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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邀請我去你家坐坐嗎?”沈亦棠貼著對方耳語道。

溫熱的呼吸聲暈染了方瑾文的臉。

她耳朵有點怕癢,略微縮了縮脖子,手指攥緊了對方的外套。

暧昧上頭,她差點昏了腦袋。

剛準備一口答應下來,卻猛然想起了自己出門後亂糟糟,還未收拾的家。

這般隨意邋遢,不講條理的模樣她可是一點都不想讓沈亦棠知道。

那個“好”字在唇邊打了個彎,又硬生生給吞了回去。

她換了個說辭,“現在太遲了,也不夠正式,下次我鄭重邀請你來我家作客,好不好呀?”

“啊,是不是騙我的呀,其實根本就不想讓我去你家。”沈亦棠半失落半開玩笑地道。

“不是!”著急解釋的人在對方的懷裏跳著墊了下腳,“我只是……只是有些地方沒準備好。”

“好啦,我逗你的。”安撫著輕拍了幾下那人和兔子一樣亂動的肩膀。

順勢也發出了屬於自己的邀請,“接下來還有工作嗎?要不要出去玩,放松放松?”

話音剛落,懷裏的腦袋甩了幾下,回覆道:“工作結束了,可以休息一段時間——去哪玩?附近還是外面?”

聊起了這個,沈亦棠松開了抱住對方的手,認真斟酌了起來。

“主角還是你,只要挑你想去的地方就行了。”為了增加這趟旅行的吸引力,她還補充了一句:“這世界上大多數的地方我都略有涉足,應該可以擔當起導游的重任。”

“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裏游的。只要你想去的都可以。”

“那你這樣陪著我,會不會影響你的工作?”方瑾文擔心地問。

“工作是做不完的,那就留到想做的時候再做。”

過道邊不能久停,馬路對面是一個小區的公園。

許多吃飽飯下來散步的大爺大娘在經過她們兩個人面前時都忍不住給她們留下個註目禮。

方瑾文臉皮薄的要命,把頭埋進沈亦棠的懷裏,手指順著布料緩緩下移,勾住了對方的衣擺。

“我現在一時之間也想不到什麽好玩的地方,給我一個晚上查查攻略,我再和你商量。”

這件事也急不來,沈亦棠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

往後退了幾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恢覆到了原先禮貌的範疇。

“那快上去吧,舟車勞頓的也應該回去好好休息。不用那麽快決定想要去哪,從長計議就好了。”

又重新拉上了行李箱,方瑾文懷裏抱著花,很乖巧的點了下腦袋。

*

上了樓,在玄關處換上家居鞋。

她趕忙從櫃子裏拿出自己珍藏的花瓶,將包裝裏的滿天星處理好放了進去,擺在了客廳最顯眼的位置。

家裏還維持著她離開前的模樣,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的襯衫短袖被自己隨意地丟在沙發上。

廚房料理臺上,洗完後來不及塞進櫃子裏的餐盤疊成一疊,旁邊還有一個牛奶杯。

看著這仿佛經歷了什麽浩大的“戰亂”而遺留下來的殘局,她長舒一口氣。

覺得當時抵制住誘惑,沒有一個沒過腦帶人上來的決定是這樣明智。

手臂撐在桌面上,方瑾文的腦袋抵在上面,眼睛觀察著剛才被自己放在一起的兩瓶花束。

其中一個是大的自然是今天收到的滿天星。

另外一束小的則是六天前在公園那拿回來的那一朵粉白色的鮮花。

出差的通知來得突然,她根本毫無準備。

這種離了土壤的嬌花如果不細心照料,不用多久就會枯萎死去。方瑾文實在不舍。

這是沈亦棠送給自己的第一束花,怎麽能夠就這樣隨意糟蹋。

買了些營養液,又去網上看了好多教程,離開前還換了幹凈的水,生怕自己回來看到的就只剩下腐爛的花瓣和幹枯的枝葉。

方瑾文伸出食指輕撫過那束花嬌嫩的花瓣,還是覺得特別神奇。

別說枯萎,這花盛開著的模樣簡直與自己離開前的相差無二。

是自己買的營養液效果好?

還是這個花朵的品種本就堅強?

滿腦袋都是問號的方瑾文摸了摸腦袋,感覺癢癢的。

想不明白幹脆就不想了,半夜長腦子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情。

收拾好屋內的雜亂,方瑾文把行李箱裏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裝回衣櫃裏。

人在幹些重覆機械的工作時,總忍不了腦袋裏開起了小差。

後知後覺的後悔酸澀了方瑾文的內心。

把最後一件衣服疊好塞進櫃子裏,她把腦袋磕在關上的櫃門上,懊惱道:“早知道那天就不貪睡了,早點起來收拾東西也不會弄得家裏這麽亂。”

要不是自己的懶惰,那她就可以邀請沈亦棠來家裏了,到時候要是發生了什麽別的進展……

她放空大腦地在腦海裏開起了跑車,方瑾文和理智抗爭著,掙紮地輕咳一聲,坦然接受了。

反正思想裏幹了些什麽不可言說的事情都是不過分的。

不就是錯失了一次在密閉空間裏單獨相處的機會嘛,有什麽大不了的……

給足了自己心理安慰,方瑾文緩緩走到床沿,一個墜落臥倒,她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裏。

“我的今夜良宵哇!”

好吧,還是覺得很後悔。

在床上發了個不太冷靜的瘋。

收拾好心情的方瑾文就去洗了個冷靜的澡,查了個冷靜的旅游攻略,最後在睡前假裝冷靜的給沈亦棠發了一句晚安。

結束了這兵荒馬亂的一天。

*

睡意昏沈,方瑾文腳上穿著拖鞋,走在大理石塊鋪成的小路上。

這是一條很氣派的路,很明顯前一陣子才修理過一旁生長雜亂的綠草,它們全部都服服帖帖的守在兩旁。

她沿著路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了道路的盡頭。

紅銅色的大門半掩著,方瑾文很有禮貌地輕叩了幾下,站在門前等候了幾秒。

很可惜,並沒有人答覆。

又重覆了一遍方才的動作,依舊沒有得到回答,她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

進來就是一個大院子,裏面有一個小孩和一個大人。

那個大人背對著她,只能看清她姣好的身段和宛如綢緞般的黑色長發。那個小孩她倒是一眼見得,並且還十分熟悉。

那就是小時候的方瑾文。

離得有些遠,她並不能聽清兩人說話的內容,只能看見那個女人的手上拿著一個項圈。

不知道和小瑾文說了些什麽,她晃了晃手裏的東西,把項圈戴在了小瑾文的脖頸上。

這是一個很親密的行為。

可小孩並沒有抗拒,甚至還在對方幫自己戴上之後很歡喜的用自己的小胖手摩挲著上面的裝飾紋理。

蹲著的人站起身,摸了下小瑾文的腦袋,就準備離開。

這下也顧不得其他的,方瑾文連忙追了上去,跟著前面的那個背影左拐右彎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的人停下了腳步,跟著的人也停了下來。

頃刻,方瑾文在她的身後聽到了一聲輕笑。

不知道是在笑身後之人拙劣的跟蹤技術,還是只是想要在這個時候發出些動響。

等她反應過來時,面前的人就和白霧一般在她的眼前消失了。

往前走了幾步,她朝四處張望,那人簡直和人間蒸發般無影無蹤。

將目光收回,方瑾文望向前方。

那個女人最後停留在的地方,是一個客房。

是她在從前,決不被允許踏足的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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