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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第一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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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第一零八章

銀龍祭當日, 人聲鼎沸。

若說逢七節是專屬於某一批人的節日,而銀龍祭則是舉國上下都可參與其中的盛事。近至都城,遠至邊境, 只要是南朔境內,無疑不是為此忙碌。

銀龍祭舉辦九日,取九九歸一的圓滿之意, 因此, 人們同樣休上九日,全身心參與到其中。

頭三日, 由官署專門訓練的游神隊打頭, 自雞鳴後, 三掛鞭炮開路, 一眾木偶神像現身, 兩旁樂師敲鑼打鼓。

木偶神像之後,是一條長約百米的布銀龍, 制作銀龍的布料特殊, 防火又防水,一匹布價格高達五十兩。而制作一條銀龍至少需要三匹, 且因著規矩,每條銀龍僅用於本年的銀龍祭。

都城每年參與銀龍祭游神龍舞的共計六十六人, 這些人從各地挑選而來,可以稱得上是十萬人裏挑一。

百米銀龍兩側,是官署特地為銀龍祭培養的伶人。各人扮各神,男女老少, 高矮胖瘦, 應有盡有,粗粗一瞧, 約有幾百人,均跟隨鑼鼓聲緩步行進。

做仙童打扮的伶人手挎一個藤編小花籃,籃中是各式糖果。

若見有小孩在旁觀隊伍中,便從其中摸出幾顆送上,而此時,人們也會將準備好的禮物放進小花籃中。

或是紙鶴,或是新鮮花朵,或是七彩絡子,不一會兒,小花籃便會裝得滿滿當當。

游神隊從宮門外的官署出,一路繞到城郊,再從城郊回來,入城時恰逢黃昏,一連三天,風雨不斷。

到得第三天傍晚,當龍頭穿過城門,城樓擂鼓,屬於夜晚的紗龍從起始地現身,以同等規格進入人們視線。

雙龍相遇時,龍頭相纏,繼而白日布銀龍返回官署,紗龍則往指定的地方去。

那指定的地方在青龍街,青龍街每年只在銀龍祭開放,寬敞又整潔,占地約是城中最為繁華的朱雀街一倍。

青龍街最末端至一大方臺,作為紗龍龍舞的舞臺。紗龍入,舞臺四周火柱驟亮,舞龍人取火點燃藏在龍身上的蠟燭,燭光之下,紗龍渾身流光溢彩,仿佛是銀龍神再現。

點過蠟燭,置在不遠處上的六面鼓齊響,龍舞啟。緊接著,自四面八方湧來仙子打扮的年輕男女,跟隨鼓點與龍共舞。

舞蹈開始後,中間那面大鼓便停聲,直到一節鼓樂之後,才重重敲響,在敲響的剎那,鼓樓之下的人們便會跟隨鼓聲喊出一聲,聲勢之大,似要震破天際。

君主等人坐在鼓樓稍遠處的高臺上,桌上置精致酒菜,君主飲過一杯為銀龍祭特別釀造的蟠龍蜜酒,手指跟著樂聲一下下在桌上敲擊。

鄰桌的孩子們則趴在不遠處欄桿上俯視當前勝景,容璃和靈玉時不時還跟著吼上兩聲,這回吼著,一聲清朗的男聲也加入其中。

程君顧一瞧,果然是自己的大哥,程昱恒還攛掇辛琰一起喊。

放在過去,辛琰定是要陪同,但現在他軀體裏裝著的是歷經前世滄桑的已過弱冠的青年辛琰魂魄,一下子反倒拉不太下臉來。

君主見狀,調侃道:“少見小琰這般內斂。”

王後娘娘為君主碟中添菜,笑道:“小琰成親後愈發穩重了。”

辛琰被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待得下一輪鼓聲起,硬著頭皮喊了一聲。

旋即引來程昱恒哈哈大笑,對自己媳婦和妹妹說道:“我就知道這小子憋不住,裝什麽呢。”

辛琰睨他一眼,不說話,程君顧趁他們專心看龍舞時,悄悄拉了下辛琰的衣服,輕聲道:“辛苦你了,扮活潑的確不容易。”

辛琰回握一下她的手,算是回應。

半個時辰後,鼓樂聲漸止,與之共舞的舞者也漸漸放慢步調。直到最後一聲鼓點收起,司星官自鼓樓現身,高聲道:“請陛下點燈。”

聲過,君主接過春喜遞來的火折子,點燃懸掛在欄桿外側一角上龍尾形狀的紙紮小燈,小燈火光沿東北角而上,不多時,天邊現出一條火龍。

幾下眨眼的功夫,那龍頭的火一路向下,翩然自在,最後點亮青龍街東方角上的銀龍浮雕,經過些時候,火光退去,那浮雕恢覆原狀,就像是銀龍下凡,附身於此一般。

圍觀的百姓齊聲高呼‘龍神庇護,南朔千秋萬代’,高臺上的宮妃和前朝重臣們緊隨其後。

君主朝下方臣民們舉杯,“敬龍神,敬南朔,敬每位南朔子民。”

“賜酒。”

言畢,早已準備好的數缸蟠龍蜜酒陸續搬出,人們拿出早就備好的容器排隊暢飲。

時至二更,君主由羽林軍共同護送離去,不多時,王後也因不勝酒力告辭。昭華夫人見了,交代自家兒子幾句,跟上王後腳步,餘下的宮妃見此情景,只再飲過一兩杯,也相攜而去。

一時間,桌上空去近二十人。

他們一走,辛太傅、慕宰輔等幾位年長朝臣也動身回府,臨走還說剩下的時間留給年輕人。

程君顧等人屁股還沒坐熱,又起身相送。等他們遠去,靈玉問道:“我們要玩什麽?”

“你想玩什麽?”畫棋好奇地問他。

靈玉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我想去看那個浮t雕。”

銀龍祭前後,浮雕都會被重兵把守,不得靠近,靈玉每回看點燈時都十分好奇是不是真的有銀龍鉆入其中。可是他只是個平民,根本不能靠近被重兵把守的浮雕。

但現在不同了,他是六皇子的好朋友,又有這些厲害的哥哥姐姐們在。

程昱恒一聽,笑道:“你既想看,本將軍就帶你去看。”

容璃一聽,直從椅上蹦起,“我也要去。”

程君顧道:“大哥,我同你一起罷,眼下有些積食,想下去走走。”

“我也去。”辛琰的聲音急急跟上。

程昱恒看畫棋,畫棋正扶起蘭美人,二人似要陪同。容璃嘻嘻笑著,跑到他四哥面前,問他要不要一道。

容麟看了眼弟弟,下意識看向程君顧一行人,程君顧和辛琰心中仍存芥蒂,但這樣的喜樂日子,沒必要帶來怨氣,免得沖撞龍神。

程君顧遂笑道:“你們快些跟上罷。”

容麟聞言,展出今晚最熱烈的笑容,牽上弟弟的手,跟他們一塊下了高臺,直往浮雕方位去。

守浮雕的是天鷹衛青龍小隊成員,一見程君顧等人到來,即刻放行,程昱恒走到離浮雕約半臂距離停下,如以往那般,大致量了量自己與它的高度差距。

“畫棋,差了多少?”他朗聲問道。

畫棋擡臂,用兩指比出大概距離,程昱恒見了,說道:“噢,看來我長高了不少。辛琰,你過來試試。”

辛琰道:“我們個子差不多,估摸著也就是這點差距。”

“快過來。”

程君顧輕推了下辛琰,辛琰慢慢走過去,畫棋繼續比劃。

程昱恒:“果然差距不大。”

蘭美人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她以往都是像先前那些宮妃一樣,到點就走,不曾有幸近距離觀賞浮雕,如今見辛琰和程昱恒兩人這般情狀,不覺有趣。

程君顧做出解釋,“其實就是量身高,這浮雕我要是沒記錯,高兩米。於是大哥和辛琰打小就跑來丈量自己到浮雕哪個位置,大哥曾經還放出豪言,要長得與這浮雕齊平。”

“原來如此。”

身旁的容璃道:“那我也要去量,他們都說我最近長高了。”

“那你快過來!”程昱恒在不遠處喊他。

容璃一手牽四哥,一手拉靈玉,直奔辛琰二人方向去。畫棋挨個比對,靈玉聽她說自己比容璃高,挺了挺小胸膛,“看罷,我就說我比你高。”

“不對不對,我比你高。畫棋姐姐,你再量一遍。”

程昱恒道:“何必勞煩畫棋,你們背靠背站著,不就知道誰更高了?六殿下,不許踮腳。”

容璃撅了下嘴,乖乖站好。

辛琰和程昱恒一左一右繞到兩個小孩身前,程昱恒道:“靈玉更高。”

辛琰:“六殿下更高。”

見有分歧,他們又喊自己各自的妻子來看,程君顧得出的結果與哥哥相同,畫棋則與妹夫一個回答。

“真是奇怪。”程昱恒說。

最後,程昱恒又請蘭美人和容麟來評判,兩人給的答案還是不同,蘭美人說靈玉,容麟說弟弟。

畫棋琢磨半天,回道:“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差距不大,才造成兩種結果?”

程君顧:“他們發髻也高,僅憑肉眼丈量確實有點難度。”

程昱恒道:“那就當一樣高得了。”

兩個小孩異口同聲反對,不住爭執說自己更高,聽得程昱恒太陽穴突突直跳。

兩個孩子爭得面紅耳赤,待稍微消停點,畫棋道:“要是二位願意各退一步,明天我就帶你們來吃糖畫龍,如何?”

兩人一聽,眼睛俱是一亮。

糖畫在南朔市集常見,可糖畫龍只會出現在銀龍祭集會上,靈玉每年銀龍祭都要跟著師父師兄他們一起在觀中忙碌,幾乎沒時間來集會玩。

有一年,好不容易找到空閑跟師兄們出來,不想那糖畫龍早就賣完,剩餘的糖不夠畫龍,只得退而求其次,轉買龍蛋吃。時至今日,這件事在靈玉心裏都還是個大疙瘩。

至於容璃,他打小就在宮裏長大,每年銀龍祭只有第三天和第九天才能跟著蘭美人出來,而銀龍祭集會偏在中間的四到六日,別說糖畫龍,他連畫龍的糖都沒見過。

眼下聽畫棋提起,自然無比激動,便道:“我不爭了。”

靈玉:“我也不爭了。”

畫棋莞爾,“那明日吃過午飯,我便帶你們出來逛集會。”

兩個孩子歡呼一聲,直跑到畫棋身邊繞圈圈,不住誇姐姐好。

程昱恒註意到不遠處看似有些落寞的容麟,走過去問道:“四殿下明日可得空?我與辛琰明天要去趟兵部,只怕沒時間陪他們。”

容麟楞神,聽到程昱恒這一請求的辛琰不自覺皺眉,程君顧看辛琰皺眉,茫然看向畫棋,畫棋搖了搖頭,不明所以。

經過好一會兒,容麟回神,說道:“依著宮規,我明天怕是出不來。”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陛下可說了,要與民同樂,總不能自打臉罷?”

容麟想了想,道:“那我試試罷,謝謝程將軍的邀請。”

程昱恒笑道:“何必客氣。”

再站了會兒,駐守此地的天鷹衛領了一人過來,蘭美人認出是昭華夫人宮裏的宮侍,宮侍來請四殿下回去歇息。

容麟朝他們告別,在天鷹衛護送下,跟宮侍回宮。等他走出一段距離,程昱恒才把自己剛才的話告訴其他人。

程君顧眉頭微皺,畫棋臉色也有點覆雜。程昱恒不解,問道:“你們這什麽表情?是他哪裏得罪你們了?”

程君顧道:“現在的局勢,跟四皇子走得太近,不太好。”

程昱恒:“那他孤零零地待在宮裏,然後想著自己弟弟和靈玉在外頭逛集會,吃糖畫龍,這就很好嗎?”

按程昱恒的想法,要是容麟不知道畫棋會帶容璃他們出去玩便罷,現在知道了,那自己肯定要試著邀請一下。哪怕陛下那關過不了,四皇子心裏也不會太難受。

程君顧看著哥哥,沒說話。

畫棋忙打圓場,說道:“若是四殿下能得同意出來,我多照顧一個也無妨。再說了,明日蘭美人娘娘應當也會陪同罷?還有天鷹衛和府衛跟隨呢。”

蘭美人心裏琢磨兩分,不好插言。

辛琰看了眼天色,道:“差不多該回去歇息了。”

行至程府,畫棋和蘭美人先帶兩個孩子進去,程昱恒留住妹妹和妹夫,三人一道往書房去。

“說說罷,怎麽回事?”程君顧剛坐下,就聽到哥哥這樣發問。

程君顧道:“什麽怎麽回事?”

程昱恒:“你們兩個人今晚太奇怪了,就算要避嫌,何必表現得這麽明顯?”

“我沒有。”程君顧說,“是你想多了。”

“還沒有?拋去他皇子身份不談,他也是我們的遠房表弟,我們做哥哥姐姐的,對他好點怎麽了?”

程君顧:“拋什麽?他就是皇子,是儲君人選,我們現在這是什麽?外戚。你懂嗎大哥?”

“你第一天知道自己是外戚嗎?”程昱恒說,“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難道沒有半分沾了這所謂外戚的光?昭華夫人進宮那一天開始,我們就是外戚,跟四皇子走得近還是遠,我們都逃不過會被猜忌的命運。既然都要被猜忌,不如大大方方跟他來往,那群言官有本事就參我。我連敵人都不怕,還怕他們?”

程君顧咬著下唇,試著冷靜下來,隨後道:“別跟他走太近,最是無情帝王家。”

程昱恒語氣也緩和下來,“我心裏有數。時辰不早了,你們要不就留在家裏休息罷,省得明天又要多走一段路。畫棋每天都讓人打掃你的房間,幹凈得很。”

“聽你的,我們先走了。”

小兩口一道離開,留程昱恒在書房裏持續納悶,直到畫棋到來。

畫棋問起二人去向,程昱恒做了回答,然後說道:“他們兩個人真是太奇怪了。”

“可能是因為今天太累了罷,你也快些回去休息。”

“畫棋,你們是不是瞞了我什麽事?”

畫棋露出一如往常的平和笑意,“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因為阿顧他們兩個人只要遇上有關四皇子的事就會變得特別奇怪,好像四皇子做了什麽對不起他們的事,可我記得並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畫棋憶起程君顧與她說過的前世t經歷,沈默半晌才道:“可能是在什麽你不知道的時間發生過罷?”

“是麽?那他們為什麽不告訴我?是不相信我?”

畫棋輕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非要摻和其中做什麽?”

“你不會跟著他們一起騙我罷?”

“騙你做什麽?沒甚意思。”畫棋拉過他的手,“走罷,回去歇息,不是說要早起去兵部麽?”

程昱恒牢牢握住妻子的手,心情好轉了些,跟著她回房。

畫棋侍候他睡下,走到梳妝臺前取釵環,她靜默註視銅鏡裏的自己,心道,原來自己竟也能毫不猶豫地對至親之人撒下彌天大謊。

翌日。

辛琰和程昱恒簡單吃過早飯一起去兵部,孩子們貪睡,醒來後已是日上三竿,吃過合並的早午飯,在家裏歇息。

未時二刻,蒙霜來報有客上門,畫棋前去迎客,正是得了準許出來玩的容麟。

兩個弟弟們一聽說他過來,興奮得很,一溜煙就跑到沒影,蘭美人帶著侍女,匆匆趕上。程君顧坐在原處,飲完手邊的茶,收拾好心情,這才站起身過去。

“君姐姐。”容麟頗為喜悅地喚程君顧。

程君顧扯出一個笑臉回應,偏頭對畫棋道:“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們就出發罷?”

“走罷。蒙霜,勞你看家。”畫棋說。

蒙霜稱是,目送他們遠去。

兩個孩子一踏入集會,跟脫韁的馬似的,容麟被他們東拉西扯,一時頭暈眼花。

蘭美人在身後不住提醒他們留神,又說集會人多,不要走散。

她聲音本就不大,又夾雜在周遭喧鬧聲中,不知是否傳到孩子們耳中,反正從她那兒看去,孩子們是沒有半點收斂。

畫棋道:“我們小時候也是如此。”

程君顧:“哪有我們,分明只有大哥他們,一個個跟頭一回趕集似的。”

想起過去,畫棋不由得彎起嘴角,想到什麽,她問道:“你怎麽沒把飲月帶來?她不是最喜歡來銀龍祭集會麽?”

“原本是要來的,可爺爺昨天多吃了點蹄髈,早起身子不大爽快,她便留在府裏照顧。”

畫棋道:“嚴重麽?”

“不嚴重,說是偶感惡心,府醫給開了藥,想著應當服過藥睡下了。”

“那就好。”

蘭美人道:“上年紀的人總是得多註意些,要是有個三病兩痛的,倒是麻煩。”

程君顧點了點頭,繼續朝前走。

“你們走得好慢啊!要是糖畫龍沒了怎麽辦?”容璃的聲音遠遠地跑過來。

三人相視一笑,加快腳步。

孩子們心心念念的糖畫龍今天不光在,還多得很,畫棋給他們三人一人買了一只。

蘭美人對程君顧道:“你怎麽不買?這樣難得的日子,買一條嘗嘗,權當喜慶。”

程君顧:“我小時候每次來集會,大哥他們都會給我買,後來吃得牙爛了兩顆,著實有點怕了。”

蘭美人笑道:“幺女麽,家裏總是會疼愛些。”

程君顧笑了下,看向容璃,“好吃麽?”

容璃抿了口糖畫龍,沖她笑出一排小白牙,“甜甜的,好吃!”

他又把頭轉到另邊,“四哥,好不好吃?”

容麟笑道:“好吃。”

程君顧陡然想起,前世新帝登基後幾個月,他就下令揮戈討伐,勢要洗刷之前的屈辱。

那時候南朔上下都在忙著籌備戰事,停了本年的銀龍祭,再後來,她就死了,沒機會參與新一年的銀龍祭。

她很好奇,當那些人們放棄歡聲笑語的銀龍祭,轉而去為戰事奔波的時候,他們在想什麽,新帝又在想什麽。

“阿顧?你怎麽了?”

程君顧被畫棋的呼喚喚回心緒,畫棋低聲道:“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了?”

“沒什麽。”

她甩了甩頭,將那些令人不悅和憤怒的記憶暫時丟開,牽起一抹笑容,跟上大部隊。

銀龍祭的集會熱鬧,人多,攤子也多。

他們一行人逛到日落,只覺意猶未盡,宮裏來人請容麟回去時,他抱著買回的一大堆東西一步三回頭地瞧程君顧他們。

容璃和靈玉兩人不住朝他揮手,說過兩天在靈泉觀見。

“說起靈泉觀,我倒是想起來了,二皇子理應也要出席罷?”蘭美人忽然說。

程君顧道:“他當然要,銀龍祭可是舉國矚目的大事。”

她倏然意識到,蘭美人說的二皇子指的是九州觀那位,不由得想道——

屆時要是那兩人遇上,只怕是要有一場好戲看了,興許還能演上一出‘真假二皇子’的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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