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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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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內鬼

此話一出,祠堂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我找人查問過,家裏出事最嚴重的都是和周安琴關系比較親近的。”黎晏繼續說,“尤其是幾個女傭,行跡最為可疑。你們想,如果真是鬼魂作祟,怎麽會針對生前和自己關系好的人呢?”

黎茂勤沈吟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故意在家裏散播謠言,引起恐慌?”

“沒錯,昨晚聽說是鬧得最厲害的。我房裏的紀雨,之前和周安琴的陪嫁丫頭關系特別好,說看見了安琴跪在前院裏磕頭,接著就頭疼了一晚上。諸位長輩,你們有誰看到了嗎?”

三人皆是搖頭,慢慢明白了過來。黎茂德冷哼一聲:“我早就說過,那些先生都是江湖騙子。”

“不,該做的禮節我們還是要做到位,現在流言已經傳出去了,我們不安撫周氏亡靈,黎家在外名聲不好。”黎茂勤皺緊了眉頭,“但阿晏說得有道理,我們要雙管齊下,不能給有心人可乘之機。”

黎晏意味深長地讚同道:“沒錯,我建議嚴查院裏的下人,尤其是和安琴有過接觸的那些……還有最近的外來人,也要查。”

景燁在後面聽得瞠目結舌。

真是活閻王!他做夢也沒想到有人能把恐怖片硬改成宅鬥片。黎晏這話針對的範圍可包括了所有在昨晚看到異狀的人——他的兩個女性隊友,以及和女鬼打了遭遇戰的自己;外來人則是明晃晃地指向顧正熙和鄒遠了。

問題是,黎晏明明昨晚就看到了女鬼,甚至還幫自己出手克制了她,他為什麽還要在npc面前否認女鬼的存在?僅僅為了混淆視聽?還是他有其他的後手?

景燁能想到的只有兩種可能,要麽他和《失樂園》中的姚沐澤一樣,想把最重要的戲份都往自己身上攬,爭搶主角待遇;要麽……

“他是編劇。”顧正熙在他耳邊用氣聲說。

他們討論過了,國泰的編劇肯定不是常人,甚至都不是正常人,創作一堆鮮血淋漓的恐怖電影,讓一群人在他的操縱下死於非命,對他來說可能就是一種樂趣。

黎晏之前提出編劇會被所有人圍攻這種說法,是否就是在暗示這種情況的出現?就像殺手在做殺人預告一樣?

“如果只有一個人鬧事,那還可能是報仇,但那麽多人一起,背後一定是受了人指使。”黎茂德瞪了一眼黎茂儉,“本來家裏就夠亂了,你還成天帶不三不四的人進來。”

黎茂儉訕笑道:“三哥你這是哪兒的話,紅蝶就是個唱戲的,他懂什麽呀。”

三人將牌位擺好,弓腰拜了拜,說了些吉利話。等三個長輩走了,黎晏的輪椅還在門口停了許久,最後輕哼了一聲。

“老鼠?”

吱嘎聲緩緩遠去了。

兩人又捏著鼻子在桌子下面躲了半天,直到確定他們不會再回來,才緩慢從桌子底下鉆出來。顧正熙首先去查看牌位的擺放,從桌上灰塵被擦拭的情況可以大致判斷出剛才被陰風碰摔的依次是清代的一個黎家進士、進士的兒子、黎家曾祖,以及黎晏的父親。

“這鬼還有強迫癥。”景燁吐槽。

“這裏空了一個。”顧正熙指著最前面的一張桌子,上面擺放了香燭和供品,應該是正在供奉的靈位,卻沒有擺放名牌。

“是他們拿走了?”

“他們拿走牌位做什麽?再說了,如果是本來就放在這裏的,桌上應該有痕跡。”

除此之外,祠堂裏就不再有什麽可疑的東西了。他們不敢貿然前往前廳,只能就此打道回府。這次沒敢再走小門,而是從前門繞出去,趁四下無人,直接從側面翻進了邊上黎茂德的院子,再走仆役的側門溜出去。

“我得回花園去了。”顧正熙仔細撣了撣衣服,確認沒有沾上香灰味,“黎茂儉一會兒可能會來找我。”

“你等等,”景燁在門口拉住了他,“你還沒告訴我,黎晏哪兒不對勁呢。”

顧正熙挑了挑眉:“你昨晚肯定也是像今天這樣,在不該見到他的地方見到他了吧。他在謀劃我們都不知道的事情,這還不夠明顯嗎?”

“我的意思是,有什麽辦法可以判斷出來?”景燁進一步問,“你說他是編劇,我也覺得可能是,但編劇身上是不是該有些獨特的標志?比如單獨發的身份牌什麽的……”

景燁突然眨了眨眼睛。“總之,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我只覺得有一點奇怪,一般人是不會把自己扮演的角色寫死的。”

“你是說,他的劇情目標有問題?”

“嗯,有機會的話,要把他的劇本拿到手。”

這是個比較直接的方案,景燁也能想到,但這部電影裏黎晏是主子,他們是仆人,要實施這一行動恐怕並不容易。這不,當他灰頭土臉地趕回車庫時,就看見喬總管正指揮幾個黑衣服男人在他們的鋪位上翻箱倒櫃,地上散著幾枚硬幣。

景燁心頭騰地竄起一股火,可他還沒開口發作,一旁唯唯諾諾的車夫老錢就叫住了他:“我就說了,有問題的是他,他早上還在問我昨晚有沒有看見少奶奶呢。”

喬總管陰惻惻地回過頭,手裏抓著一把皺巴巴的毛票:“景燁,你這麽多錢是哪裏來的?”

“我攢的,怎麽了?”景燁高聲道。

“攢的?你一個月工資就幾毛錢,怎麽可能攢得了這麽多?”喬總管眼珠一轉,“你是不是在外面接私活兒?”

聯想到剛才黎晏他們的對話,這個接私活兒可不是指在外面拉車這麽簡單。景燁脖子一梗,張口就來:“就是攢的!我娘生病了,我要給她寄錢,可不像你們那麽愛吃喝嫖賭!”

喬總管狐疑地盯著他濕潤的褲管。“那你告訴我,你剛跑哪兒去了,為什麽身上有水?你口袋裏又是什麽?”

景燁心裏咯噔一下——他還隨身帶著黎茂儉的戒指!這要是被他們抓到,不死也要脫層皮。

他立刻賠笑道:“花園那邊有事,說是……池子堵了,我剛去幫忙看看來著。”

喬總管沒理會他的辯解,擡手一指:“搜身!”

“餵!你們這是……違反勞動法!”景燁都不知道自己胡言亂語了些什麽,拔腿就想跑,可兩個健壯的男保鏢立刻追了上來,一左一右把他架了回去。他們還想把他按到地上跪下,得虧景燁拼命掙紮才沒有得手,但一邊口袋還是被粗暴地扯開了。

掉出來的是一團抹布和一張白紙。景燁挑了挑眉——那東西是他的劇本。看來npc並不能看出其中的玄機。

他們又將手伸進了另一邊口袋,景燁情急之下低頭去咬一個保鏢的手,另一個便毫不留情地沖著他的小腹踹了一腳,讓他差點撲倒,緊接著口袋便是一空。

緊接著喬總管就罵了一聲。

“這是什麽?你小子把這東西帶在身上?你……”

景燁從劇痛裏回過神來,困惑地擡頭,發現保鏢手裏竟然攥著一團鮮紅的、濕乎乎的東西。展開拳頭,才看出那是一朵泡過水蔫了的木棉花,一片花瓣已經腐爛,甚至招來了小蟲,看上去十分惡心。

這下連他也感到有些恐慌了。

他口袋裏的明明是戒指,怎麽會變成這東西?他只是遠遠看了一眼,根本沒碰過那棵樹!

而且保鏢將花朵扔在地上,又狠狠踩了幾腳的樣子,莫名讓他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部電影裏看過這個鏡頭似的。

不過眼下還是脫身要緊,他決定繼續保持農村傻小子的人設,胡言亂語道:“總管,冤枉呀,我也不認得這是什麽,是看這花長得好看,想偷偷摘給我娘看的……”

喬總管彎腰掂起花瓣看了看,又嫌棄地扔到一邊:“這院子裏什麽東西都是主子的,你還想偷偷摘花?該罰!”

“是是是,您罰我去花園掃地吧,我一定掃得幹幹凈凈……”

“屁!四爺還在花園裏聽曲呢,要你去臟了他的眼?”

景燁暗暗攥緊了拳頭。趁對方不註意,悄悄把一片花瓣撿回了口袋裏。

喬總管最後安排他去黎茂勤的院子裏擦地,景燁松了口氣,因為蔣夢圓也住在這兒。她今天本來要和駱行之他們去搜查宅院裏的房間,但黎茂勤中途就派人把她叫了回來,不準她外出。仆役肯定是不可能進小姐的屋子的,但他倆口才都超群,輕易就騙走了看門的女傭,景燁快速和她通了個氣,告訴她要小心黎晏。

到了開午飯的時候喬總管也沒想起來他這個人,還是蔣夢圓派人給他送了點吃的。他還偷偷溜到花園裏打了一桶水,不過沒看見顧正熙,那老變-態不知道把他帶到什麽地方去了。軲轆搖上來的時候,他恍惚中看見裏面有一片紅色花瓣閃了一閃,不過眨眨眼就不見了。

整個宅子裏都醞釀著不安的氣氛。一整個下午,女人的哭叫和男人的訓斥不時從各家各院響起,不知黎晏他們究竟是怎麽安排的排查,聽院子裏來來去去的仆役說,似乎是先搜了一番女傭們的住處,因為她們或多或少都說過自己見到了周氏的鬼影。

頭號懷疑對象是周氏的陪嫁丫頭,她已經賭氣跑出去了;第二個嫌疑人是紀雨,主要是因為他們一天都沒見到她人在哪,有個司機也跟著一起失蹤了。

景燁倒是不擔心他倆,主要是聽不到顧正熙的消息讓他抓心撓肝,更不想幹活,就蹲在角落裏磨洋工。挨到了晚飯時間,小廚房裏有香氣飄出來的時候,門口終於出現了兩個人影——居然是黎茂勤帶著鄒遠回來了。

“遠弟,實在是抱歉,家門不幸。本來是請你來祭拜先人的,現在鬧成這樣,阿晏那小子連你也冒犯,真是……唉。”

鄒遠不知道一天都在哪兒跑,還是弓著背,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但至少能比較流暢地接NPC的話了。“沒、沒事兒,他也是為了大倒是麻煩大哥了。”

聽上去,似乎黎晏動手搜查鄒遠了,而黎茂勤不願讓他卷入這場風波裏,就把他帶過來避一避。這個當家人還是挺在乎家族的名聲的。

兩人走進院裏,景燁連忙往地上潑了點水,假裝自己在幹活。

黎茂勤斜了他一眼:“你是哪個房裏的?”

“是喬總管安排我來的。”景燁沒正面回答。

“回你原本的地方去,這地方不要讓生人進來伺候。”黎茂勤皺了皺眉,轉身離開的時候差點踩到景燁的手。

景燁求之不得,拎起水桶就要跑,和鄒遠交換了一個眼神,對方就沖他“哎”了一聲,欲言又止。

景燁定住腳步,只見在黃昏影影綽綽的光線中,鄒遠的背上似乎趴著一個長頭發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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