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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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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第十六章

同程君顧道別第二日,辛太傅一行人踏上旅程。

他竭力讓一切低調進行,但還是有不少愛戴他的百姓自發前來送行,又陸續來了好些官員,國子監全員現身。辛太傅同眾人道謝,又單獨拉著程君顧說了幾句話。

“爺爺能再停留一會兒嗎?辛琰應當正在趕來的路上。”程君顧道。

辛太傅輕輕搖頭,“該說的話,昨夜已與他說完,今日他來或是不來都無妨。時候不早了,老夫得出發,以免錯過下一個城鎮的通行時辰。”

程君顧只能答應,陪他走到城門口。方至城門口,就見不遠處停著一隊車馬,為首之人調轉馬頭,翻身下馬,走到辛太傅面前行禮。

“我等奉將軍之命來給太傅送馬車,此去路途遙遠,願太傅一路順風。”

“老夫謝過江將軍。”

旋即,程君顧與江守誠陪t同辛太傅坐上馬車,隨江副將一聲令下,馬車緩緩駛動,碾著白沙綠草漸離皇城。

待馬車遠去許久,前來送行的官員和百姓才逐一散去,程君顧留到了最後,問江守誠有關辛琰的去向。

“將軍本來想來,只因他是陸府失火案的重要證人,刑部一大早就來請他過去協助調查。”

程君顧了然點頭,“可有得出什麽結果?”

“且還調查著,等將軍回來,程四小姐直接問他豈不是更好?”

程君顧想了想,道,“也好,正好我也有事想同他說。”

將至午時,畫棋來說辛琰已然回府,程君顧問人在何處。

“將軍說先回府換身衣服,他說在刑部沾了血腥氣,不吉利。”

程君顧笑,“他何時變得這般拘謹了?”

“那得看是對什麽人,對待小姐可不就是得全心全意。”

“你怎的學得和飲月一般,開始拿這事打趣我?對了,怎麽不見飲月?”

畫棋道,“她告假回家去了。說起來,她這兩天總出門,我昨晚睡前還在她床前撿到一張藥方。”

“藥方?她生病了麽?”

“是治跌打損傷的,我瞧著她成日活蹦亂跳,不像有傷痛。”她頓了頓,“想必是她那個賭鬼叔父又欠下賭債,被追債的打了。”

程君顧忍不住嘆氣,“養育之恩不能忘,卻也不能這樣被他吸血。說起來,你那酒鬼伯父沒再上門了罷?”

畫棋搖頭,“托大公子的福,他現在聽到程字就兩股打戰。”

畫棋的伯父常尋由頭來找畫棋要錢,畫棋念他是長輩,又對自己有幾年養育之恩,答應他的請求。

但人的欲|望無窮無盡,見畫棋這般聽話,伯父變本加厲,來得越發頻繁不說,要的數額也越來越大。畫棋拒絕過幾次,他就連同妻子軟硬兼施,最強硬的時候還威脅說自己要去報官。

畫棋不怕見官,但她不希望程家因她的事被百姓議論,掙紮幾次,最後還是選擇妥協。

後來有一回,程昱恒不知從哪裏得知這事,帶著府裏幾個護衛狠狠打了畫棋伯父一頓,伯父足足躺了快兩個月才下床。自此之後,別說來找畫棋要錢,連路過程府所在的街道都快步逃離,生怕又來什麽人將他暴揍。

“我還記得爹那時候一邊誇他義薄雲天,一邊軍法伺候。畢竟他一個參了軍的人,可不能隨便朝平頭百姓舞拳頭。不過,無論怎麽想,大哥當時雖然沖動了些,卻真是大快人心。”

畫棋道,“小姐過去還罵過大公子是莽夫行徑。”

“那時總覺得官宦子弟就該有自己的氣節,現在一想,倒不如不要這破氣節。敵若來犯,雖遠必誅,才是我程家的一貫作風。”

兩人又閑聊一會兒,門房來報辛將軍來訪。程君顧整理一番衣著和妝發,帶畫棋出門見客。

辛琰正坐在別院湖心亭裏看盛放的紅蓮,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麽。程君顧著畫棋去廚房瞧午飯做好沒有,自己輕手輕腳地走進亭裏。

“我以前沒同你說過,習武之人能從呼吸聲中辨別來人麽?”

辛琰說著,轉過頭來,沖她笑意滿滿。

程君顧撇撇嘴,在石凳上坐下,道,“你覺著這紅蓮生得好麽?”

“瞧著不錯,但我更在意蓮子好不好吃。”

“我已著廚房給你備下百合蓮子綠豆湯。”

“是麽?”辛琰挑眉,起身到她對面落座,“那我到時可要多喝幾碗。”

程君顧與他扯了幾句閑話,後問起他早前去刑部的事。

“因我見過嫌疑人,喚我去畫像。”

“還有麽?可有提過火源?”

辛琰點頭,“有士兵在現場撿到一支火折子,初步判斷是因藥廬上鎖,縱火犯戳破窗戶紙將折子丟進去。不過火折子是再普通不過的樣式,暫時無法從這兒找到更多線索。但有畫像在,只要沒有人從中作梗,想必很快就能抓到人。”

程君顧仔細聆聽,時不時還點著頭。

“話說回來,爺爺可是收下我囑咐守誠送去的馬車了?我昨日同老爺子說起這事,他直說我是敗家玩意兒,我可不想再在眾官員和百姓面前挨他數落。”

“我看得出來,爺爺其實很開心。雖然嘴上說不用,還要罵你,實際上孫兒這樣記掛他,他心裏定然是欣慰不已。”

辛琰冷哼一聲,“那可不。我買來的都是上等馬,請來的也都是甲級鏢師,他能不高興麽?”

“要是爺爺知曉你把他當成鏢物對待,看他回來之後會不會追著你滿府打。對了,你背後的傷可好些了?還要請府醫來看看麽?”

辛琰擺手,“不過是皮肉傷,犯不著鬧得這般興師動眾。”

他當時千叮嚀萬囑咐府醫不要把六指狼爪印的事說出來,看來對方的確是守口如瓶。

要不是那幾天實在疼癢得睡不著,又不想老飲酒壓制,免得日後養成酗酒惡習,他也不會冒險來程府求助。不論怎麽說,他家管家叔叔的醫術還是能治得好那些家法傷痕。

“還有一事。”

程君顧疑惑看他。

“你跟爺爺說的什麽豐州城老乞丐,是怎麽回事?”

“他來問你了?”

辛琰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其實我也好奇得很,還請程四小姐賞個臉,給小人一個痛快。”

“我現在同你說了,不就沒有神秘感了麽?等爺爺到時見到人,自然就明白我的用意。”

“竟連我都聽不得?那究竟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

程君顧神秘一笑,不置一詞。

用過午飯,程君顧領辛琰進書房,說是有事相商,畫棋送來兩碗百合蓮子綠豆湯,而後關門退下,去廚房準備桂花糕和桂花糖。

“你這事方才怎麽沒說?”

“一時沒想起來,再說也不確定。”

辛琰起了興致,催促她快講。於是,程君顧便把她先前疑似見著馮路明的事說了。

“那人走得快,一下子鉆進巷裏,我只捕捉到虛影,不敢完全確定是他。”

“他的確有回京的可能。”辛琰說,“最危險的地方或許也最安全。可能刑部怎麽都不會想到,他們費心巴腦追捕的人,居然就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他的想法與程君顧的不謀而合。

程君顧當時就猜想過,馮路明會不會冒著殺頭風險入京來求庇護?

大皇子求賢若渴,倒真是有可能會出手保他,這馮路明熟知辛家軍不少事,對大皇子來說是只大肥羊。即便大皇子忌憚他身上的罪名,姚侍郎必然也會接納,他向來與辛琰還有程昱恒不對付,要是能讓敵人不舒坦,他何樂而不為?

“我已命人去盯大皇子府和姚府的動向。”

程君顧詫異,這正是她想要提議的事。

辛琰飲下一大口綠豆湯,輕笑,“看你這神情,難不成是被我猜中心思了?那就誇上幾句罷。”

他雙眸亮晶晶,程君顧總覺著他身後有條大尾巴在不住晃蕩。

思索須臾,她說道,“辛大將軍當真是未雨綢繆,不愧是我軍智者典範。”

辛琰越咂摸她這話,越覺著哪裏不對勁,不解道,“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

“辛大將軍這般聰明,難道聽不出來麽?”

“那我權當是誇獎了。”

他又喝了兩口湯,放下碗後目不轉睛地望程君顧,程君顧被他看得背後有點發毛,問他是不是有話想說。

“沒,我只是覺著阿顧落水醒來後,好像比以往更活潑了些?”他似乎想到什麽,忙開始找補,“我不是說活潑不好,也不是說以前那副沈靜樣子不好。就是,哎呀,我嘴笨。反正,你開開心心的就很好。”

程君顧忍俊不禁,“才誇你聰明,眼下你又說自己嘴笨。實際上是我想開了,人難得活一世,灑脫自由些不好麽?”

“好,當然好。”

要是阿顧能不以對待一起長大的弟弟,而是以對待鐘情之人的態度對待自己,那就更好了。

程君顧見他低頭想事,不出聲打擾,舀了一勺綠豆湯入口。綠豆湯送來前已是放涼,落肚之後消去好些暑氣。

“也不知道爹娘游玩到何地了,興許還能偶遇辛爺爺一行人。”

辛琰回神,“他們還沒有回京的打算?”

程君顧搖頭。

程元帥久征沙場,新傷舊傷不斷,前兩年得了一場風寒,不想就這般病倒。

那時候程君顧才發現,自己印象裏強得仿佛能遮天的父親老了,程元帥自己也發現這個事實,待身子好些,上交帥印,帶著夫人出門游山玩水,補上這些年的遺憾。

“先前面聖之時,陛下還問起他們,說那帥印至今還擺在禦書房桌頭,只待新一代強將接任。”

陛下話雖如此,可這帥印終究是為程昱恒和辛琰保留,只是他二人戰功未及父親當年,貿然封帥只會遭到非議。

程君顧道,“說到底,陛下還是不信任自己的兒子們。”

辛琰不言,垂頭喝綠豆湯。

一碗湯見底,程君顧預備喚人為t辛琰添新的,恰好畫棋也端著糕點進來。

“恐怕小姐與將軍沒太多工夫喝湯了。”

程君顧和辛琰一齊看向她。

“靈泉觀來了人,說了然道長有事請小姐相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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