴延年像是得了一件好玩的物件,抱著她到處親親摸摸,覺得什麽地方趁手還會動手捏兩把,但是也沒有再繼續。

可有些問題也並不是兩個人做做這類的事就會消失, 該討論的還是要討論。

裴延年冷靜了些,“我不覺得你跟著過去是什麽好事, 邊境地區比你想得要艱難,各方面都是,而不僅僅是吃穿用度上。”

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然後說:“偏遠苦寒之地,除了流放,壓根都沒有多少人主動前往。那邊沒有時興的首飾、衣裙,也沒有像樣的酒樓,可能連像樣的街道都沒有。就算是嘉應城,往來的商旅多,算是相對繁華些的地方,可也同京城的棚戶區差不了多少。”

江新月了解過青州,這幾日無數次動搖去嘉應城的念頭。

有時候就連她自己都覺得沒多少的必要,尤其是他們兩個人之間還有孩子。

孩子身體不如大人結實,前兩日天熱屋內多用了一盆冰,小明行就有點兒流鼻涕的跡象。

可要是把孩子留在京城,交給人帶是一個問題,舍不舍得又是另一個問題。

她同裴延年兩個人都有點像,在親緣上不曾被厚待過,同樣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走上自己的老路。

“那你要去青州多長時間?”

“也說不準,快的話可能一年多。要是拉鋸戰,多久都有可能。青海那邊才平定,國庫的賬面上壓根就沒有多少銀子,今年京城又發生疫病,又往裏投了一部分錢。若是這時候開戰,每一日都是在燒銀子,民間恐生怨懟。”

“要是可能的話,聖上也不想打這一仗,最好是能拖上一兩年,提前規劃。可前朝舊部埋伏頗深,所圖不小,不會輕易錯過這次機會。”

江新月聽來聽去,差不多明白他的意思,大概率會在邊關呆幾年。

幾年的時間啊。

若是中間沒有出現過裴延年離開京城去剿匪的事,她可能很容易就接受了,並且不以為然。

這有什麽大不了的。

但是有了先例,她就知道等待是多麽漫長的事。

這倒不是說依賴,也不是說真到了離開裴延年就到了活不了的程度,而是一種惦念一種牽掛,一種面對長久分離對其中不確定因素的恐懼。

她想要他在她的身邊,哪怕只是簡單說幾句話而已。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狀態算不算正常,好奇地看向裴延年,“那假如說要好幾年呢?這麽長的時間……你會舍得嗎?”

單薄的蠶絲被被拉到肩膀的位置,露出白白凈凈的臉。

歡好過後,偏圓的眼眸裏含著一層水光,淩亂的頭發散發一種說不出來的慵懶勁。區別於少女時期的羞澀,渾身都透著明晃晃的風情。

先前發生的一幕幕湧入到腦海中,男人咽了咽喉嚨,掌心覆在的光滑的被面上來回摩挲。

真的能接受這麽長時間的分別?

自己都不確定起來。

江新月想了想說:“要不然你先去那邊,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要是呆一年就回來,我們去一趟也不過就是來回折騰人,沒有多少必要。要是說真的要在那邊呆上好幾年,我再帶著孩子過去。到時候昭昭和明行也有那麽大,不至於出不了遠門。”

裴延年又問了一遍,“青州那邊真的和京城不大一樣,你真的想去?”

江新月點頭點了一半,就看見男子重新壓了下來,含糊不清地說道:“那我們一家人就一起。”

——

去青州就這麽暫時確定下來。

因為裴延年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發,兩個人商議了下,想著才過去時就不必要帶很多東西。等開春之後,若是江新月前去青州,便隨著押送糧草的官兵一同出行。

這時候江新月已經出了月子,裴延年的假期也結束,開始正常上朝和去軍營練兵。

兩個人繼續住在京郊的山莊,裴延年若是能趕得回來,就盡量回來。若是時間實在來不及,也會直接在軍營中暫住一晚。

過來請兩個人回去的信件來了一波又一波,就連老夫人都拉下臉寫了幾封催促的信件,說自己最近身體不大暢快讓她們回去看看。裴延年請了幾次太醫去鎮國公府,自己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過。

之前在山莊住著,眾人心裏雖然有猜測但是摸不清裴家到底是什麽情況。

現在裴延年開始正常參加早朝出現在眾人面前,行動的路線自然也瞞不住,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點貓膩。

他們不敢拿這些事去找裴延年求證,便一窩蜂跑過去找裴策洲打聽中間發生了什麽事。

“能有什麽問題,他是我小叔,我是他的親侄子。”

“為什麽在莊子上住著,我怎麽知道,難道我把國公府的大門堵著了不成?”

“罪犯江仲望,首先是罪犯,才是他的丈人。別說是丈人了,就是我小叔自己犯了錯,我依律緝拿又有何不可。”

……

裴策洲說著說著自己都覺得煩,將袖子一甩,黑著臉對圍上來的人說:“你們是不是有什麽毛病,非要看我們叔侄反目成仇才甘心是吧。”

“哪裏哪裏。”同僚程前華上前,一把攬著他的肩膀,“我這不也是聽多了外面那些不靠譜的傳聞,擔心你罷了。你也別生氣,哥們今兒請你去喝酒。”

裴策洲抖了抖肩膀,結果沒郭凱程前華的手,狐疑地問:“你還有這銀子,不是早被娘子收了小金庫。”

程前華娘子林氏,是當今林太傅的旁支後輩,嫁到程家原本就算是下嫁。後來程家父母接連病重,林氏用自己的嫁妝替二老治療,又將二老的後事辦得體面又妥帖,因此在周圍名聲很好。

不過沒了嫁妝,兩個人的生活也開始變得局促,林氏操持家業不得不精打細算起來,收走了程前華錦囊裏的大部分錢財。於是沒了銀子的程前華應酬時,往往只帶一張嘴。不過大家都知道他家是什麽情況,沒人真的計較過。

“有有有,就沖今天你給我這個面子,那必須酒水管夠。”

兩個人就勾肩搭背出去喝酒。

酒過三巡,裴策洲醉得就差不多了,提著酒壺說:“他以為他是誰啊,不過就是占了個輩分,又比我年長幾歲!要是我爹還在的話,還有他……”

說了一半,他又覺得自己失言,灌了自己兩口酒,“來,喝喝喝。”

“你可別這麽說,鎮國公還是有本事的,青海一戰領八百人突襲,火燒糧草差點殺進敵軍主營中,要不能有這麽大的封賞。”

“那也是受了我祖父和我父叔的蔭蔽,皇上器重罷了。要換做是我,有這樣的條件不照樣可以做到!”

裴策洲將酒壺重重摔到桌面上,推了程前華的肩膀一把,卷著大舌頭道:“你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喊我出來喝酒,卻一直問我小叔。怎麽,你也開始拜高踩低這套,看不起我。 ”

“那哪能啊,喝酒喝酒。”

兩個人喝到酩酊大醉,裴策洲最後是被程前華扶到鎮國公府門口然後被小廝擡回去的。等躺到床上,原本應該醉得昏迷不醒的人此刻卻睜開眼,哪裏有半分醉倒的樣子。

他爬了起來,換了件衣裳便去看望自己的母親邵氏。邵氏如今病得嚴重,去的時候正鬧著讓丫鬟陪她做泥人。往前最是端莊守禮的婦人,此刻同孩童差不多,捧著不大能看得出模樣的泥老虎高興地對丫鬟說。

“這個給策洲留著,他最喜歡老虎了。”

在那瞬間,裴策洲覺得,他做的一切都值了。

——

而與此同時,裴家叔侄兩不合的消息很快傳揚開。

裴策洲當值時,仍舊有人來打聽。可當他拿出同樣一套說辭之後,打聽的人當面說明白了,心裏卻在嘲諷他嘴硬,背過身說的話就開始難聽起來。

有些事甚至都不需要裴延年親自出手,只要露出那麽一點點意思,就有善於揣度的人將事情辦得漂漂亮亮。

裴策洲的日子一下子難過起來,每日輪值當差時候總能遇到不大不小的麻煩。

事情的轉變發生在某一日早朝之後,慶陽帝接到青州密使的消息,將幾位重臣請到上書房。

“剛剛接到消息,說是在青州靠近邊境的幾個縣城,發現有馬匹和鐵器私自交易的現象,數量不算小,你們怎麽看?”

就這麽一句話,上書房頓時就熱鬧起來。

一部分人認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既然有這樣的苗頭,就應該要防範起來。總不至於人家打到門口了,還沒有任何準備。退一萬步來說,這麽多馬匹和鐵器交易就算不是為了朝大周開戰,也會壯大草原的勢力。我方將士才打過勝仗,正是氣勢昂揚之際,就應該在草原勢力還沒有壯大之前一鼓作氣,直接拿下草原,設置州縣加強管制。

另一部人草原各個部落才發生吞並,依此建國,部落沖突尚未解決,馬匹和鐵器私自交易上漲有可能是因為這個因素。再者今年大周同草原部落王朝下朝互通貿易,邊境短暫安定下來,不少商旅前往,經濟正在恢覆。此時應極力推進互貿,緩慢滲透,加深草原對中原的依賴。若是在此時進行備戰或是大規模的軍事調動,現有的政策如何推行?草原那邊會不會惱羞成怒直接開戰?

最重要的是大周才打過仗,自己賬面上可沒比草原好看多少。

慶陽帝上了年紀,也知道自己身體是什麽情況,撐不了幾年。

而這個國家已經歷經三朝的動亂,急需休養生息緩一口氣,所以下一任君王不需要有開疆擴土的大才能,只要是位仁慈寬厚的守成之君。

這就讓他更加緊迫,總要將殘餘舊孽清掃幹凈,給繼任君王一個清明的政局。

慶陽帝聽著底下大臣的討論,正欲開口時,戶部尚書突然站了出來,筆直地跪了下去。

“皇上,國庫真的沒錢了,”他頓了頓,苦著臉強調,“青海一戰原本就耗銀子,前年大獲全勝,大軍回來的俸祿、安置和封賞更是一筆不小的費用。再加上江南水情以及疫病,您就算把我的骨頭敲開刮一刮,都不能從賬面上刮不出二兩油來。這仗,臣不是不想打,而是不適合打。”

戶部尚書都想抽出自己的褲腰帶直接吊死在上書房,他一個馬上要致仕的人,就等著這幾年卸任調到養老部門,等年紀到了就高高興興退下來,在家教養自己的孫輩。

誰知道這一天天的,全讓自己給碰上了。

慶陽帝對國庫最為清楚,沈默了下,“朕沒有開戰的意思,愛卿先起來吧。”

戶部尚書利利索索爬起來,就聽見聖上幽幽飄來一句“至少今年沒有”,他膝蓋一軟又差點給重新跪了下去。

慶陽帝顯然沒有在這方面多加詢問的意思,看向站在最前方的裴延年,話鋒突轉問道:“延年覺得如何。”

“微臣認為,光是行軍調度都開銷不小,而自青海一戰國威大盛,料想邊陲小國也不敢在此時有冒犯之舉。若僅靠兵馬和鐵器的買賣就開始大加防範,不成氣候的小國還以為我大周畏怯到草木皆兵的程度。”

這句話一出,其他幾位大臣都側目看過去,只見年輕的男子紫衣金授,筆直地站在最前方,頂著聖上淩厲的視線也沒有絲毫的退讓之意。

畢竟是國公,位高權重,又有軍功傍身,只要不作大死皇上都要捏著鼻子忍著。

其實慶陽帝今天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拿下草原這塊地方以消除邊境威脅。跳出來反對的權臣也只是說時機不對、打起來困難要從長計議。這都是老套路了,有時候反對也不是真的反對,畢竟要是所有人都同意,沒有你來我往的針鋒相對,又怎麽能顯示出自己的有用來。

上書房能容得下唱反調的人,可容不下無能的人。

只是這位鎮國公並不是冒進的人,往前也是聖上手中的利器,從未有過反對之語。而且作為正值壯年又有實績在手的將領,倘若真的同草原開戰,他應當就是主帥的位置。怎麽今日突然說,沒有開戰的必要?

他們又很快轉過頭眼觀鼻鼻觀心,死死地閉緊自己的嘴巴。

慶陽帝嘴角下垂,沒多說什麽,又開始點名問其他人。

後半場裴延年全程沒開口,慶陽帝有意無意也沒有再詢問過他的意見。

出門時,林太傅落後一步,同他一起走出上書房,“你今日不該說那些話。”

“沒有什麽該不該的。”裴延年走在他身後一步的位置。

他們兩個走得遲,後面都已經沒了人。林太傅聞言,錯愕地停住步伐,側轉身體,耷拉的眼皮下視線依舊銳利,“你這是什麽意思?”

林太傅早年替皇子講學授業,裴延年也跟在他身後學習,尊稱一聲“師長”,是避嫌之下他為數不多仍舊會私下走動的文臣。就連他同江新月大婚,也是請林老夫人來保媒,可見其親近程度。

裴延年攙住他的手臂,扶著他慢慢往臺階下走,“就是有些事暫時沒想明白,師長,您說人從來都是說變就變嗎?”

早上來還艷陽高照的天,此刻卻陰沈下來,烏雲疊著烏雲,快要垂落在地面上。

林太傅在他的攙扶下慢慢往前走,直到要走出宮門口,他才擡頭看了一眼黑沈沈的天空,道:“這人變不變不知道,這天倒是變得很快,怕是很快就要落雨。落雨了,找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也是無可指摘的。”

他提著衣角,上了馬車,回頭同裴延年說道。“你也快些回去吧,別地方找到了卻被人捷足先登。”

裴延年臉色變了變,說了聲“是”。

上書房議事不久,裴策洲便被平調到東大營,從五品步軍副尉,算是實權的位置,這升遷的速度讓一眾人側目。更有意思的是,去年裴策洲就已經跟著裴延年在東大營訓練,那時候不少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但是有品階的將領壓根都不帶搭理他。

現如今換了個身份被聖上欽點進東大營,上來攀談的人就逐漸多了起來,甚至有他父親裴清安曾經的部下。

裴策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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