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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處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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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處刑

在所有人短促、混亂的呼吸聲中,血紅的燈光變得愈發濃郁起來,通風口噴灑出渾濁的氧氣和冰涼的水霧,仿佛4D電影院裏增強恐怖感的裝置,使他們感覺自己在向地獄的更深處沈降。

屏幕上出現的依然是一個紅色的房間。紅色的墻壁,紅色的地板在屏幕內繼續延伸,使那個坐在房間中央的男人變得像是他們自身的詭異鏡像。

他顯然是個評審員,因為不會有npc在死去時手裏還攥著一張紙。男人胸前的衣服敞開著,被兩根細長的鋼筋穿透了鎖骨,手肘和膝蓋的關節也被三角形的長釘刺穿,牢牢地釘在座椅上。鮮血從每一處傷口裏滲流出來,將他的囚服染成了鮮紅的長袍,無力地垂掛下來,和地板融為一體。

評審員的“出生”時間不會相差太大,這人和他們進入電影的時間應該是一樣的,之所以到現在才發出通知,只是因為他的死亡時間以這種痛苦的方式被延長了許多倍。

畫面在他身上定格了好幾分鐘,屏幕右上角才沈默地公布出了他的身世:

“編號472376552

罪名:反人類”

景燁望著他的臉,突然感受到了一種怪異的熟悉感。這是短暫的角色上身反應,他覺得自己在劇情裏應該認識這個人。

但他只是一個犯下“盜竊”罪的人,就算偷得特別多,撐死了就判個無期,怎麽會和犯下“反人類”罪的人扯上關系?

這是一個他們經常用來開玩笑,但在司法判決中並不會輕易出現的罪名。在景燁的印象中,只有一些做出過極其惡劣行徑的戰爭犯才配得上這個詞,在他了解到他們的所作所為後,也確實很想將他們千刀萬剮。

但“紅房”的處決區裏只有一群拿人命當兒戲的瘋子,他們真的能承擔起給人判下這種罪的責任嗎?

景燁聽到段正奇在幹嘔,角落裏有兩個人掏出了劇本在竊竊私語。他小聲問蔣夢圓:“你也有罪名嗎?”

蔣夢圓聳了聳肩:“偷稅漏稅。”

“段兄呢?”

段正奇的衣服跟在場所有人都不一樣,是一種看了讓人眼睛很舒適的綠色,他吸了吸鼻子小聲說:“無證駕駛。”

這也算?

景燁又仔細觀察了房間裏所有人的服裝。與上一個房間不同,這裏大部分的人都穿著紅色外套,偶爾有幾個像蔣夢圓他們一樣彩色衣服的人,黃、藍、綠的都有,像他和仿生人姐妹一樣穿著白色囚服的人最少。

“會不會來到這裏的人都是犯過罪的?”他思索著,“這裏就像一個巨大的……看守所,罪行嚴重的就轉到處決區等候發落,不嚴重的就留在這裏玩‘游戲’,然後把獲勝者無罪釋放?”

“這不符合司法量刑原則。”蔣夢圓搖頭,“再說了,仿生人犯了什麽罪?我接觸了幾個仿生人,他們都好像有智力缺陷一樣,什麽都不知道。看那些彈幕說的,se/情區好像全是仿生人。”

“se/情區究竟是幹什麽的?”

“不知道,總之肯定是不能播的東西。”

躲在景燁身後的兩姐妹又瑟瑟發抖起來。

“既然你說顧正熙是編劇……那我們組就還剩下三個人下落不明。”蔣夢圓繼續說,“希望他們在同一個房間裏。”

“另一個組……唔,這裏又死了一個,那麽他們也只剩三個了,這個房間裏有兩個……”

“等等,怎麽就只剩三個了?”

景燁撓著頭笑了笑:“因為我剛解決掉了三個。”

蔣夢圓震驚地後退一步。

“你什麽時候變成這種人了?”

她可是還記得景燁在《敲鐘人》裏的樣子,只是失手殺了一個評審員,就讓他內疚了一周,在學校裏連飯都吃不下。

“沒辦法啊,那個游戲的玩法就是你死我活,他們也想要我的命,我又不是聖母。”景燁無奈地說,“再說了,你不記得編劇的死亡判定規則了嗎?得有過半的人給他投肯定票才算過關。我知道你們都不會害他,但其他組的人我管不了,所以——”

“所以你打算把他們都殺了。”

蔣夢圓倒不是覺得他不可理喻,在電影院裏做出這種選擇是很正常的事,她只是沒想到他居然能為顧正熙做到這種地步——要知道他們這個團隊能跌跌撞撞地走到今天,有一大半都要歸功於景燁濃烈到有些愚蠢的善良和熱情。

“如果有選擇,我當然不想自己動手。”景燁垂下眼睛,“但是,如果他們非要擋我的路,我肯定不會客氣。”

他接著對已經嚇白了臉的段正奇笑道:“不用擔心,我相信我們組的人都很有素質,不會刻意找茬的。”

段正奇哪敢找茬,只能一個勁兒地點頭。雖然他對電影院的規則還一知半解,但望著面容英俊卻這個半邊身子都染著血的青年,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他叫自己往東自己就絕不往西。

“好帥啊,小忠犬變成瘋批以後感覺更帥了”

“他男朋友到底在哪裏啊,有沒有A級能濫用職權找一下”

“他一直以為對方沒死,要是真的死了不就更帶感了?”

“他剛才不是喊了名字嗎?”

“不記得了,沒聽清。”

“……”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擁有屏幕和觀眾的封閉房間也算是一個“電影院”。為了避免劇透,評審員們的部分談話和臺詞被修改和模糊,支離破碎地送進了鏡子的彼端。

在他們的閑聊中,不斷有人進入直播間。直到人數達標,新的轉盤立刻出現在了屏幕上。

響亮的提示音響起,隨著藍色文字的機器人一聲令下,指針跟著音樂的節奏旋轉起來,幾十雙眼睛緊緊盯著屏幕,試圖捕捉它的行動。

一段歡快的小調過後,指針停在了一排粉色的格子上。

“飛花令;10”。

房間裏又沈默了幾秒。

“是我想的那個飛花令嗎?”蔣夢圓嘴角抽了抽,“還是某種惡心的殺人游戲的雅稱?”

這回不需要他們猜測,屏幕的右側很快就浮現出了幾條游戲規則:

“1.本場游戲分組進行,每組五人,共七組,組號隨機指定。

2.第一組派一個人說出含有‘花’字的詩、詞或曲。選句須在地球紀年法公元1912年前創作,語言限定為中文,且不包含其他語言的譯作。句子必須由七個字組成。

3.根據第一組說出的詩句中‘花’字出現的位置,決定下一個接龍的組號。如‘花’為詩句中第二個字,即由第二組接龍,以此類推。如詩句中有多個‘花’字,則以第一個出現的位置為準。

4.游戲進行過程中使用的詩句不可重覆,不可使用彈幕提示。

5.每組在三十秒內說出正確詩句,計一分,未完成的組不計分。接龍中斷時,下一組由系統隨機指定。

6.彈幕打賞總數達到1000後,游戲開始。打賞停止三分鐘後,得分最高的兩組獲勝,其餘組淘汰。

7.出現平分情況時,由彈幕投票選組或進行加時賽。

8.游戲進行過程中禁止進行身體接觸,禁止幹擾他人答題,違者直接淘汰。”

這規則寫得條理清晰,滴水不漏,和上個房間模棱兩可的風格完全不一樣。待到最後一個人讀完以後,地面上忽然亮起了七個不同顏色的色塊,每個色塊剛好將五個人劃在其中。

景燁驚喜地發現他們五人被分到了一起。

“穩贏了。”他朝蔣夢圓雙手合十,“姐,我的身家性命都交給您了。”

蔣夢圓哼了一聲,挺直了腰板,擡頭望向屏幕。她去年帶著三中的代表隊參加過全國詩詞大會,這可能是她進入電影院以來最有把握的一個項目了。

七個組在地板光線的指示下圍成一個圈站好,懸掛在天花板上的攝像機將他們都投影在了屏幕上,頂上用發光的數字顯示出組號和一排排倒計時。景燁他們是第三組,第一組由一個黃外套的女孩領頭,另外兩個評審員都在第四組。

“叮——”

鈴聲響起,彈幕開始了打賞計數。景燁已經記下來了幾個對他有好感的觀眾馬甲,發現他們投完錢後都開始討論他能接上來幾個,有些汗流浹背。

要是這一輪的工作全交給蔣夢圓,他們對自己的印象估計會大打折扣吧?

他很快就琢磨出了規則裏的一點趣味。接龍的順序由“花”字的位置決定,也就是說如果詩詞儲備量足夠,是可以實現控分的。

在游戲開始時,要先試探清楚每個組的實力,等到搶夠分數後,就可以把接龍的任務不斷交給實力較弱的組。

其他小組顯然也想到了這個戰略,進度條集滿的第一時間,第一組的黃外套女孩就上前一步,喊出了準備好的句子:“春江花朝秋月夜!”

“花”是詩句中第三個字,接龍的任務朝他們拋了過來。蔣夢圓毫不示弱,口齒清晰地接道:“人面桃花相映紅!”

第四組的兩個評審員中,一個矮個子男生站了出來,環視全場一周,慢吞吞地說:“春花秋月何時了。”

第二組全是紅外套,景燁在上一輪游戲中就猜測這個群體可能素質比較低,果不其然,等倒計時過了一半才有個人出來結結巴巴地說:“千、千樹萬樹梨花開。”

第六組只有一個人沒穿囚服,也就是說他們大半都是仿生人,都一臉茫然地望著剩下的紅外套女人。她也猶豫了一下才說:“走馬觀花……不對,一日看盡長安花。”

第七組有一對藍衣服的情侶,一唱一和地接道:“春風桃李花開日。”

第五組的五個人推推搡搡了半天,竟然連第一句都沒接上來,彈幕飛過一大片嘲笑的聲音。三十秒後,系統開始重新隨機分配,一個光斑在他們頭頂跳了幾下,最後又落在了第三組。

景燁剛才就絞盡腦汁想了半天,這會兒搶在蔣夢圓前面說了:“牧童遙指杏花村!”

“哎呀,原來不是文盲啊。”

“才接上了一句,別高興得太早,我們投個一小時的看他能接上來不。”

“那也太長了吧,都要看睡著了,我還是更想看他男朋友長什麽樣。”

“飛花令至少要打半個小時的,不然平分太多了還是得加時。”

“他能背出來十句麽?”

“……”

不得不說,這些觀眾看人還是挺準的,一下就識破了他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本質。雖然規則說了不允許使用彈幕提示,不過看這些人的態度,比起給他們提示,他們可能更願意邊看樂子邊開瓶香檳慶祝一下。

景燁抹了一把汗,正準備跟蔣夢圓交流一下戰況,就發現黃外套女孩一下把臉轉了過來,死死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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