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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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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圍攻

大火蔓延,鳥雀被驚醒後四散逃走,濃煙滾滾、直沖雲霄,從上至下,似乎都同外界阻隔。

夏時六月,正是幹燥炎熱之際,滾燙的火星砸在人的身上都讓人覺得難耐,靠近火源會讓人覺得自己被架在火上烤。

空氣中彌漫著嗆人的煙灰、被灼燒的樹木葉子、飄落的火星點子。繼而聽到這小山的在震動似的,似乎要天崩地裂。

有人大聲呼喊“走水了”,哭天搶地還沒多久,便有人喊道“是謀殺——”“放火燒山”,天地間瞬間混亂一片,像是大風卷著水卷著沙那樣混亂。

多人同時去井處取水,打水時言語幾句,說是夜橋的人殺上來了,留了南面一道口,若是大火蔓延,依舊會燒到南面,這只是時間問題。

這明顯就是要圍毆他們,將他們一網打盡。

取水撲火,澆出一條水路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有人鼻子靈敏,聞到暗香,不太明顯,他又細嗅兩下,問:“怎麽有股子特別的香味?”

“香味?”

“淡淡的……”

“聞錯了吧?是不是樹木燒時的香氣?有些樹木被燒時的香味是挺好聞的——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搭腔的人搖搖頭,提著裝好水的木桶準備走。

“哎……別說。是有點香味……”那人走著忽然一頓,小聲感嘆了這麽一句,但也沒管太多,提著桶往下跑了。

不一會兒,他們終於有人知道這股若有若無的香氣是為何而來了。這不是什麽香,而是毒。

幸運的人走到半道犯暈倒下,不幸的人倒在大火裏,火苗跟幽靈似的攀到什麽東西就迅速占領,竄起來火焰比人高。

意識到出問題之時已經來不及了,正在帶人準備從南面殺出去的大當家聽到這個消息後,他掃了一眼他身後選出來的人,這支隊伍就沒有受到影響。

但他沒辦法考慮這些了,他只能囑咐自己的妻子守好這裏的一切。

最後他很小聲地同她說:“是夜橋的人……不一定能殺出去。如果失敗了,你先保命。”

她輕輕地搖搖頭,道:“該來的,還是會來。”

她不留戀,不相送,而是很直接地轉過身,幹脆利落,她走入人群中,大聲地喊人,讓他們將暈倒的子弟全部擡回來。

這也意味著,他們不再從另外三面破局了。

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南面突破上面。

他知道,他可以放心地把身後交給她。她這樣果斷決絕,為的就是告訴他,不要回頭望,往前沖吧。

大當家的帶著人沖到山下和夜橋眾人打了個照面,夜橋的人手中的劍早已出鞘,看來他們在這裏等候多時了。

他不由問:“何至於此?”

究竟是怎麽走到如今這個地步的呢?

渡黃河上前一步,對面的人們警惕地拔出劍傾身向前,護著大當家的架勢。

“夜橋與青鳳嶺,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偏偏申州一事,折了春橋、辱了生橋。”他言辭犀利,有誇大其詞的成分。

就這一句“辱了生橋”讓大當家困惑不解。

“什麽叫做辱了生橋?他殺我小兒,他竟然還受辱?”

“塗北笙被你們帶回來之後,可有驗屍?那是夜橋的手法嗎?”

大當家一頓,面色難看,紅光照在他的臉上,像是臉上充滿了血,憋著一口氣。

昔日塗北笙的屍體被找回時,他們有再查過這的確不像是夜橋的手法,可是生橋故意換了手法也不一定。雖然是這樣想著,但他們也不敢篤定,因此塗南永沒回來之前,他們都不打算對夜橋發難。誰曾想,夜橋主動發難了。

“都說死也要死個明白。”渡黃河自顧自點點頭,“既如此,便同你道個明白。塗北笙並非生橋所殺,絕非夜橋的手筆。你們從小養著的通房梁燕,到申州後愛上了一個男人。他們本可以遠走高飛,卻不巧,塗北笙離家後追來。恰逢生橋殺人,他們起心栽贓嫁禍,便殺了塗北笙。而後種種,對於夜橋來說,都是無妄之災。”

他簡明扼要,只說重點,關於這男人是誰,還有段靈的存在,以及劉左的事,都沒必要再提。

只這麽一些事情,就可以讓他們難以置信,又不斷懷疑。還未戰,便動搖了內心。

“怎麽可能……?”大當家明顯不相信,咬著嘴唇好半天才繼續說,“那你們為什麽要做賊似的,偷走我兒的屍體?如果不是做賊心虛,為何還要掘墳拋屍?春橋此人,行事乖張,不計後果,死有餘辜!”

還未等他說完,一道劍影竄出來。他當機立斷,偏過身去躲下這一劍,下一瞬抽出自己的大刀,明顯要同他們交戰。

“冬橋——”

大當家此時也看清了要殺他的人,是夜橋第五席冬橋。

冬橋依然是舉著劍對著大當家,幽幽地看了他們一眼,偏過頭去淡淡地對夜橋眾人道:“他說的話,我不愛聽。”

大當家身邊的男人冷笑一聲,道:“都說冬、春二人如同親兄妹,如今一見,倒是果然。不過——她死了,你也應該跟著去啊——”

話音剛落,他便提刀迎上,挑開冬橋舉著的劍。冬橋冷哼一聲,面無表情地甩出一道劍氣,快速地同他過招。

冬橋的招式很快,劍在他手裏被甩出殘影,最後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斬殺了對面。

一劍封喉。

似乎是絕大部分人都沒想到的事情,詫異地又有些驚恐地看著他。

只見冬橋握著手裏還在滴血的劍,有些厭惡地看著剛倒下的人,他的表情太不遮掩了,厭惡、不屑一顧,高位權貴看下賤螻蟻的表情應當就是這樣的。

他輕聲道:“為了春橋。”

為了春橋,他可以做一切的事情。

見狀,青鳳嶺的人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一旦有人流血,那麽今日必有更多的人流血犧牲,夜橋要不破不還,青鳳嶺要麽戰要麽死。

雙方頓時亂作一團。

四周的濃煙像是古戰場的硝煙,刀光劍影間兵器摩擦碰撞,熱氣從四面八方湧來,將他們像是放在火上在烤。

渡黃河無奈地嘆息一聲,拔劍迎敵之前同雪夜紅梅說了一句:“他依舊不打算和平解決。”

所以冬橋才會那麽果斷地拔劍殺人。他並非沖動上頭,而是要讓所有人都不能退縮。這場戰鬥必須見血,必須要打鬥下去。

祝升在如今這個節骨眼上,是讚同冬橋的做法的。裴煥生還在裏面不知生死,他們在外面和青鳳嶺的人耗下去,沒有什麽益處。

他只想盡快地解決掉眼前的人。

祝升身形一閃,如鬼魅一般出現在敵人身後。而後被此人察覺,此人立即右手握拳蓄力,甩動手上的大刀,他猛地往後一揮。本應被斬成兩段的祝升卻是跳了起來,踩在他的刀身上。

那人迅速往回收刀,與祝升拉開距離。祝升俯身向前逼近他,他微微仰著身體往後撤,將刀橫在身前攔著他的劍。

刀與劍碰撞摩擦,一瞬間火花四濺,揚起塵土。

那人看見祝升手腕上的念珠,竟然笑出聲來:“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生橋,竟然也信佛。怎麽?怕自己殺戮太多,不得好死,死後還要下十八層地獄——”

在這千鈞一發對峙關鍵當頭,祝升飛快地在空中打了個旋,向側翼甩出去兩柄飛刀,眨眼間飛刀直楞楞地插在準備偷襲祝升的人脖子上,頃刻間噴出大量的鮮血,這人直挺挺地倒地。

此時冬橋一劍穿來,替祝升對上方才那人的刀。祝升由此站位變得較為側翼,他快速調整身位,回首推了一劍,冬橋逼迫那人的走位,竟然迫使這人撞上祝升推的這一劍入腰間。

那一劍從他的左邊貫穿右側,將他的腰捅穿。冬橋更是果斷,一劍貫穿那人胸膛,不留任何活下來的可能。

祝升不悅地對著那人屍體道:“你話太多。”

祝升拔出劍的時候看了冬橋一眼,這時他才發現冬橋身上有太多的鮮血,甚至有的像是潑在上面的那樣。

冬橋臉上沒什麽表情,板著一張臉。可祝升卻覺得,他像是殺紅了眼。

果不其然,冬橋手起刀落,劍身又快速地穿過一人身體。他就這樣輾轉在人群中,遇到誰就殺誰。

直到來到渡黃河身邊,與大當家的做搏鬥,沒辦法像剛才那樣過上兩三招就將對方斃命。甚至渡黃河和大當家的還在就申州的事情進行討論。

冬橋看他們一副要打不打,打上兩三下就要言語一番,說得來氣了再過兩三招,緊接著又停下。他看得也有點難受。

他站在一旁時不時飛出去些暗器殺人,卻是很認真地在聽他們之間的談話內容。

“都說了你兒子不是我兒子殺的,很難懂嗎這句話?”渡黃河耐心也快被耗盡了,沒好氣道,“你兒子是被梁燕殺的。你們家做事也不地道,都混江湖了還興大宅院裏搞通房那套,也不給人家一個名分。”

緊接著,渡黃河呵呵笑了一聲,評價道:“也是夠賤的。”

大當家氣得額頭青筋爆起,和渡黃河對上刀的力氣更大一些,不由怒道:“那你們掘墳拋屍,還偷走我兒的青玉鈴鐺,又是為何?”

冬橋看著青鳳嶺只剩下寥寥數人還在艱苦作鬥爭,他摸了摸鼻子,對大當家道:“我們並不知道那是塗北笙的墳墓。墓碑上寫著的,畢竟是梁燕的名。此人鳩占鵲巢,占了梁燕的墳,自然要被丟出去。”

他說得輕飄飄的,好像對自己辱屍這種做法覺得理所應當。他還要補充道:“等此事結束,我也會讓梁燕躺進屬於她的墓裏。”

他要把所有的事情做絕。

昔日裴煥生在幽州殺人,遺漏了劉左。後來祝升在申州殺人,遺漏了梁燕。如今他在青鳳嶺,他不會遺漏任何一個人。

渡黃河無奈地看了大當家一眼,表示他也沒辦法。

“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

冬橋不由提醒:“二哥,此事得盡快解決。若是毒藥藥效時間過了,可就麻煩了。”

“毒藥?那真是你們投的毒?”

那麽多人暈倒,大當家早已經猜到是夜橋的人做的。如今親耳聽到,還是覺得震驚。投毒時間卡得剛剛好似的,若是早一些中毒他們也能早一些防備。

渡黃河點點頭:“唉……是。走到如今這個地步,我們也不想的……”

渡黃河逼近一步,擡劍起勢。大當家也立即要與他對上,兩人交鋒了幾個來回。冬橋甩出一道劍氣逼退了大當家,緊接著迎上他的刀。

冬橋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揮出了一道絢麗的光幕,在火光沖天的晚景中,殺出一道耀眼的白光。

說時遲那時快,在劍氣甩出的那一瞬間,冬橋從腰間摸出三把飛刀,手中的小刀脫手而出,隨著劍氣劃出一道流光。就這樣在劍氣裏藏著暗器,速度之快讓人難防,不過是一眨眼之間的事情。

三把飛刀紮到大當家的一只大腿上,劇烈的疼痛險些讓他跪下去。他皺著眉頭怒吼一聲,大步沖向前與冬橋來了個硬碰硬,他力氣十足,刀身擦過劍身,似乎要把劍刃給磨平。

渡黃河也沒有閑著,從後攻擊他,被大當家躲開。大當家像是暴走了一般,險些一刀挑飛他手裏的劍。

雪夜紅梅在此時趕來,怎料她來的這一劍竟然變成了虛招,就算是在火光沖天中也看不清她的影子,尤其是她的劍,讓人分辨不出究竟哪個是實招哪個是虛招。她的速度之快,有如龍蛇,叫大當家難以招架,白費力氣。

就在大當家覺得自己躲過一劍實招的時候,怎料又有一劍從自己的背後襲來,刺穿了肩膀。

“雪夜紅梅……殺人於無形……果真如此。”大當家也忍不住感嘆一聲。

江湖上都傳雪夜紅梅幻術了得,一手“有影無蹤”被她使得出神入化,叫人分不清虛實。

雪夜紅梅輕笑一聲,落在他的身前:“想引我出來,就直接說吧。”

這手“有影無蹤”最為忌諱的就是出聲,騙得過別人的眼睛,卻是騙不過別人的耳朵。她直接站在他面前與他對峙,才不想被他判斷出自己在哪被給上一刀呢。

“你活不過今晚了,還是早些上路較好。拖過子夜可就不好了,明天不是個適合死的好日子。”她眨眼笑道,胡話滿天。

局面已成一邊倒之勢,如今青鳳嶺還站著的,也就大當家一人了。祝升對他們說:“我先上去了。”

“哎——你帶些人上去。”雪夜紅梅提醒道。

此番他們召集了附近夜橋的殺手二十餘人。也多虧了青鳳嶺至少一半的人都因為挑水昏迷了。

裴煥生和時夜在他們晚飯過後,將毒藥灑在井邊,就是預料到他們肯定會想著滅火開路。

這次是裴煥生最為溫和的毒醉春風,只會讓人昏迷暈倒兩個時辰,並不會致死。落桃花需要喝了才起效,而醉春風融進空氣中讓人聞到便會生效。

昔日裴煥生並不篤定他們真的會取水滅火,因此這件事情只是在賭。他們潛入青鳳嶺興許有用,興許沒有。

不過事實上是他們賭贏了。

待祝升走後,冬橋率先出劍,直沖大當家。

渡黃河配合著他,在旁邊出手。

方才一直在旁邊看的死橋也終於出手,他舉著劍沖過去,扭身一轉。

大當家將刀插進大地上,他紮著馬步用力,試圖散出真氣逼退他們,甚至想要震碎他們。冬橋咬著牙向前,但是依舊被甩飛,被雪夜紅梅及時接住。

渡黃河勉強穩住了身體,皺著眉頭看到只有死橋還很穩。

死橋沒有被大當家的真氣逼退,他的劍實打實地戳進大當家的身體裏。

這一劍就像插進了一個充滿氣體的球裏,瞬間爆炸。讓大當家站不住腳,當場跪了下去。

死橋嘆了口氣,有些可憐地看著大當家。

“好了。補刀吧。”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

“對了,他們忘了告訴你。你的小兒子的確不是我們殺的。但你的大兒子塗南永,因為他追殺春橋,被我們殺了。節哀。”

還未等大當家反應過來說些什麽,突如其來的一劍直接抹在他的脖子上。

死橋無奈道:“唉,沒人補刀,只能我來了。”

作者有話說

此文是江湖架空背景很特殊。現實中請勿學放火燒山、殺人等一切違法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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