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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應天華府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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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應天華府07

張惠雲把手放在善雲手上道:“官家厚待讀書人, 文官俸祿高,本就不是稀奇的事。以後我們哥哥升了官,也能有那高俸祿。”

張善雲搖搖頭, “二姐姐,我知道你是想勸我不要妄自菲薄, 可我做不到欺騙自己。我和他就是兩個階層的人, 即便他不是知監大人,可他也是通判家的大公子, 應該由父親母親做主,匹配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

這些話本不該從一個現代人口中說出來, 可這裏是宋朝,門當戶對是天經地義的事。

張善雲停下話來, 她的姐姐看著她,想要辯駁自己的妹妹, 卻一時想不出辯駁的話來。

善雲移開視線, 看向窗外。

外頭春光正好, 花香習習,與她此刻淩亂的心意並不想通。

“而且,他從沒有明確說過, 一直是我自己想象的。於他而言,或許我並不是個特別的人。對我來說極為貴重的名墨、名茶,在他眼裏不過就是隨處可見的平常之物罷了。他只是把一個尋常物品給了人, 就像他把舅舅買來的名貴布料隨手賞了身邊的忠言。”

張惠雲打斷她的話, “你再這樣胡思亂想,不如今晚和大哥說, 讓他去問問周大人到底是什麽意思。萬一他就是那個意思呢?就算到時候吃了回絕,也好早點斷了念想。”

“不可。大哥哥丟不起這個人, 我也丟不起。”張善雲揚起笑臉,“二姐姐,我知道你心疼我,我沒事。”

張惠雲還是氣不過,“我就是氣不過,大男人怎麽就能那麽墨跡。若說是讀書人,許大人也是讀書人,怎麽就沒這樣的?”

善雲聽到了華點,揪著不放,問道:“許大人?二姐姐,你總算說漏嘴了。你快說,許大人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麽?”

張惠雲被說到自己頭上,氣急得很,“沒有的事,他就是送了我兩首自己寫的詩。不是在說你嗎,你扯我做什麽。”

兩人一來一往的,說了不多會兒,馬車行至明苑停下車。

二人走到飯廳,卻見今天大哥張升照難得早早地回了家,大嫂和女兒順姐兒也在廳裏陪著。

順姐兒正在背新學會的《蒙求》之中的詩句。

《蒙求》是唐代李瀚所著的兒童啟蒙讀物,明清之後許多著名的兒童啟蒙教材都取此書為藍本。

對孩子來說,《蒙求》難度不低,對大人來說卻很無聊,特別是張升照這樣進士及第的讀書人。

張升照敷衍女兒說:“順姐兒念的不錯,就不用念給爹爹聽了。爹知道你乖。”

王巧平坐在一邊,為張升照添水。

她柔聲道:“官人,順姐兒天天盼著你聽她讀功課,你每天都老晚回家,順姐兒那時都睡著了。今日好不容易早回了,你就聽她念會兒吧。”

這時,一旁的女使問:“大娘子,三姑娘和二姑娘回來了,要不要去叫廚房擺飯?”

王巧平說好。

張升照擡起頭道:“善娘回來了啊,你來,有事和你說。”

張惠雲叫了聲大哥大嫂,然後說:“我去廚房,今晚加兩個菜。”又對女使說:“問禪,你把菜蔬給我,這些小吃讓順姐兒先吃著。”

女使問禪說了聲是,將手裏的菜蔬遞給惠雲。

張善雲走到桌邊坐下,順姐兒規規矩矩地喊了一聲:“小姑母。”

善雲道了一聲“順姐兒乖。”然後看向她大哥:“大哥哥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了?”

張升照沒有回答,卻是反問:“你今天見到懷德了?”

張善雲點了點頭,“我和二姐姐今天去茶行買茶餅,懷德哥哥剛好也在。”

“他來衙門尋我,說給我買了幾餅茶,順帶說起你。”

張升照拿出一個拜帖,放在善雲面前的桌上。

“這是懷德拿來的,三月二十八,他母親要在家中設宴,宴請宋州一些官眷到家中賞花,到時我叫你大嫂帶著你和惠雲一起去。”

王巧平笑說:“周大人家的宅子是官家禦賜,一定富麗堂皇,倒是很想去開一開眼呢。”

“大嫂懷著身子,去赴宴會不會過於勞累了。”善雲垂下眼,有些尷尬地想要逃避赴宴。

卻不料王巧平說:“現下穩定了,無妨。你們年輕人喜愛的那些行酒令啊、投壺啊這些反正我也不懂,我去了也就是坐著看看,不勞累什麽。倒是你,正好去見見世面。”

“行酒令、投壺?哪裏的好事,我也要去。”張嬌雲走進飯廳裏,聽了個大半。

王巧平說:“是周大人家要設宴,請了惠雲和善雲一塊去。”

張嬌雲搶先說:“二姐姐肯定沒工夫去,就讓我替她去吧。再說了,我聽說這種官眷娘子們的聚會,都是給年輕男女們相看的,二姐姐都有許大人了,還去赴什麽宴。”

張升照看了她一眼,嬌雲立刻識相地閉嘴。

王巧平笑說:“官人,就讓嬌雲也去吧,她在家陪我閑了這些日子,肯定悶極了,該去透透氣,也見見世面。”

張嬌雲立刻道謝,當做把這件事定下了:“謝謝嫂嫂,我就知道,嫂嫂人最好了。”

張升照擺了擺手:“去歸去,但是去了不可壞了規矩,丟張家人臉面。”

“堂哥,你就放心吧,我保證:多聽多笑少開口,絕不給你丟臉。”

張嬌雲說罷,看向張善雲:“善娘,咱們明日去買新衣衫吧,還有五日就要去赴宴,也不曉得能不能買到好的。”

張善雲未多想,開口便是逃避:“堂姐去吧,我明天還要看診。”

張嬌雲甚為不滿:“你不去,賬房的秦先生不給我錢,我買不了啊!”

王巧平笑著來打圓場:“善娘,你也去吧,來了應天府你也沒買過新衣裳,開了春,是該買些了。”

張善雲只好點頭:“那好吧,明日我早點結束看診,就在醫館附近的成衣店買幾件吧。”

張嬌雲挺高興的,“好,明天我去接你,再一道去買。”

王巧平在張升照邊上坐下來,又給他續上茶水:“周大人家這次不知道會宴請哪些青年才俊,嬌雲去了也好物色一番。官人,要不你先去問問周大人?”

張升照有些不耐煩,“你不要多管。我的事也不要插嘴。去了再議吧。”

王巧平的神情一下子低落下來,卻見善雲正在看她們,於是又馬上換上笑容說t:“官人說的是。”



第二日,張嬌雲興沖沖地讓車夫袁大備車,帶著自己的女使惜月,又叫上了善雲院裏的小廝俊疏,趕到楊家醫館去接善雲。

不料,進了醫館,卻不見張善雲其人。只有楊學之一個人在。他正在藥格子前忙碌抓藥,張善雲的女使問禪坐在邊上等。

見到張嬌雲來,問禪連忙起身喚道:“嬌姑娘。”

張嬌雲巡視了一圈,不見人,便走近問女使:“善娘呢?”

楊學之聽到了聲音,轉過了身道:“表妹來了啊。三妹妹去知府大人府上看診了,才剛去一會兒。”

“知府家,怎麽會來請善娘去看診?”嬌雲走到看診桌前面坐下。

問禪解釋說:“葛大人家裏本想來請楊太醫去看的,只是楊大人今日在白雲寺,葛大人家裏又很急,三姑娘就先去了。”

“什麽病啊?這麽急。”

“來的是個小廝,火急火燎的,只說葛大人家的姑娘在家坐月子,吃了豬肚,現在要不行了。看了幾個大夫都說沒法治,就求到了楊太醫這兒。”



此刻,應天府知府葛世端的府裏亂成了一團。

家中六姑娘的房裏,葛氏大娘子哭得喘不上起來。四個大夫看過了,都搖頭退出門來。

張善雲跟領路的女使打聽,女使說:“六姑娘是家裏唯一嫡出的女兒,本來是回娘家生產,可是產後惡露不止,出了月子已有三月,人一直不好。”

“半個月前,六姑娘說想吃豬肚湯下奶,大娘子特意叫人從揚州尋來了風菱,廚房給做了風菱豬肚湯。哪知道,六姑娘吃了之後病情加重,自那以後,就什麽也吃不進了,只能喝些米湯。”

入了葛家六姑娘的房門,葛知府正愁雲慘霧地等著楊太醫上門救命,卻見來人不是楊太醫,而是一個年輕面生的小娘子,又焦慮起來。

張善雲上前致了一個禮,解釋說:“葛大人,楊太醫正在白雲寺中,趕來的路上還需要一些時間。我是楊家醫館的坐堂大夫,六姑娘的病情,可否由我一觀。”

大娘子聞言,流著眼淚說:“好,好,快給欽兒看看。”

葛知府略有些遲疑,皺眉問:“不知小娘子看診多久了?我的意思不是輕看了娘子,只是我欽兒病情甚重,看了多位大夫都說不好,小娘子恐怕……”

張善雲不卑不亢地回答他:“病人病情危急,越是病重,便越是一刻不可耽誤。楊大人正在趕來的路上,我若能為楊大人多留住病人一刻,也是讓病人多一分生機。”

大娘子連說:“是是,快請。蘭香,快請大夫進去看姑娘。”

那名叫蘭香的女使應聲,引張善雲走近葛欽的臥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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