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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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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第二十二章

主簿發現了幾只死鳥和死老鼠。

死物位於最裏的書架之後,因著屋內多是書籍,需保持長久幹燥,這些死物已然幹癟。

這些書架通常以緊要程度和入庫時間依次排列書籍,而這最裏層的書,少說也放置了十幾二十年。

若不是主簿因做文章需要,得翻找這些陳年舊書,或許三年五載都不會有人註意到這狹小的隱秘空間。

他膽子小,發現之時沒尖叫已是最大的勇氣。程君顧膽子也算不上大,t但活著的鳥和老鼠還是能面對,可一動不動的,著實有些令她頭皮發麻。

正想轉頭去同那主簿說話,就見身後已是空無一人。

“我讓他先出去了。”辛琰說著,拿過一打宣紙,挨個鋪在死物上面。

他心裏頭也是有些納悶,怎麽連著兩天都要見屍體,還尋摸著回去之後是不是得跨個火盆去去晦氣。

顯然,他絲毫沒發覺自己身上沾染著的血氣比這些屍體來得更重更深。

“你去找個地方歇息,這兒我來處理。”

程君顧想幫忙,可想起剛才的畫面,腹中頓時只覺翻江倒海,臉色也變得慘白。於是聽從他的建議,找了個看不到這邊的地方坐下,時不時探頭瞧這兒的情況。

辛琰問了工具房的位置,把這些死物都清理到後院落葉堆填處,讓還在那兒直喘氣的主簿一把火燒了。

死物全埋在宣紙和樹葉堆下,燒起來有股難言的臭味,主簿招架不住,一下子跑了,但他不敢跑得太遠,就站在約摸幾十步的廊下觀察。

辛琰交代完任務就進了屋,預備著處理後續事項。這墻上貼著好些文章,因著年頭久了,已然有些發黃,且有些紙張邊角不牢靠,直往下掀。

本著送佛送到西的原則,辛琰擡手把它們都給貼好,等貼到其中一張時,他陡然緊了下眉頭。

“阿顧,你還在嗎?”

“你方才進來時沒瞧見我嗎?”

程君顧的聲音自兩組書架後頭傳來,算不得遠,但聲音有些輕,儼然是驚魂未定。

辛琰輕笑,“見著了,這不是想確認一遍嘛。你眼下心頭可舒坦了?”

“好些了,你那兒若是沒什麽大問題,就早些離開罷,總覺得臟得很。”

辛琰喊她過去。

程君顧半站起身子探頭出去,小心翼翼問道,“你不會是要留了那麽一兩只要嚇我罷?我太了解你的性子了。”

小時候辛琰就時常拿些蟲子突然來嚇她一跳,說是要練練她的膽子,程君顧沒被他嚇到,反而是辛琰被程昱恒揍得滿屋子亂哭亂叫。

辛琰想起自己過去那些幼稚行為,不免有些尷尬,誠懇道,“不是什麽嚇人的東西,但你一定很感興趣。”

程君顧將信將疑走過去,看到他撕下文章後露出的幹裂墻皮,一段記憶潮湧而至。

她先前被死物所懾,一下子忘記有關這兒的事,如今見著這墻皮之後袒露出的疑似門的事物,才驚詫想起這後頭是個密室。

密室直接嵌在墻裏,需要借助特定的方法打開,否則強行把墻砸開,只會把密室也給毀了。

“這開門之法,你可有數?”辛琰問。

程君顧自小愛看書,宮裏宮外能看的書都翻過,最偏門的時候還看過《百鎖圖治》、《八卦陣》、《機關圖治》等等。

後來辛太傅說這些多是閑書,沒再繼續讓她看。但這國子監密室她是有印象的,因為當年正是由她開啟。

當時發現這個密室亦是偶然,國子監有個官員半夜帶相好的女子來這兒尋歡,因著動靜太大,震翻離墻最近的書架,書架砸在墻上,裂了個大口子。

動靜之大,把當晚仍在國子監忙碌的長官引來,隨後便發現了這個密室所在。官員們對這密室研究了三天三夜,都未得其法打開,後有人推舉程君顧出來,說她飽覽群書,又是女子,心比他們這些大男人細。

程君顧臨危受命,說不心慌那是騙人,但明面上還是保持鎮定,借助自己瞞著辛太傅偷偷看的那些‘閑書’上的知識,辨認出這是先帝在位時流行的樣式。

因著新皇繼位大整頓,這手藝至那時已然失傳,只能在書中窺得一二。

那時程君顧是新手,找機關、開門,前後用去將近半個時辰。正因為如此,這段記憶才深深刻在她腦海裏。

時至今日,她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機關將門打開。只是這門年久未開啟,她力氣也不大,開門的時候多費了點勁,辛琰當即接手,照她指示把門打開。門開之時落了一地墻灰,嗆得他二人忍不住咳嗽起來。

咳了兩聲,程君顧定神去瞧門裏的東西,如前世所見,裏頭放著個小木箱。當初因著這東西是在國子監裏發現,所以直接充公,到最後程君顧和她那些同僚都不知道裏頭裝了什麽東西。

直至四皇子奪位成功,她隱約從他的功臣口中得知這其中裝著的是助力。

現在這助力正大喇喇地放在她眼前,如若不拿,她就是腦子進水。只是辛琰在側,她該以什麽理由取走?

“需要我把它拿出來嗎?”辛琰問。

程君顧想了想,拉住辛琰胳膊,正色道,“辛琰,你相信我嗎?”

“若要把這世上願意信任你的人做個排行,我當第二,無人敢爭第一。”辛琰挑眉,看上去胸有成竹。

程君顧用力咬了咬下唇,似是做了極大的心理鬥爭,旋即說道,“如果我告訴你,裏頭裝著可能會傾覆整個江山的秘密,你信嗎?”

辛琰毫不猶豫,“我為何不信?”

“這宮城之內一磚一瓦皆能藏匿機密,更何況是這樣一個醒目的箱子。算算時辰,那主簿就要回來,你想要帶走的話,盡快。”

程君顧雙拳緊了又松,輕聲說,“那權當是你我二人之間的秘密,可好?”

辛琰笑了下,肆意張揚,“好。”

主簿走得慢,趁他回來之前,程君顧先把箱子轉移,留辛琰在書庫。

辛琰把密室的門合上,再處理墻灰和粘回掉下的文章。完成一切離開之前,他還惡作劇地提醒主簿那兒可能還有殘餘死物,讓其先不要靠近。

主簿本就被先前所見之事嚇得三魂不見七魄,好不容易忘卻,沒想到辛琰又說有殘留。

他心想辛將軍向來不茍言笑,自然是不可能拿這事嚇唬一個才見面不久的小官員,便全盤接受,不敢再接近。

程君顧雖說當年開過密室的門,但從未接觸到這個小木箱,壓根不知打開的辦法。辛琰不催促,他更在乎的是能護住這個關系到江山社稷的秘密,同樣的,這也是他和程君顧共同擁有的秘密。

因著要盡快轉移這木箱,程君顧不好走著回去,辛琰截了一匹過路將士的馬,說要送她離開。

“不行,我們兩人目標太明顯,易遭人口舌。”

經過一番天人交戰,程君顧決定把木箱交給辛琰。

“你先把東西帶回家,屆時我去找你。”

辛琰點頭,單手接走木箱,駕馬飛馳,很快不見蹤跡。

回家之後,他第一時間就是把這箱子帶回臥房。他喜清靜,除必要的打掃外,家仆基本不會靠近他的小院,府內護衛是他手把手訓練出來的,別說盜賊,連蚊子都沒放進來過。

他觀察著箱子四面八方,發現這木工技藝跟那密室之門一樣,用的都是前朝工藝。

先帝駕崩之後,那些工匠、技師就被當今君王以殉葬為由,活埋於陵墓之中,連那些圖紙、技法大多都被毀去。

好在當時王後娘娘勸阻,說服陛下保留一部分工藝手法,以向後人宣揚國威,剩餘的圖紙才幸免於難。

只是這些技法被下令永久禁用,隨著最後一名工匠的離世,這些技法徹底與今朝告別。

辛琰對行軍打仗用的兵法、陣法算是信手拈來,但對於這種機關卻是一個頭兩個大。

如果眼前放著個弩/箭,無論制作得多麽覆雜,他都會用最快的速度把其中厲害之處解開,可這箱子不是弩/箭,除非有人告訴他,這裏頭裝著兵器或兵器的圖紙,那他必然即刻動手。

思索半晌,他還是決意交由程君顧。

*

程君顧因尋找家中書庫藏書,快至晚飯前才著人去請辛琰過府。

書房狼藉一片,辛琰提著箱子基本上是無從落腳,程君顧擠出個笑,喚人進來整理,然後給辛琰勻出個座位。

辛琰坐下,程君顧捧了好幾本書過來,給他指著上頭的圖樣,辛琰看著看著,把書翻過來看名字,見異常陌生又給翻回去。

程君顧:“……”

“我瞧著像是這種。”辛琰指著一款花樣說。

程君顧搖頭,點了另一個,“這個更像。”

二人各自對照之下,發覺似乎都有相似之處。可每種機關都有屬於自己的獨特解開辦法,如果找錯了,很可能就再也打不開箱子。

程君顧自覺學藝不精,掙紮大半天,只能暫時作罷。

“要不寫信去問問你堂姐?她不是小時候總給我們做簡易機關盒玩麽?”

“不行。堂姐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讓她知道這東西存在,定然會馬不停蹄趕來。”

程君顧斷然是不能讓她來冒這個險的。

大皇子許久之前就對堂姐動過心思,但堂姐被自家二叔庇護著。二叔雖說功績不如自家爹爹,但他曾教過大皇子武藝,無論是要尊師重道又或是因著自身恐懼,大皇子是不敢當著二t叔的面去對堂姐下手。

而前世堂姐是自己上京,又受大皇子蠱惑,這才被騙進大皇子府,最終香消玉殞。要是這次她因此而來,被大皇子遇見,只怕會重蹈覆轍。

辛琰看出她的憂慮,道,“的確,她要是來了,只怕容驍又要鬧幺蛾子。”

程君顧思考須臾,“這箱子可否暫存你處?辛府守衛森嚴,你武功高強,當是能護好它。”

“好。”

程君顧暫將箱子鎖進自己常用的置物木櫃裏,鑰匙藏於腰間,同辛琰去吃晚飯。吃過晚飯,又重新開櫃交付箱子,托辛琰帶回家妥善保管。

兩日後,正當她從國子監出來,打算回去繼續探尋開箱之法時,一內侍迎上前擋住她去路。程君顧認得這是昭華夫人宮裏的,忙同他行禮,行禮時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那內侍笑吟吟道,“娘娘近日聽聞程司業得了件寶物,想請程司業入宮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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