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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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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落

他撤回幸福:“OK,那請你說說,你想象中的沈琛是怎樣的?沒問題,我可以做到。”

“我沒有想象,所以你沒辦法按我的想象辦事。”



沈琛叫來服務員,要添酒、小菜,和煙。

煙盒上桌後白浮清快一步拿走沒收,於是沈琛臉上又出現隱忍式的假笑。

他就非要笑,就非要讓人看出來他在假笑。

白浮清也可以笑,風輕雲淡地笑。

然後撕開塑料包裝,從煙盒裏抽出一根,放進嘴裏。

沈琛眼疾手快沒收桌上的防風打火機,扳回一局。

“不錯不錯,乖乖崽就該抽空氣煙。”

“我不是你幻想裏的任何形象,你什麽時候能明白。”

沈琛挑眉:“我當然明白。”

“我當然一直明白。可是,這和我要和你玩有什麽關系呢,如果沒有的游戲,這世界會很無聊,不是嗎?你的工作就是演好一個標準的心理顧問,不要做多餘的事情,演好你的本職工作對你來說很難嗎?”

“看起來我們不是咨訪關系、不是朋友、不是情人,而是在拍□□ Video,你是這場戲的甲方,我是可悲的乙方。”

“白癡,說你是乖乖崽吧,哪會有這麽好演的片子。回顧我們的過去,我沒有見到任何限制級內容。”

“你的思想不比他們更幹凈。”

沈琛突然笑起來,嘴巴咧開,細瘦的臉上出現一彎裂口。

“雙標。你前些天還在說論跡不論心。你管我在想什麽,我有一百種方法可以惡心你,但是我沒有,由此可見我的善良。”

“聽上去你好像被100種方法惡心過?”

“那可不止一百種。”

沈琛想拿煙,但是桌上沒有,只得憋屈地繼續喝酒。

“所以說,我希望你能離開那裏,你看,你說的兩年也快到了。”

“那我被惡心過的算什麽?那不是白受罪了嗎,情況不利我當然會走,利好我方還能當逃兵麽。”

“所以你打算食言嗎?”

沈琛擠弄眉眼:“我可不以人言為生。”

醉酒談話不歡而散。

不歡到沈琛獨自離開,要讓保鏢送白浮清回房,白浮清拒絕,顧不上醉意快步跟上他。

專屬通道有好幾個酒店員工看管,他們認識白浮清,沒有阻攔。

匆忙趕到電梯門前,門恰巧合上,沈琛冷漠的視線被逐漸縮小的廳門和轎廂門夾斷。

白浮清在原地不知所措。

電梯再回到一層時,只下來了一個保鏢。

“白先生還沒走啊……”他有些無奈。

“請問阿琛的客房是在29樓嗎?”

這是他剛剛看到的數字,但有可能是假的,沈琛完全可以隨便在某一層出去然後走樓梯。

保鏢的神色晦暗不明,沒有搭理白浮清,只是往外走。

他邊走邊掏出煙盒,站到大堂某一角的吸煙區,取出五支煙丟入垃圾筐。

白浮清立刻會意,不太明白他為什麽要幫忙,但是和某人的關系修覆後重重有賞。

在2905號房敲了半小時的門,沈琛才願意打。

開門第一句就是:“沒什麽事的話請回吧,你礙著我的姑娘上樓了。”

他已經換下了正經的衣裝,只披著真絲浴袍,腰間的結半松不緊。

“讓她滾。”

白浮清皺眉。

進門時他聞到一股煙味,濃郁且甜,如果不是煙熏味明顯,他都要懷疑沈琛是不是在烤面包。

“乖乖崽,你礙著她們賺錢又浪費了她們的時間,你知道這次機會對她們來說多寶貴嗎?”

“你任性地想見就見了,她們可不是想見就能見的。”

白浮清還是第一次聽到主犯能把自己說得那麽清新脫俗的,進行強烈道德譴責,主犯還狡辯說:

“只是行業交流啊”

“只是研討劇本啊”。

“不信我可以把她們叫上來你自己看嘛。”沈琛無辜地小手一攤。

“然後她們會隨機應變,看你的臉色辦事,你借此考核誰最精明最好收服,是‘可用之才’。看不懂氣氛的笨蛋就此封路。”

“你自認為是最溫柔的考官,因為在這一片汙濁之地你好像確實是最溫柔的,恭喜你,你在比爛大賽裏取得了勝利,你可以洋洋自得了。”

“我說的對嗎?”

“啪”“啪”“啪”的鼓掌聲,毫無欣賞之意。

“你說錯了一點,白顧問,我得意是因為我有能力,不是因為有人願意跪舔,不是因為有人願意跪舔所以我有能力。”

“你才是那個無能之人,只是我願意捧著你。”

“我身上有什麽特殊性嗎?既然你已經把我的溫柔認定為假裝、虛偽,空有文憑但是對你的問題無能為力,我還有什麽特殊性值得你捧著嗎?”

“當然,你這樣的貨色滿大街都是,但是……嗯,你這樣的貨色滿大街都是。”

“這就是你的‘但是’?”



神咨詢過許多心理顧問,問診過許多精神醫生,被兩者踢來踢去。偶爾的長期合作方,最後也落得一個被神炒掉的結局。

年歲漸長的他也越來越不明白那個人當年的做法。

“睡覺對我來說是困難的。但是在他身邊,就好像聽到了搖籃曲,躺回了兒童房的嬰兒床。他似乎誤解了我的話。”

沈琛有所省略地簡述了當年的事情,不好直說當時就是想睡人家。

雖說想睡,但也不是真的想睡,沈琛自認不是同性戀。

他不敢也不想直接咨詢詳細的私人事情,只能旁敲側擊。

得出的結果是白浮清身上有某種超越性別的抽象的純凈,讓人忍不住玷汙看看。但如果真正破壞那就不再純凈了。這讓沈琛有些想回避他。

接近純度過高的東西太久會讓人窒息。

女咨詢師溫柔地說:“他雖然是精神病學專業的學生,但沒有完成專業培訓,不具備處理覆雜問題的能力哦。在我看來,你們更像是朋友,他提供的應該是朋友式的支持而不是專業的心理咨詢服務。你覺得呢?”

“我覺得他不是不專業啊,他很有耐心的,很溫柔,願意接我電話,保護我,不會玩不起隨便曝光,在我需要的時候陪著我……比其他人好多了。”

“嗯…這,聽上去這確實有些越界了。”咨詢師友好地皺起眉,思考如何向沈先生解釋這其中的隱患。

不過她很快就會明白,他口中的那個人,面對這種高風險案主都能違規,屬實是有什麽可疑的人格和問題。

沈先生和她熟絡後變得松動了許多,他是這樣一個幽默隨和的人,甚至會考慮咨詢師的感受。

反問她:

“我這樣說話老師可以理解嗎?”

“老師看起來還沒寫完上一個記錄,那我先在腦子裏想想今天要說的話題吧。”

“老師今天穿了和以往不同的色系哦。”

“這串手鏈是新買的嗎?”

他簡直比她的男朋友還細心,咨詢師推推小方眼鏡,一兩周就見這一面,他卻記得自己的穿搭喜好。她嘗試根據他主述的童年經歷推測“細致”的成因。

“是麽?我有說過我的爺爺是小學五年級死的?”

他顯得如此詫異,仿佛這個信息是咨詢師自己編造出來的事實,可這是上一次見面聊起的往事。

就著這點討論下去,他最後說:

“不記得爺爺是什麽時候死的,但確實是死了,好像是被他兒子氣死了。”

“我發現沈先生好像對別人的記憶更為清晰,記憶自己的事情有些混亂?你會有這樣的感覺嗎?”

“沒有啊,還好吧,小問題而已,工作太忙了,不需要的記憶就暫且擱置。”

那次沈琛和她討論了父母和青少年時期,及與成長如影隨形的自殺念頭。

她正試圖扭轉他對“自殺”和“死亡”的幻想性認知。

他的死亡不會讓一切變得更好。

他們制定了一份詳細的安全計劃,提議用音樂、寵物、休假旅游等等來轉移註意力。

問及危急時刻可以求助的支持者時,沈琛又提到了“那個咨詢師”。

他認真地點頭答應遵守安全計劃試試。

看來一切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下周和下下周的會見他因工作原因請了假,再回來時,他對她的安全計劃就變為:

沒有多大幫助,因為本來就不怎麽想自殺。

“不過還是感謝老師你的幫助。”

他說著掏出了兩只金手鐲。

它們像手銬似的被一條金鏈連接在一起。

“沈先生這是——”

她挪移落到鼻尖的眼鏡,看起來現在急需打破他的妄想。正如他和‘那個人’的關系,如果真的接受禮物會讓這一切界限混亂。

她很想告訴他,她已經有男友了不要過多在這方面浪費時間,但激怒他和自我暴露對雙方都不好。

“這是送給你和你老公的金婚禮物啦,你們快要結婚了吧。可惜婚禮不能邀請我。”

“……”

“你這個小表情怪可愛的。”

“我有些好奇,沈先生是怎樣知道婚禮信息的呢?”

他的眼神讓她想起走夜路時前來搭訕的人們,她從此下班就回家絕不獨自逗留。他看上去更有魅惑力,因為外形不賴。

他不僅知道她的婚禮信息,還知道這是她的第二任男友,還知道她具體的移民時間,還知道其他人際信息。這些都是她發布在社交網站的日常信息。

可是,他怎麽知道自己的私人賬號?

她本來正考慮如何幹預他的成癮行為,現在不得不先解決他的偷窺欲和控制欲,以及聯系相關機構和是否報案。

“抱歉,這會讓我有些感到有些不舒服哦。你付費來,購買我的時間和能力,我希望我們把時間有效地用在你身上哦,你的成長和治療比談論我無聊的八卦更有價值。”

重申界限,拒絕談論,她覺得她說得很明白。

他的回應是托著下巴,傾身向前,目光放肆地闖向她的眼睛:“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她心臟一跳希望自己瞎掉。

因為突然升起不好的預感,這個人會猛叩、拍打、蠻力劈開她禮貌閉上的房門。

她不得不徹底推翻先前做的基本判斷和治療思路。

如果自己的性別調轉眼下的情況會不會更好處理呢?會不會更淡定,更敏銳地覺察。

哪怕自己身高再高一些,威武一些,或許他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了。

“你看上去有些害怕,你在怕我嗎?”他的聲音變得更輕柔,柔得連一只小蟲子都嚇不走。

她扶扶眼鏡,明明它沒有掉下來。

“嗯……我能感受到一些暧昧的色彩,我相信你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人,不需要依靠這種方式來讓我更欣賞你、來證明你的價值。”

“我們剛剛聊到了你對收集信息十分熱衷,你可以偷偷告訴我一些真實的原因嗎?我不會外傳的。”

“只喜歡收集美女的信息而已。”

沈琛突然開始大肆誇耀她的外貌,從外誇到內,誇得她很不舒服。

又熬過兩次咨詢時間,他蹬鼻子上臉坐到了桌上,咨詢師重申尊重和停止幻想,否則拒絕對話。沈琛指出咨詢師太自戀,不是什麽長相的人都適合幻想。

她難過地表示如果再不下桌,就要聯系機構的保安了,沈先生也不想場面這樣難看吧。

“當然,我是要臉的人,你看我這張臉,不像要臉的樣子嗎?”

他突然湊近,所以她狼狽地貼上椅背,心臟驚慌。

她想到他的言行前後矛盾,這是個可以討論的地方,可她想要終止咨詢了。

“如果你現在立刻下來,保證以後不再犯,我會努力再完成一個治療目標……”

“不用了。”

他瀟灑地揮揮衣袖,站起身:“小姑娘家搞不定的。”

咨詢師低著頭,默默說:“你攻擊我的長相,貶低我的能力,卻一直在騷擾我,這很矛盾,你回去可以考慮一下是為什麽。”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你玩不起啦。”

半小時不到,他就走了,咨詢費沒有少付。

他沒有做更過分的事,她必須遵守咨詢協定,保護來訪者的隱私,面對督導時隱去所有身份信息不洩露任何隱私,對親人男友當然得閉口不提——真不公平。

她覺得自己恪盡職守,已經做到最好了。或許根本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嗎?只是那道職業操守卡緊了脖子嗎?

她和督導重提了過去的心結,可空閑時想到那句話,還是會陷入閉塞的思考。

神對很多人都用過這個句式:

“唉,你太年輕了,搞不定的。”

“年紀太大了,沒辦法,搞不定的。”

“粗心鬼肯定搞不定啊。”

“你也太敏感了吧,怎麽說幾句話就這樣了,你能搞定什麽呀?”

“陽痿男搞不定的。”

最後一句是對白浮清說的。

當時白顧問好笑地反問:“你想讓我搞什麽?”

白浮清這樣玩得起的人,打著強光燈籠都不好找。

可惜現在好像玩壞了,壞成了爛大街的款式。

白顧問怨念地看向自己。

“既然已經到了這步田地,為什麽不能放過我?”

“沒有不放你呀,你走嘛。”

“我幫你洗白,我幫你找個新工作,你想做什麽都行,你想做什麽呢?或者,繼續當我的顧問?每天的工資一分不少,別多管閑事就好。”

“那我們這些年算什麽?我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算你的失敗案例啊。”

顧問不吭聲,臉白一陣紅一陣,背過身去。

沈琛覺得他應該自己處理好情緒,便坐回沙發上,倒酒點煙,拿起其中一本雜志。

這本雜志本期封面是他,封面上的沈琛含情脈脈、滿眼星光地看著讀者。這種眼神能騙到誰呢?反正是騙不到他的。

喝完酒抽完煙,餘光向顧問掃去。

他還是站在原地,低著頭,沒有動。

“我準備休息了哦,最近規律作息。”

沈琛讓他到客房休息或是離開,自己選擇。但他還是不動。

衣著素凈的他站在這眼花繚亂的歐式豪華風總統套房中,有種孑然一身的孤立感。

才發現他的身骨書頁般單薄,在努力隱忍啜泣聲和肩膀的顫抖。

剛才的話說重了嗎?他真的往心裏去了嗎?

“對不起,你真的在難過啊?”

“不是…哥們兒……”

沈琛合上雜志起身,顧問聞聲邁開腿要走,被拉住小臂。

捧起他的臉時恰逢淚滴滑落,沈琛用指頭截住。

明明臉上掛滿淚痕剛剛楞是沒發出聲,用自己帶的紙偷偷抹,眼周的紅在白皙的臉上尤為鮮艷,艷得令人心疼。

如果說羞赧迷離的緋紅像迷霧,令人期盼撥雲見日,那現在就是鮮血即將沖破透明的肌膚肆意流溢,不得不放下一切阻攔,讓這血色趕緊退去。

“乖乖崽…有什麽事罵我打我,別偷偷哭啊…我皮糙肉厚,很抗揍的。你別哭了……”

“那你讓我走吧。”

他沒有看他,只想掙脫這雙手的桎梏。

“不…我怎麽能放心呢,你要什麽我都答應你,你別生氣了。”

顧問狠心地拔開他的手:“你已經沒有信用了,不要演完惡人自己又來演善人,誰會相信你的呢。”

“不不不別走——”

沈琛伸手抓他,白浮清一一拍擋。

“我哪有什麽善惡啊,我只是寄托在你身上的爛泥而已,你不能走——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人就是你了,我甚至安排了這樣的公開好讓自己忠誠一點,我已經為你做到這樣了——”

他撲過去要抱住他。

“可是這甚至在戀人關系和正常人際交往中只是基礎——誠信只是基礎。”

“你不能指望在紅土地裏種出參天大樹來,我已經很努力為你長出有小花的樹丫了,所以我求你了……”

白浮清還是要去開門,沈琛只好跪下來求,然後抱住他的腿不讓走。

白浮清自己的淚還沒幹,就要顧及面如土色的腳部掛件。

他回想起童年鎮子上,父母忙碌無人照管的孩子們,堪堪六七歲大的孩子,就要照顧弟弟妹妹。

“明明讓我走的也是你,逼我走的也是你,現在又玩這一套。這已經不好用了。”

白浮清費力地蹬開沈琛,他手腳並用地爬起,想要重新撲來。

“我可以尊重我的朋友和來訪者有各種各樣的癖好。但如果是戀人,抱歉,我也是個自私的普通人,沒有辦法老實大度地接盤。”

“你不會變成冤種的!我有很多很多錢,我有一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哪怕你吸毒,你也會因為很快吸死而花不完!只要乖乖崽不亂來,就一輩子都花不完!”

“不是錢的問題,沈先生,你不要假定你會老老實實給我什麽,你給我的東西,你隨時可以要回去、搶回去。哪怕我要跑,你也會給我剝下幾層皮——就像現在這樣,像個惡鬼一樣死纏爛打。”

白浮清沒有想象過自己的戀人,以前他總說真愛來臨前不會知曉愛人的模樣。

如果能活過這一劫,活到未來,再被問及理想型,就照著沈琛相反的方向說真愛。

“我不是……我不是惡鬼嗚嗚嗚,我只是、我只是有點點病了,我只是沒辦法控制好自己。但是乖乖崽什麽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乖乖崽想要什麽樣子都可以!”

“夠了,沈琛,我不想做個公廁裏的乖寶寶。”

這也太惡心了,公共廁所能給予嬰兒的只有排洩物和發黃發黑的汙漬,黴菌和黏巴巴的紙,還有——

呃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震顫房間,掐斷思緒,呼吸和心跳也被叫停了幾秒。

是沈琛在叫?

白浮清還從沒聽過這樣的叫聲。

從腹部壓出陰沈的幹嘔沖上胸肺,力量十足。高亢的聲音竄過纖細的喉管,來到口腔時尖利而嘶啞,一路上滑至破音邊緣的哨鳴。

原來人類還能發出這樣的聲音。

那幾秒白浮清被硬控在原地,眼前的沈琛像只佝僂的惡鬼,渾身戰栗,聲音自他向周圍擴散。

難道人皮真的是他的偽裝,他其實是外星人?蜥蜴怪、鬼魂附身……啊,他完全想象不到他會變異成什麽東西。

最後一絲餘音在空中消散。

他身子一松,原地散架。

“……”

看著暈倒的沈琛,白浮清覺得有資格暈倒的該是自己。他也想歪頭暈倒不管不顧。

可這樣就會莫名其妙有兩個暈倒者,如果沈琛真的死了,自己還要被揪起來追責。

白浮清慢慢靠近,喚他的名字,不應聲。

他雙眼半睜半瞇,呆滯無神,像被抽走骨架的軟膠人皮攤在地上任人宰割。

“阿琛,阿琛…你……嘖。”

白浮清疲憊地俯下身去,擺正躺姿,小心檢查有無磕傷。

鼻息氣流輕弱,幾個重要脈搏點頻率正常,扯松浴袍的衣領和腰帶,拍拍臉頰,期望他突然恢覆神采,驕傲地自誇演技。

撥打急救電話時,白浮清還在懷疑沈琛是想要敲詐自己的人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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