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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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第四十二章
程君顧喝著茶, 有一搭沒一搭地聽桌上女子們的談話。
聚會是慕宰輔侄孫女主辦，原本程君顧不想來，卻又不好拂傅瑩玉的好意。慕姑娘請她們來賞金桂, 賞桂之後還要即興賦詩，算是個不大不小的賽詩會。
姑娘們聞鑒慕姑娘自制的桂花香膏，聊得不亦樂乎, 程君顧心中記掛畫棋安危, 大半時間都在走神。
“阿顧今日是怎麽了？”傅瑩玉察覺到她不對勁，關切問道。
程君顧朝她笑了一下, 示意無事。
“可是為程將軍一事擔憂？程將軍武藝高強, 又足智多謀, 想必會逢兇化吉。”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 哪怕前朝刻意壓住消息不發, 還是或多或少地洩露到民間。聽聞還有好些百姓自發前去為程昱恒祈福，了然道長也特意為之蔔了一卦, 卦象尚可。
“程司業。”
程君顧回神擡眼, 正見慕小姐端著白瓷酒杯而來。
“承蒙程司業賞光，寒舍今日真是蓬蓽生輝。”
程君顧以茶代酒, 與她對飲了一杯。
慕小姐道，“我聽阿遠說, 程司業這些日子教了他不少學問，有勞程司業。”
程君顧想了一會兒，才想起她口中的阿遠指的是陳遠，她小組裏的學生之一。同樣的, 他也是辛琰讓自己小心的人。
想到這裏, 程君顧問道，“今日盛宴怎麽不見陳公子？”
“今日這金桂宴我邀的皆是各家閨閣小姐, 他一個大男人來這兒不妥當。”慕小姐輕輕搖著頭，“說起來，我還邀了鳴沙公主，只是公主今日要去牧場，不得空前來，當真是有些遺憾。”
程君顧心裏覺得有點好笑，鳴沙連話都還講得不甚利索，還讓她作詩作詞，這不是在為難她麽？
慕小姐又與她說了幾句，返身回去招待其他客人。
行至午時，慕小姐設宴款待，宴上所有菜肴內都添了桂花，即稱金桂宴。
程君顧喜甜，多吃了兩口桂花糖藕，坐在主位的慕小姐見了，召來一人，與之耳語兩句，那人點頭離開。此舉被程君顧看在眼裏，她心裏好奇，但不好明著詢問。
酒足飯飽，姑娘們又聚到一處，開始舉行早前說好的詩會。因眾人皆知程君顧才華橫溢，調侃她若是參賽，自己定是空手而歸，索性投了全票，讓她當評審。
程君顧樂得自在，坐到專為她設下的評審座上，聽她們描景抒情。
詩會共計三輪，第一輪為飛花令，第二輪是對對子，第三輪是七步成詩。三輪之後，天邊已是霞光艷艷。
程君顧站起身，一本正經道，“我宣布，本次詩會的最終獲勝者是……”
她刻意停頓著。
姑娘們催促她快說，還有人笑罵她怪愛吊人胃口。
程君顧輕笑，“是慕小姐。”
話音剛落，周圍響起掌聲，此起彼伏。
慕小姐朝眾人行了一禮，同她們道謝，又請她t們進裏屋吃晚飯。剛走出一段路，就見府裏一名仆從遙遙趕來，“程四小姐可在？”
程君顧看著他。
“程四小姐，您府上有人來尋。”
程君顧與姑娘們道一句失陪，跟隨那仆從離開，傅瑩玉疑惑，遂也跟著過去，其餘的人則繼續由慕小姐陪伴前往飯廳。
來人是小丫頭，算不得太眼熟，程君顧只依稀記得這丫頭曾給自己磨過兩三次磨。
“發生什麽事了？”程君顧問。
小丫頭說是飲月派自己來的。
程君顧微微蹙眉，“我出門時不是與那丫頭說過不回去吃飯麽？她這記性呀，你且回了她，我在這兒用過飯就回去。記得到時著車子來接。”
“不是的，”小丫頭聲音輕輕，“飲月姐姐說是急事，小姐還是回去瞧瞧罷。”
程君顧抿唇，轉頭去看傅瑩玉，“得麻煩瑩玉你向慕小姐致歉，過幾日我定親自上門致歉。”
“既是府中有急事，想必她也不會怪罪。阿顧還是快些回去罷。”
程君顧點頭，同小丫頭一道離開。
人剛下馬車，飲月急急上前迎接，又著那小丫頭去忙自己的活。
“怎麽了這是？風風火火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家裏鬧賊了。”
飲月一驚，“小姐你這嘴怕不是開了光。”
“丟了什麽？”
飲月走出好遠才回覆，“倒不清楚有沒有丟什麽，只是有人發現書房小櫃上的鎖被人動過。我聽畫棋姐姐提過，書房裏可存著小姐從各地收集來的藏書，聽說價值不菲，這才急著請小姐回來。”
“莫慌，咱們去盤點一番不就知道了。”
飲月答應，跟她去了書房。
書房外站著兩個護衛，是飲月的吩咐，程君顧著他們繼續在外頭守著，帶飲月進屋。
“且關上門。”
書房內的擺設並無異樣，程君顧從高到矮開始檢查書房的事物，確認無大礙，才把目光投向飲月提過的那個櫃子。
那櫃子裏存放著不少東西，除飲月口中的古書外，還有辛琰作為生辰禮送她的一排狼毫筆，另外，還有個機關盒。
而如今，所有東西都在。
“這……”飲月不好意思地笑著，“那看來這賊人的本事練得不到家。”
程君顧笑了笑，還是挨個查看過，拿過機關盒時，面上笑意更深。
“誰說這人本事不到家了？”
飲月困惑。
程君顧晃了晃盒子，又鼓搗幾下，把它打開。
“空了！”
“這盒子的確是個機關盒，只不過用的卻是本朝工匠的手藝。被掉包了。”
飲月擡手捂嘴，好半晌才說道，“那，那我即刻去派人調查。這小崽子竟然敢偷到程府頭上，看姑奶奶我不把他狠狠打一頓。”
“嗯，調查是必須的，最好能把動靜鬧得大一點，讓賊人知道他盜了不該盜的東西。”
程君顧神色依舊平靜，相比之下，邊上的飲月反而更像失主。
飲月用力點頭，舉起小拳頭，“小姐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麻煩你了，神探飲月姑娘。”
飲月雙拳緊握，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因她忙於為小姐查案，晚飯也沒來得及做，程君顧倒不計較，讓廚房煮了碗紅棗小米粥，就雞蛋卷還有幾碟小菜吃了。
翌日，程君顧自國子監回來，飲月獻寶一般說了自己的推測。
“你說昨日慕府來了人？哪個慕府？”
飲月道，“還有別的慕府嗎？”
程君顧皺了下臉，朝她笑了笑。
“那我再去查查。”
“不必，你繼續說，慕府的人來做什麽。”
“來送吃的，送了好幾大食盒，還說是小姐讓他們來的。”
“什麽吃的？”
“桂花鴨，桂花蓮子羹，還有小姐最喜歡的糯米桂花糖藕，我還特意給小姐留著了，小姐應當吃了罷。”
程君顧頷首。
飲月回憶著，“小姐，你說這事是不是跟慕府的人有關系？平時都好好的，偏偏他們來了，那盒子就被換了。”
“不無可能。”
“小姐，那裏頭裝著什麽東西？貴重麽？”
程君顧想了想，“裏頭的東西不值錢，值錢的是那盒子，用的是上好紫烏木，市價最少也得這個數。”
她比出三根手指。
“三百兩？那確實還挺值錢。”
“黃金。”
飲月眼珠子都快瞪下來。
程君顧笑著擺手，“騙你的，沒那麽貴，頂多三兩。不過，畢竟是我的所有物，自然還是得緊張些。”
“可小姐看上去一點都不緊張。”飲月嘟囔。
“又在編排我什麽呢？”
飲月忙搖頭，問後續要怎麽做。
“靜觀其變。”
*
技師們焦頭爛額，一邊要把書翻爛，一邊又要應付來催促的人。
“催催催，難道不知這機關盒有多難開麽？”
“可不是，這技藝從未見過，讓我們要如何下手？”
“你們別吵了，快些解鎖罷，要是怠慢了殿下，別說工錢，小命都要不保。”
這技師頭頭發了話，餘下的人自然不敢再說，專心致志研究起這小盒子上的機關。
足足解了兩天多，還是一籌莫展，他們著實無法，最後還是把盒子交由技師頭頭處置。
那技師頭頭冷哼，“爾等學了這麽多年的技藝，連個小小的鎖都解不開，學來的東西都學進狗肚子裏了罷。”
他嘴上這麽罵著，然而，他也無法打開，最後灰溜溜地前去拜見他那行將就木的老師父。
老師父老眼昏花，早就不接任何活，眼下徒弟突然上門，坐在輪椅上罵罵咧咧，還拿過一邊拐杖作勢要打他。
“師父先別急著動手，您看過這個再說。”
“不想看，老朽看不見了。”
這技師頭頭在後輩們面前威風凜凜，面對自家師父倒是恭恭敬敬。
“師父，要是徒弟有法子，斷然不會前來打擾您。只是這盒子上的機關著實新奇，我等實在是束手無策。”
“你可是老朽最中意的徒弟，有什麽能難倒你？”
話雖如此，老匠師還是起了興趣，讓徒弟把盒子遞上前來。他眼神不好，但手還能摸，在盒上來回摸了幾下，不免詫訝。
“這……難怪你們解不開。”
說完，老匠師繼續在盒上摸索。
一炷香後，只聽哢噠一聲，技師頭頭立刻反應過來是機關解開了。
“這機關盒從何而來？”在徒弟將要離開時，老匠師問道。
技師頭頭沒說實話，只說是有人來下了委托。
老匠師又道，“今後這活莫要接了，收完錢，把人都散了。去哪裏都行，別留京城。”
技師頭頭隱約覺察到什麽，回了句弟子明白，揣著盒子快步離開。
徒弟走後不久，老匠師喚來還在廚房忙活的孫女，“丫頭，收拾行李，陪老朽回鄉下去罷。”
小姑娘不解，但向來敬重爺爺，也沒多問，回房整理東西去了。
*
技師頭頭趕回大皇子府時，就見自己帶來的技師們均挨了一頓打，還有人昏倒在地，邊上的府衛也只是冷冷地看著，沒有半點想要救助的意思。
“總管，這是何意？”技師頭頭有些氣惱。
總管只問他可是解開盒上機關了，技師頭頭點頭。
“那就滾進來搭話。”自屋內傳出高昂的聲音。
那技師頭頭忙走上前，卻被總管攔住。
“沒聽到殿下說的麽？滾進去。”
滾字被念得格外用力。
“你！”
胳膊擰不過大腿，這技師頭頭最後還是在地上滾了幾下，一直滾到大皇子長桌前不遠處。
“你先前是如何在本殿面前誇下海口的？”
技師頭頭慢悠悠站起身，朝大皇子行禮，“回殿下的話，這盒子的確超出我等能力範圍之內。”
“本殿還提醒過你，此物不許帶出府，你現在從哪裏回來？”
“小的，小的也是沒法子，這才前去請師父出山。”
“你師父？”大皇子瞇起眼，眸中閃出一絲危險意味，“你師父可說了什麽？”
“師父把小的罵了一頓，之後就開始解這機關，除此之外，不曾說過其他。”
這名技師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好手藝，本朝匠活如果他不會，其他人也肯定不會。可現在他卻打不開這個機關盒，就說明這技法不在本朝匠活範圍內，而他師父則是跨越兩代君王，也就是說……
大皇子心頭一跳，這盒子很有可能是先帝留下來的。
思至此，他道，“把盒子打開。”
技師頭頭心裏沒底，哆哆嗦嗦地掀開盒子，盒裏既無飛針，也無毒氣，只有一小枝花。
“呈上來。”
大皇子低頭看清盒中物，險些將盒子連t桌一起掀了。
青姜花，比紫姜花功效還強的落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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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君顧喝著茶, 有一搭沒一搭地聽桌上女子們的談話。
聚會是慕宰輔侄孫女主辦，原本程君顧不想來，卻又不好拂傅瑩玉的好意。慕姑娘請她們來賞金桂, 賞桂之後還要即興賦詩，算是個不大不小的賽詩會。
姑娘們聞鑒慕姑娘自制的桂花香膏，聊得不亦樂乎, 程君顧心中記掛畫棋安危, 大半時間都在走神。
“阿顧今日是怎麽了？”傅瑩玉察覺到她不對勁，關切問道。
程君顧朝她笑了一下, 示意無事。
“可是為程將軍一事擔憂？程將軍武藝高強, 又足智多謀, 想必會逢兇化吉。”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 哪怕前朝刻意壓住消息不發, 還是或多或少地洩露到民間。聽聞還有好些百姓自發前去為程昱恒祈福，了然道長也特意為之蔔了一卦, 卦象尚可。
“程司業。”
程君顧回神擡眼, 正見慕小姐端著白瓷酒杯而來。
“承蒙程司業賞光，寒舍今日真是蓬蓽生輝。”
程君顧以茶代酒, 與她對飲了一杯。
慕小姐道，“我聽阿遠說, 程司業這些日子教了他不少學問，有勞程司業。”
程君顧想了一會兒，才想起她口中的阿遠指的是陳遠，她小組裏的學生之一。同樣的, 他也是辛琰讓自己小心的人。
想到這裏, 程君顧問道，“今日盛宴怎麽不見陳公子？”
“今日這金桂宴我邀的皆是各家閨閣小姐, 他一個大男人來這兒不妥當。”慕小姐輕輕搖著頭，“說起來，我還邀了鳴沙公主，只是公主今日要去牧場，不得空前來，當真是有些遺憾。”
程君顧心裏覺得有點好笑，鳴沙連話都還講得不甚利索，還讓她作詩作詞，這不是在為難她麽？
慕小姐又與她說了幾句，返身回去招待其他客人。
行至午時，慕小姐設宴款待，宴上所有菜肴內都添了桂花，即稱金桂宴。
程君顧喜甜，多吃了兩口桂花糖藕，坐在主位的慕小姐見了，召來一人，與之耳語兩句，那人點頭離開。此舉被程君顧看在眼裏，她心裏好奇，但不好明著詢問。
酒足飯飽，姑娘們又聚到一處，開始舉行早前說好的詩會。因眾人皆知程君顧才華橫溢，調侃她若是參賽，自己定是空手而歸，索性投了全票，讓她當評審。
程君顧樂得自在，坐到專為她設下的評審座上，聽她們描景抒情。
詩會共計三輪，第一輪為飛花令，第二輪是對對子，第三輪是七步成詩。三輪之後，天邊已是霞光艷艷。
程君顧站起身，一本正經道，“我宣布，本次詩會的最終獲勝者是……”
她刻意停頓著。
姑娘們催促她快說，還有人笑罵她怪愛吊人胃口。
程君顧輕笑，“是慕小姐。”
話音剛落，周圍響起掌聲，此起彼伏。
慕小姐朝眾人行了一禮，同她們道謝，又請她t們進裏屋吃晚飯。剛走出一段路，就見府裏一名仆從遙遙趕來，“程四小姐可在？”
程君顧看著他。
“程四小姐，您府上有人來尋。”
程君顧與姑娘們道一句失陪，跟隨那仆從離開，傅瑩玉疑惑，遂也跟著過去，其餘的人則繼續由慕小姐陪伴前往飯廳。
來人是小丫頭，算不得太眼熟，程君顧只依稀記得這丫頭曾給自己磨過兩三次磨。
“發生什麽事了？”程君顧問。
小丫頭說是飲月派自己來的。
程君顧微微蹙眉，“我出門時不是與那丫頭說過不回去吃飯麽？她這記性呀，你且回了她，我在這兒用過飯就回去。記得到時著車子來接。”
“不是的，”小丫頭聲音輕輕，“飲月姐姐說是急事，小姐還是回去瞧瞧罷。”
程君顧抿唇，轉頭去看傅瑩玉，“得麻煩瑩玉你向慕小姐致歉，過幾日我定親自上門致歉。”
“既是府中有急事，想必她也不會怪罪。阿顧還是快些回去罷。”
程君顧點頭，同小丫頭一道離開。
人剛下馬車，飲月急急上前迎接，又著那小丫頭去忙自己的活。
“怎麽了這是？風風火火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家裏鬧賊了。”
飲月一驚，“小姐你這嘴怕不是開了光。”
“丟了什麽？”
飲月走出好遠才回覆，“倒不清楚有沒有丟什麽，只是有人發現書房小櫃上的鎖被人動過。我聽畫棋姐姐提過，書房裏可存著小姐從各地收集來的藏書，聽說價值不菲，這才急著請小姐回來。”
“莫慌，咱們去盤點一番不就知道了。”
飲月答應，跟她去了書房。
書房外站著兩個護衛，是飲月的吩咐，程君顧著他們繼續在外頭守著，帶飲月進屋。
“且關上門。”
書房內的擺設並無異樣，程君顧從高到矮開始檢查書房的事物，確認無大礙，才把目光投向飲月提過的那個櫃子。
那櫃子裏存放著不少東西，除飲月口中的古書外，還有辛琰作為生辰禮送她的一排狼毫筆，另外，還有個機關盒。
而如今，所有東西都在。
“這……”飲月不好意思地笑著，“那看來這賊人的本事練得不到家。”
程君顧笑了笑，還是挨個查看過，拿過機關盒時，面上笑意更深。
“誰說這人本事不到家了？”
飲月困惑。
程君顧晃了晃盒子，又鼓搗幾下，把它打開。
“空了！”
“這盒子的確是個機關盒，只不過用的卻是本朝工匠的手藝。被掉包了。”
飲月擡手捂嘴，好半晌才說道，“那，那我即刻去派人調查。這小崽子竟然敢偷到程府頭上，看姑奶奶我不把他狠狠打一頓。”
“嗯，調查是必須的，最好能把動靜鬧得大一點，讓賊人知道他盜了不該盜的東西。”
程君顧神色依舊平靜，相比之下，邊上的飲月反而更像失主。
飲月用力點頭，舉起小拳頭，“小姐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麻煩你了，神探飲月姑娘。”
飲月雙拳緊握，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因她忙於為小姐查案，晚飯也沒來得及做，程君顧倒不計較，讓廚房煮了碗紅棗小米粥，就雞蛋卷還有幾碟小菜吃了。
翌日，程君顧自國子監回來，飲月獻寶一般說了自己的推測。
“你說昨日慕府來了人？哪個慕府？”
飲月道，“還有別的慕府嗎？”
程君顧皺了下臉，朝她笑了笑。
“那我再去查查。”
“不必，你繼續說，慕府的人來做什麽。”
“來送吃的，送了好幾大食盒，還說是小姐讓他們來的。”
“什麽吃的？”
“桂花鴨，桂花蓮子羹，還有小姐最喜歡的糯米桂花糖藕，我還特意給小姐留著了，小姐應當吃了罷。”
程君顧頷首。
飲月回憶著，“小姐，你說這事是不是跟慕府的人有關系？平時都好好的，偏偏他們來了，那盒子就被換了。”
“不無可能。”
“小姐，那裏頭裝著什麽東西？貴重麽？”
程君顧想了想，“裏頭的東西不值錢，值錢的是那盒子，用的是上好紫烏木，市價最少也得這個數。”
她比出三根手指。
“三百兩？那確實還挺值錢。”
“黃金。”
飲月眼珠子都快瞪下來。
程君顧笑著擺手，“騙你的，沒那麽貴，頂多三兩。不過，畢竟是我的所有物，自然還是得緊張些。”
“可小姐看上去一點都不緊張。”飲月嘟囔。
“又在編排我什麽呢？”
飲月忙搖頭，問後續要怎麽做。
“靜觀其變。”
*
技師們焦頭爛額，一邊要把書翻爛，一邊又要應付來催促的人。
“催催催，難道不知這機關盒有多難開麽？”
“可不是，這技藝從未見過，讓我們要如何下手？”
“你們別吵了，快些解鎖罷，要是怠慢了殿下，別說工錢，小命都要不保。”
這技師頭頭發了話，餘下的人自然不敢再說，專心致志研究起這小盒子上的機關。
足足解了兩天多，還是一籌莫展，他們著實無法，最後還是把盒子交由技師頭頭處置。
那技師頭頭冷哼，“爾等學了這麽多年的技藝，連個小小的鎖都解不開，學來的東西都學進狗肚子裏了罷。”
他嘴上這麽罵著，然而，他也無法打開，最後灰溜溜地前去拜見他那行將就木的老師父。
老師父老眼昏花，早就不接任何活，眼下徒弟突然上門，坐在輪椅上罵罵咧咧，還拿過一邊拐杖作勢要打他。
“師父先別急著動手，您看過這個再說。”
“不想看，老朽看不見了。”
這技師頭頭在後輩們面前威風凜凜，面對自家師父倒是恭恭敬敬。
“師父，要是徒弟有法子，斷然不會前來打擾您。只是這盒子上的機關著實新奇，我等實在是束手無策。”
“你可是老朽最中意的徒弟，有什麽能難倒你？”
話雖如此，老匠師還是起了興趣，讓徒弟把盒子遞上前來。他眼神不好，但手還能摸，在盒上來回摸了幾下，不免詫訝。
“這……難怪你們解不開。”
說完，老匠師繼續在盒上摸索。
一炷香後，只聽哢噠一聲，技師頭頭立刻反應過來是機關解開了。
“這機關盒從何而來？”在徒弟將要離開時，老匠師問道。
技師頭頭沒說實話，只說是有人來下了委托。
老匠師又道，“今後這活莫要接了，收完錢，把人都散了。去哪裏都行，別留京城。”
技師頭頭隱約覺察到什麽，回了句弟子明白，揣著盒子快步離開。
徒弟走後不久，老匠師喚來還在廚房忙活的孫女，“丫頭，收拾行李，陪老朽回鄉下去罷。”
小姑娘不解，但向來敬重爺爺，也沒多問，回房整理東西去了。
*
技師頭頭趕回大皇子府時，就見自己帶來的技師們均挨了一頓打，還有人昏倒在地，邊上的府衛也只是冷冷地看著，沒有半點想要救助的意思。
“總管，這是何意？”技師頭頭有些氣惱。
總管只問他可是解開盒上機關了，技師頭頭點頭。
“那就滾進來搭話。”自屋內傳出高昂的聲音。
那技師頭頭忙走上前，卻被總管攔住。
“沒聽到殿下說的麽？滾進去。”
滾字被念得格外用力。
“你！”
胳膊擰不過大腿，這技師頭頭最後還是在地上滾了幾下，一直滾到大皇子長桌前不遠處。
“你先前是如何在本殿面前誇下海口的？”
技師頭頭慢悠悠站起身，朝大皇子行禮，“回殿下的話，這盒子的確超出我等能力範圍之內。”
“本殿還提醒過你，此物不許帶出府，你現在從哪裏回來？”
“小的，小的也是沒法子，這才前去請師父出山。”
“你師父？”大皇子瞇起眼，眸中閃出一絲危險意味，“你師父可說了什麽？”
“師父把小的罵了一頓，之後就開始解這機關，除此之外，不曾說過其他。”
這名技師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好手藝，本朝匠活如果他不會，其他人也肯定不會。可現在他卻打不開這個機關盒，就說明這技法不在本朝匠活範圍內，而他師父則是跨越兩代君王，也就是說……
大皇子心頭一跳，這盒子很有可能是先帝留下來的。
思至此，他道，“把盒子打開。”
技師頭頭心裏沒底，哆哆嗦嗦地掀開盒子，盒裏既無飛針，也無毒氣，只有一小枝花。
“呈上來。”
大皇子低頭看清盒中物，險些將盒子連t桌一起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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