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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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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破道的降臨, 只剩下了為數不多的幾日。

靈障外倀鬼咆哮,靈障內人人心惶,越接近被審判的日子,人群就越安靜。

本來一心求死的人們也被激發出生意來, 在最後關頭加緊布置住處, 纏裹起層層的法衣。

賑災物資如若流水一般分發下去, 冊子中的紅色火柴人紛飛。

簡單的術法起碼可以保命,百姓們按照火柴人的招式學習口訣。

幡旗一根一根地插起於靈障外, 修士和兵馬蒙著口鼻走出了靈障, 各處駐紮, 尤其在不周山周圍時刻監視著。

行宮跟著兵馬移動,紮入了祟氣盈滿的靈障外。

各處,各方勢力駐守。

以景寅禮為首的北境北派駐守北境邊境,以赫連子明為首的東洲兵馬駐守西夏邊境,宋知煜帶領踏雲會駐守於天都邊境,以崇林王等人為首的天都派守於東洲境內、不周山周圍。

兵馬於霧氣中靜默地穿行, 腳步放得靜而沈,沙子中, 陷入一道一道沈重的坑跡。

上午, 天都的兵馬剛清剿過一批邪祟,大雨將血沖刷殆盡。

臨近傍晚,雨停了會兒, 從上空往下看, 濃厚的塵沙中, 兵馬如同走沙般密密麻麻。

因為邪祟數量眾多再加上破道實在難測, 隊伍裏增添了許多傀儡人。

為首,二十幾個高於五丈的白骨人跋山涉水, 為兵馬開路,身上掛滿了林以紓畫下的符咒。

他們行進著。

修士們擡頭望向烏雲沈沈的天,不禁咽了咽口水。

天地太大,他們太過於渺小。

天色徹底黑下來的時候,眾人在靠水處駐紮,布下臨時的屏障,在屏障外畫滿陣法,暫時回到屏障籠罩下的行宮內休憩。

這些時日,註定所有人都很難入睡。

這是一場眾所周知的、死亡的倒計時。

十天、九天、八天、七天...

風沙裹滿了人們的心。

屏障外,邪祟們的身影於天上、深山中、荒林間穿行。

所有人都有了一種迫在眉睫的大限將至感,不少人開始寫下遺書。

沒有人希望自己去送死,可讖書上的預言讓大多數人都是悲觀的。

他們是被時代選中的倒黴鬼,是世末的見證人。

死到臨頭,人們不再忙忙碌碌、不再汲汲營營,這才正視起自己的內心,那些隱埋於思緒深處的真心,袒露了出來。

在生命的盡頭,大多數人都希望和自己最親近的親人、伴侶、孩子在一起,共度最後的時光。

緊閉的門窗內,百姓們連燭火都不敢點,生怕破道選擇在他們身邊降臨。

讖書的預言是有限的,破道的降臨具有太多的未知性,誰也不知道破道到底會具體以什麽樣的形態降臨。

眾人無法預測到無可預測之事,只能著眼於眼前之事。

比起不周山,西夏王、北境王的陰兵占據了兵馬們更大的註意力。

修士們在清剿邪祟,邪祟也在試圖清剿人類。

畢竟如果破道徹底降臨,邪祟將會成為天地間新的‘人’。

大地上,處處燃起了狼煙。

林以紓站在行宮的窗前往外看,裙擺和衣袂飄飛,擡頭望青天,沈郁的天色幾乎要穿破屏障塌下來。

行宮內的花草開始雕零,窗外的灰白帶來讓人喘不上氣的陰冷感。

她擡起手,放在了窗外的一排死去的吊蘭上,手下靈氣略微搖曳,吊蘭緩慢地重新吐露生機,在風中掙紮著活了過來,給這片死灰增添了些許顏色。

林以紓的手心爬上了冰霜,她的手顫了顫,將冰渣子甩下。

她往外看,手指顫動著,埋藏於地底的靈線往外蔓延、再蔓延...

*

近來因為經常往來於祟災和行宮,不少修士能看到常日不見蹤影的覆金殿下和王女。

曾經他們或多或少都聽說過兩位殿下關系並不好,現如今一瞧,這哪裏是關系不好,兩位殿下幾乎是形影相依。

且舉止...似乎過於親近了。

早就逾越了兄妹之間該有的距離。

都這個時候了,天都的言官還鞠躬精粹地給崇林王上折子,表示此舉“雖天倫親厚,然禮不可逾,陰陽之別,須謹之慎之。臣惶惶,唯恐他人議論,不敢不言。”。

崇林王臉色變了幾變,終於明白自己引入天都這個義子實乃‘引狼入室’。

從前還以為這匹狼的最終目的是奪江山,現在才知道了覆金氏醉翁之意不在酒,原來是要奪他好不容易回來的女兒!

豈有此理!

崇林王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又重新坐回了位置,“罷了罷了,都這個時候了,還什麽禮法不禮法的,紓兒高興就行。”

年輕人的事,隨他們去了。

他擺擺手,讓言官退下了。

禮法愚笨,真心難得。

真心難得,時間也不多了,由是最近幾日林以紓幾乎是見縫插針地和王兄待在一起。

好吧,她承認自己有私心和隱瞞。

她要為了自己這私心,不停地和王兄‘茍合’,雙修的次數越多,她越能達成自己的目的。

近來她將日子過得像個采補男人的妖精,只要一有機會就去招惹覆金珩。

到只要人一到榻上,她很快便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是什麽妖精,她完全是投懷入抱、自投羅網,顯然,她才是被采得那個。

是不是外表越冷肅的人,情欲就越強?

真的是...受不住了。

受不住,也得受。

林以紓跟有逆反心理似的,一上榻就哭,下了榻沒多久,脖子上還有著紅痕,還要主動去招惹覆金珩。

這下好了,某人有多饜足,她就有多破碎...

真的是要被碾作花泥了。

伴隨著臨終之日的降臨,這種采補就愈發頻繁,以往覆金珩還知道收著對她,現在,只要她上趕著去招惹,必會被折騰得神識發麻,骨頭散架。

畢竟,誰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天了。

尤其是靈氣被她‘生’出來後,覆金珩對她就愈發不節制了。

林以紓還發現了一個Bug。

靈氣被她生出來了,可懷胎的部分後遺癥還在,衣襟下偶爾還是發漲。

靈氣又不用吃酥酪,於是吃酥酪的,另有其人。

還美曰其名幫她‘紓解’。

林以紓還挺佩服自己的,都被折騰成這樣t了,她還能強忍著羞恥去招惹覆金珩。

王兄剛議事完,林以紓便去無輿殿去找他,推開內室的門,輕悄悄地走進去。

高大修長的身影從表面看正在沈肅地處理政務,但早在推門而入之前,就在留意少女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林以紓剛沐浴完,身上香香的。

她站在門外聞了聞自己。

哼...馬上就要染上其他味道了。

她在門外臉紅著徘徊了會兒,咬緊了唇,‘吱呀’將門關上。

她邁著步子走到覆金珩身後,彎下身,坐在他身後的錦墊上,雙手擡起,輕輕環繞住覆金珩的脖子,將臉頰貼在他的背上,“王兄,怎麽還在處理政務啊...不累麽...”

燭光下,覆金珩的喉結不明顯地顫動。

他放下了手中的折子,狀若平靜地開口,“剛沐浴完?”

看似古板的覆金珩顯然非常喜歡少女主動‘勾引’他的模樣,就算想立即將人給拽入懷中,也忍住了。

林以紓軟聲道,“嗯,剛沐浴完。”

她將身子貼得更近,“王兄,你聞聞看,我身上香嗎?”

覆金珩靜默了片刻,他轉過身,林以紓便立即湊過去,將脖頸送了過去,仰起了纖細的脖頸。

覆金珩摩挲著她白皙的脖窩,提著腰將她摟高了,俯身聞她,“香。”

他眸色深沈地盯著她。

林以紓悄摸摸地打量覆金珩,緊張地捏著指尖。

王兄怎麽、怎麽還不行動啊,往常這個時候王兄早就開始行動了...

接下來該幹什麽,她沒排練啊...

她依偎在覆金珩懷中,不自然地擡起眼,纖細白皙的小腿一寸一寸如若綢緞一般纏上了覆金珩,腳踝上的金線鈴鐺輕輕搖曳。

她輕聲撒著嬌,“王兄...別看折子了,看看我...”

她趴在他懷中,“王兄...看看紓兒啊...”

這誰受的住。

奏疏掉落在案下,覆金珩按住懷中少女的腿,直接將人橫抱了起來。

燭火熄滅,高大修長的身影將林以紓徑直抱入了榻上,幔簾隨之落下,林以紓還在蓄力著想接下來該做些什麽呢,短短的一瞬,榻簾落了,她已經被覆金珩按在身下了。

寬大的手掌在腰肢上游走,帶起一陣陣戰栗,林以紓整個人被禁錮著,半張著嘴,上半身被覆金珩撐著,已經被吻走了呼吸,“王兄,唔...”

唇舌被大口地攫走,少女柔軟得嵌入了男子的懷中。

男子將少女錮在懷中深吻,像極了巨物在咀嚼自己的食物。

舌頭被勾了出來,林以紓半張的嘴之間唇舌若現,嘴角已經濕漉漉的,銀絲勾連。

暧昧的夜色中,林以紓陡然看到了覆金珩盯著她的眼神,整個人顫了一下。

低沈的聲音響在了耳畔,“紓兒...”

骨節分明的手扣緊了她的腰,“不是讓我看著你嗎,為什麽不敢睜眼。”

林以紓下意識地覺得危險,剛擡起身,就被覆金珩勾著腿給拽入了身間。

完了...

王兄這次絕對要來認真的了...

身子被彎下去的那一瞬間,林以紓徹底屏住呼吸。

完全沒有退路了。

傾軋而來。

沒過多久,窗外的雨已經大到天地間雨霧蒸騰,“劈裏啪啦”得拍在窗欞上,可就算這般大的雨,也沒能掩蓋住內室傳來的‘吱呀’聲。

少女的哭叫被吻走,而後又細碎地再次響起,金線鈴鐺快速地晃動著,根本沒有停下的機會,越晃越快,越晃越響,幾乎要晃碎。

“王兄,我錯了...”林以紓啜泣著,“王兄,對不起,我錯了...”

大雨傾盆。

一夜過去後,金線鈴鐺還在晃,林以紓迷蒙地半張著嘴,還在被吻著,她已經有些迷蒙不清了,被訓誡得說著胡話,“紓兒...嗯...是王兄的專屬爐鼎。”

覆金珩眸子緊縮。

林以紓這妖精,簡直就是天生來克他的。

金線鈴鐺根本停不下來,晃得跟要滾落一般。

這雨下了又下,竟然又到了晚上,林以紓已經記不得時辰了,也快忘了自己是誰。

中間她好渴,覆金珩拿來了茶水,卻又不直接給她喝,她的下頜被擡起,嘴裏還求著饒,就被捏開了被啃咬得紅透了的唇。

覆金珩俯身而下,茶水被渡了過來,林以紓睜大了眼,但整個人又忍不住想要喝水,她架在覆金珩身上,胳膊勾在王兄的脖子上,嘴角往下流淌著茶水,喉嚨不自禁地顫動著。

壞王兄...

她的眼尾紅透了。

金線鈴鐺依舊在晃,茶水灑出了許多。

王兄不準她浪費茶水,全渡給她喝完了。

低沈的聲音響在了耳畔,“...還渴麽?”

林以紓用力地搖頭,“不、不渴了。”

打死她也不渴了。

天又亮了,不久似乎又暗下去了,林以紓終究為自己的主動付出了代價,被抱入浴池裏清洗,但梳洗了沒過多久,金線鈴鐺又在水中晃動了起來,水波蕩漾。

太狠了...

林以紓緊咬嘴唇,鎖骨上被留下了好幾個咬痕,青絲晃動著。

外面打起雷的那一瞬間,覆金珩緊緊地抱住了她,捂住她的雙耳,滾燙的熱水註入浴池,汩汩地流淌,蔓延了出來。

太狠了...

林以紓長睫上的淚珠子被吻走,覆金珩憐惜地吻著她脖側的咬痕。

林以紓很深刻地知道,這只是在給她喘息、換氣的機會。

果然,沒過多久,少女又被抱回了內室。

她羞惱地輕蹬了一腳,早知這樣,又幹嘛非得帶她去一次浴池嗚嗚嗚...

金線鈴鐺根本停不下震動聲,晃啊晃,晃啊晃,晃到了夜色深處。

不知時間,不知疲倦。

時間不多了,所有人都在爭分奪秒地和最愛的人靈魂相依。

誰也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明天。

於是便瘋狂了起來,再也休止不下來。

*

蒼茫的大地上,陰兵的身影於風沙中若隱若現,灰色而透明的身影像霧氣一樣在大地上飄搖。

山谷間,跪滿了戴著青銅面具的人,他們虔誠地匍匐在地上,跪在陣法中央,五指牢牢地陷入沙土中,青銅面具已然成了他們臉上皮膚的一部分,再也脫離不下來。

陰兵匍匐在青銅人的身後,額頭靜默地抵在地上。

他們幾乎凝固得如同雕像一般,一動不動,已然不知在這裏跪了多久。

大地似乎在顫動,天色也在翻滾著烏雲,雷光隱現,祟雨陣陣。

他們在等待著,屬於他們的時代。

在一個寂靜的子午夜,祟雨停了,天幕徹底黑了,明明距離破道降臨還有兩天,可所有人本冷地察覺到森冷的寒意,寂靜的風透過門縫吹進百姓的屋子,刮得人骨頭疼。

不管是求生還是求死的人,他們紛紛嚴實地用法布蒙住了雙眼,屏聲斂息,門窗緊閉。

信徒們則是狂熱地望向了青天。

四周無風無雨,但他們都知道,這幹泅的土地上,終將會落下一場徹底的暴雨。

一場足夠顛覆人間的暴雨。

無輿殿內,林以紓被裹在綢被和覆金珩之間,整個人紅通通的,綢被下,覆金珩仔細地給她上著藥膏。

林以紓依偎在覆金珩懷中,小心翼翼地往外探看著。

雨停了,可天色卻變得更為可怖,發黑、發紅、發青。

寒意順著人的骨骼往上爬,林以紓頭一次真正地體會到什麽叫大限將至,明明一切都是寂靜的,但總感覺有什麽東西要從夜色中爬出來,毀壞人間所擁有的一切。

這個世間,會像紙灰一樣毀滅而揚灑。

少女長睫顫動,眼中不自禁又染上了惶恐,她已然不害怕死亡和毀滅,卻害怕著太多其他的事。

林以紓:“王兄...”

她喊著,陷入了覆金珩的懷中,緊緊地抱著他。

按照覆金珩近幾日對她造弄的事,放在從前,她定然要氣惱上好久,可現在,連氣惱的時間都沒有了。

她舍不得。

覆金珩摟著她的腰,彎下身,吻在她的長睫上,“怎麽了?”

林以紓擡起胳膊,緊緊地環抱在覆金珩的肩上,“王兄,別給我上藥了...”

她擡眼,“我...”

時間不多了...她的心中充滿了靜默的瘋狂,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留給她的時間,徹底不多了。

在剩下來的時間裏,她片刻都不想和王兄再分離。

毫無間隙。

她吞吐著,“我...”

少女的耳根都紅透了,“王兄,我還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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