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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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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謝謝

大家玩了一天,精神不算好。

在附近的酒吧,他們找了張桌子。

店裏燈光幽暗,放著輕緩的鋼琴樂,氣氛淡雅放松。

邢天雲跟服務生,要了幾個小游戲的道具。

服務生拿來的桌游道具不多,但比較經典,大富翁,玻璃跳棋,還有撲克。

沈熠撿起一盒沒拆封的飛行棋,掂了掂:“好久沒見到這個了。”

衛淩山說:“那就玩這個?”

戴維轉頭問曾又曦:“你會嗎?”

曾又曦搖搖頭。

“那就這個吧。”邢天雲把大富翁透明包裝拆了,說,“不會也沒事,游戲規則很簡單,看一把就懂。”

“這個我會。”曾又曦笑著,喝了口薄荷水。

顧惜不參加,他總要接電話。

最近央行出臺新政策,股市有明顯波動,金融界的電話,跟暴風雨裏的雷電一樣多。他太忙了。

剛才,顧惜戴上AirPods,接了個視頻電話,惹得他們都看他。

視頻的對面,是金融界最具影響力,也是長盛不衰的投資人。

即使不從事金融圈,也對那張臉有深刻印象。

戴維一見顧惜手機對面的客戶,深深地臥槽了句,他是心服口服了:“我算是知道,顧惜早站在雲端的頂層了。”

到顧惜這個等級,資產不再是衡量他身價的單一標準,人們開始關註他的朋友圈,關註他結交對象的層次。

與知名金融大鱷相識來往,足以甩開一幹人等。

大富翁的地圖一擺開,每個人拿著分配好的角色。

“怎麽說?”邢天雲微微一笑,“光玩游戲,是不是太無聊了。”

“那你想怎麽樣?”戴維喜歡玩,這話一聽,他就來興趣。

“輸的人來點懲罰吧。”邢天雲建議。

衛淩山百般無聊地按著打火機,可有可無地同意了。

“懲罰?不是不行。”戴維挽起袖子,胳膊搭在曾又曦座椅後面,保護意味很明顯,“別玩太過分啊。”

“輸的人……”邢天雲笑著掃一圈現場,“玩真心話大冒險那一套吧。”

戴維一聽,眼睛也亮了,這種略帶暧昧的小游戲,太符合他的需要。

他跟打了雞血一樣:“來來來,一會受懲罰,玩不起的人是小狗啊!”

骰子一丟,大冒險開始。

不知道是不是邢天雲和戴維的戰火燒得太旺,導致他們的運氣直線上升,丟出去的骰子,數字都特別好。

他們操作的角色,把其他人遠遠甩開,嗖嗖提前登頂。

衛淩山是第三個跑完地圖的人。

此時的游戲地圖,還剩沈熠和曾又曦。

他們兩個人丟骰子,手氣比較欠,要麽一個點,要麽兩個點,慢慢吞吞往前挪。

快到收尾,曾又曦運氣突然來了,擲出好幾次六點,她操作小人跨過最後一道線,贏了。

最後,居然是沈熠輸了。

沈熠面無表情地端起玻璃杯,慢慢吞吞喝口檸檬水。

他當然知道,他們為什麽鬧著玩真心話大冒險。

輸的人要受懲罰。

邢天雲和戴維想借著這個,跟喜歡的人做點心跳臉紅的事。

他就是陪玩的。

怎麽偏偏輸的人是他。

他受不受懲罰的,又無所謂。

現場的人都不是很有精神的樣子,氣氛肉眼可見地變得沈悶。

顧惜走過來,拉了張凳子坐在沈熠身邊,他看眼場上的局勢後,問:“輸了?”

“嗯。”沈熠點下頭。

戴維拿起小卡扇扇風,用不太感興趣但又不得不把游戲接下去的語氣說:“真心話,或是大冒險,你選吧。”

“真心話吧。”沈熠也有點犯懶,大冒險什麽的,還是算了。

此時對這個游戲還感興趣的,大概只有曾又曦。

“你有沒有想問的?”戴維問她。

“嗯!”曾又曦眼睛亮亮的,點了點頭。

因為想起下午的時候,顧惜跑來跟她說婚戒的事,曾又曦覺得,她似乎和顧惜成了一條線上的人。

問話之前,曾又曦悄悄看一眼顧惜。

沈熠看見了,以為曾又曦在顧慮顧惜,於是笑著鼓勵說:“不用看他,你隨便問吧。”

太過分的話,她也問不出口,所以曾又曦挑了個無傷大雅,又很有有意義的問題:“那我問了啊,沈熠哥,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顧惜哥的?”

“……”要命。

好好的,他鼓勵曾又曦幹什麽。

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的?很早吧。

早到他現在覺得那樣的時光,恍若隔世。

依稀記得,那個被清亮陽光描出輪廓的少年。

他站在教室門口,朝自己望過來。

顧惜眼眸烏黑,目光清澈,連帶著他身後的陽光,也變得那樣幹凈明快。

不論沈熠看上千萬次,他想,他依然為之心折。

但這些想法,他只會永遠藏在心裏,像深海裏埋下的珍貴寶藏。

曾又曦一句簡簡單單的話,把沈熠問沈默了。

“對啊。”戴維整個人向後一仰,想起什麽似的插嘴說,“咱們認識這麽久,連我都不知道你們怎麽在一起的,什麽時候的事情?”

當初戴維收到沈熠和顧惜訂婚的消息,雖然很意外,但他性格大條,只用幾秒鐘就接受了。

這兩個人怎麽發展的,他一無所知,也沒想著問。

現在回想一下,他們訂婚是不是訂得太快了?

顧惜居然也轉過頭來,靜靜地望著沈熠。

所有人的視線聚集在沈熠身上,可他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沈熠垂下眼,放下杯子:“我還是選大冒險吧,大冒險是什麽。”

曾又曦吃了一驚,這麽簡單的問題,沈熠為什麽避而不談,寧肯接受懲罰?

戴維疑惑地“嗯?”了聲,他轉過去看顧惜。

但顧惜的臉上,看不出情緒。

這個氣氛,有些微妙。

戴維想了想,忽然開懷一笑:“我靠,我說你們玩得花吧,不就是想當眾秀恩愛嗎?哎,好吧,我的朋友,大冒險就是——熱辣之吻!”

像是擔心他倆太虐狗,戴維馬上伸出手指晃了晃:“別搞法式熱吻啊,你倆老夫老夫的,差不多得了。”

衛淩山拿著打火機,在桌子上磕個不停,不耐煩道:“你能不能正經點,這個大冒險不行,重新換一個。”

磕桌子的動靜太煩人了,邢天雲把他手裏的打火機奪走:“有什麽問題?大冒險不都是這麽玩的?”

衛淩山手裏沒東西,心情也不好,眉心皺得很深:“不關你的事。”

邢天雲知道,他不想見到他們親密的樣子,但衛淩山必須接受。

邢天雲轉而對沈熠說:“這種程度的冒險不算什麽,應該可以吧?”當然不可以。

他這個人,怎麽都可以遷就隨和,唯獨做不到為了完成游戲,去和別人接吻。

更何況,這個游戲對象是顧惜。

他對顧惜永遠是認真的,認真到他容忍不了一絲一毫的戲謔玩笑。

他不肯褻瀆這份感情,哪怕代價是讓他付出自尊。

沈熠沒去看顧惜,他默默吐了口氣,表情輕松地笑了笑:“戴維你剛才是不是說,都不選的人,要學狗叫是吧。”

這句話一出來,場上一片死寂。

戴維剛才堆起來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他認識的沈熠,從來不是一個玩不起的人,也不是一個會掃興的人。

沈熠總是帶著一臉笑,和顏悅色,做事妥帖大方,有很多人對他心生好感。

這個面容蒼白卻強顏歡笑的沈熠,他第一次見到。

到底怎麽回事?

大家在心裏堵著這句話,心情已然變得沈重。

沈熠顧不上別人的想法。

放狠話容易,怎麽做卻很難。

學狗叫還是開天辟地頭一回,他真不知道怎麽張口,還在犯難。

沒等沈熠出聲,顧惜忽然有了動作。

他伸手勾住沈熠的肩膀,傾身吻住他的嘴唇。沈熠蒙了下。

顧惜吻得很深很用力,他的吻裏似乎隱藏著憤怒,還有令沈熠費解的痛苦。

沈熠被親得很痛,他嘗到絲縷血腥味。

但他還有空瞎琢磨,顧惜有什麽好生氣的?

這是他的選擇,所以付出代價是應該的。

只用了很短的時間,沈熠已經清醒過來,動作輕而堅決地推開顧惜,他用很低的聲音,匆匆說了句:“謝謝。”

是該謝謝顧惜。

沒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狼狽成狗。

氣氛被他搞得這麽僵,他也不想呆下去。

沈熠站起身,抹了一把臉說:“不好意思,我去上個廁所。”

場上的人還在沈默。

衛淩山想追出去,被邢天雲死死拉住。

戴維沖邢天雲點了下頭,讚同道:“我們讓他靜一下吧。”

衛淩山眉梢挑了挑,看顧惜的目光,露著深深的嫌惡。

顧惜置若罔聞,他坐在沈熠的位置上,撿起沈熠的棋子,主持說:“不是玩大富翁?來,下一把我替沈熠。”

誰都不好再提剛才發生的事,七手八腳地都動了起來。

氣氛還是沈悶。

邢天雲招呼說:“再叫東西吃?曾又曦,你想不想再吃點什麽?”

曾又曦小聲回答:“不了,吃不下了。”

邢天雲還是叫了份水果甜點。

他叫的是一份大眾口味的,有橘子有草莓,還淋了熱氣騰騰的巧克力醬。

大家嘴上說不吃,不到五分鐘,甜點被瓜分幹凈。

大富翁開局還不到一半,大家發現,顧惜並不像他表現得那麽鎮定。

他臉色蒼白,心不在焉的,手也不穩,棋子總是從他手裏掉出去。

骰子的點數,也記得亂七八糟。

戴維叫了他兩三聲,顧惜緩慢反應著:“什麽?”

戴維見他這樣,也不好說什麽,他拍一下顧惜的桌前:“你不投骰子,倒是走出去三格,闖紅燈啊?”

“算了算了,”戴維伸個懶腰,把桌子上的棋子一推,“今天玩了一天,散了吧。”

終於不用繼續玩游戲,每個人都松口氣。

這個夜晚過得太艱難了。

這次出來玩,是戴維定的酒店,他拿出一張房間卡給顧惜:“給,你們的。”

“嗯。”顧惜接了過來。

戴維唉聲嘆氣好半天,覺得有必要說的什麽。

但他不知道這兩人怎麽回事,只能沒話找話道:“哎,你們又不是多大仇,何必鬧成這樣。你……你好好哄一哄他吧。”

顧惜本來沒在意,可他仔細想了想,覺得說得有道理,便對戴維點了下頭。

沈熠一直站在酒吧外面吹夜風。

他們在室內玩游戲的時候,外面急匆匆下了場雨,沒過一會又收晴了。

晚風微涼,帶著一股青草濕潤的香氣。

顧惜走了過來,他也不說話,就在旁邊陪著站。

沈熠餘光裏,一直有顧惜的身影。每一次都是。

他們似乎總是隔著一段距離。

然後,顧惜既不再靠近,也不走開。

他只是站在那裏,安靜地看著他。

他不說話,顧惜是不會主動開口的,沈熠嘆氣:“大家都散了?”

“嗯。”

“戴維定酒店了嗎?晚上住哪?”

顧惜把房卡遞給他。

“那走吧。”沈熠轉頭就走。

兩人穿過酒店大廳,沈熠往電梯的智能系統刷下卡,電梯自動定位到預定的樓層。

沈熠望著樓層數,一點點往上跳。位置挺高的。

他們出來的時候,旁邊是一扇落地窗,窗外是京海市的一條有名的大道。

路燈燈火輝煌,無盡地向前延伸。

沈熠被吸引得看了一會,然後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顧惜依然跟在他身後。

沈熠見狀,頓了下,他問:“你沒房間卡?”

顧惜說:“只有一張。”

沈熠反應了下,戴維顯然不可能把他們分開,只會給他們定套房。

他們很長時間沒有住一塊了,乍一下湊到一起,他都快不習慣了。

“鑒於我們的情況……”沈熠有些猶豫,“你要不要再去開一間房?”

顧惜眼神很靜,是那種情緒極其糟糕的眼神。

“我們什麽情況。”顧惜順著他的話,淡淡反問。

他也不是真的問,話裏話外,隱隱透著刺人的針鋒相對。

沈熠被他這種不輕不重的語氣噎了下,他懶得跟他打嘴仗,用房卡把房間門刷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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