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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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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墜落

不過數日未見, 吳芊竟憔悴許多,榮蓁這才想起她與沐雁熟識,沐雁驟然身死, 她難免傷懷。榮蓁將她引到房中來,可她瞧見房裏任宜君的身影,竟有些瑟縮。

任宜君看出她二人有話要說,頗為識趣的離開了, 還為她二人帶上了門。

即便是沒能做慕容霄身邊的護衛, 也未見吳芊有任何沮喪,如今卻毫無鬥志, 道:“沈姐姐,我是來向你辭行的。”

榮蓁還記得她曾說過自己家貧無以為繼, 這才來了慕容府做護衛, 怎麽這麽快便退卻了。榮蓁道:“你可是遇到了什麽難處?我們總算相識一場,若我能幫你的,你可以直言。”

吳芊搖了搖頭,“沒什麽難處, 我武藝平平, 本就不適合留在這裏。今日向你辭行,也是因為我在慕容家也只你一個熟人了,你多保重。”

榮蓁見她不願說,倒也不再勉強,轉身去了臥房裏,從床榻旁的暗格處取出錢袋,裏面還有幾十兩銀子, 她走了回來,悉數交給了吳芊。“離開這兒也好, 回去之後可以做些營生,將來如你所說,娶個夫郎過日子。”

吳芊本不肯收,可耐不住榮蓁的堅持,也只得收下,她眼眶微紅,“沈姐姐,你是好人。我……”

榮蓁於錢財上一向大方,當初為了結交勢力,也曾揮金如土,這些錢對她而言算不得什麽,況且她知道吳芊此人秉性不壞。

吳芊低著頭,猶豫不決,可到底還是下了決心,握住榮蓁的手,似乎畏懼什麽,壓低了聲音同榮蓁道:“沈姐姐,你也同我一起走吧,這慕容家不能留。”

榮蓁定定地看著她,“你此話何意?”

吳芊過來本是要與她示警的,可方才進門瞧見任宜君又收回了這個念頭,但榮蓁慷慨解囊,她心下感激,便將所有的事說出了口,“沐姐姐的死不是意外,她是得罪了人。”

榮蓁走到門邊,確認外面沒有人,這才回了來,將吳芊帶到臥房裏,道:“得罪了什麽人?”

吳芊面色惶然,“那日沐姐姐被你傷了,我有心去安慰她,可她怨惱之下遷怒到少主身上,還曾對少主口出不遜,甚至說出侮辱之詞。她……她說少主不過是個不能走路的廢人,若丟到秦樓楚館裏便是最低賤的侍奴,只怕還沒人肯要。”

榮蓁蹙起眉來,沐雁自負美貌,一心要借著慕容霄上位,但內心深處又嫌棄他雙腿殘疾,這些話她也曾聽過。但這與其遇害有關嗎?榮蓁忽而想到些什麽,沐雁不就慘死在了教坊暗門外嗎?

吳芊見她已然明白了,道:“那日明明只有我們兩個人說話,如何會有這樣巧合的事。是少主,少主他絕非是一個不問世事的病弱公子。”

是慕容霄讓人殺了沐雁,這個念頭一出,原本潛藏的一些疑慮也從心頭湧出,那一晚刺客一半的鞋印留在後窗處,那麽快就在她眼前消失了蹤跡,可若是此事與慕容霄有關,那枚暗器又是如何在逍遙派左護法的身上,驗屍之人曾說,那暗器是一擊而中其心脈,並無其他傷痕。或者,這本就不是同一枚暗器,只不過都出自沐雁的手裏。

電光火石間,演武場的一幕又重現在她眼前,任宜君與沐雁的那場比試,她出聲提醒小心暗器,任宜君卻穩穩將暗器接住,而後慕容霄的到來讓眾人轉移了註意,誰也不記得當日那枚暗器是如何處理的,若是這樣,那便是說,那枚暗器也有可能被任宜君收下,最初發現逍遙派左護法屍首的人,也有可能是真正的兇手。

吳芊的輕喚將她的思緒拉回來,這裏的確危險重重,榮蓁囑咐道:“今日你同我說的話,絕不可再告訴第三個人。既然決定要走了,便不要回頭。”

吳芊點點頭,榮蓁將她送出門外,目送她離開後,又回了房中,看著桌上的茶盞出神。若任宜君殺了那左護法,她刺中的那名刺客又是誰,一個念頭在她心裏肆意生長。

幾條人命橫在那兒,逍遙派與丐幫和談之事落空,三日後,二派已經離開了慕容府。此事無疑讓慕容斐在武林的聲望受損,雖不至於交惡,但慕容氏與逍遙派和丐幫中關系已不如從前,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隔著屏風,榮蓁側眸看向任宜君,她又是誰的人?

午時,榮蓁與任宜君守在正堂外,慕容斐的正君袁氏來了慕容霄的院裏,秋童為袁氏沏茶,只聽他似語重心長一般,道:“前些日子同你說的那些人選你可看了?我知道你又要拒絕,可是霄兒,你如今到了年歲,總要選個合心的妻主。那些女子家世雖略遜一籌,但年歲容貌卻都是極好的,畢竟是入贅,也不好太過苛求。不過你姨母全都看了,還讓人去查了她們的底細,沒有什麽通房小侍。按你姨母的心思,盲婚啞嫁終究不妥,倒可以親自見一見。武林兒女向來不拘小節,沒人會拿此事攻訐。”

原來是要讓慕容霄成婚,榮蓁在慕容家這些時日也算有了些了解,慕容霄不僅是府裏少主,手中還握有其母慕容筠留下的眾多田產、商鋪,慕容家之富,只怕有七成都掌握在慕容霄的手裏。而慕容霄成婚之後,他的妻主可以堂而皇之的替他出面,慕容霄便被會架空,且這妻主還是慕容斐為他選的,只怕是她們自己人,也難怪他會一直沈默下去。

袁氏見他不出聲,道:“這些事拖著總不是辦法,你還是好好想想。”

慕容霄幽幽道:“我一直以為母親還可以回來。”

袁氏按住他的手,“孩子,長姐當然會回來,這麽多年妻主從未放棄尋找。只不過,也不能耽擱了你的終身大事啊。”

慕容霄似乎有所松動,“明日我想去城外寺裏上香。”

袁氏有些怔然,“往常不是兩月才去一次嗎?”

慕容霄眼眸低垂,睫毛的陰影遮住了他所有心事,“既然要選妻主,總要去告訴母親一聲。t”

慕容筠生死不知,慕容霄常去城外寺廟裏為她祈福。袁氏也不好說什麽,只道:“你出門多帶些護衛,免得再像上次那般遇險。”

袁氏說完便離開了,秋童將人送出去,榮蓁卻想到,慕容霄若是死了,那些家財原本正好落入慕容斐的手中,可她這些年在武林中頂著君子之名,怕也被這盛名所累,慕容霄一死,若有心人借此宣揚慕容斐的狼子野心,便只剩下錢財,苦心經營的名譽毀之一旦。離了武林盟主的身份,慕容府的仇人只怕會源源不斷。所以慕容斐才想借著為慕容霄選妻之事,真正控制慕容家。

自從那日對任宜君生出懷疑,榮蓁便留心著她的一舉一動,平素飲食起居兩人常在一處,看上去並無不妥。任宜君在一眾護衛之中武藝最高,便少不了被挑釁與巴結,只是任宜君對這些事都不上心,來往仍舊一人。

慕容霄動身去城外寺廟,侯家令親自將她們送到慕容府門外。榮蓁騎在馬上,一路上無事發生,而去寺廟所必經的山路難行,馬車也停了下來,侍從熟練地將肩輿擡過來,馬車車簾掀開,秋童將慕容霄從馬車中背下,安放在肩輿上,而後又為他戴上了帷帽,遮住了旁人的視線。榮蓁也下了馬來,一行人往寺廟而去。

到了寺廟中,慕容霄被引到一處禪院,榮蓁與任宜君等人守在外面,寺中僧侶送了齋飯給她們,顯然這也是從前的規矩。

直到申時,慕容霄才從禪院離開,榮蓁將劍緊握住,眾人重又啟程。山路上此刻並沒有太多人,她們通行倒也方便。

只是走到山腰處,周圍的鳥兒似乎被什麽驚到,紛紛飛起,榮蓁穩住心神,只聽“錚”的一聲,一支箭已朝她們射來,榮蓁拔劍將那支箭斬斷,其餘護衛紛紛將慕容霄護住,任宜君行在前面,已經與從樹林中跳出的幾名黑衣人廝殺起來,秋童也抽出腰中軟劍,抵禦在身前。

任宜君將那幾名刺客踢落到山腳下,而後只見樹林中甩出縛木索,釘在山石上,借力飛了過來,任宜君喝道:“先護送少主下山。”

幾名護衛保護著慕容霄艱難前行,這肩輿上擡著人,本就容易成為旁人攻擊的目標,榮蓁且戰且退,也跟了上去,好不容易行進了一段山路,又有暗箭襲來,即便幾名護衛拼力抵擋,擡肩輿的侍從還是中了箭,腿上一軟,慕容霄從肩輿上跌了下來,榮蓁連忙上前將慕容霄身體扶住,一只手仍舊揮舞著劍將那些暗器打落。情形緊迫,榮蓁扶著慕容霄後退時竟一時不慎,踩空了山石,兩人從山階上滾落,榮蓁的手壓在了慕容霄腿上,她神色怔然,護衛還來不及相救,她二人已經跌下山去。

難道要命喪於此麽,榮蓁連忙抽出匕首,插進山巖間,止住了下墜的身體,可另一只手還提在慕容霄的腰間,就這樣掛在了山璧上,堅持了不過片刻,她的手臂如同被撕裂一般支撐不住,同慕容霄一起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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