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第五十二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052章 第五十二章
日落西山。
這老宅子除了回巢的鳥, 再無新的活物。程君顧再等了會兒，確認辛琰不會來，這才帶著那布包離開老宅。臨出門時, 還仔仔細細檢查一遍門鎖，確保萬無一失，轉身離開。
她離開不久, 自巷尾走出兩個陌生至極的人。盯著她離去方向好一陣子, 也轉身走了。
飲月在後院石子小道上轉圈圈，邊上的丫鬟們不自覺跟著她一塊焦急起來。又連著繞了兩圈, 聽得門房來報小姐回來, 她喝了一聲, 把周遭還在走神的丫鬟們都驚上一大跳, 一群人烏泱泱地湧去前廳迎人。
程君顧剛在丫鬟侍奉下脫了身上的絳色鬥篷, 擡眼瞧飲月，問道, “有吃的麽？我餓了。”
她這問話倒是把飲月想脫口的話語都給壓了回去, 飲月忙回三個有，催人去開飯。
*
飲月為小姐布好菜, 靜站在邊上。
程君顧咽下一口熱湯，淡淡道, “你們都先下去罷，留飲月一人在這兒就行。”
丫鬟們稱是，陸續退下，偌大的飯廳裏就只剩下主仆兩人。
飲月悄悄往邊上望了兩眼, 低聲問道, “小姐可是有事要吩咐？”
“沒，純粹是覺得這麽多人圍在身邊呼吸, 有些熱。”
“……”
沈默須臾，程君顧道，“你有什麽話就直說，遮遮掩掩的，不大像是你平日的作風。”
“那我可說了？”
程君顧頷首。
“小姐你下回獨自出門之前可以提前吱一聲麽？你曉得我們看到空蕩蕩的床鋪時有多害怕麽？要是你出了什麽事，我該如何向老爺夫人、大公子還有辛將軍交代？”
“這回事出有因，不好讓太多人知道。我記下了，日後還有這樣的事，事先去你那兒吱一聲。不過，你可別當成老鼠叫喚，提掃帚把我打出去才是。”
飲月哎呀一聲，又跺了跺腳。
“對了，小姐你今日出門之後，有人來過府上。”
程君顧問是什麽人。
“頭兩個是國子監的，說是要來尋程司業請教學問，我瞧著眼生，就給打發走了。還有個人……沒什麽，不說了。”
程君顧倒是來了興致，飲月架不住她這樣盯著，只好梗著脖子回道，“是個年輕人，說是要找阿公子。我思來想去，南朔哪裏有姓這個的，而且那人看上去鬼鬼祟祟的，不像個好人，我就讓門房把人趕走了。”
“阿公子？阿什麽？”
“啊？我沒有說話啊。”
“不是，”程君顧忽然感覺有點好笑，“阿公子的全名，那年輕人可有提過？”
飲月搖頭。
用過晚飯，程君顧一頭紮進書房，飲月沏好消食茶進屋，恰見她捏著一本冊子恍然大悟。
“飲月，你來得正好。”
飲月正想說自己跟隨小姐這麽多年，自然了解她的生活習慣，就聽程君顧道，“你下午遇上的那個人要找的恐怕不是南朔人。”
“那是哪裏人？”
“你且來看看。”
程君顧把手上的書遞給她，飲月低頭讀了幾行，訝道，“異邦人？”
“確切來說，當是喀沙沿邊的部落。相傳，這群部落裏的貴族會以阿作為漢音姓氏，但只是漢音，實際上他們並不姓阿。”
“那他們姓什麽？”
“具體姓什麽，得依照他們的族譜自己推算。”
飲月道，“那就奇怪了。若是異邦貴族來我朝，自然是會入住對應的驛館，為何要到程家來找人？”
“這也是我想不通的事。飲月，你可還記得那年輕人生得什麽模樣？”
“我沒見過他，是門房來報的。可是要去喊那門房來？”
程君顧點頭。
那門房年紀不大，瞧著跟四皇子差不多歲數，因著身份懸殊，進屋時整個人舒展不開，兩只手不住在身前來回摩挲。
“你莫怕，飲月來前想必同你說了，我請你來，只是想問一點事。”
程君顧聲音輕緩，聽著頗為平易近人。
這群下人素日裏沒少受小姐恩待，心中對小姐自然常報幾分感激和仰慕之意。眼下說是害怕，更多的是興奮和緊張。
他在府裏資歷尚淺，雖說是個門房，但大多時候是近不得身，每回小姐進出府門，他只得遠遠望上一眼，而如今小姐離他不過半臂之距，他豈能不激動？
“你在想什麽呢？沒聽到小姐在問你話嗎？”
飲月這一推，推得他一個激靈。
他趕忙道歉，臉漲得通紅，我了半天沒說出第二個字。
“飲月，你留點神。小兄弟，我再問你一回，今日可是有個來找阿公子的人？”
門房忙點頭。
程君顧又問他是否記得對方模樣，門房還是點頭。
“那勞你描述一番，我將此人畫出來。”
門房驚訝，猛然擡頭，觸及小姐眼神，慌忙又低了下去，“好，我，我努力。”
這小門房緊張歸緊張，記人的本事倒是不錯，沒一會兒就把這人的面貌特征都給說了，程君顧畫完，將畫展到他面前。
小門房壯著膽子望了好幾眼，而後道，“對，就是這個人。”
飲月也伸頭去瞧，畫中人並非她想象中的大胡子高鼻梁，反而更像個書生，還是那種南朔一抓一大把的書生。
程君顧得到回答，著人帶小門房領賞。
那小門房慢吞吞地出屋，心頭想著的全是小姐身上的桂花香。
程君顧自是不知曉那孩子的心思，只是囑咐飲月近期多加留意畫中人的蹤跡，若有發現，及時來告知她。
“這人可是有問題？要是有問題的話，我去上報天鷹衛，讓他們把他帶走。”
“不清楚。可如果真是想對南朔不利，不至於這樣大張旗鼓。他們雖說好戰，但不見得真就是頭腦簡單。”
飲月咂摸幾下，覺著不無道理，暗暗記下這人模樣，預備著接下來同市場那些愛談天說地的攤主們打聽打聽。
程君顧伸了個懶腰，喚飲月隨她回房。
程家上下依舊忙碌，又漸漸趨於平靜。
*
姬妾剪了燭花，挨著姚侍郎坐下，姚侍郎曲臂一攬，盈盈可握的纖腰便落進臂彎。
正欲親熱，忽聽外頭有人通報，說是有急事相告。
姚侍郎嘖了一聲，狠罵一句此人沒點眼力見，姬妾安撫兩句，說先聽聽是什麽樣的急事再處罰他不遲。
姚侍郎憋著一股氣，痛喝手下滾進來。
那手下也夠聽話，還真就是滾著進來，身上沾了一層灰，看得姚侍郎眉頭皺得更深。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那手下朝他一鞠躬，沒說話。
姬妾見狀，起身就想走，姚侍郎沒放人，說道，“要說就說，不說就滾。”
“程四小姐今日去了辛太傅的私塾。”
“去就去，一個破地方能有什麽稀奇的？”
“但前些日子，有人瞧見辛將軍的親信也曾出現在那兒。另外，程四小姐離開的時候，從裏頭帶走了一個布包。”
姚侍郎擡手搖了搖，姬妾很快會意，游蛇一樣滑走，出了房間。
人剛走遠，姚侍郎急問道，“那布包長得什麽模樣？”
手下連說帶比劃，道，“屬下有個猜測，這裏頭裝著的會不會是……”
“是什麽？”
他壓低聲音，“會不會是賬本？畢竟賬本早不丟晚不丟，偏偏在辛將軍被禁足期間丟了，很難不有所懷疑。”
姚侍郎掃他一眼，冷哼道，“所以，你還沒看過那布包裏頭的東西？”
手下垂頭。
“既然沒看過，又為何下定論？且去調查清楚，再到本官這兒做你的分析。”
姚侍郎想了想，又道，“繼續追蹤賬本的去向。如果真到了程君顧手裏，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奪回。還有辛琰的去向，務必探查清楚。”
“是。”
姚侍郎又是一聲冷哼，朝身後靠了靠，“先前命你們去盯程君顧那個婢女畫棋，可有結果了？”
“回主子，那個畫棋仍在喀沙國，隨侍程昱恒將軍左右。聽聞程將軍在證明辛琰並未對喀沙國國王不利之後，屢次以國王身體無故抱恙為由，申請前往已故王後陵墓，說是要看看那兒的風水。”
“風水？程昱恒什麽時候懂這些東西了？怕不是在盤算別的什麽罷？”
那手下不住點頭，湊過去與姚侍郎耳語兩句，姚侍郎眉頭皺得愈發緊了。
“你說t的可是真的？”
“尚不算完全屬實，但十之五六為真。”
姚侍郎點頭，擡手遣他下去。待人走後，目光落在桌上躍動的燭光之上。
“我的好外甥，這可真是份大禮。”
*
程君顧這晚睡得淺，來來回回做了好幾個夢，夢到後來，整個人一點睡意都無。輾轉反側幾回，索性披上外套，出門到院子裏散心。
這段日子發生了不少事，似乎是因她在積極推進，反倒顯得許多以後才會發現的事漸漸露出苗頭。若是能在苗頭就能將之湮滅，倒也算是件好事，就怕一心平了這事，另頭又來了新的事。譬如這回突然出現的阿公子，還有那個尋找阿公子的人。
尋西域草原部落的人尋到南朔，尋到程家來，總覺得其中沒這麽簡單。
想著想著，程君顧忍不住嘆了口氣，輕聲說，“要是辛琰在這兒就好了，對於邊界的事，他簡直就是個萬事通。”
要是在平時，常有事無事趴她家墻頭的辛琰定然會回覆一句，他們的事我才不稀得說，等會兒那群二楞子又說我是在毀他們清譽，就這群牛漢子哪裏有什麽清譽能毀。
而現在，回應她的只有簌簌寒風以及被風吹落的枯葉。
背風站了一會兒，程君顧擡步回臥房，剛走出幾步，就聽身後幾下振翅聲，趕忙轉過身去，只見一只信鴿落在草地上。
就著周邊的石燈，她隱約認出是自家養的其中一只，於是快步上前，那鴿子不怕人，靜靜待在原地，等程君顧解下它腳上的信，才借助她的力量飛走。
鴿腿上的信僅有一節指骨大小，字跡有些潦草，還因著不知何時沾染上的水漬，變得些許模糊。
程君顧對著燭火看了好半晌，勉強辨認出上頭的字。
白石橋，速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日落西山。
這老宅子除了回巢的鳥, 再無新的活物。程君顧再等了會兒，確認辛琰不會來，這才帶著那布包離開老宅。臨出門時, 還仔仔細細檢查一遍門鎖，確保萬無一失，轉身離開。
她離開不久, 自巷尾走出兩個陌生至極的人。盯著她離去方向好一陣子, 也轉身走了。
飲月在後院石子小道上轉圈圈，邊上的丫鬟們不自覺跟著她一塊焦急起來。又連著繞了兩圈, 聽得門房來報小姐回來, 她喝了一聲, 把周遭還在走神的丫鬟們都驚上一大跳, 一群人烏泱泱地湧去前廳迎人。
程君顧剛在丫鬟侍奉下脫了身上的絳色鬥篷, 擡眼瞧飲月，問道, “有吃的麽？我餓了。”
她這問話倒是把飲月想脫口的話語都給壓了回去, 飲月忙回三個有，催人去開飯。
*
飲月為小姐布好菜, 靜站在邊上。
程君顧咽下一口熱湯，淡淡道, “你們都先下去罷，留飲月一人在這兒就行。”
丫鬟們稱是，陸續退下，偌大的飯廳裏就只剩下主仆兩人。
飲月悄悄往邊上望了兩眼, 低聲問道, “小姐可是有事要吩咐？”
“沒，純粹是覺得這麽多人圍在身邊呼吸, 有些熱。”
“……”
沈默須臾，程君顧道，“你有什麽話就直說，遮遮掩掩的，不大像是你平日的作風。”
“那我可說了？”
程君顧頷首。
“小姐你下回獨自出門之前可以提前吱一聲麽？你曉得我們看到空蕩蕩的床鋪時有多害怕麽？要是你出了什麽事，我該如何向老爺夫人、大公子還有辛將軍交代？”
“這回事出有因，不好讓太多人知道。我記下了，日後還有這樣的事，事先去你那兒吱一聲。不過，你可別當成老鼠叫喚，提掃帚把我打出去才是。”
飲月哎呀一聲，又跺了跺腳。
“對了，小姐你今日出門之後，有人來過府上。”
程君顧問是什麽人。
“頭兩個是國子監的，說是要來尋程司業請教學問，我瞧著眼生，就給打發走了。還有個人……沒什麽，不說了。”
程君顧倒是來了興致，飲月架不住她這樣盯著，只好梗著脖子回道，“是個年輕人，說是要找阿公子。我思來想去，南朔哪裏有姓這個的，而且那人看上去鬼鬼祟祟的，不像個好人，我就讓門房把人趕走了。”
“阿公子？阿什麽？”
“啊？我沒有說話啊。”
“不是，”程君顧忽然感覺有點好笑，“阿公子的全名，那年輕人可有提過？”
飲月搖頭。
用過晚飯，程君顧一頭紮進書房，飲月沏好消食茶進屋，恰見她捏著一本冊子恍然大悟。
“飲月，你來得正好。”
飲月正想說自己跟隨小姐這麽多年，自然了解她的生活習慣，就聽程君顧道，“你下午遇上的那個人要找的恐怕不是南朔人。”
“那是哪裏人？”
“你且來看看。”
程君顧把手上的書遞給她，飲月低頭讀了幾行，訝道，“異邦人？”
“確切來說，當是喀沙沿邊的部落。相傳，這群部落裏的貴族會以阿作為漢音姓氏，但只是漢音，實際上他們並不姓阿。”
“那他們姓什麽？”
“具體姓什麽，得依照他們的族譜自己推算。”
飲月道，“那就奇怪了。若是異邦貴族來我朝，自然是會入住對應的驛館，為何要到程家來找人？”
“這也是我想不通的事。飲月，你可還記得那年輕人生得什麽模樣？”
“我沒見過他，是門房來報的。可是要去喊那門房來？”
程君顧點頭。
那門房年紀不大，瞧著跟四皇子差不多歲數，因著身份懸殊，進屋時整個人舒展不開，兩只手不住在身前來回摩挲。
“你莫怕，飲月來前想必同你說了，我請你來，只是想問一點事。”
程君顧聲音輕緩，聽著頗為平易近人。
這群下人素日裏沒少受小姐恩待，心中對小姐自然常報幾分感激和仰慕之意。眼下說是害怕，更多的是興奮和緊張。
他在府裏資歷尚淺，雖說是個門房，但大多時候是近不得身，每回小姐進出府門，他只得遠遠望上一眼，而如今小姐離他不過半臂之距，他豈能不激動？
“你在想什麽呢？沒聽到小姐在問你話嗎？”
飲月這一推，推得他一個激靈。
他趕忙道歉，臉漲得通紅，我了半天沒說出第二個字。
“飲月，你留點神。小兄弟，我再問你一回，今日可是有個來找阿公子的人？”
門房忙點頭。
程君顧又問他是否記得對方模樣，門房還是點頭。
“那勞你描述一番，我將此人畫出來。”
門房驚訝，猛然擡頭，觸及小姐眼神，慌忙又低了下去，“好，我，我努力。”
這小門房緊張歸緊張，記人的本事倒是不錯，沒一會兒就把這人的面貌特征都給說了，程君顧畫完，將畫展到他面前。
小門房壯著膽子望了好幾眼，而後道，“對，就是這個人。”
飲月也伸頭去瞧，畫中人並非她想象中的大胡子高鼻梁，反而更像個書生，還是那種南朔一抓一大把的書生。
程君顧得到回答，著人帶小門房領賞。
那小門房慢吞吞地出屋，心頭想著的全是小姐身上的桂花香。
程君顧自是不知曉那孩子的心思，只是囑咐飲月近期多加留意畫中人的蹤跡，若有發現，及時來告知她。
“這人可是有問題？要是有問題的話，我去上報天鷹衛，讓他們把他帶走。”
“不清楚。可如果真是想對南朔不利，不至於這樣大張旗鼓。他們雖說好戰，但不見得真就是頭腦簡單。”
飲月咂摸幾下，覺著不無道理，暗暗記下這人模樣，預備著接下來同市場那些愛談天說地的攤主們打聽打聽。
程君顧伸了個懶腰，喚飲月隨她回房。
程家上下依舊忙碌，又漸漸趨於平靜。
*
姬妾剪了燭花，挨著姚侍郎坐下，姚侍郎曲臂一攬，盈盈可握的纖腰便落進臂彎。
正欲親熱，忽聽外頭有人通報，說是有急事相告。
姚侍郎嘖了一聲，狠罵一句此人沒點眼力見，姬妾安撫兩句，說先聽聽是什麽樣的急事再處罰他不遲。
姚侍郎憋著一股氣，痛喝手下滾進來。
那手下也夠聽話，還真就是滾著進來，身上沾了一層灰，看得姚侍郎眉頭皺得更深。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那手下朝他一鞠躬，沒說話。
姬妾見狀，起身就想走，姚侍郎沒放人，說道，“要說就說，不說就滾。”
“程四小姐今日去了辛太傅的私塾。”
“去就去，一個破地方能有什麽稀奇的？”
“但前些日子，有人瞧見辛將軍的親信也曾出現在那兒。另外，程四小姐離開的時候，從裏頭帶走了一個布包。”
姚侍郎擡手搖了搖，姬妾很快會意，游蛇一樣滑走，出了房間。
人剛走遠，姚侍郎急問道，“那布包長得什麽模樣？”
手下連說帶比劃，道，“屬下有個猜測，這裏頭裝著的會不會是……”
“是什麽？”
他壓低聲音，“會不會是賬本？畢竟賬本早不丟晚不丟，偏偏在辛將軍被禁足期間丟了，很難不有所懷疑。”
姚侍郎掃他一眼，冷哼道，“所以，你還沒看過那布包裏頭的東西？”
手下垂頭。
“既然沒看過，又為何下定論？且去調查清楚，再到本官這兒做你的分析。”
姚侍郎想了想，又道，“繼續追蹤賬本的去向。如果真到了程君顧手裏，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奪回。還有辛琰的去向，務必探查清楚。”
“是。”
姚侍郎又是一聲冷哼，朝身後靠了靠，“先前命你們去盯程君顧那個婢女畫棋，可有結果了？”
“回主子，那個畫棋仍在喀沙國，隨侍程昱恒將軍左右。聽聞程將軍在證明辛琰並未對喀沙國國王不利之後，屢次以國王身體無故抱恙為由，申請前往已故王後陵墓，說是要看看那兒的風水。”
“風水？程昱恒什麽時候懂這些東西了？怕不是在盤算別的什麽罷？”
那手下不住點頭，湊過去與姚侍郎耳語兩句，姚侍郎眉頭皺得愈發緊了。
“你說t的可是真的？”
“尚不算完全屬實，但十之五六為真。”
姚侍郎點頭，擡手遣他下去。待人走後，目光落在桌上躍動的燭光之上。
“我的好外甥，這可真是份大禮。”
*
程君顧這晚睡得淺，來來回回做了好幾個夢，夢到後來，整個人一點睡意都無。輾轉反側幾回，索性披上外套，出門到院子裏散心。
這段日子發生了不少事，似乎是因她在積極推進，反倒顯得許多以後才會發現的事漸漸露出苗頭。若是能在苗頭就能將之湮滅，倒也算是件好事，就怕一心平了這事，另頭又來了新的事。譬如這回突然出現的阿公子，還有那個尋找阿公子的人。
尋西域草原部落的人尋到南朔，尋到程家來，總覺得其中沒這麽簡單。
想著想著，程君顧忍不住嘆了口氣，輕聲說，“要是辛琰在這兒就好了，對於邊界的事，他簡直就是個萬事通。”
要是在平時，常有事無事趴她家墻頭的辛琰定然會回覆一句，他們的事我才不稀得說，等會兒那群二楞子又說我是在毀他們清譽，就這群牛漢子哪裏有什麽清譽能毀。
而現在，回應她的只有簌簌寒風以及被風吹落的枯葉。
背風站了一會兒，程君顧擡步回臥房，剛走出幾步，就聽身後幾下振翅聲，趕忙轉過身去，只見一只信鴿落在草地上。
就著周邊的石燈，她隱約認出是自家養的其中一只，於是快步上前，那鴿子不怕人，靜靜待在原地，等程君顧解下它腳上的信，才借助她的力量飛走。
鴿腿上的信僅有一節指骨大小，字跡有些潦草，還因著不知何時沾染上的水漬，變得些許模糊。
程君顧對著燭火看了好半晌，勉強辨認出上頭的字。
白石橋，速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