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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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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022

送走魏飆,裴清便返回府中,日常給她娘檢查身體。

目前來看病人恢覆的非常好,除了煎的中藥以外,她還會悄悄餵一些系統的西藥,晚間也會掛個吊瓶。

有時她握著她娘手的時候,偶爾便會動彈一下,這是非常好的征兆。

“小姐,煎藥的小廝前來問話,您上次開的藥已經用完了,是否還照著原先的方子采買?”

裴清略微沈吟片刻,隨後起身道:“小桃,你隨我去去藥房一趟。”

她娘的身體已進入恢覆的中期,藥方或許可以再改進一些,她要去問問藥房掌櫃。

小桃聞言面色擔憂:“小姐,外面亂得很,您忘了上次出門被那幫貧民砸破了腦袋的事?”

“而且聽說城郊的流民都湧到了城中,鬧著要搶糧食,街道上亂哄哄的,被他們搞得又臟又臭,官府都鎮壓不住呢……”

裴清略微怔松,在飛飆寨待久了,她都差點忘了這是個動亂的朝代。

老皇帝年老昏庸,只圖享受,根本不管百姓死活,皇城中每日都有餓死的流民,而宮中乃至官宦世家,卻有吃不完倒掉的飯菜。

這可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我們換身輕便的男裝,不必駕車,步走即可。”

貧民們見著馬車必會湧上來乞食,愈發難行。

小桃見小姐心意已決,只好前去準備。

……

來到長街,的確如小桃所說,街道上到處都是衣衫襤褸的流民,此時正值夏日,蚊蟲繁盛,街道上飄來一股一股的酸臭味。

由於穿的是普通小廝的粗布衣服,所以並未引起關註,裴清很順利的來到了“福善堂”,皇城最大的藥房。

掌櫃的一聽是裴家的人前來抓藥,十分的客氣殷勤。

裴清對中藥把握的不是很準,向掌櫃的詢問了一番,才終於定下最後的藥方,而不肖片刻便配齊了所有的藥。

裴清道謝後正欲走,門口一個渾身臟汙的婦人突然“噗通”跪了進來。

“求求善人救救我的孩子……他昏了兩天了,高燒不退,再這樣下去就是活不成了……求求善人賞他一口藥,民婦就是當牛做馬也感激不盡……”

婦人咚咚的磕頭。

“去去去!”掌櫃的不耐煩的揮手:“要哭嚎到大街上哭嚎去,別在鋪子門口給我惹晦氣!”

裴清頓下,看向婦人懷裏的孩子,小男孩看起來不過兩三歲大的樣子,一張小臉通紅,雙目緊閉,一動不動躺在母親胳膊上,毫無生機。

“你們有錢嗎?沒錢還看什麽病?賤命一條,回去挨著吧!”

掌櫃的已經揮著木棍往外趕人,木棍落在小孩的身上,婦人依舊不肯離去,回去便是只能等死,她的孩子才這麽小啊……

裴清皺眉,側身擋下掌櫃的的動作,厲色道:“你的藥房難道是只為富人敞開嗎?醫者仁心,當以醫技普濟眾生,怎可如此對待一個孩子?”

掌櫃的立馬躬下腰,不敢得罪裴家的人,只能點頭應是。

裴清在婦人面前蹲下身子,伸手翻看孩子的眼球,做著檢查。

“這種狀況多久了?”

婦人還在楞怔中,原本以為沒有希望了,不想卻有貴人相助。

趕忙回道:“有,有十日之久,剛開始只是咳喘,貧民窟裏近日都是咳喘的,我也沒放在心上……

“後來這孩子總是說乏力,一動不動一睡就是一天,我,我知是他病了,可是窮人命賤,想著挨挨也就過去了……

“哪知昨日開始他便發起了高燒,渾身燙的嚇人,怎麽喚也不醒,我嚇壞了,這才慌忙跑到這裏求貴人們賞副藥,老婦一定當牛做馬的幹活還給掌櫃的!”

掌櫃的嫌棄的看了一眼婦人,他可不要收留貧民。

裴清嘆口氣,又仔細的查看了一番。小孩得了傷寒,只是耽誤的久了便成了這番模樣,她寫了個方子讓掌櫃的抓來,遞給婦人,隨後掏出碎銀付給掌櫃的。

“這……您就不必給了,區區一副傷寒藥,不值幾個錢……”

裴清將銀子擱下,瞥他一眼:“您也知道不值幾個錢,那又何必因為這幾個錢讓一個孩子允了命?”

“這,是是……”掌櫃的應下。

這皇城的藥草生意有一半是經過裴家的手,另一半t便是袁家,掌櫃的哪敢反駁。

婦人感激涕零,連磕了三個響頭後趕緊抱著孩子回去煎藥。

裴清嘆口氣,這萬惡的時代,但凡朝廷拿出享樂的銀子用來賑災,也不會出現如此多的流民。

回去的路上,小桃不停的用帕子撣著她身上的土:“小姐,您回去可得把這身衣裳扔了,那貧民窟裏臟的很,那些人指不定就有什麽病,到時候傳給小姐那可就不得了了!”

小桃說的無可厚非,臟亂的環境最容易出現病癥,可是作為醫者,她做不到袖手旁觀,每個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沒有貴賤之分,這是她成為一名醫生時的宣誓詞。

.

回府後,裴清沐浴更衣,然後將新藥方煎好,服侍裴夫人喝下。

裴夫人服用了幾日後,身子明顯動的時候變多。

而且近日她娘總在睜動著眼皮,在她握著手的時候偶爾還會回握住她,裴清滿眼驚喜,種種情況都表明,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娘馬上就要醒了!

晚上,裴清遣散下人給她娘掛了一瓶點滴,然後又餵了藥,檢查情況良好後,裴清這才放心的退了出去。

她身上的傷口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額頭上的傷……留下了一道紅痕。

裴清伏在浴桶上,手裏拿著銅鏡,即使鏡像昏黃也能看清那道疤,蜿蜒曲折。

好醜……

她正欲丟掉銅鏡不想再看,忽然,自銅鏡中映出了一個烏色的身影,黑黢黢的看不清面容,裴清嚇了一跳,一個“啊”字還沒叫出口,便被人欺身捂住了嘴巴。

“噓,是我。”

裴清眨了眨眼睛,濺起的水珠從濃密的鴉睫上滴落,這才看清,原來是魏飆。

她松口氣。

男人看著那滴砸在手背上的水珠,捂著她的大掌倏而一轉,便滑向她的後頸,按著她貼向自己,張口便吻了上去……

將大舌置在她的口中,掠.奪她的香甜……

許久之後,

“嘩啦”,兩唇分離的同時,男人握著她的腰將她提出了浴桶。

裴清攀著他的肩,氣喘籲籲。

“想我了沒有?”男人聲音磁性。

“想了……”

魏飆扯過一旁幹凈的浴巾抱住她,剛毅的臉上染上柔和,側頭親一口她的耳尖,愉悅道:“今日怎麽這麽乖?”

若是每日都這麽乖,他做夢都該笑醒了。

裴清還未回答,忽然感覺額頭一涼,她楞怔一下,下意識擡手去摸。

“別動。”魏飆拉住她,手裏拿著一個胭脂大小的藥膏盒,裏面的膏體清清涼涼,塗在額頭上舒服極了。

“這是凝肌露,每日塗兩次。”

凝肌露?

裴清眨了眨眼睛,這個她知道,是天下最好的去疤藥,但因藥材十分難得,所以僅皇親貴胄才能享用,民間即便有錢也買不到。

額頭兀的落下一個輕吻,男人低沈的嗓音響在耳畔:“不會留疤,別難過。”

裴清心下一軟,混球雖然糙,但總有這樣心細的時候。

“哪來的?”她吻了吻他的嘴角,隨後又滑至他的下巴,輕.舔他新冒出的胡渣,一雙清澈水潤的眸子看著他。

男人胸膛起起伏伏,大掌在她敏.感纖細的後頸摩挲:“搶的,去宮裏。”

“怕嗎?”

裴清笑了一聲,黑夜中嗓音軟軟的:“我自己都是被你搶去的,怕什麽?”

她的乖順讓男人得寸進尺,他咬著她的唇,話語間也沒有放開,“清清,我想你……”

實則他每晚都會在她熟睡時過來看她,不知從何時起他已經養成了沒有她在身邊便睡不踏實的習慣。

可是他又怕她不耐煩,只悄悄的來,又悄悄的走,只是今日看她對著額頭的傷疤難過,他才現身。

裴清退後一點,按住他不規矩的手,問道:“關媚兒送下山了?”

“嗯……”男人埋在她頸項,顯然顧不得回答。

“她沒有不願意啊?”

“關我何事。”冷酷無情。

他輕輕舔.舐她的後頸,最喜這塊皮膚,脆弱又敏.感。

果然,裴清抖了一下,惹得男人愈發變本加厲的啃她。

浴巾早已不知所蹤,她跟個小白兔似的嬌嬌小小的被獵豹躬身壓在懷中。

“西山的路已經鋪好了,什麽時候跟我回去,嗯?”

裴清一楞:“這麽快?你不是在敷衍我吧?”

魏飆氣的咬她一口,憤憤道:“老子是想快點接你回家!”

他自回去便馬不停蹄的開始動工修繕西山的路,為了她說的樣子,他都快把四大山頭上的花都薅禿了,小東西還質疑他!

“哦……”

“什麽時候回家!”男人又重覆道。

裴清挑眉,終於不那麽狗了,懂得問她什麽時候回,而不是直接把她扛回去了。

“你想我就要按著你說的辦啊?”

“裴清!”

“看我心情吧,本姑娘什麽時候高興什麽時候隨你回去。”

魏飆攬著她,輕吻她的臉頰:“你現在不高興嗎?”

“你好好伺候我就高興啊。”

男人站在床畔,居高臨下看著她。

裴清白嫩的小腳一腳蹬在他的俊臉上,笑的宛若偷腥的貓,“去洗澡,臟~小~狗~”

魏飆大掌握住她的小腳,整個都籠了進去,眼神綠的發光,“叫我什麽?”

“臟~小~狗~啊~”

魏飆眸色加深,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那就讓臟小狗把主人也染臟吧……”

裴清:“?”

“!”

“餵你……”為何要如此燒包!

話被吞了下去……

城池即將失守,突然,門口小桃的聲音傳了進來——

“小姐!小姐!夫人醒了!”

……

“草!”

“哈哈哈哈哈哈哈……”

.

裴夫人的臥房,燈火通明。

裴清認真仔細的檢查著她娘的身體,同時也用系統進行了掃描。

一切結果都顯示,她娘的身體恢覆的非常好,日後只要好好保養,一定會長命百歲。

“清兒,你真的回來了……”裴夫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盯著眼前的女兒,生怕下一瞬她便消失不見了。

“夫人身子剛好,莫要哭……咱們清兒已回來一月,你的病還是清兒治好的……”裴老爺滿臉喜色,自動忽略了中間匪賊來求親的事。

裴夫人緊緊握住女兒的手,淚流不止,聲音都發著顫,又哭又笑:“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娘這輩子圓滿了……死而無憾……”

“娘……不要胡說,您一定會長命百歲……”裴清同樣杏眸淚汪汪,十分動容。

團聚的喜悅讓一家三口徹夜未眠,三人高高興興的說了一整晚的話。

天亮時分,裴清伺候著她娘服了藥,便哄著她睡下了。

要不是在藥裏加了些助眠的藥,她娘估計還能嘮,但是身體才剛剛恢覆,還是要多休息才行。

將她爹也送了回去,裴清一邊打著哈切一邊往回走,剛推開房門,腰上一緊,隨後便被一個熊撲抱了個滿懷。

呃……

忘了屋子裏還有只獨守空閨的狼……

“你晾了我一個晚上……”男人委屈道。

還是在那麽關鍵的時刻!

裴清回身摸了摸他的頭,困倦的將頭搭在他的肩上,泛著血絲的大眼睛看著他,楚楚可憐:“那要不現在來?”

魏飆咬牙,又氣又心疼,小女人就是吃準了他,他怎麽可能這個時候碰她!

撫著她眼底的青色,男人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現在你娘已經醒了,跟我回去?”

裴清懶洋洋應了一聲:“唔,我考慮考慮……”

“還考慮什麽!”

裴清掀起眼皮,睨他:“再吼?”

魏飆:“我,我沒吼……”

裴清從他身上爬起來,“你從墻上翻出去,我到門口送你。”

“清清……”

“再磨嘰我心情要不好了哦?”

心情不好就更不跟他回去了!魏飆麻溜的起身,十分嫻熟的從窗戶竄了出去。

.

裴府門口。

魏飆牽著馬,依依不舍的看著她。

“回去吃了早膳再睡。”

“嗯嗯。”裴清點頭

“記得塗藥。”

“嗯嗯。”

……

零零碎碎又交代了許多,男人這才慢吞吞的翻身上馬,最後捱不過又俯身狠狠親了她一口,這才策馬而去。

裴清輕輕撫了撫唇,有點好笑,怎麽跟管家婆一樣啰啰嗦嗦的,一點也不符合他土匪頭子的形象。

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裴清才轉身往回走,然而卻見不遠處一個婦人正抱著孩子嚎啕大哭。

裴清一怔,這不是前幾日在藥房門口遇見的婦人嗎?

看著她懷裏的孩子毫無生氣的樣子,裴清心頭一跳,顧不得什麽,急忙跑了過去。

“孩子怎麽了?可是藥不管用?”

婦人擡頭,認出眼前的女子便是那日施藥的公子,看著她來的方向,當也明白這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只是女子卻絲毫不嫌的在她臟汙不堪的孩子身上摸索檢查,婦人淚眼婆娑:“多謝小姐……那藥是管用的,我兒喝完了之後活蹦亂跳……”

“然而……昨日出去討了一趟食回來便又成了這副模樣,這回……連氣都喘不勻了……只怕是活不成……”

“小婦沒本事……救不t活我兒的命,只在此哭一哭,便送他上路,省的遭了這活死人的罪……”

“命賤,命賤啊……”

婦人痛不欲生。

裴清沒有說話,擰著眉反反覆覆的檢查,一種不詳的預感攏上心頭:“貧民窟裏是否還有多人出現這種狀況?”

婦人停下哭嚎,想了想,點頭道:“是……近半月咳喘的人尤其多,但貧民窟裏向來如此,無人在意……”

又查看了小孩的眼鼻口後,裴清心下一沈,快速從懷裏掏出錦帕蒙在了面上,也給婦人綁上了一塊。

“小姐?這……”婦人不解。

“是瘟疫。”裴清突然沈聲道。

“什麽?!”婦人一驚。

此時,一道馬兒嘶鳴伴隨著一聲急吼傳來——

“裴清!”

魏飆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身後,翻身下馬便朝她奔來——

裴清大駭,登時後退:“你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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