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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一一零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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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一一零章

程君顧手裏的茶杯一頓, “此事當真?”

飲月依著她的動作坐下,繼續道:“真真切切的,事情可都傳開了。”

程君顧抿進一口茶, 她昨天因打理府中花草,一時忘記時辰,又聽說靈泉觀那兒人滿為患, 索性放棄去湊這個熱鬧, 不想竟錯過這樣大的事。

“當時九州觀那位也在場吧?事情怎麽發展的?”

飲月道:“暫且不知。無為道長宣布身份後,陛下即刻命人關上殿門, 裏頭究竟發生了什麽, 只有他們知曉。或許, 晚些時候我去問問了然道長。”

“誰知道這個晚些能是什麽時候, 畢竟現在那兒可是密不透風, 連只蚊子都飛不進去。”

飲月沈思著,“小姐, 這當真是大事, 無為道長居然是當今二皇子。我想想,以前應該沒有得罪過他吧?”

“這事你不知道?”

飲月搖頭, “又或許知道,只是最近一連串的事襲來, 一時間就忘了。”

程君顧垂頭喝茶,一時無言。

晚間時分,辛琰從外頭回來,一見到程君顧便與她說起靈泉觀一事。

程君顧認真聽完, 回道:“你說的這些, 飲月已經與我提過,可有新的消息?”

“自然有的。”辛琰叉起桌上琉璃碟上一塊青瓜, “九州觀那個是假的。”

“我知道。”

辛琰咬下一大口瓜,嚼得滿嘴甜,帶兩分含糊地說:“無為說,那是他的替身。”

程君顧先是習慣性點了點頭,很快定住雙眼,訝道:“替身?等等,你的意思是說……難不成?”

辛琰另取一枚銀果叉,遞給她一塊瓜,“甜得很,吃不吃?”

“先說正事。”

辛琰的手還停在半空,程君顧見狀,接過銀叉,吃進一小口瓜,催他快說。

“九州觀內有內鬼。”辛琰重新叼起第二塊瓜,“據無為所言,當初正是因為這事,他師父才會秘密帶他離開,還找來與他有幾分相似的替身代他生活在九州觀。”

程君顧蹙眉,“這不就是欺君?”

“事出有因,陛下不光沒罰,還論功行賞了。算起來,天鷹衛興許已經開始對九州觀那些道士進行審問了。”

“一家之言,何患無辭。”

辛琰道:“我們當時不也相信了嗎?”

“話雖如此,但陛下和王後娘娘又如何相信無為是自己兒子,而非九州觀那位每年一見的?”

辛琰放下銀果叉,臉色也變得正經,“幽冥令。”

程君顧一口瓜差點嗆住嗓子,“什,什麽?幽……”

“幽冥令。”辛琰重覆一遍。

程君顧怔楞著,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壓低聲音說:“這不是個傳說嗎?而且不是聽說早就被付之一炬?居然還在?”

“我聽到的時候也跟你一個表情,可那東西實實在在地現身了。無為有兒時與祖父母、父母t之間相處的細節,又以幽冥令為輔,他師父也出面作證,坐實了他的身份。”

“陛下信了?”

辛琰道:“為何不信?不少細節除當事人之外再無人知曉,就算有人做局想要仿冒,這樣細枝末節的東西恐怕也難顧慮到。再者說,幽冥令做不得假。”

“那東西長得什麽樣子?”

程君顧極其好奇,她前世今生都聽過這東西的大名,可只是聽過,不曾見過,如今它陡然現世,自然是問個明白。

辛琰搖頭,“我沒見到。就連剛才說的這些事,也都是早些時候從蒙叔那兒聽來的。阿顧,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要不要找個機會去見一回無為道長,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辛琰道:“近期怕是不成,他被陛下授命主理九州觀及季子騫刺殺的並案,只怕不得空見人。再說了,我們不是還有自己的事沒做麽?歇了這麽些天,明天可得繼續去監工敲墻。”

“我明天得先去趟國子監,後續再往快活林,得辛苦你先去盯著。”

辛琰點頭,算是應下。

*

昭華夫人呆坐在殿內,宮侍來換過新的花,快步退下。

青蓮姑姑端來新熬好的甜湯,擱置在桌上,旋即近身道:“主子,奴拿了小廚房新做的五谷甜羹來,您可是要進些?”

經過一會兒,昭華夫人回神,些微木訥地走到桌前坐下,勺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在碗裏舀著,慢慢道:“青蓮,他不是他。”

青蓮姑姑明白她話裏的意思,她說的是那位天降的二皇子。

“青蓮,他怎麽偏在這時候出現了呢?”

青蓮姑姑道:“如今這形勢,他早些現身反倒是好事。”

“好事?如果他如九州觀的替身那般,優秀卻不突出,那的確是好事。可你看到了,他顯然跟以前一模一樣,不,甚至比以前還要來得有威脅。他一來,本宮的麟兒就徹底被比下去了,本宮如何能當這是好事?”想到什麽,昭華夫人忍不住捶了下桌子,“而且,幽冥令居然在他手裏。”

青蓮姑姑:“只可惜,我們依舊只聞其名,不見其形。”

思至此,昭華夫人心裏的怨氣又冒出了幾分,“豎子猖狂,像防賊似的防本宮。”

她心中有氣,卻是忘記當時被防備的不止她一人,應該說,除君主和王後外,再無人可見那神秘令牌模樣。

在那之後,君主喜出望外地宣布,這就是二皇子。至於九州觀那位,無罪反有功,賞賜一番不說,還撥到真二皇子手下辦事。

昭華夫人連吃兩口羹,說道:“如今手頭的事沒辦完,他又突然跑出來,當真麻煩。還沒有魏鶴哲的消息嗎?”

“還是沒有。”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想法子遞話出去,讓他們多加點人手去找。”

“主子,這會不會太冒險?”

昭華夫人道:“眼下這形勢,恐怕只能冒險。不然要是先被他們找到,豈不是功虧一簣?”

“魏鶴哲此人應當不會輕易招供。”

“人心難測,還是做好萬全準備才是。”

青蓮姑姑稱是。

*

兩天後,刑部大門前。

一名青年在門前踱步,一連轉悠十來圈,像是做了極大的決定,轉身快步走向大門前放置的大鼓旁,拿過鼓槌用力敲響。

容煊,即正式表明身份的無為道長,這兩天因著查案,都宿在刑部。鼓聲響起不久,他就因手下通報醒來,簡單整理一番,出去瞧情況。

那人既擊了鼓,自然就要按秩序辦事,升堂審理,今日當值的主簿坐在堂中,容煊旁聽,便坐右側。

那主簿敲響驚堂木,問堂下何人,又為何事擊鼓。

堂下人忙躬身行禮,“回大人的話,草民乃魏家管事,擊鼓只為完成我家主人的吩咐。”

主簿一聽,問道:“魏家?哪個魏?昭華夫人母家的魏,還是衛將軍的衛?”

“前者。”自稱管事的青年道。

主簿又問:“什麽吩咐?”

“我家主人曾言,若他半月無音無信,就讓草民前往刑部報案,而後上交此物。”說著,他從隨身包袱裏取出一個精致錦盒。

“呈上來。”

捕快拿過盒子,檢查無誤後才送到堂上,主簿拿出裏頭裝著的冊子翻了翻,“這是……”

“這是我家主人多年以來的罪證。”

主簿吃驚,看向容煊,容煊道:“主簿大人,我今天只是旁聽,該如何處置,得由您做主。”

“那,那就先將此人收押。”

驚堂木響,擊鼓人被兩名捕快帶下。主簿端著錦盒快步下來,走到容煊面前,“請殿下一閱。”

容煊道:“父王只讓我審理刺殺案,不曾任命其他,這個案子還是交由主簿大人辦理罷。”

“是,小臣定全力以赴。”

言畢,容煊起身離開,主簿目送主子離開,急匆匆將證物送往尚書大人那兒。

回到房間,隨行手下為容煊倒了杯熱茶,問及剛才的事。

容煊擡眼看面前這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回道:“你不都聽得一清二楚麽?他是魏家的人。”

“與昭華夫人母族有關嗎?”

容煊道:“這魏家是大族,分支眾多,誰知這回的魏家跟他們有沒有關系?還得查了才知。對了,我有點餓,你去外頭買碗陽春面回來罷。”

說著,他從荷包裏取出二十文錢,“要是見著賣芝麻糖的,再幫著約半斤回來,多出來的錢你自己收著,就當是跑腿費。”

替身眼神有點覆雜,但還是收下錢出門去。他離開不久,另名手下進來,容煊一見到他,便道:“人來了。”

“屬下頭前就見他在外頭猶豫不決,還擔心他會臨陣逃脫。”

容煊冷笑,“那東西對他來說是燙手山芋,盡早出手為好。”

“他往哪裏去?”手下沒頭沒腦問了這麽一句。

容煊道:“我讓他去買了點東西,算一算,他能賺至少七文跑腿費。”

手下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開口道:“主子勤儉。”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吃的東西而已,只要幹凈,便宜點又沒什麽,這些年不都是這麽過的麽?”

手下道:“若陛下和王後娘娘知曉,定會心疼不已。”

“心疼什麽?父王反而會欣慰,成日坐在高臺上的人,終究是看不清底下的細微末節,有個人能幫著去看看是好事。況且,祖父和師父都說過,當權者苦點沒什麽,莫苦百姓。”

手下道:“主子遠見,是我眼界狹隘了。”

“你也不必捧著我。那人如何了?”

“就等主子您的指令。”

容煊思考稍許,回答:“那就再讓他靜養五日,五日之後解封罷。”

“是。”

*

程昱恒打了個哈欠,摁摁發疼的頭,合起手上的軍報,對進屋送參茶的畫棋道:“怎的又是你親自來?”

畫棋放下茶盞,“閑著也是閑著,便找點事做。”

“你還閑麽?我瞧著比以往還要忙。”

畫棋在他不遠處椅上坐下,“邊關可有事?”

“風平浪靜,就是前些天鬧過一回馬賊,被獅月和我國聯軍消滅了。如今的西域,比過去來得安全,只是這馬賊還是跟鉆地鼠似的,時不時竄出來鬧一鬧。”

“盛世之下亦有惡,更不提發展這般不平衡的西域。只能說喀沙國行事果斷,將馬賊幾個頭子除了,眼下這些多是小嘍啰,偶爾蹦一蹦也造不成太大損失。”

程昱恒道:“的確如此。”

畫棋又問起自己婆婆的消息,程昱恒道:“銀龍祭期間來過一封信,因不是加急,拖到今日才送來。”

“信上寫了什麽?”

程昱恒把信遞給她,讓她自己看,畫棋逐字逐句讀完,說道:“好短。不過這個故人是誰?”

“可能是突勒。”

“他們認識麽?”

“那就是突勒的叔父,他們確實認識。”

畫棋道:“若是見的這位故人,那你回信的時候與娘提一提飲月的事,我怕她忘記。”

“唔,不知道這兩個長輩之間的過節解決了沒有。算了,我先寫上罷,反正終究要面對的。”

“都這個歲數了,以往那點小打小鬧沒必要再放在心上,顯得太小氣。”

程昱恒笑了一聲,咽下一口參茶,“那個無為道長,聽說以前來過我們家?”

“是,他來找過阿顧。”

“他們關系好麽?”

畫棋回憶著,“君子之交。”

“是麽?那看來我這個小妹還真是左右逢源。”

“畢竟游走在官場中,就算有家世,沒點本事還是容易中招。”

程昱恒:“有的時候在想,讓她進官場真的是正確的選擇嗎?”

“t那是她的選擇,我們不好插手。再說了,她做得很好,不是麽?”

程昱恒沈默片刻,“你說得對。”

*

程君顧看過飲月遞來的紙條,挪到辛琰視線範圍。辛琰還在喝水,見此情景,放下杯子湊近頭看。

“誰給的?”

飲月道:“是甄姐姐身邊的丫鬟。”

辛琰把註意力放回紙條,“魏鶴哲府管事入刑部?什麽意思?來投案自首麽?”

“暫且不明。我在想,有沒有可能是報失蹤?我記得好像很久沒有聽到有關這個人的消息了。”

飲月:“是被滅口了嗎?”

“難說。”程君顧想了想,“這樣,你去告訴甄姐姐,讓她把這事散布出去,說失蹤也好,說被滅口也好,怎麽著都行。魏鶴哲背後牽連的人不在少數,一旦聽到這消息,遲早有人會坐不住,到時就等著甕中捉鱉。”

飲月應下,又問過他們明天想吃什麽,這才動身出門。

“飲月。”

將至門前,飲月忽然聽到自家小姐喊了這麽一聲,她轉過頭,困惑望她。

程君顧清了清嗓子,笑問道:“突勒這些天還有聯系你麽?”

飲月搖頭,“小姐怎麽忽然問起這個?”

“沒什麽,就是純粹關心。夜深了,你快回去歇息罷。”

飲月眨了幾下眼,思慮須臾,說道:“小姐,姑爺,我覺得昭華夫人有問題。”

程君顧和辛琰俱是一怔,前者直接喊飲月回來細說,飲月快步過去坐下,把自己這些天糾結的事都給吐露出來。

程君顧聽著,說道:“你這也太危險了,萬一被昭華夫人發現,那宮侍和你們都要倒黴。”

“那宮侍姐姐已然倒黴,人都死了。”

程君顧想起之前在王後宮裏聽到的有關夏菊的事,緩緩開口,“你們覺得,她的死有這麽簡單嗎?”

辛琰道:“就算不簡單,你也沒精力查,飲月更是,她甚至都不好進宮查。”

“不,有人。”

“小姐,你不會又想找緹雅姑娘罷?我前兩天見過她一面,人都憔悴了,果然這深宮就是個吸人精氣的地方。”

程君顧:“不是她,再找她,我良心過意不去。你們還記得麽?陛下前兩天提起要接蘭美人母子回宮,這不就是現成的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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