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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什麽孽緣,Jes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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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什麽孽緣,Jesus。”

麗灣坐落尖沙,坐擁半面香江。建築有些年頭,設施卻與時俱進,常年無差評,連續當選尖沙TOP。

大樓電梯升降都快,眨眼升至近百層,無耳鳴不目眩。停穩,門開,梁天寧守在門邊等他。

向南珺隨手將車鑰匙丟還,目光在場內游移,不肯落在梁天寧身上一秒。他在找剛剛在泊車區一閃而過的那個俊朗側影。

距晚宴正式揭幕還剩半個鐘,宴會廳已人聲鼎沸。果然如梁天寧所說,多是年輕後生,俊男美女交錯引頸,相談甚歡。

那人身高挺拔,本不難找。但奈何一身黑色實在太過低調,放眼望去大家身著都大同小異,像墨滴進墨海裏。

向南珺來回看了幾圈,毫無所獲。他想不通,一個頂多容納幾百人的宴會廳裏,找一個人怎麽成了那麽困難的事。

“我看看,向叔讓你送什麽禮,”手裏的高級絨布盒被抽走,梁天寧掀開一飽眼福,“這不是你那個處女作的全球絕版款成年禮?”

好長一串定語,為這條項鏈加持幾分神秘。

成年之際,向南珺悄悄畫下一張設計圖紙,本打算壓箱底做一世私藏,畢竟父母咬死不松口,決不許他拋低家業去學藝術。

父親終究沒怠慢他的成人禮,難得金口一開、大手一揮將圖紙變成實物,以告慰他在一個商業世家裏不被允許的藝術夢。

工藝出自珺華當年最先進的生產線,動用南非一處彩礦資源,每一顆鉆石的每一個切面都斑斕異色。

珺華向總親自賜名“星珺”,全球獨一無二,時至今日,價格依舊保守估有七位數。

向南珺嘴上應著梁天寧的話,視線依舊不死心在人群中穿行:“嗯,我爸要投石問路。正經的石和他一起被困在倫敦,只好找我借花獻佛。”

向明華在大陸商界也算得上人物,就算錯失這次晚宴,珺華入港、將來上市,總商會的主席也未必就不賣這一分薄面。

退一萬步講,就算向明華不能及時趕到,向南珺那個女強人老媽魏淩馨就在大陸臨省,過個關有多久,怎麽也趕不過來。

分明刻意要向南珺在這樣的場合公開露面。禮送不送得出去、送禮對象中不中意都不緊要,緊要是要向南珺從此在港市多一個頭銜——

向明華之子、珺華未來接班人。

騎虎難下。

“你不是一向厭煩這種場合,怎麽這回這樣好說話?”梁天寧問道,“向叔出爾反爾,當年你們的‘君子協定’作廢?”

「將來我的位置給你坐,這樣的場合總避不開的,提前習慣也好。」

下午那通電話末的交代此時又在腦內回溯,連自己回答時的黯然語氣都歷歷在目。

再不情願,還是要應一聲「知道了」。

失意也只一瞬,堪堪維持到電話掛斷。好在今年才只讀到大二,至少還能得兩年自由。大不了繼續申請讀研,被學術荼毒好過商海浮沈。

行一步看一步,兵來將擋。

“他一個商人怎麽敢?”向南珺目光收回來片刻,有些洩氣,“談判的條件又不是這個。”

“怎麽說?”身邊侍者經過,梁天寧順手從托盤上取下一杯巴羅洛。

向南珺對霞多麗白伸出手,被人敲在手背上打回:“你不準飲。”

轉而自報家門,交代侍者:“梁天寧。辛苦幫我把寄存在九十三層的陳皮普洱拿來,沖一泡給他。”

“不必了,”向南珺眼疾手快攔下,“阿寧你真的好嚴格。”

轉眼換上一副恭謙態度,邊商量邊向托盤上的另一種酒伸出手:“那低度的,總可以了吧?”

這回梁天寧不做聲,裝著低度起泡酒的杯穩穩落在向南珺手心。

“你一個人在港市,我總要盡好地主之誼,不然怎麽和向叔交代,”梁天寧呷一口巴羅洛,甚是滿意,“當年你抗議到胃穿孔住院,我嚇到魂都出竅,打飛的去探望,自此留下陰影,每提一次,我都要PTSD。”

“哪有那樣誇張。”向南珺笑笑,重新話回「君子協定」,“我來港市讀金融,同他們交換一個萬能要求——除了拒絕接班,什麽都可盡管提。”

梁天寧輕笑:“你們父子加起來八百個心眼不止,向叔假意妥協,你曲線救國,都是半斤八兩。這場談判,雙方都沒幾多誠意,你下午不是還要去畫廊?我看小向總未必,向藝術家倒是可能。向叔知道?”

的確,向南珺下午搭乘那趟地鐵,目的地是黃竹坑道的一處畫廊。意大利知名畫家作品展,向南珺加急提交了學校課業,幸運趕上對外開放的最後一日。

去畫廊不能讓向明華知曉,不然君子協定作廢,必然要判他個背信棄義。

偏偏電話接起,正值地鐵到站,溫柔女聲播報,暴露他不在校事實。瞞無可瞞,向南珺連在校溫習課業的謊都撒不出。

只得說自己有空,應下這門差事。

“癡線,”校內多用英文交流,廣東話許久不講,被向南珺忘記得七七八八,偶然拾起來還是罵人話最順口,“去畫廊同他有什麽好講,我不至於自己往槍口上去撞。”

梁天寧一手持酒,單手端地合上「星珺」的盒蓋:“說送就送了,真舍得啊?”

“有什麽舍不得,”向南珺幾口起泡酒下肚,眼神又開始在人群裏穿梭,“反正沒戴過,不心疼。”

從小見得多,人也大方,向南珺鮮少因私有物品被莫名贈人而失落,畢竟下一件總是更好。

“這麽多年一次都沒戴過?”梁天寧的話裏罕見聽出些吃驚,眼神瞥到向南珺頸側露出的紅繩,轉瞬又是了然神情,“全球絕版你不戴,一根紅繩當寶貝,暴殄天物。”

“那可是...”

珺華集團主做珠寶生意,大陸市占率年年高升,鉆石黃金產品線條條能打。圈內人不止一次戲稱,哪裏還需品牌代言人,向南珺戴著自家產品在公共場合多露露臉,就是最好的宣傳。

偏偏向家的獨苗少爺不走尋常路,越是名貴越不賞光,頸上常年系一條紅繩,各路媒記不論如何試探也口風緊閉,一句“護身符”之外再無其他。

要他稍做展示,也只當沒聽到。幾年來,無人睹其真容。

有人旁敲側擊,問起向明華來。他擺擺手,笑著輕嘆:“我也不知。”

眾人皆以為這是父親替兒子保密的話術,一再問起。問至最尾向明華也委屈,恨不能舉起三指在鏡頭前發誓:我真不知啊,真的不知。

他真不知。

當時年少,向南珺也有一時沖動離家出走的時候。消失幾日,歸家時頸上的銀飾項鏈消失不見,換成一條廉價紅繩。

問他哪裏來的,鐵面如他一視同仁,親生父親也只能得到一個同媒記一樣的答案——

路遇寺廟,樂善好施,舊的捐了,積攢功德。這是新的護身符。

向明華想也不錯,從小沒孤身出過遠門的向南珺遠行千裏跨省離家,最後安然無恙歸來,保不齊就是那根紅繩上墜著的東西護佑。

那東西向明華偶然見過幾次,金色的佛牌,再普通不過。純金不可能,鍍金都高擡,有些邊角磨損嚴重,色澤都不均勻。

地攤上幾十塊錢的貨色,多一分都吃虧,不知道向南珺怎麽就寶貝得緊。

“是你心上人親手送的嘛。”向明華不知道的,梁天寧有幸知道。

“知啦,”他手指點點耳朵,“你的年少心事可以不用再提,我耳朵繭都起一層。”

“我剛剛——”向南珺話說一半,戛然而止。

梁天寧唇貼在杯邊,又飲一口,還在等他的下文。身旁人久不做聲,他擡眼看,卻見向南珺眼神直勾勾盯住某處,一動不動。

“看什麽,人都傻了。”梁天寧的手在向南珺的面前晃了晃,“除了那個一直被你掛在嘴邊的,還沒見你對誰這麽有興趣過——”

他也望過去。

被向南珺緊緊望住的方向聚起許多人,面上掛著阿諛,一個比一個更甚。一撥走了一撥又來,將那邊裝飾成觀光打卡角。

除了黎耀文,全港市如今找不到第二人能端起這樣的架。

向南珺盯住的卻不是風暴中心,而是不遠處角落裏一個顯眼身影。個子好高,平均海拔比周邊多出半個頭。那人上身伸直半秒,又慵懶靠回身後的酒臺,被人群遮住。

原來是他自行吃掉幾公分身高,才遍尋不到。

梁天寧頓了一秒,似是明白過來向南珺為何這樣失神:“不是吧你。別話我知,那高個子是你‘心上人’?”

向南珺眨兩下眼睛:“很像,要靠近多看幾眼才能確認。”

“...什麽孽緣,”梁天寧想了想還是說不出話來,只留下一句感慨,“Jesus。”

“你認得他?”

梁天寧點點頭:“半年前不知從哪裏冒出的狠角色,黎耀文遭一群混血鬼佬綁架,是他舍命拖到差佬趕到,人才得救。現在是黎耀文身邊的紅人喔,哪個不識得。”

黎耀文,來路上他做了功課。商會主席之子、他今晚的送禮對象,正是黎耀文本尊。

“他叫什麽名字?”向南珺抿抿唇,問的是險些奪去主人風頭的黑衣人。

“餘回?”梁天寧不甚確定,掏出電話劃拉幾下終於確認,屏幕放到向南珺面前指給他看,“喏,這個。”

向南珺心裏在潮濕回南天裏燃起的那一丁點微弱火苗,不等燒旺就啪地一聲滅了。

對不上。無論是姓氏還是名字,都和他記憶中不同。

【作者有話說】

餘回:改名換姓的靚仔閃亮登場~

(一切出現在作話內容最終解釋權歸九子所有,人物性格請以正文為準...此處大多是作者在整活【拖出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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