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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破鏡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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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破鏡篇

晴天,下午兩點,心理咨詢室。

虞遲在軟椅上睡了一覺,大概不到半個小時,對於連續多日失眠的他而言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事情。

“精神障礙類疾病雖然有遺傳的可能,但幾率是非常非常低的。而且你的情況和你媽媽並不一樣。”說話的人是一位40出頭的女性,姓黃,是當初給虞遲媽媽看病的心理醫師。

她手裏拿著一支鋼筆,輕輕敲了下桌面:“你現在的癥狀更偏向是急性短暫性精神障礙,這種病癥會導致人註意力不集中,出現幻聽幻視、妄想、焦躁抑郁等癥狀。”

“短暫性是指一時的嗎?”虞遲坐起來,平靜問。

“這得看你啊。這類病癥來的快,病程發展快,但只要你積極配合治療好的也快。最重要的是你隨時要保持好心態,不能讓病情繼續惡化。”

“嗯。”

“小虞,我們也認識好多年了,你是個通透的人,凡是要想開點,你媽媽的離去不是你的錯。”黃醫師用朋友的語氣對他說。

虞遲瞳孔卻不自控的一顫,胸口脹痛,他還是無法擺脫內心深處時不時鉆出的想法。

自己真的一丁點錯都沒有嗎?不!

有的,有的,他是撇不幹凈的!

“小虞,放松點。”黃醫師溫聲安撫,道:“我給你開點藥,你先吃著。實在睡不著的話可以適當吃點安眠藥,不過切記不能一直去依賴藥物讓自己睡覺。”

“好,謝謝醫生。”

黃醫師起身送他出門,目光落在他的脖頸上,那有一處紅痕,便調節氣氛的說笑:“最近談戀愛了吧?”

“是。”虞遲逐漸緩過來,眉眼間難掩柔情。

“看來是位很好的戀人。”

“嗯,他很好。”虞遲走出咨詢室,誰知道剛剛嘴裏還念叨著的戀人,這會正站在門外走廊上,靠著墻,盯著門。

虞遲身體一僵,他來看醫生的事情沒告訴陸時深,是隨便找了個借口出門,沒想到會被逮了個正著。

陸時深走過來,自然而然從虞遲手裏拿過醫生開的單子,皺著眉掃了眼:“我去取藥。”

兩人一起離開診所,陸時深從取藥到出來這一路都冷著臉沒說話。

倒是把虞遲弄得有些心虛,哄道:“不是故意避著你的,最近睡眠質量有點差我才想著來過來看看,醫生也說沒什麽事,都是暫時性的,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嗯。”陸時深臉蛋拉的好長,不高興三個字就差刻在腦門上了。

“臭小子,我還沒說你偷偷跟蹤我的事呢,狗鼻子這麽靈,聞著味就找來了。”虞遲語鋒一轉,故意把話題扯開。

陸時深表情終於變了變,拽過虞遲的胳膊將人拉懷裏,也不管是不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直接道:“哥哥,你不能這樣,晚上有需要的時候就叫我心肝寶貝兒,現在用不著了就叫臭小子,狗崽子了。”

“哈哈……”虞遲沒憋住真笑了出來,這是王女士走了後,他第一次真正的放松下來。

陸時深用餘光窺著虞遲臉上的笑容,焦躁不安的情緒稍微放松些許,他一定可以讓虞遲好起來,然後把人養的白白嫩嫩,還像以前那個瀟灑自在的虞遲一樣。

“對了,其實我也有個好消息想和你分享。”虞遲微笑著擡眸,這幾天都無精打采的眼中有了一絲光。

“嗯?”

“我早上接到了海棠杯官方的電話,單人組冠軍。”

“這麽牛逼!”陸時深震驚道,自從虞遲參賽以來,他全方位查過海棠杯的資料,盡管是個外行人也深刻了解到了這個比賽的專業性。

“是呀,我也覺得我好像挺牛逼的。”虞遲打趣著,認真道:“這個月月底我還要去參加頒獎典禮。”

“也是去首都?”

“嗯。”虞遲點頭。

“我陪你去。”

“樂隊不忙嗎?”

“專輯都做好了,忙什麽,剩下的交給安子他們。”

“好,那一起去。”

倆人並肩走去露天停車場,而殊不知在不遠處的樹蔭下,正有一道目光遠遠的窺探著他們。

時間一天天過去。

虞遲的狀況並沒有怎麽變好,他仍然整夜整夜的睡不著,魂游,發呆,聽著皮帶摩擦的聲音陷入迷茫。

人在放空的時候反而不會煩惱,因為腦子是恍惚的,當清醒過來,虞遲才會為此感到煩躁不安。

他瘋狂的想要逃離那片灰暗,可灰暗會變成影子跟隨他奔跑的腳步延伸,無論他怎麽拼命跑,腳下仍然是一片灰暗。

他每天都在擔心會被陸時深看出太多端倪,於是一次又一次吃安眠藥,讓自己至少在陸時深懷裏的時候,是安然入睡的模樣。

心理醫生給的藥也在按時吃,可能見效沒那麽快。

好在情況沒有再繼續惡化。

而且,值得高興的是,最近也有不少好事發生,自從海棠杯獎項公示後,盡管還沒有正式頒獎,虞遲已經陸陸續續收到好幾個舞團拋來的橄欖枝。

‘如韻驚鴻’反而沒有動作,這和當初舞團直接趕他走有很大原因,雖然虞遲和馮倩如的師生關系擺在那,可舞團還有其它高層,拉不下面子主動找虞遲是一定的。

但只要虞遲說想要回去‘如韻驚鴻’,舞團高層自然一萬個願意。

虞遲也在考慮,這些天有舞團邀請他去參觀,看了一個又一個舞團,虞遲心裏有了更多的想法。

他想成立自己的舞團。

這不是一條簡單的路,以他資歷,只是冠軍頭銜是不夠的,還需要時間的沈澱,歲月的磨練。

虞遲洗漱時也在想舞團的事,忽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他的思路。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是鄰居大嬸打來的。

“餵,嬸?”虞遲好奇的接起電話,鄰居大嬸一直有他電話,但實際上幾年都不會打一次。

“小遲啊。哎呦,還好打通了,我還怕你換號碼了呢。”電話裏,鄰居大嬸松了口氣。

“沒換,嬸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麽事嗎?”

“前段時間你不是搬家去別的地方住了麽,我就想問問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回家了。”

“沒啊。”

“哎呀,那還真可能是遭賊了!”鄰居大嬸著急道:“昨天晚上我聽到你家一直叮叮咚咚響,還有走路聲,像是有人在翻箱倒櫃,當時我也睡下了就沒多想,以為是你回來了。可今天越想越不對勁,你這總不能大半夜回家找東西吧?”

虞遲皺眉:“我知道了,嬸,謝謝你,我今天有空回去看看。”

“好。”

掛斷電話,虞遲拿著手機沈思,進賊?他家裏窮的叮當響,連電器都是用了十年的老舊東西,這賊也太會挑了吧,整棟樓裏挑了一家最窮的。

‘哢噠---’衛生間房門被陸時深推開,陸時深剛起床,只穿了條褲子,沒穿上衣,懶洋洋的進來就從後面抱著人。

虞遲感覺背後像是趴了一只大狼狗。

這只大狼狗還總用腦袋蹭他,蹭得人脖子癢:“一大早的,幹嘛呢?”

“沒幹嘛。”陸時深聲音帶著沒睡醒的沙啞,雙手繞到前面。

虞遲穿著松緊褲,陸時深的手不規矩的往……

“往哪摸呢?”虞遲深吸了口氣。

陸時深偏頭親著他的耳朵,手上不敷衍,伺候著人不忘把鍋甩虞遲身上:“哥哥,怎麽大早上的就勾引我呢?”

“誰勾引誰?唔……等一下。”虞遲全身汗毛倒豎,雙腳發軟,頭一回生起點不好意思,“先別玩了,我想上廁所。”

“大的?”

“尿尿!”

“嘿……被摸出來的?”陸時深壞笑道,還是不撒手,反而更加肆無忌憚的包裹住,掂了掂,“哥哥,我幫你拿著,尿吧。”

“滾蛋!”虞遲用手肘朝懟陸時深腹部,話是這麽說,但虞遲還是縱著人把那點變態勁用在自己身上。

長這麽大,自從有記憶以來就沒有這麽被人拿著解過小手!

虞遲咬牙切齒,幹脆閉上眼睛,努力不去想……

10秒過去了,沒動靜。

30秒過去了,還沒動靜。

“哥哥,放松點啊,怎麽繃的這麽緊?”陸時深骨子裏壞透了,貼著人耳朵低語:“要不,我幫你噓兩聲?”

“閉嘴!”虞遲低吼,終於放松下來。

解決完,虞遲站在洗手盆前拼命搓手,低著頭,脖子上燒著層紅雲,事情幹是幹完了,可羞恥感卻反增不減。

陸時深扶著墻,埋著頭一個勁的笑,起初他還憋著點,後面實在憋不住開始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夠了嗎?”虞遲恨恨的眼刀殺過去。

陸時深立刻表情嚴肅,一本正經道:“誰敢笑我哥哥!不要命了!”

“……”

“哥哥,一會和我一起去公司吧。”陸時深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要去天想木染開例會,他正在學著管理公司。

“我有事,不去。”

“什麽事?”

“回家拿點東西。”虞遲用毛巾擦手,沒說是自己家裏可能遭賊了才要回去看看,怕狼崽子會不放心。

“哦,要不等我去完公司回家來接你一塊過去,中午前我就能搞定!”

“忙你的事吧,我去一趟很快就回來。”虞遲將擦手的毛巾往架子上一搭,扭頭走出衛生間。

陸時深離開後,虞遲才出門,他白天的時候還好,沒有晚上那麽容易精神恍惚,如果不是偶爾會發呆,旁人幾乎看不出他和正常人有什麽不同。

虞遲匆匆回家,用鑰匙開門前先檢查了一番,沒有被撬開的痕跡。

客廳裏光線很暗,冷冷清清的,空氣中彌漫著淡淡塵土味。

明明十幾天前這個家還充滿了生活氣息,現在卻連點人氣都散幹凈了。

虞遲心情沈重的掃過客廳家具,他對家裏每一處的布局都了如指掌,只用看一眼就知道東西有沒有被動過。

客廳的東西沒亂,也沒少,沒有被翻過的痕跡。

虞遲又往別的地方逡巡,餘光掃到掛隔簾的鋼管,他沒敢在那根鋼管上停留半秒,迅速轉開視線。

王雅雯臥房的房門是打開的。這不對……

他記得臨走前臥房門是關著的,家裏窗戶也全都關著,絕不可能是風把門吹開了。

意識到真有蹊蹺,虞遲快步走進臥室,王女士的私人用品他都沒扔,梳妝臺前甚至還放著王女士生前用過的香水。

只不過現在香水瓶是倒著的,臥室被人碰過。

虞遲徑直走到床頭,梳妝臺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床頭櫃裏倒是還放著一些王女士生前戴的首飾。

奇怪,項鏈,戒指,手鏈,這些東西竟然都在,難道不是賊?嗯?玉佩呢?

他記得那塊平安鎖的玉佩和這些首飾是放在一起的。

虞遲蹲在床頭櫃旁,摸著抽屜的邊緣陷入沈思,如果是別的東西不見了那就是真進了賊,但只有這塊玉佩不見了,那只可能是……

這時,背後隱隱約約傳來極輕的腳步聲。

虞遲驚愕,皺著眉回頭:“虞正……”

話音未落,一根粗壯的木棍撞入虞遲的眼球,在他措不及防之時。

‘咚!’一聲悶響,虞遲腦袋失重的一晃,雙眼發黑,神經系統還沒來得及傳達疼痛,眩暈感來勢洶洶,意識徹底陷入黑暗。……

天空淅淅淋淋的下起了毛毛雨,烏雲壓著,才下午天色就陰沈沈的。

綿密輕柔的雨點落在虞遲臉上,冰涼感刺激著觸覺神經,虞遲在腦袋劇烈的疼痛中撐開眼簾。

雨水打濕了他的臉頰,水珠掛在睫毛上,眼皮顫動著睜開時水珠落下,淌入眼睛裏讓眼球感到了極大不適。

虞遲想要揉眼睛,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被人反綁在身後,他躺在潮濕的地面上,擡頭能望見灰撲撲的天空。這是哪裏?

他環望周圍,像是在一棟大樓的天臺上。

“我說了,我過幾天就會回來,別管我在幹什麽,我他媽的在賺錢!”熟悉的聲音傳來。

虞遲尋著聲音望過去,只見虞正坤正站在旁邊有頂棚的地方,躲著雨打電話。

似乎是註意到虞遲的視線,虞正坤立刻壓低了聲音:“行了行了,我還有事,等我回來再說。”他掛斷電話,朝兒子走去。

虞遲借助肩膀的力量爬起來,坐在地上,就算是毛毛雨,淋久了頭發也都濕漉漉的,雨水順著額頭滑過他柔潤的臉頰。

“呵……”虞遲盯著走過來的人冷笑,並不畏懼,反而覺得可笑,“虞正坤,你這是準備幹什麽呢?腦殘電視劇看多了,還學會綁架了?”

“兒子和老子,怎麽能叫綁架?我只是帶你出來外面談談心。”虞正坤站在虞遲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他。

虞遲坐起來後視線更加廣闊了,能看見周圍林立著好幾棟荒廢的樓房,應該是爛尾樓,自己則是在其中一棟爛尾樓的房頂上。

他突然發現虞正坤在偷雞摸狗的事情很有一套,也不知道這人是怎麽溜進他家裏的,還在屋子裏偷偷呆了整整一夜。

說不定昨晚的動靜都是虞正坤故意弄出來讓鄰居起疑的。

而且虞正坤還拿走了王女士最在意的那塊玉佩,想必就算他今天沒有回家查看,虞正坤以後也會用那塊玉佩做文章!

這麽做的目的自然不必說了。

“想要錢?沒有。就算你把我帶來這種地方威脅,也不可能從我手裏拿到一分錢。”虞遲咬字極輕,像是並沒有因為自己被綁架的事情而憤怒。

只是冷冷的,將諷刺和惡寒都藏在眼眸的深色之中。

“我知道你沒什麽錢,所以我也沒打算找你要。”虞正坤從口袋裏掏出了個手機,那是虞遲的,“但是和你搞在一起的男的很有錢啊,幾百萬對他來說就像這……毛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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