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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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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月色朦朧, 胤月宮花廳內少見的燃起了數十盆炭火,此刻房間裏溫度極高,高到跪在地磚正中的葉澤渾身熱汗淋漓。他想伸手擦擦汗, 可剛擡眸看見蘇明卿那張冷臉, 便又放下袖子,重新垂頭跪好。

蘇明卿此刻就坐在他正對面的太師椅子上, 專心致志的把玩著手裏一根長長的馬鞭。

她其實有些意外蘇葉澤竟會穿她送的男裝過來。

別說, 那件紫色的荷花領男袍穿在他身上果然不俗, 襯得少年雪色肌膚愈發剔透, 在炭火映照下,此刻他臉蛋因室內溫度而泛紅, 連鎖骨都透出微粉。

少年一來就直接做小伏低跪下,表現出來誠意請罪的姿勢。偶爾偷看她的眼神有些驚惶膽怯, 妥妥一副低眉順眼的乖覺模樣。

可他越是表現的如此軟弱, 蘇明卿心中就愈發惱火。

明知是錯, 卻偏要自作主張,這才更可恨呢!

他已經狠狠得罪了她,想要就這麽扮乖順裝可憐過關, 呵!

馬鞭側面的棱角劃過女人纖細手指, 啪的一聲甩在一旁的檀木桌面,她漫不經心:“太女殿下今日這是唱的哪出, 本宮竟看不明白。”

“小侄錯了,請千歲責罰。”少年擡起眼眸看她一眼, 可憐兮兮:“小侄今日太沖動,本應先跟千歲商量, 得千歲允許後再於朝堂上開口。”

“哦。”

“千歲可不可以不要生氣了?小侄以後全都聽您的。”

“哦,真的都聽本宮的?”蘇明卿一笑, 朝他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少年面上一喜,正要起身,她又道:“沒讓你起來。”

葉澤一楞,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忙膝行著來到她身畔,剛想伸手抱她小腿,卻被女人鳳眸一凜緊緊盯住,只得訕訕收了手。

蘇明卿用鞭子點了點桌上一個大瓷壺:“房裏熱,殿下渴了吧,喝水。”

葉澤答應一聲,立刻跪直,自己拎起瓷壺正要倒在杯中,卻又被她制止:“直接用壺喝。”

葉澤抱著瓷壺咕嚕嚕喝了起來,壺裏裝的是甜滋滋的玫瑰露,味道不錯還是溫熱的,他剛好也渴了,遂一口氣喝了大半,可正當他想要停下來,壺底卻又被蘇明卿用馬鞭一拖:“喝完。”

葉澤無法,一大壺玫瑰露全下了肚。

幾秒後,他發現這只是個開始。

“看來殿下是真的渴了。”蘇明卿又令侍女送上好幾壺玫瑰露,命令道:“都喝了。”

她的眼神不容置疑,葉澤無法,只得又抱起一壺,仰天慢慢灌了下去。第二壺喝完,他已經很飽脹,可蘇明卿卻說:“再喝。”

葉澤艱難的又拎起一壺,可憐兮兮的望了她一眼,女人卻眼神冰冷:“繼續,本宮說可以停下來了嗎?”

明白了,她還在生氣,這是她的懲罰。

第三壺甜水下了肚,葉澤的小肚子已經鼓脹起來,可蘇明卿沒喊停,他只得又顫抖著手去拎第四壺,因為喝的太快,手也抖了起來,甜水打濕了前襟。剛喝到一半,忽然啪的一聲,她手中的鞭子猛然落在他脊背上:“喝一壺,漏半壺,殿下覺得自己很聰明是嗎,誰給你的膽子在本宮面前耍小聰明?”

這一鞭猝不及防,雖不算特別痛,但侮辱性極強,葉澤的眼圈瞬間就紅了。

“小侄,實在喝不下了。”

“喝不下了就緩一緩,剛才朝堂上殿下不是挺厲害的嗎?”她冷哼一聲,見他弓起身子,立刻又是一鞭甩在他腳後跟旁:“跪直了,躲什麽!”

本來佝僂下身子的少年立刻挺直了脊背。

“腿怎麽在發抖?”她一哂,忽然彎腰,用馬鞭尾部戳了戳他的小腹:“殿下的肚子似乎也比剛才大了點。”

四大壺甜水下肚,葉澤現在尿意洶湧,憋的十分難受,突然被這樣一戳,差點......

“還剩兩壺水,殿下確定喝不下去了?”

葉澤慌忙搖頭:“小侄,小侄想如廁。”

蘇明卿:“才剛灌進去殿下就想著排出來呀,若是本宮不允呢?”

“千歲,求求了,小侄錯了。”

“哦,你錯哪兒了?”

葉澤剛想開口解釋,嘴巴卻又被她用馬鞭點住:“本宮現在又不想聽了,去,到窗戶前的桌子上跪好。”

葉澤只得起身來到窗前,他為難的回頭看了一眼蘇明卿,見她眼神淡漠冰冷,只得爬上桌子對著透明的琉璃窗跪好。

腦後腳步聲響起,是女人來到他身後,她用馬鞭戳了戳他大腿:“腿分開點。”

葉澤只得跪開了些,這個趴跪的姿勢讓他不得不將雙手貼上玻璃,身體完全沈在桌面上,多少有些難受。

“殿下很熱吧。”她問,鞭子來到他的脖頸,蹭了蹭他冒出的汗珠。

葉澤先是點點頭,後又搖頭。

啪——又是一下,鞭子明明沒有落在他身上,只是打碎了桌面上擺放的一盆梅花花瓶,卻比落在身上還恐怖。葉澤一抖,渾身肌肉都繃緊。

下一秒,他頭皮一痛,整個腦袋都被蘇明卿攥著頭發拉起仰面朝天,她在他耳畔淡淡問:“到底是熱,還是不熱。”

“有,點點熱。”他現在只想去廁所,憋的難受極了。

“好,熱的話,就脫衣服。”

什麽?花廳外人來人往都是侍女跟巡邏的守衛,蘇明卿讓他在透明的窗邊脫衣服?

“怎麽,殿下剛才不是還說全聽本宮的?這就反悔了?”

葉澤無奈,若現在跟她對著幹,只怕女人愈發生氣。他只得慢慢解了扣子,將漂亮的紫袍外套脫下。

“本宮說停了嗎?”

葉澤繼續,一件,兩件.....一直到最後的白色絲綢裏衣自肩頭滑落,向她展露出雪白的後背與漂亮的肩胛骨。

這是要挨鞭子了吧,他想。

如果打我一頓能讓她出氣的話,那就打好了,總比這樣慢刀子燉肉來的好。

這樣想著,葉澤便等待著鞭子落下。

可他等了沒一會兒,周遭忽然安靜下來。

“千歲,千歲?”葉澤小心翼翼扭頭,卻見蘇明卿又重新做回了遠處的太師椅,正目光陰沈的盯著他:“本宮讓你回頭了嗎?”

葉澤立刻轉回頭去,將額頭貼向冰冷的琉璃窗。

窸窸窣窣的聲音突然自地面傳來,葉澤用眼角的餘光瞟到桌子下方忽然出現了十來條大蛇,正順著桌角往上爬,眼前其中一條就要卷上他的腳踝。

“啊!”他驚叫一聲,正要躲閃,腦後又傳來女人涼涼的聲音:“本宮讓你動了嗎?”

葉澤哽咽著坐回原處:“千歲,饒了小侄吧。”冰涼的蛇體已經纏上了他的左腳腳踝,那種被蟒蛇鱗片劃過柔軟皮膚的恐怖感,讓他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越來越多的長蛇爬上了桌面,鉆進他褲管,順著大腿爬上他腰際,甚至纏上了他雪白的後背,在他發抖的前胸肆意游走,用冰涼的身軀跟腦袋婆娑他滾燙的肌膚。

“嗚......嗚.......”葉澤不敢動,甚至不敢低頭,因為有一條蛇已經順著小腹游上了他的脖頸t,像是故意在逗弄一樣在他耳畔嘶嘶吐著蛇杏子,當他睜眼的瞬間,那條黑色麻繩般粗的大蛇就朝他張開血紅巨口,露出了上下兩排尖銳的獠牙,仿佛隨時都能咬他一口。

他終於沒忍住,哭出了聲,邊哭邊喊:“千歲,你別這樣,別,我害怕。”

“不過區區幾條蛇罷了,這就怕了?”她終於再次來到他身後,聲音裏充滿了好奇:“可殿下今日在朝堂上侃侃而談的模樣,勇敢極了,本宮還以為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本宮之前是不是跟殿下說過,只要你乖乖聽話,本宮就對你好。”

“是,是是是!”

“但本宮今日才發現,殿下只是嘴上敷衍本宮,其實一點都不乖呢。”那條馬鞭來到他頸側一挑一卷,將他脖子上的黑蛇給帶了下來舉到他眼前,黑蛇瞬間與馬鞭纏在一路,三角腦袋就懸在他鼻尖上,兩顆黑豆似的眼睛幾乎要懟上他眼睛,冰涼的蛇嘴已經貼上他的鼻梁,飛竄出的蛇杏子掃過他的眼睫。

“啊!”葉澤驚叫一聲,瞪大雙眸,嚇得一動都不敢動。

“殿下不乖,是不是應該受罰?”她又問。

“是,是!”他立刻道:“千歲打我好了,只要你消氣,隨便用鞭子抽小侄多少頓都行,小侄一定不喊疼。”

“打打殺殺多沒趣,本宮從小就知道,要讓一個人聽你的話,就得讓他心服口服。殿下如今只是嘴上乖,心裏沒乖,所以本宮今日要好好教教殿下,什麽才叫真的乖。”

......

這一夜,葉澤經歷了人生中最喪失尊嚴的一刻。

每當一條蛇被她用馬鞭從他身上一點點扯落,他都要重新感受一次蛇鱗與皮膚摩擦劃過的發麻刺感,然而那還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那幾壺下了肚子的甜水,不斷在作怪。

他一邊受著蟒蛇纏身的刺激,一邊忍著強烈的尿意。

就算是說了一車軲轆話哀求,她也沒有半分讓他下桌躲藏的意思。那些花廳外來來往往的侍女跟守衛們,但凡有一個人回頭看,就會發現貼在玻璃窗上他涕淚橫流的臉。

極度的驚恐與羞恥感強烈的折磨他每一個感官。

觸感,嗅覺,視線,甚至連味覺都無限放大,他甚至能嘗到眼淚倒流回咽喉的苦澀味道。

最後,葉澤終於還是沒忍住,就在透明的窗前,桌上......

淅瀝瀝的水聲擊垮了他所有的尊嚴。

眼淚跟水聲一同湧出,他最後趴在窗戶上渾身顫抖著壓抑嗚咽,然而這時,她才願意舉鞭,興致盎然的按照他的要求,真的用鞭子狠狠一記甩在他的屁股上:“下次還敢違逆本宮嗎?”

“嗚嗚,嗚嗚.....”

“說話!”啪,又是一記,抽的葉澤頭皮發麻,在鞭子帶來痛楚中竟還有一絲詭異的安心感。

她應該沒那麽生氣了吧。

“嗚.....不敢了,小侄再也不敢了。”

......

三日後的清晨,馬車轔轔,駛向皇城西郊的鄉間小道。

車內,葉澤與俞三省對面而坐,葉澤身著淡雅粉裙,輕紗遮面,不發一言。對面的俞三省則是一身黑袍,眉宇間透露出幾分局促與緊張。

二人此行目的,是前往皇城以西的澤化鎮,西同莊,安木鄉這幾地查辦一系列年輕男子離奇死亡的怪案。

俞三省雖有預感這案子說不定會落到他頭上,但萬萬沒想到這次出皇都查案的同行人竟是太女殿下。

早晨從大理寺出發前,刑部尚書林雲芝拖著他的手千叮嚀萬囑咐,查不查的清案子不重要,太女殿下的安全最重要。因而此行除了他,還有刑部一票人馬,以及攝政王派出的人馬均跟隨暗中保護。

俞三省有心同太女殿下攀談一二,可太女殿下一路都冷著臉,高高在上。俞三省嘴巴動了動,還是將所有的話都吞了回去。

車廂裏安安靜靜,仿佛坐了兩個啞巴。

良久後,俞三省突然出聲打破沈默:“殿下,您看過卷宗了嗎,對那些年輕男子離奇死亡案可有想法?”

葉澤聞言擡眸望來,目光犀利無比,直射他的眼睛,捏著嗓子道:“俞少卿,本宮若是有想法,還要你們這些大理寺的人幹什麽?”

被太女殿下直視,俞三省只覺如芒刺背,額角微微冒汗,忙低頭道歉:“殿下恕罪,屬下並非故意冒犯殿下,只是......”

“只是什麽?”葉澤繼續追問。

“對不起,是下官失言了。”俞三省閉上了嘴。

葉澤冷哼一聲,收回了目光,繼續閉目養神。

他也沒想到最後出宮的同路人竟是俞三省,說起來兩人是情敵,可這俞三省目前跟蘇明卿沒有發生任何超出攝政王與下屬官員的事,葉澤雖明白這點,但心裏還是酸溜溜的。

對於這件案子,他已經通過俞三省的筆記了解了大概,心裏有了些許推測,只是眼下那股看情敵的別扭勁兒還沒過,不想與他多說一個字。

俞三省見狀,偷偷舒了口氣,也放松下來,心裏卻是越發忐忑不安,不知自己到底該說些什麽才好。

半晌,馬車終於停了下來,抵達了澤化鎮縣衙的官家驛館,縣衙的女官與幾名捕頭已經等候多時,將葉澤一行人迎入館中安頓。

“昨夜小安村又新死了一個年輕男子,人還停在屋裏,已有一名捕頭同一名仵作前去現場,俞大人是否要與這位.....”縣衙女官並不知太女殿下在此次破案隊伍中,但見俞三省對葉澤十分恭敬,也不知如何稱呼,因而問道。

俞三省立刻道:“這是蘇姑娘,是攝政王身邊的人,此次與咱們大理寺聯合辦事。”

女縣官滿面憂愁,朝葉澤點頭:“蘇姑娘好。”

葉澤捏著嗓子:“既然又有新案,不如現在出發去看看。”

俞三省也心急破案,立刻同意了。

待稍微休整後,葉澤令多數隨從繼續在驛館整理行囊,其餘人則跟隨熟悉道路的一名林姓捕頭出發。澤化鎮山路多,遠離官道路段時馬車更是顛的人心慌。

一個多時辰後:“太女殿下,到了。”

葉澤睜開雙眼,俞三省吩咐車夫將馬匹牽到一旁山道,然後掀起簾子下了車。

這裏是一處山腳下,四周都是雜草叢生的山壁,一條窄窄的小路通往深山老林,四周寂靜無聲。

俞三省看到這樣的地方,臉色微微變了變。

他雖然是文官,卻下意識覺得這山路暗藏殺機,扭頭看了一眼此次跟出來的侍衛們,不過才五六人,不由得擔心起太女殿下安危。

俞三省忙伸手擋住葉澤去路:“殿下,您一路舟車勞頓不如就留在馬車中休息,再說屍體有什麽好看的,等下官勘察完現場回來寫個節略給殿下過目,下官保證,所述內容跟您親自去看見到是一樣的。”

葉澤冷冷看他一眼:“怎麽,餘少卿是瞧不起本宮,擔心本宮害怕看屍體?”

“下官不敢。”

葉澤目光瞥向他的手掌,俞三省只得訕訕收了手臂,硬著頭皮陪著太女殿下往前走去。

走過崎嶇的山路,穿過茂密的森林,沒一會兒眾人就抵達了山腰上的一座小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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