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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醋意大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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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醋意大發

夜風帶著深秋的寒意拂面吹過,林嶼打了個哆嗦。

在他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說完那句話後,戚狩一直沒開口。

月光投下一地清輝,將林嶼籠罩在聖潔的月光裏,戚狩卻站在月光照不到的陰影處,沈浸在晦暗的沈寂中。

戚狩指尖發涼,好一會兒才嗤笑道:“聽到了也無所謂,把嘴給我閉緊了。”

林嶼把嘴唇往裏抿,又雙手食指交叉豎在面前,表示自己不會亂說話。

戚狩:“滾。”

林嶼轉身就跑。

老天鵝啊,太嚇人了!戚狩拳頭辣麽大、攥得辣麽緊,他還以為會撲過來掄他一拳呢!

林嶼沿著花園小徑狂奔了五分鐘,明亮的前庭沒有出現,反而又出現了熟悉的花房,林嶼遲疑地放慢了腳步。

幾秒後,花房門口,戚狩還站在那,不同的是指尖多了一支點燃的香煙。

看見呆呆楞楞的林嶼,戚狩皺眉,不耐煩道:“怎麽又滾回來了?”

“......”林嶼尷尬地哈哈兩聲,“對啊,我怎麽又回來了呢?”

“迷路了?”戚狩倒是不奇怪,他從一開始就覺得林嶼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隨手指了個方向:“走那邊......”

“謝謝謝謝,不打擾你了。”林嶼立刻快步往戚狩指的方向走,戚狩慢悠悠地補完下半句:“......是死路。”

“……”林嶼邁出的步子又邁了回來。

“往那邊,”戚狩的手指又換了個方向,“能跳湖。”

林嶼:拔出四十米的大刀.jpg

他掏出手機,戚狩吸了口煙又緩緩吐出白霧,倚著墻問他:“給傅淙之告狀呢?”

下一秒,林嶼的手機便響起溫柔的機械女聲:“步行導航開始,當前路段往西行進......”

林嶼直接無視戚狩,跟著導航走,五分鐘後,戚狩腳下多了幾個煙頭,林嶼也絕望地從小路那邊再次出現。

戚狩忍不住笑了,笑得前仰後合。

林嶼:“……”

設計這座花園的建築師自己走過嗎?小路一彎又一彎的,生怕有人能走出去是吧?連導航都找不著出路,林嶼謝謝他全家!

戚狩走出門廊下的陰影,踏入月色中,“跟上。”

林嶼不是很信任他,戚狩回頭:“不跟我走,你是要在這困一晚上?”

林嶼很想硬氣一點,但花房裏的女人乒乒乓乓地砸了一堆東西後,開始嗚嗚地哭,幽怨的哀泣聲在黑夜裏回蕩,林嶼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下意識掏出天橋底下五塊錢一張的符紙。

戚狩以為自己看錯了:“……符?”

林嶼:“寧可信其有——”

戚狩:“裏頭的是我媽。”

林嶼:“……哦。”那沒事了。

戚狩稀奇地瞥他一眼:“你不好奇?”

林嶼翻白眼:“不好奇,不關我的事。”

戚狩聞言很是意外,卻也覺得這樣挺好。兩人無言地在花園裏穿行,直到終於出現了眼熟的前庭的風景。

林嶼松了口氣,“謝了。”

戚狩轉身離開,看方向是又往花園裏去,林嶼猶豫了下,還是叫住他:“等等。”

戚狩不解地轉過頭,接住林嶼丟來的東西。是一顆奶糖,外頭綁著兩個系在一起的創可貼,皺是皺了些,但拆開來還能用,充分表達了主人不情不願的心情。

“謝禮,兩清了。”林嶼揚起下巴,像只傲慢的小鴨子,快步嗒嗒嗒地進了宴會廳。

戚狩望著他的背影,摸了摸額角被澆花壺劃傷的血痕。

幾秒後,戚狩將糖和創可貼都放進口袋裏,沿著來時的月色,返回最初那個晦暗的起點。

林嶼在宴會廳裏找了一圈,都沒看到傅淙之。他在回來的路上就跟傅淙之說自己快到了,讓傅淙之不用出去找他,不由得怕他們正好錯過。

他給傅淙之發消息,問在哪。傅淙之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我在洗手間。”語氣頗為無奈。

宴會上常常會發生端著飲料假裝站不穩、故意碰撞目標人物的套路,這種技術在江湖上也稱作“無瓷硬碰”。傅淙之每次參加晚宴都能遇到,多的時候一晚上好幾個,“閃避”已經成了傅淙之的熟練技能,但剛剛他急著出去找林嶼,一時大意,就被潑濕了衣袖。

“沒事吧?”林嶼說,“車上有替換的衣服,要不讓古隊拿進來?”

傅淙之估摸著古天櫟那邊應該正“忙”著,便道:“算了,也該回家了,你在門口等我。”

“好。”林嶼答應,折回門廳等傅淙之。

門廳裏有一座巨大的魚缸打造的水墻,五彩繽紛的觀賞魚自在游曳,牽動粼粼的水波,映著生輝的鱗片,林嶼的視線不自覺被這些漂亮的小東西吸引。

“你喜歡魚?”一道男聲喚回他的註意力。

林嶼:“嚴總。”

嚴有常微微牽動嘴角,他不是愛笑的性格,但在極力表現自己的友善。

林嶼雖然覺得嚴有常有些奇怪,但並不討厭嚴有常。

“魚很漂亮啊,而且我的名字諧音就是‘魚’。”林嶼笑著道,“所以挺喜歡的。”

比起做一座無人問津的島嶼,林嶼更向往成為自由自在的飛魚。

嚴有常眼眶微熱,他記得弟弟就很喜歡魚。

以前客廳裏有個金魚缸,每次家人們故意指著金魚喊“小魚”的時候,弟弟都會以為在喊自己,咿呀呀地應答。這時候大家都會笑,小魚不明所以,卻也會跟著笑,肉嘟嘟的臉頰一抖一抖的,咧開的嘴巴露出僅有的幾個小白牙。那模樣,哄得所有人的心都要化了。

“我也很喜歡魚。”嚴有常掩飾地望向水墻,指著其中一只熒光紫的魚說:“這是燈魚,這種顏色的叫藍國王燈,腹部是紅色的叫紅蓮燈,燈魚很好養,但也很貪吃……”

林嶼沒想到嚴有常對魚這麽了解,不緊不慢的語速讓人聽了很舒服,有趣的魚類世界隨著他引人入勝的述說徐徐展開,林嶼漸漸聽入了迷。

傅淙之匆匆趕來時便看到這樣的畫面——

他家漂亮的兔子卸下了一整晚端著的優雅面具,傻乎乎地微微張著嘴,眼睛忙碌地追隨著魚缸裏的魚,身子信任地朝身側的男人傾斜。

旁邊身姿挺拔的男人背著手,滔滔不絕、侃侃而談,自以為隱晦地偷偷打量林嶼,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

傅淙之握緊了拳頭,指關節用力得發白。

“鬥魚也很漂亮,不過性格兇殘,只能單獨養……”嚴有常的話語戛然中斷,透過水墻上倒映的身影,嚴有常看到了傅淙之。

“傅淙之你來啦!”林嶼也看到了他,高興地轉過頭。

傅淙之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過來我這,我們該走了。”

“哦哦。”林嶼朝他跑去,嚴有常卻快一步上前,擋在林嶼前頭。

林嶼:?

傅淙之:“嚴總?”他像被侵犯了領地的狼王,發出沈沈威壓震懾敵人。

嚴有常的氣場也同樣驚人,他牢牢守著身後的林嶼,像一頭守護幼崽的獵豹。

傅淙之大步走近,越過嚴有常伸手將林嶼拽進懷裏,“嚴總攔著我男朋友,是想做什麽?”

他在“我男朋友”四個字上咬了重音。

嚴有常不甘示弱:“傅總在擔心什麽?”他之前沒有跟傅淙之打過交道,但商界裏不乏傅淙之的傳說,連嚴夕實那樣的女強人也是傅淙之的手下敗將,嚴有常對傅淙之的印象總結起來就兩個詞:強大而可怖。

“你們要打架嗎?”林嶼從傅淙之懷裏冒頭,努力說了句俏皮話緩和氣氛:“要打得去練舞室打。”

傅淙之:“……”

嚴有常:“……?”練武室?

“不打嗎?那回家回家啦。”林嶼焦急地敦促,又扯了扯傅淙之的衣袖,示意他別人都看過來了。

嚴有常的心刺痛了一下,小魚的家明明是……!

“下回再較量,嚴總。”傅淙之丟下一句,以勝利者的姿態帶著林嶼走了。

林嶼悄悄回頭,沖嚴有常招了招手,嚴有常笑容苦澀地也搖了搖手:“再見……”

傅淙之發現他們的小動作,表情愈發冷峻,仿佛嚴冬提前來臨。

林嶼小心翼翼地偷偷瞄他,傅淙之這個樣子,真的非常大反派。

直到坐上車,傅淙之都冷著臉,林嶼坐在後座的另一端,兩人隔著一個人的位置,卻像隔著好遠。

林嶼低著頭盯自己的皮鞋尖,無意識地晃動腳,想著辦法。

傅淙之突然開口:“趙叔,去水族館。”

老趙以為自己聽錯了,“啊?現在?”

“不去不去,趙叔,回家。”林嶼立刻道。

傅淙之:“現在就去,趙叔,調頭。”

林嶼:“趙叔回家,這麽晚水族館早就關門了。”

傅淙之拿出手機,前所未有地霸道發言:“我可以讓它開。”

林嶼急了:“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老趙一時間不知道聽誰的,緊張地握緊方向盤,生怕他們吵起來。

林嶼又說了句“回家”,就升起前排與後座間的擋板,然後解開身上的安全帶,主動爬到傅淙之腿上坐著,與他面對面。

傅淙之還是冷著臉,但手機早丟到了一邊,雙手虛虛護在林嶼身側:“在車上你也敢胡鬧?!”

“到底是誰胡鬧?”林嶼罵他倒打一耙,撲進傅淙之懷裏緊緊抱著他,腦袋在傅淙之肩膀上頂撞,胡亂地蹭來蹭去。“我只是跟嚴總說幾句話,你到底吃什麽醋嘛,我是會給你送青青草原的人嗎?!”

傅淙之扶著他的腰肢,克制了一晚上的不愉噴薄而出,“我吃醋?我連個吃醋的立場都沒有,優秀要靠戚狩襯托、想要你親一下抱一下還得仰仗紀夏鳴!”

“怎麽沒有立場?”林嶼攀著他的肩膀,直視他:“你現在表白,我現在答應!”

傅淙之反骨勁兒上來了,“我不。”

林嶼:“那我表白,你答應!傅淙之我喜——”

傅淙之急急吻住他的唇,堵住未完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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