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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蟬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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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48、蟬蛻

盛星河起床時,聞亦還在睡。

他靜悄悄地去浴室洗漱,然後就出去了。以走廊盡頭的窗為中心,晨光將整個樓層都渲染成一片金黃。

金色的光線萬箭齊發,那亮度太強悍,讓人有種被穿心透身的錯覺。

盛星河早就發現,醫院早晨的陽光比別的任何地方的都要耀眼。因為光與影共生,光勾勒影的輪廓,影證明光的存在,光越亮,影越黑。

醫院本來就是一個希望和絕望交織,生和死此起彼伏的地方。

盛星河先去了隔壁樓看母親,進病房門看到陳寧和幾名護工正在吃早餐。

這段時間陳寧24小時守著這邊,什麽事情都打理得很妥善,買起東西來也是財大氣粗,寧願多不能少。桌上早餐還有很多,盛星河順便在這邊吃了,臨走時又帶走了一份,回去給聞亦,正好不用出去買。

拎著早餐回去,進門看到聞亦已經醒了,一個年輕的男醫生站在床尾正跟他說話。

聞亦在醫院已經觀察了兩天,今天就可以出院。他見盛星河進來,忙叫他:“你快過來,聽聽醫生怎麽說。”

擺明是要賴上盛星河了。

年輕的男醫生長相清俊,一身白大褂增添了禁欲感,看起來斯文秀氣。他轉頭看向盛星河,笑了笑,然後就跟他交代了一些註意事項。

盛星河學這個的,聽一遍就記熟了。

盛星河和醫生說話的時候,聞亦就半靠在床上,眼睛在兩人身上來回轉。

交代完,帥氣的男醫生就離開了。盛星河看到聞亦的眼睛還一直追著他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門外都還在看。

盛星河重重把早餐放到桌上,冷聲道:“吃飯。”

聞亦拿起一個包子,看了看盛星河,又看了看醫生消失的門口。

盛星河臉色越來越難看。

聞亦啃著包子,說:“小星星,你穿白大褂肯定很帥。”

盛星河眸色黯淡了一下,沒說話。

聞亦很認真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又說:“想想我就受不了了,制服誘惑,什麽時候咱們試試醫生play”

“你當醫生,我演患者。我很不乖,不肯吃藥,然後你就教訓我,脫了褲子用你的大針筒給我打針……”

盛星河終於忍不住了,怒道:“包子堵不住你的嘴是不是?”

聞亦訕訕地閉了嘴,老實吃早飯。

盛星河煩得不得了。

所以聞亦剛才一直盯著那個男醫生看時,腦子想的都是這些玩意兒也是,腿瘸了,腦子又沒瘸。這家夥說不定已經在腦子裏跟人家大戰三百回合了。

這人就該被栓起來!!!吃完早飯,盛星河去給聞亦辦了出院手續,他們就可以離開了。

關於出院後住哪,聞亦看出來盛星河不太樂意去自己那住,就說:“接我去你的小狗窩吧。”

然後他眼見著盛星河的表情有了明顯的和緩,眼睛也亮了。

盛星河嗯了一聲,說:“那直接過去吧,你不用收拾東西,衣服穿我的。”

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聞亦跟著盛星河回了他那裏,窗外梧桐樹綠影沈沈,盛夏時分看上一眼很舒服,視覺上就降了溫。

盛星河忙前忙後地收拾,還出去了一趟,幫聞亦買日常用品。

晚上幫聞亦洗完澡,盛星河又換上了蠶絲床單。

臨睡前,盛星河躺在聞亦旁邊,眼睛亮得像長期未進食的狼。

聞亦見狀自己蛻了衣服,趴好,說:“來吧。”

盛星河嫌他太直接,撇開臉嫌棄道:“你幹什麽呀?”

聞亦扭頭看他,問:“你不想嗎?”

盛星河:“你腿都這樣了,能不浪了嗎?”

聞亦:“你別壓著我腿不就行了。”

他眼睛含笑:“你不知道吧,能用的姿勢很多。”

盛星河坐起來,心裏又是那句,聞亦自找的,怪不了他。……

聞亦突然想起什麽了似的,忙叫道:“等等,拿個東西我墊一下。”

盛星河已經進入狀態,嫌他事多,蹙眉問:“怎麽了?”

聞亦聲音隱忍,艱難地把話說完:“蠶絲,床單,弄臟了……洗一次要好多錢。”

這種話居然會從聞亦嘴裏說出來。

盛星河看著他白皙柔潤的後背,繃得很緊,還在微顫,這種時候他居然還能想到幹洗費。盛星河知道,聞亦是在為自己的錢包考慮。

於是盛星河抽身起來,從衣櫃裏拿出一條小毯子,給聞亦墊在下面。

聞亦拖著受傷的腿,笨拙地在床上挪來挪去,等盛星河把小毯子鋪好,他又重新趴回去,喘了兩口氣,舔了舔唇:“來吧。”

聞亦腿不方便,住在盛星河這裏不出門。他就這樣暫時當起了幕後老板,公司的事有盛星河幫他跑。

而劉助理等人對於聞亦這種突如其來的隱身狀態並不驚訝。

盛星河是個很務實的人,拮據的生活也沒辦法讓他享受。家裏的東西都以實用為主,放棄了美觀。

不過聞亦是真的很喜歡這裏,適應得很好,對盛星河安排的一切都滿意。

唯獨一點,聞亦懶,他習慣了用電動牙刷。盛星河這裏沒有,他準備自己在網上買一個,下單的時候他想了想,幹脆買了倆,他和盛星河一人一個。

為了防止弄混,他還非常貼心地買了不同的顏色,一個綠色,一個藍色。

兩天後的周末,電動牙刷到了,盛星河在家,幫他去樓下驛站拿了上來,然後去給聞亦切順便買上來的冰西瓜。

聞亦在客廳拆快遞,盛星河端著西瓜走過來:“你買了什麽?”

聞亦拿出來給他看:“電動牙刷,我們一人一個。”

盛星河看著那兩個牙刷,一模一樣的款式,只是顏色不同。嗯,情侶款。

傍晚,盛星河在廚房做飯,聞亦躲到陽臺上抽煙,接到劉助理打來匯報工作的電話。

說完正事,劉助理突然問:“聞總,你辦公室魚缸裏的魚挺好看的,在哪兒買的?我也想弄兩條養。”

聞亦沈默兩秒,吸了口煙問:“死了幾條”

“……”劉助理瞞不下去,老實交代:“全死了。”

聞亦呵了一聲。

劉助理:“我賠,你說在哪買的,我去買了給你補上。”

聞亦吐槽他:“得了吧,你那點工資還不夠買個魚頭的,真想賠我,你可以自己跳魚缸裏cos美人魚,可關鍵是你也不美啊。”

劉助理:“……”

聞亦:“行了,回頭我讓人再送幾條過去,這次你給我好好餵,爭取多撐幾天。”

劉助理快哭了,說:“好的。”

掛完電話,盛星河喊他吃飯。

推開門回屋,滿室都是飯菜香。日子平鋪直敘,每一天都侵染著這樣讓人心情平和的香氣。

盛星河每天在公司、醫院、家三點之間奔波,好在因為照顧聞亦,工作時間可以靈活處理。母親那邊有陳寧24小時看著,他也可以放心。

只有聞亦因為腿不方便,離不開人,所以盛星河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照顧他。

這天臨近中午,盛星河從外面回來,身上帶著浩蕩的暑氣。進到涼爽的室內,看到桌上被挖空的西瓜皮,不見聞亦的人影。

找到陽臺上,看到他翹著那條瘸腿在那站著。

盛星河推門出去,問:“這麽熱,你站外面幹什麽?”

聞亦回頭:“吹了一天空調,難受,出來透會兒氣。”

盛星河皺眉:“你這樣驟冷驟熱容易感冒。”

聞亦沒理他,突然驚呼一聲:“居然有這個!”

“什麽?”盛星河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聞亦踮起腳尖探出身,從陽臺外的梧桐葉上拿起來一只蟬蛻。

盛星河也覺得稀奇,這東西他只在小時候見過,現在已經很少見了。不過想一想,既然能聽見蟬鳴,那自然會有蟬蛻。

然而這東西在城市中,像鋼鐵森林裏長出的蘑菇,叫人大驚小怪,覺得不可思議。

聞亦把那只蟬蛻放到盛星河肩上,它就扒在那裏了。

聞亦說:“這玩意兒能入藥,我小時候有段時間身體不舒服,人家給我開了中藥,我記得裏面就有這個。”

盛星河低頭看著自己肩上那只蟬蛻,把它拿下來,趁聞亦不註意,偷偷掛回到他背後。

在外面吹了一會兒自然風,他們就回屋了。

聞亦看盛星河每天忙得很,午餐都不讓他做,從熟悉的飯館訂餐。

吃完午飯,沒什麽事幹,就回屋午睡去了。

聞亦小心翼翼地躺下去,聽見細小的碎裂聲,僵著不敢動,大叫:“臥槽臥槽!我的骨頭是不是碎了?我太脆啦。”

盛星河嚇了一跳,緊接著就想起那只蟬蛻,笑著把他翻過去,把東西拿了下來。

聞亦罵了句無聊,抱起毯子重新躺了下去。

難得閑適又愜意的午後,盛星河從後面摟住聞亦,手往他衣服裏頭鉆。

聞亦瘸著腿不能出去浪,就被困死在盛星河的狗窩裏的這些天,幾乎天天被狗日。隨時隨地,盛星河只要想要,就會把聞亦往床上拽。

少了一條腿後,盛星河要掌控他更容易了。

盛星河的小窩成了密室,除了他們兩個再沒有別人的存在。誰都不準進來,聞亦也出不去。

盛星河很喜歡這種狀態。

一間密室,兩個人。

在這裏,任何東西都只要兩個就足夠,門口拖鞋只要兩雙,漱口杯只要兩個,餐桌上的碗筷也只要兩副。

盛星河在這裏和聞亦成雙成對,沒有別人。

這裏是他真正開始深愛聞亦的根源地。

聞亦住在他的家,穿他的衣服,甚至一蔬一食都來自自己,這讓盛星河那種占有的情緒日漸飽滿。

有時候盛星河也會突然想起來恨他,恨他的多情和薄幸,恨他心機得逞時的表情,恨他對感情的不認真不負責。

而盛星河最恨的,其實是他不愛自己。

即使這樣,盛星河最重的懲罰也不過是在他脖子上咬一下。就像現在。

聞亦趴在枕頭上,嗚了一聲,說:“別咬了……”

盛星河松開他的脖子,扳過他的臉親吻他。

一次又一次,征伐漸烈。

聞亦的手收緊,抓著床單。他買的床,他買的蠶絲床單,花的都是他的錢,可他在這上面被欺壓得無處可逃。

屋內綠影沈沈,盛星河看著聞亦影影綽綽閃著光的側臉,聽著他好聽的喘息。

盛星河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樣淫樂又哀傷的時光,空手攥著一朵玫瑰花,花瓣張揚,而刺紮在手掌心裏。

盛星河顧忌著他的傷腿,動作並不激烈,但是力氣全都集中在了某一處的碾壓。

如打火石撞擊起火,越撞越起勁。沒有火星迸濺出來,只有水聲作響。

聞亦被迫哽咽,嗚咽,還有吞咽……

盛星河退出又進去,結束又繼續。

聞亦看他如看色中餓鬼,拖著傷腿笨拙地往床邊挪。

盛星河看他則像看一只軟腳蝦,還妄想著要逃跑,覺得好笑,把他攔腰抱回來:“你瘸著條腿還要去哪?”

“你放開我。”聞亦掙紮著,罵他:“你還知道我瘸著條腿呢?”

盛星河:“又沒叫你出力,你好好躺著就行了。”

說完,又把聞亦摁住。

盛星河完全捕獲了他,緊緊相擁,汗毛像是變成了植物的毛細根,從聞亦身上汲取養料,用以滿足他日漸生長的貪欲。

癡纏許久,聞亦突然抖得厲害,好不容易平息下來,他喃喃道:“床單,蠶絲的,不能碰水……”

盛星河小聲嘲笑他:“噴.水怪。”

聞亦和窗外的蟬較勁似的,都在不停地叫喚,夏末即將來臨,如此不甘心。

盛星河終於肯放過聞亦,換了床單,清理完畢。

重新躺回床上,聞亦抱著毯子,盛星河從後面抱著他,雙雙蜷在床上。

盛星河覺得,他們兩個這樣就像一個“比”字。

比翼雙飛的“比”。

聞亦累得很,很快就睡著了。

盛星河也很倦,卻被吵得無法入睡。下午兩點多,蟬鳴還是那麽聒噪,流穿夢中。

可是意識朦朧間,盛星河又想到這種動物的殼曾經治過聞亦的病,於是心裏便對它們寬容了一些。

原諒它們的那一瞬間,好像全世界的蟬鳴都落地。

盛星河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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