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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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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事端

渡黃河從死橋那回來後,臉色不是很好看,春橋和冬橋還在聽風樓一樓大廳裏,他們在等祝升回來。

春橋看上去並沒有太緊張祝升,還在悠哉喝茶,冬橋默不作聲坐在一旁,放在他面前的茶分明沒有被動過。

“怎麽了?二哥臉色怎麽這麽差?”

春橋招呼渡黃河坐下來,給他倒了杯茶:“嘗嘗,我從金州買回來的,來香園的碧螺春。”

“不懂品茶,當解渴的,倒是糟踐了。”渡黃河笑著飲下一口,將春橋攬過來,柔聲道,“你們去金州,祝升究竟殺了誰,你們清楚麽?”

“……嗯,大致是清楚的。”春橋輕輕皺著眉頭,拿過渡黃河一直握在手裏的杯子,將它輕輕放下,她朝他靠近些,兩個人幾乎要貼到一起,她的語氣裝得很假,帶著明顯的試探,“二哥這樣問……是出什麽事了嗎?”

渡黃河看了一眼敞開的大門,他擡手一揮,聽風樓的大門關上了。

春橋下意識道:“等會祝升回來……”

渡黃河正色道:“死橋跟我說,祝升這次殺的三個人,其中一個,是青鳳嶺的人。”

春橋聞言,變了臉色,小心翼翼道:“青鳳嶺……我們和他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

夜橋並非什麽人都會殺,在利益和實力面前,也是會掂量掂量的,有些宗門大派,對於他們一些出名的弟子基本上是不會招惹的;對於同行,勢力相當的,也不會互相招惹。

很不巧,青鳳嶺,一個山匪惡霸聚集地,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在北方當起了江湖殺手,他們野蠻又霸道,耍著大刀直來直往,比夜橋還不講人性。盤踞在江淮一帶的夜橋,則是很少做北方的生意,更不會去招惹青鳳嶺的人。

“這樣說來,劉左身邊既然有青鳳嶺的人,為什麽還要讓我們夜橋去殺人?”春橋瞇起眼睛,她此時腦子轉得飛快,說著其中的問題,“除非……這人和青鳳嶺的人不和,依靠不了他們。那麽青鳳嶺也不該會為了這樣一個人,和我們撕破臉皮才是。”

她言語有理有據,鏗鏘有力,覺得他們又占理了。

渡黃河聽著小姑娘這番看似有道理的言論,不由得笑了笑,笑她把事情想得太過於簡單,簡直是天真爛漫了。

“死橋說,死的人是塗北笙,是青鳳嶺當家的小兒子,跟家裏人鬧不和跑出來的,青鳳嶺那邊一直在找他,他避都避不及,又怎麽會主動去找他們呢?所以劉左沒找青鳳嶺,而是找上了我們。”

“還需要殺誰?多少人?還有誰知道這些?是要屠了青鳳嶺嗎?什麽時候?”春橋神色認真,頗有一種此時就要拎著劍和他們大幹一場的架勢。

渡黃河被她這樣弄得頓時無語了,看了眼旁邊面無表情、早就習以為常的冬橋,渡黃河只能聳聳肩,將春橋安撫下來。

“倒也不必……還沒必要和青鳳嶺鬧成這樣。”

春橋撇了撇嘴,不開心道:“與其等對方來找我們麻煩,不如我們先下手,把他們殺個片甲不留——”說著,她竟然挑了挑眉,變得有些興奮了,她眨眨眼,似乎正在期盼著。

“你呀——真是和雪夜紅梅一個樣,提起殺人就興奮。”渡黃河笑著戳了戳她的額頭,將涼了的茶一口飲盡。

“是嗎?可我們仨都會因為殺人而興奮呀。”她笑著說,認真極了,卻莫名讓人覺得瘆得慌。

春橋手托著腮幫子,緩緩地往後倒去,被冬橋一手臂攬住才沒有倒在地上。

她閉著眼睛,滿臉愜意:“我喜歡這樣的感覺。”

隨時會死掉的感覺。

別人被她殺死,或者是她被殺死。

不過,她有冬橋,沒有人可以將她殺死。

渡黃河看著她起身,將紙條遞給她,上面是一個人名。

“死橋的朋友,如今在申州的縣衙當差,也是多虧了他,他在調查劉左他們的身份時,發現了塗北笙。他把這件事情瞞著,還沒告訴青鳳嶺的人。”渡黃河認真地看著她,囑咐道,“所以……”

“所以我們去把他殺了?”春橋搶答道。

“……不是。”渡黃河一口氣險些沒上來,“你不要成天想著打打殺殺好不好,小姑娘家家的,怎麽跟你聊天這麽血腥呢。”

春橋笑著吐了吐舌頭:“好嘛好嘛。那要怎麽辦嘛。”

“找到他,然後把他殺了啊。”渡黃河理所應當道,“不過這人武功實力……不太能確定。”

“不還是要把他殺了嘛……”春橋撇撇嘴,不知道自己剛剛有哪裏說錯了。

“你先接近他,問他到底要怎麽處理,如果有兩全的辦法,他保證不會說出去,看在他和死橋朋友一場,自然是可以放過的。如果實在不行,摸清他的底,以及申州那裏,到底還有誰……知道這件事,不單單是知道祝升為了裴煥生殺人,還有關於祝升究竟殺了誰。”

春橋點了點頭,冷靜地問:“祝升說他還殺了兩個,還有個是誰呢?盼當初給的情報裏面,可沒有塗北笙這個人啊。”她瞇起眼睛,展開字條,“二哥,你怕不是被騙了吧。劉左身邊有兩個親近的人,一個是他的朋友梁燕,另一個正是這位‘莫初’。”

她勾了勾嘴角,指了指字條上的兩個字,上面正是“莫初”。

“死橋難道會不知道這一點?他的消息這麽閉塞?祝升可能是殺錯了人,興許沒殺到這位莫初,而是殺了塗北笙。他應該偷著樂,而不是來找死橋告狀,威脅我們。這不是挑釁是什麽?”

春橋冷著臉,她有些咬牙切齒,覺得這人真是不知好歹,有替死鬼替他去死,結果他學不會乖乖做人,銷聲匿跡,生怕自己死得不夠早。

渡黃河看著她,欣賞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愧是春橋。所以死橋的意思是,讓你們去調查一下,把相關的人,全部殺了。”

“包括這位莫初?”春橋挑眉。

“這位應該不是莫初。死橋說來信的字跡不是莫初的,盡管很像,但不是。而且如果真的是他,也一並殺了。”渡黃河微微一笑,“沒有人可以用這樣的事情來威脅夜橋。”

“有個問題哦,如果莫初真的被祝升殺死了,該怎麽辦?”

“殺了就殺了吧,但別在死橋面前提,說你殺了他朋友。”

祝升回來時,已經是後半夜了。渡黃河和春橋,以及全程沒作聲,最後點頭應允的冬橋說完所有的事情了。

茶水已經涼了,春橋又去燒了一壺熱水,讓祝升就著白開水喝了,不打算給病人喝茶。

“上過藥了嗎?”渡黃河關心地掀開他的衣服,看到白布裹著,還有些血滲出來,他也覺得瘆得慌,咋舌搖搖頭,“你呀……真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殺了那個誰,一了百了。”

“都已經這樣了,沒必要後悔。”祝升道,“我已經回來了,你們去休息吧。”

“哪能啊。得看著你去睡了,才得。”渡黃河說,“你再喝些水,明天讓廚子給你燉雞吃,補一補。過些日子再去接任務……”

“我想回金州一趟。等忙完,我想回去一趟。”

渡黃河楞了楞,費解地看著祝升:“不是吧……裴煥生這麽重要?”

“有些事情,我好像還沒弄明白。大概等四月份吧,等我好了,就去。”

春橋在旁邊默默翻了個白眼給冬橋看,表示她真的無語了。

她努努嘴:“這怕不是……喜歡上了。”

有人要去金州談戀愛,有人卻要去申州給他善後。

唉,同在夜橋不同命啊。

春橋嘆了口氣,酸味滿屋。

祝升無奈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好吧。你就放心去吧,這個家靠我們也行。不過你得記得回來啊——”

渡黃河看著祝升,他握著他的手,語重心長,如同一個長輩:“祝升,喜歡誰,愛上誰,其實都可以。但是你要是為了他,拋棄大家,不再當殺手。萬萬不可以。他如果愛你,得接受你的一切,包括你是殺手這件事。”

他的話語,和雪夜紅梅的如出一轍。興許夜橋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他們萬萬不能接受背叛和離開,大家都生活在陰暗沼澤裏,沒有誰的人生可以光明磊落。如果有人拋棄了這一切,離開了黑暗,那可真是太過分了。

祝升點了點頭,再一次應允:“好。”

說實話,他是喜歡夜橋的大家的,也把他們幾個看作是親人,是最親近的人。所以大家要在一起過一輩子,不離不棄這樣的事情,對於祝升來說並非什麽難事,他當然是可以接受的。

不過後來的祝升才知道,他不畏懼這些,他怕的是,他們要一直殺人,循環往覆,不死不休。

大家都很好,但是大家做的事情,真是不太好。

送祝升去休息後,渡黃河和春橋、冬橋下了樓。渡黃河問:“你們呢?打算什麽時候走?”

“莫初到底是想讓我們去,還是想讓祝升去?方便他為劉左他們報仇?”春橋笑了笑,“晚些時候再去吧,他如果要告訴青鳳嶺,早就會告訴了,根本不會寫信來惺惺作態,不知道在賣什麽關子。”

她實在是對這些不屑一顧:“但我想,這個事情,還是得跟祝升說吧我不用他去,也可以幫他把爛攤子都收拾幹凈,但他總得記我點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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