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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饕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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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饕餮

望舒怒目圓瞪,整個人都跳起來了,怒道:“你竟然敢劃破小爺的臉!我跟你沒完!!”

狐妖一族是以美貌誘人,臉可謂是他們最引以為傲的資本,旁人是萬萬動不得的。

望舒還沒走到落霽跟前,迎面襲來一捧混著泥土的臟水,情急之下他只好後退數步躲開。

待他站定腳步,擡眸去瞧那人時,卻對上他戲謔的目光。

“望舒,你就不覺得煩嗎?這十年裏,你幾乎日日都來,我到底有哪兒好的?”

說真的,他和望舒的緣分說來也挺巧妙的,若不是在多年前望舒從南笙口中救下他,或許他也容不得望舒如此放肆。

說到底,他還欠望舒一條命呢,否則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來舜華肆意妄為。

撚起袖子,輕輕拭去臉頰上的血跡,“灼幽,你可真是不知好歹啊,你知道這天底下有多少美人上趕著想與小爺雙修呢。”

落霽卻不以為然,冷嘲道:“那你去找她們便是,何苦日日來騷擾我?”

望舒氣得說不出話來,纖細白皙的手指指著落霽:“你……你這人!從前你不肯跟了小爺不就是因為做了莫驚春的人嗎,與他結為道侶後不願再與他人雙修,小爺也能理解。

但是現在他又不在了,你何苦守在這靜寒峰?何不與小爺雙宿**?小爺答應你,只要你願意,小爺這就遣散身邊所有爐鼎,只與你一人白頭到老,怎麽樣?”

“……”

話說,這狐妖為了得到他,對他的要求可謂是一降再降,從最初不顧一切的強迫他,到後來,願意三書六禮娶他,讓他做正室。

現在的要求則是更低,為了和他一起雙修,一個妖族中以魅惑聞名的狐族居然要遣散所有爐鼎,只願與他攜手餘生。

“他只是睡著了,他沒有死……”

這句話說出口,落霽自己都不願相信,語氣輕到沒有一點說服力。

望舒側首細細打量著落霽神色,像是看出了他的悲傷,好半晌後,笨拙地開始安慰起來:“你也別這麽傷心,人死了就是死了,你又何必一輩子都對他念念不忘呢?

你們人可真覆雜,找誰雙修不是修行啊,小爺也能帶你一起修行的,怎麽你看也不看小爺一眼,你為什麽就非他不可呢?”

落霽冷笑一聲,落到望舒身上的視線如月光般,清冽而冷峻。

如此清冷的目光,望舒不禁在心裏感嘆:這小家夥果真是長大了,看起來與正道那些自詡清高的老道士一樣,誰也不放在眼裏。

“你們狐族不過是為了雙修罷了,又怎麽能從其中品出滋味來呢?”

望舒被懟了也不惱,反正他們狐族的名聲也就那樣,狐妖性淫是人人皆知的。

他又不是正道之人,何必講究那可有可無的虛名呢?尤其是他這種活了上千年的老狐貍,更是不在乎名利,管他怎麽說,反正自己又不能掉塊肉。

望舒赤瞳猶如稀有的紅寶石,玉盤微光下閃著耀眼的光亮,直接順勢而為,“小爺是不懂你們人的感情,為了一個人就能要死要活的,實在是奇怪的很。

不如……你來教一教小爺,什麽是你們所謂的情愛?小爺活了數千年了,也想嘗一嘗傳說中令人痛不欲生的情。”

…………

落霽面色陰沈如霜,冷冷道:“那你還是滾吧,我跟你物種都不一樣,要談戀愛找母狐貍去,我要等我師尊。”

“呵,等?”

望舒毫不留情地打破他的幻想。

“那你等了這麽多年了,等到了嗎?”

落霽不願意再與他說話,陰沈著臉自顧自的摳著泥巴。

望舒若有所思,坐在紅蓮池邊,翹著二郎腿一晃一晃:“你該不會是想用蓮藕為莫驚春造一副軀殼,把他靈魂召回來吧?”

落霽不予理會,繼續扣泥巴。

“誒,小爺是看在咱們相識一場提醒你一句,你這麽做是有違天意,逆天而行的後果一般人是擔不起的。”

落霽只覺得望舒在耳邊嘰嘰喳喳吵的煩,“關你屁事!這些因果皆有我一人承擔,礙你什麽事兒了?”

望舒無辜的小眼神都快要溢出水來,可憐巴巴的目光投過來,“小爺不過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你這麽兇幹嘛,爺好歹還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這麽對待你的救命恩人嗎?”

…………

“你這個方法不可行,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你若是實在不願跟了小爺,爺也不勉強你了,我望舒長這麽大,你還是小爺唯一沒拿下的人。”

望舒覺得落霽一定是瘋了,人間所謂的“情”真可怕,為了一個人活成這麽瘋瘋癲癲的模樣,真怕落霽哪天遭了天譴連累了他,思慮再三後,望舒還是決定放棄落霽,反正自己家裏美人成堆,也不差他這一個。

“這麽久了,小爺也懶得跟你耗了,你那蓮藕身還是別弄了,哪怕是他莫驚春命不該絕,也不是這麽個方法。

家裏還有美人暖被窩等著呢,走了,有緣再見吧。”

不是!

這狐妖糾纏他這麽久,這就放棄了?

等到落霽再次擡頭時,早已不見那抹雪白身影。

走了也好,沒有人再煩著他了,他就可以安安心心地等著莫驚春了。

許久之後,落霽看著手中剛剛拼成的人形蓮藕滿意地點點頭。

現在好的身子已經有了,只盼山頭的招魂幡能夠召回莫驚春的魂魄,哪怕是一縷散魂也好。

只是今夜的月影淡然,稀薄而孤寂,在這月下待的久了,由內而發的毛骨悚然。

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聲孤鳴嘶吼沖破天際,叫吼聲有力醇厚,整個山峰都隨之抖了三抖,枝頭鳥兒瘋了似的四處逃竄。

落霽冰冷眼眸瞳孔劇烈收縮,危險的意味愈來愈近。

到底是什麽東西?這麽大的膽子,敢夜襲舜華宗。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哭喊聲自黑暗中傳來,“師叔,救命啊!!!”

一個巨大的影子,在月下無限放大,很快便蓋住了一切,只剩下一片陰影。

空青滿臉淚水,邊哭邊跑,“師叔,救我!”

身後追逐著一只龐然大物,體型高大形似一座小山包,飛躍半空中,怕是一巴掌就能將空青拍成肉餅。

血盆大口掛著涎水滴答,還未貼近,落霽仿佛都能聞到它口中的血腥味。

空青這麽小一個孩子,雖然不是他收的徒弟,但好歹他也算是半個長輩,這事兒又讓他遇上了,無論如何也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淩眉怒豎,就在尖牙利齒離空青衣角毫厘絲忽,兇獸口中虛空凝出一柄長劍卡住利齒。

就在這個空隙,空青才得以逃出生天,失去重力的他,腿軟得跪倒在落霽面前。

“師叔……鎖妖塔破了,這是鎖妖塔裏的上古兇獸。”

兇獸頭大如鼎,見人便咬,戾氣深重,是一只成年的饕餮。

空青不過是個剛入門十年的小弟子,倘若不是在半路上遇見他,怕是早就入了這饕餮腹中。

落霽蹙著眉,有些不悅,斥道:“你大半夜的不回房睡覺,在外面瞎逛什麽?”

空青神色悲傷,純澈的眼眸逐漸暗淡,像是溪流幹涸,不再清冽。

落霽只當他是被饕餮獸嚇到了,“還跪在這裏幹什麽?再不走,等下傷到你可別找你師尊哭。”

空青顫抖著聲音應道:“是……”

垂眸時,一滴晶瑩剔透的水花映著月色滴出,腿軟得站都站不住,以劍杵地,挪到落霽身後。

這就哭了,這麽軟懦,如何能成大器,楊奕怎麽就收了這麽個徒弟?

玄色衣袂飄飄揚起,指尖分出無數劍影,金光熠熠劍指饕餮,讓其逃無可逃。

罡風大作,風沙四起,月光也在飛沙走石中若隱若現。

無數柄劍意同時刺入,饕餮身體受不住這般強大的靈力沖擊,巨大身軀剎時爆裂,新鮮血肉的味道彌漫在空中。

回首時,那個孩子還楞在原地,雙目空洞無神,臉上的兩行淚痕都不曾拭去。

落霽輕嘆一口氣,心中有些無奈,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又是剛剛逃出生天,哪裏就見過這麽血腥的場面?

被嚇到也是正常的,但……被嚇成這個樣子,該不會是傻了吧?

耐著性子彎下腰,向他伸出手,像哄孩子一樣哄道:“沒事了,我帶你去找師尊吧。”

空青不曾將手伸出,也不曾起身,只是顫顫巍巍喊著,“師……師叔……”

這個時候了,落霽也覺得不對勁來,神色凝重的幾分,“到底怎麽回事?你說啊。”

孩子再也壓制不住放聲大哭起來,“我聽說師叔要為師祖重塑肉身,我便畫了招魂符送去,就看到那個怪物……他……他將師祖……”

聽到“師祖”二字,落霽再也沒有辦法鎮定,整個人像是失控,將空青死死抓住,神色接近癲狂,“你說什麽?你說師祖他怎麽了?”

小孩攤開手掌,其中一張皺巴巴的招魂符,指尖纏繞著一縷白綢般的發絲。

這縷發絲的主人是誰,落霽怎麽會不知道?

只是他實在不願意相信,死死的盯著空青,希望他不要說出他不想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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