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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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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決定

辦公室裏光線柔和,陸遠行站在墻邊的櫃架前,聽見推門聲也只是稍稍擡頭往門外斜睨了一眼,然後繼續翻看架子上放著的各種音樂專輯,道:“回來啦。”

“虞遲呢?”陸時深大步走進辦公室,沒看見虞遲,心裏跟著一沈。他真是服了!

也不知道他哥到底是從哪知道虞遲回來了的消息……

“20分鐘前就走了。”陸遠行拿起一張磁帶端詳,頗感興趣的說,“竟然還有這種老磁帶,我記得小時候母親經常放她的歌,其中有一首歌好像叫<在水一方>。”

陸時深哪裏有心思討論磁帶唱片,開門見山的問:“你平常基本不來我公司,今天這麽突然過來,也沒給我打電話,是專門來見虞遲的?”

“呵,算是。”陸遠行把磁帶放回架子上,終於正眼看向陸時深,“我就說你上次回月牙灣怎麽看起來狀態怪怪的,原來是虞遲回來了。你也挺能耐,還在公司裏就玩起了金屋藏嬌。”

“我藏哪門子的嬌,他來公司是來正經上班的。”

“他一個舞蹈家不做自己的舞蹈事業,專門跑來你這教小明星跳舞,這話說出來你信嗎?”

陸時深語塞,有些心虛的跳過話題:“你別管這些,你今天把虞遲叫到辦公室裏幹什麽?你們說什麽了?”

“說了點心裏話,主要是勸他和你斷幹凈,你們在一起不合適。”陸遠行十分坦然,繼續道:“我看你還沒告訴他樂樂的事,就一並跟他說了。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把那孩子接走,以後兩家算是再無牽扯,互不幹涉。”

陸時深如遭雷劈,心都被劈成兩半,一半快要涼透了,還有一半冒煙上火,聲量拔高了好幾個度:“哥!你這跟著瞎攙和什麽?我自己的感情自己會處理!還有樂樂,為什麽不先和我商量就告訴虞遲?您這跟背後捅我刀子有什麽區別!”

“刀子捅你心窩子上了?你慌什麽……”多少年了,陸遠行再次從自家弟弟身上看到了那一遇上虞遲就變得不值錢的窩囊樣。嘖……

真像是被狐貍精迷了眼。

雖然,陸遠行也不得不承認,七年過去了虞遲那張臉蛋依舊出色,特別是那頭長發,連他剛剛看見時都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陸時深沒意識到自己在慌,只有手止不住的微微發顫,眼前人是他親大哥,他有火沒處撒,轉身就想走。

還沒邁出兩步,被陸遠行一把拽住胳膊:“你要跑去哪?就這麽著急去找虞遲?”

“……”陸時深滿面陰雲,不想多說,較勁似的要把胳膊抽出來。

“我承認,我今天對虞遲說話是重了些,但如果他因為那幾句話就放棄你了,你還有什麽必要堅持和他在一起?”陸遠行難得嚴肅,神色認真,“你應該比我清楚,男女相愛都未必能長長久久,何況是同性?你們要走的這條路遠比普通戀愛更為艱難,不夠堅定是不可能長久的!我是用樂樂當籌碼和虞遲談判了,他要是能為了樂樂拋棄你,就算你把他強留下來,以後他也還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再次離開。”

陸遠行太了解陸時深了,一句話就打在了自家弟弟的七寸上。

誰說陸時深沒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自從虞遲回來後,陸時深每天晚上睡覺前都在想虞遲會不會又突然離開,會不會他一覺醒來後虞遲又不見了。

他看著虞遲為了追自己放低身段,可實際上,終日惶惶不安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陸遠行松開弟弟的胳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沒真想趕虞遲走,但也得他自己站得住腳。”……

夜幕將至,墓園裏一片幽靜,綠蔭小道兩側亮起了路燈,偶爾有幾只飛蛾小蟲在燈罩下盤旋飛過。

虞遲蹲在王雅雯墓碑前,撿去落在碑座邊的落葉:“媽,我最近總來看您,您沒嫌我煩我吧?”

回國後,虞遲早就來替王雅雯掃過墓了,這是第二次過來,其實算不上多頻繁,只是那七年他消失的太久。

“我想您應該不會嫌我的,因為我是你兒子嘛。”虞遲笑笑,勾起的唇角又慢慢落下去,笑的苦澀,“媽,我今天剛知道那個女人也走了,我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就被虞正坤氣的吐了血,據說是肺不好,聽說後來也是因為肺病走的。”

虞遲對老板娘的離世並沒有太多感觸,只道世事無常,生命亦無常:“她和虞正坤有個孩子,您見過的,那孩子這些年一直被陸家收養,算一算,應該也快14歲了。”

“我想過了……到底是我的弟弟,我還是打算把人接回來。” 虞遲沈了一口氣,其實他做下這個決定並沒有猶豫太久,幾乎是離開辦公室時就已經考慮清楚。

在聽見陸遠行說,陸時深非要收養虞之樂的時候,他也在想為什麽。

答案似乎很容易就能被猜到。

無論自己認或不認,那孩子也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有血緣關系的親人了……

沈默蔓延,虞遲想再和王雅雯說點什麽,可話全都卡在喉嚨裏,強壓了一下午的難過在媽媽面前憋不住了。

他眼眶通紅,呼吸堵在鼻腔裏,對陸時深的愧疚刺痛著內心,他回國前無數次擔心過陸時深把自己當做陌生人,怕再也追不回人。

現在想想,如果陸時深真把自己當陌生人反倒是件好事,那至少說明陸時深在這七年裏徹底放下了,沒因為自己痛苦煩惱,沒遭罪。

有時候付出越多,越是傷心難過,虞遲不知道這些年裏陸時深每每看見那孩子的時候在想什麽。

他只知道……自己欠陸時深的太多了……

烏雲滾動,天空開始稀疏的下起小雨,雨點一顆接著一顆打在墓碑上,有兩滴落在了虞遲的臉頰。

忽然,一把撐開的黑傘遮了過來,淋淋雨珠被雨傘擋下。

虞遲擡頭去看雨傘,又扭頭朝身後望去……

“虞老師,你在這呆了有一個多小時了吧,下雨了還不準備走?”蘇沈手裏舉著傘,微微彎腰,關切的詢問。

“蘇沈?”如果不是起風了,雨水攙在風裏掃過皮膚讓人感到涼意和潮濕,虞遲真會以為自己又犯病出現了奇怪幻覺。

短暫的驚訝過後,虞遲疑惑追問:“你怎麽在這?”

“嘿……”蘇沈笑而不語。

墓園裏的安靜是接近於死沈沈的寂寥,虞遲忽然意識到蘇沈剛剛話裏有古怪:“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呆了一個多小時?”

“虞老師,別這麽盯著我,我又沒死,不是鬼。”蘇沈笑起來雙眼彎成了月牙,一派輕松的解釋:“我是在公司門外看見的虞老師,然後一路跟著你過來的。這裏是墓園,老師肯定是過來祭拜親人,我不好打擾,所以一直在後邊坐著等你呢。”

“等等,你跟著我幹什麽?”虞遲撐著大腿站起來,蹲久了腳麻,他一邊問,一邊用力的跺了跺腳。

“我想感謝虞老師上次對我的照顧,又不知道能做些什麽,剛好碰見老師就幹脆先跟過來了。”蘇沈跟著虞遲站起來的動作把傘舉高,始終給虞遲遮著雨。

“那點事談不上照顧。而且你跟著我過來,又能做什麽感謝?”虞遲推開蘇沈握傘的手,見識過蘇沈窗邊摔琵琶,又覺得這人莫名其妙跟著自己似乎也不是那麽難理解的事情了,“不用給我打傘,這點雨沒事。”

“虞老師不是剛哭過嗎?我嘴甜,正好可以在老師傷心難過的時候安慰老師。”蘇沈仔細打量起虞遲那雙布滿紅血絲的雙眼,又把傘給虞遲撐了回去。

“你看錯了,是雨。”虞遲始終面無表情,話罷,他離開王雅雯的墓碑,徑直往外面走。

蘇沈邁著步子緊追其後。

雨點逐漸密集,蘇沈的頭發已經被澆濕了,但他依舊漫不經心,跟在後面邊給人撐傘邊說:“虞老師,我不感謝你心裏真過意不去,要不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吧?你賞臉讓我再請你一次。”

“下次吧。”虞遲今天實在沒心情和蘇沈周旋,委婉拒絕了。

“哦,那老師可不可以送我回家?”

虞遲回頭,疑惑的瞟了眼他。

蘇沈滿臉無辜的說:“我是打車跟過來的,現在雨越下越大,郊外不好叫車了。”……

雨夜,天空黑的濃稠,雨水劈裏啪啦的敲打窗戶,臥房裏只亮著一盞床頭燈。

陸時深大字型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毫無睡意。

他在虞遲家住了三、四天,每天晚上都是牽著虞遲的手睡覺,身體好像瞬間養成了依賴,他上癮了,開始嫌棄自己家的床睡著不夠舒服,嫌伸手摸不到人,睜眼看不見人,更聞不到虞遲頭發上殘留的洗發水味……

“他媽的!”陸時深煩躁的罵了出來,他閉上眼強迫自己睡覺。

然而一閉眼,滿腦子都想在虞遲現在在做什麽?睡了嗎?

為什麽一晚上都沒來找他,明明前幾天還每天都想著法讓他留宿,今天卻連個短信電話都沒有了!

是在辦公室裏聽了那些話後,真打算放棄了,不追了虞遲是不是已經決定好要回樂樂,不要他了……

想到這種可能性,陸時深就感覺有條繩子勒住了自己的脖頸,虞遲是那牽著繩子的人,只要稍稍用力一拽,就能把他給勒死在床上。

‘呼……’陸時深又吭長的吐出一口悶氣。

‘滴滴---’這時,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兩聲,陸時深立刻睜開眼拿過手機一看,來信人是虞遲。

陸時深激動地坐起身,臉上陰雲跟著一掃而空,他嘴角忍不住上揚著點開虞遲發來的消息。

‘陸時深,我覺得你哥說的有道理,我想冷靜一段時間,我們暫時別聯系了。’手機屏幕亮得晃眼,信息裏只有這麽一句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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