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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他的真心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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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他的真心06

晌午之前, 這兩個小廝回到張家醫館來回覆:車夫老何去了殷高巷一處院子,接了一名女子到醫館看診,采買了一些避子的湯藥。

“避子湯藥?”張善雲手裏正在理著的藥材啪嗒掉在地上, 她的手不由得收縮了一下。“去的哪家醫館,湯藥是取走自煎還是讓醫館代煎的?”

“是楊家醫館, 讓代煎好了幫忙送去。”

“是楊家醫館?”善雲低下頭來, 沈思一會兒後吩咐俊疏:“你去和齊迎說,那名女子是你的舊識, 她的湯藥一會兒由你幫忙送去。”

“是。”俊疏依言出了醫館。

問禪蹲下來撿起主子掉落的藥材,問她:“姑娘打算自己去會那娘子?要不要和二姑娘先說?”

張善雲眉頭緊鎖:“不, 二姐姐店裏那麽忙,就別讓她操心了。我這套衣服的料子太招搖, 你去後頭找阮清,借一身她的衣服給我。”

問禪點了頭, 依言去後院找醫館的女學徒借衣服。

阮清正在搬藥材, 心裏覺得奇怪, 不知東家為何忽然要借她的衣服。不過她素來老實,也不t多問,就取了一身幹凈衣衫交給了問禪。

楊家醫館裏, 楊學之見到俊疏來,往門外看了幾眼,未見張善雲其人, 便問:“善娘什麽時候回來的?我都不知道, 她在醫館嗎?我去找她吧。”

俊疏躬身行了禮道:“楊公子,姑娘剛回來, 旅途勞累,您還是等姑娘休息好了再行探望吧。”

楊學之忽然覺得眼皮跳地厲害, 臉色微變,失笑應答:“也是,我過幾日再來探望。”

齊迎提著煎好的湯藥提盒來,俊疏接過木盒,道了一聲“告辭。”

楊學之目送俊疏離開,心裏有點亂。善雲自從去往江寧開始,就一直沒有給他寫過書信,從東京回來了,他也不知道。那從內心角落裏竄出來的慌亂籠罩了他,這種慌亂自從議親之後出現越長越盛的苗頭。

“公子,公子?”

楊學之反應過來,齊迎在叫他。木然地點頭“哦”了一聲。“走吧,進去吧。”



張善雲換了衣服,俊疏陪著她一同到了殷高巷。

站在小院門口猶豫片刻後,她敲開了門。一個女使來開門,問她:“你是?”

張善雲點頭行禮道:“我是楊家醫館的坐堂大夫,來送娘子代煎的湯藥。”

女使說:“行,交給我吧。”

張善雲卻沒有直接把東西遞給她,而是說:“是這樣,這個湯藥需要根據病人不同的體質來喝,不同人每日的用量不同,我需得問娘子一些問題,還要給她診了脈,才能清楚娘子該如何服藥。”

女使心想楊家醫館到底是大醫館,辦事就是妥帖,連忙給張善雲開門,“您快請進。”

女使一邊引她入內,一邊說:“先頭我們娘子到醫館抓藥,當時看診的大夫畢竟是男子,有些話不好說,大夫您親自來了,正好為我們娘子好好診診。”

小院不大,一進的院子,很快走進了內室。

女使引著張善雲徑直就到書房,夏蕊正坐在案前翻看衙門的案卷文書,一邊做著抄本,忽然見到來人,連忙起身用帕子遮住了手抄本,又把張升照的文書闔上放好。

善雲一眼就看出來,夏蕊抄的那些文書都是衙門裏的。

大哥向來有習慣在家處理公務,將來不及處理的文書帶回家繼續翻閱。瞧這書房裏的桌案上堆了一堆文書,可見他已經在這裏辦公很久了。

女使向主人福了福身道:“娘子,這位是楊家醫館的坐堂大夫,今早您到醫館時她去外頭看診了,現在給您的湯藥送來,說再來為您診個脈。”

夏蕊點了頭,站起身來溫和地笑:“多謝大夫,您請坐。”她示意張善雲在一旁的官椅入座,自己又走到邊上坐下。“小荷,給大夫看茶。”

善雲點頭致禮,坐到椅子上,不露痕跡地打量夏蕊。

夏蕊容貌姣好,應該只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穿著打扮艷麗,又想到齊迎說的,她到醫館時是自己帶著藥方來的。那方子她看過,是市妓們常用的避子方。張善雲不露聲色道:“娘子,我為你診個脈吧。”

俊疏聞言,立刻從診箱裏取出手枕和絲帕遞給她。

“好,多謝。”夏蕊伸出手,自己捋平衣袖。

張善雲搭上夏蕊的脈象,只覺她體質陰濕,乃是長期服用避子湯藥所致。這下幾乎可以確認,眼前的娘子是一名市妓。

官妓不用喝避子的湯藥,因為官妓不用設枕席以色侍人。官府發放的俸銀不低,平日入官員府第獻藝所得的酬勞也不菲,除卻日常開支之後,盈餘都夠養活一家三五個人。

而市妓不同,收入全靠狎妓客人所給的纏頭。接待的客人越多,掙得就越多。而且,官妓三十五歲前不得贖身,市妓只要攢夠銀錢就可以贖身。

所以這夏蕊,是一直在努力攢錢贖身嗎?

善雲取下絲帕,問夏蕊:“娘子可是腰膝酸軟,每到信期都會淤血凝結,墜下疼痛?”

夏蕊點了頭,“正是。”

果然如此。張善雲道:“娘子的方子裏所用藥材較烈,會引起腎勞,所以娘子已經初顯腎勞癥狀。我為娘子開一副新的方子,服用可益氣補腎,緩解損傷。”

女使小荷說:“大夫,請您一定要為我家娘子好好調理身體,娘子還這麽年輕,將來是要生育的,腎勞傷體,不會影響生育吧?”

“小荷,不許胡言。”夏蕊皺眉喝止住女使。

可是女使卻抿了嘴,為她抱不平一般:“娘子,您跟著大人這些日子,什麽都沒查出來,可是奴婢都看出來了,大人真心待您。既然查不出證據,何必再蹉跎自身呢?”

“別說了,給大夫研墨,請大夫開方子。”夏蕊扭過頭看向外面。

張善雲隨女使走到書案的椅子上坐下,隱隱約約看到夏蕊蓋在抄本的絹帕下的字跡,雖然看不出內容,但是一眼可知字跡端莊娟秀,應是多年讀書的女子才能練就的。

女使一邊研墨,一邊勸自己的主子:“娘子,您現在好不容易脫了籍,當年的事過去那麽久了,不如忘了那些不愉快的過往,和大人一起好好過日子。這避子湯藥喝了傷身,您以後難道不想有個自己的孩子了?”

夏蕊的語氣強硬了些:“小荷,不要說了。莫要影響大夫開藥方。”

善雲點頭致意,一邊寫方子,一邊瞥著旁邊基本攤開的文書。都是一些貪墨案的卷宗。

寫完方子,張善雲站起身告辭:“娘子身體不適,還是要多休息。藥方上的藥材我可以回去為娘子抓好,讓醫館的學徒送來。”

夏蕊也站起身,向張善雲行禮:“多謝大夫。小荷,診金。”

小荷取了一貫錢交給俊疏,善雲道了一聲告辭,便出門回了。

走出院子,出了殷高巷,紫藤和問禪迎上來問她:“姑娘探得如何了?我們現在去哪?”

善雲先吩咐道:“紫藤,你回醫館,按我開的方子抓好,叫人送到殷高巷來。”又看向俊疏:“叫輛車,送我去肴樓。”

“是。”俊疏利落地跑開去叫車。

坐車抵達肴樓時,還未到黃昏,第一波用飯的客人剛剛占滿了一樓大堂和二樓雅間的桌臺。門口的等候座上,已經坐了至少七八桌等候的客人。

張善雲徑直走進大門,堂倌認得她,趕忙出來笑臉相迎:“姑娘來了,今天二樓雅間滿了,東家在樓下給您留了座兒,快請。”

善雲剛說了一聲好,這時,門外一個中年女子不滿地聲音傳來:“怎麽回事啊,我們來了說沒有座,要等,怎麽她來了就有座啊?你們掌櫃呢,來評評理!”

此人是一名不到四十歲的貴婦,身形壯碩,後頭還帶著幾名家丁護院。

堂倌賠笑解釋道:“客人,這位娘子有預定,所以留了座。”

對方一聽,不屑地打量張善雲一番,才說道:“穿成這樣,想來也不是什麽好人家。能到這樣好的酒樓來訂座?那你告訴我,你付了多少定金?”她一說完,身後的家丁們紛紛上前來,神情兇惡。

張善雲不由得略退了半步。

俊疏攔在前面拱手說:“娘子,我家姑娘確實在此訂了座,凡事講究先來後到,不是你們人多勢眾就算有道理的。”

貴婦的家丁聽了,高聲喝道:“怎麽說話呢!找打啊!”

此時,掌櫃趕到,拱手向雙方作揖,然後看著貴婦說:“娘子消消氣,消消氣。實不相瞞,這位小娘子是我們東家的親妹妹,確實在店裏有一留座。只是那位子尚小,僅夠擺四五樣菜式,不夠您坐的。”

“我不管,今天反正是你們店大欺客,不論如何都要給我一個交代。叫你們東家來。”貴婦雙手合十,咄咄逼人。

善雲上前來,福了個禮:“這位娘子既然著急,先給這位娘子點餐吧,我不著急,再等等。”

對方聽了,暴起脖子上的青筋,冷笑一聲:“我還就不稀罕了。要麽馬上給我安排一個雅間,要麽我就告到官府去,說你們店大欺客!”

正在一樓大堂吃飯的客人們都被門口的陣勢吸引,紛紛探頭來看。就連二樓的客人都有聽到動靜,下樓來看熱鬧的。

掌櫃只想息事寧人,連連抱拳作揖,討好道:“娘子,咱們這二樓的雅間現在確實滿了,一會兒您用餐時,本店送您一份炸肉箍嚕t和一盅果飲,您看這樣行不行?”

一旁用餐的客人開口也相勸說:“這位娘子,掌櫃都退一步了,你就等等吧,我們都是提前了好久來等的位子呢。”

貴婦不依不饒:“還真不行,我現在還就偏不答應。要是不給我一個說法,我馬上去衙門報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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