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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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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

琇瑩自從他哥早行冠禮, 大權獨攬後,算是徹底解放了。

他哥,整個大秦最粗的金大腿, 他,他哥腿上的永恒掛件,也已經鍍了層金了。背靠他哥, 他現在就是大秦最自由, 最肆無忌憚的小公子了。

於是乎, 他將以前不見光的工廠都暴露了出來, 甚至還專門讓人在十裏八鄉收集那些做紙的原料並且招人來他新建的紙廠幹活。

秦人也不知道公子收草桿子這種廢物要幹什麽,但誰讓我們琇瑩是鹹陽一片最受歡迎的崽呢,大家雖然不理解, 但秉著自己偏到沒邊的心瘋狂給每年冬日都給他們送肉和衣的公子找他想要的東西, 據說鹹陽城那段時間的剛長出葉子的蘆葦子都被人給折了個幹凈。

由於做紙技術性實在不太高,加之他又經過眾人票選挑出了據說是章臺宮最聰明, 最心細的女侍人,琇瑩對紙的生產但管得不多。

這兩位女侍人真的很上道,琇瑩只教了一下她們如此控制紙張各種原料的比例,做出不同類型的紙張,她們就迅速帶著剛進廠的工人開始幹活了。

不愧是阿兄手底下精英中的精英, 琇瑩看著拿著竹簡記錄著比例, 熟練掌握了控制變量法的二人和她們身邊摞著的從雪白到棕色十幾種不種顏色,不同柔韌度的紙張, 豎起了大拇指, 將紙廠的事放心的交給了她們。

原本一臉嚴肅匯報數據的小姑娘們收到他的鼓勵, 頓時紅了臉,向他握拳, 表示自己不會辜負信任的。

琇瑩笑著認可了她們的想法,與她們又說了幾句叮囑才縱馬離去。

他先去了他阿兄賜給他的長樂候府,那裏現在聚集著秦國目前幾乎所有的商人。原本阿兄手裏的一小批和阿兄從自己吞下的呂不韋手中勢力特地給琇瑩留的商人。

琇瑩今日將他們聚在一起,便是讓他們去賣紙。琇瑩將三千張淡黃色的用草做的長紙和用竹子做的上面帶著碎金的白紙,放在桌上。

那些原本跟琇瑩合作的商人立馬上前按上次賣的東西數量按需分了,呂不韋的人現在賺得不多,跟著他們吃點小頭。這種分配模式在王上用他們賣玩具和皂的時候,已經被定下了。

琇瑩見狀,手指叩著長桌,輕笑,“諸位莫要忘了我的規矩。不然的話。”

他招手讓碩進來,碩拖著一個被打得滿身是血像死狗一樣的商人來到堂前,抱拳向琇瑩行禮後,將其一把扔在地上,拽起他的頭發,讓所有人看清了他的臉。

那是呂不韋手下最得力的馬商,可現在卻如一灘泥一樣灘在地上求饒。

琇瑩聞言,冷笑一聲,“你當時背著所有人偷販我秦國的馬匹倒賣到趙國去的時候,可是志得意滿啊。王與公子哪裏會發現啊,是不是你說的。”

那人在地上磕頭,求琇瑩放過他。

琇瑩卻起身將他踢出老遠,讓人將暈過去的人按他說的,游城完後直接交給李斯他們。

他又將手中的書簡攤開,指著其中的一片竹片上的字,跟所有人道,“這書簡你們都有的,也知道我的底線。商人可謀利,但不可做對秦國有害的事,若有,此人的下場諸位也親見了的,我也不必多說。”

不得做為利負國之事。若是敢做觸我底線的事,我也不介意讓你們早去見閻王。

眾人立刻噤若寒蟬,像瑟瑟發抖的小雞崽一樣。

琇瑩見狀頓時合掌輕笑,他笑得溫和又儒雅,“好了,放松一點,你們乖乖聽話,我與王上何時虧待過你們,肥皂與紙還有更多的東西不都交給你們去辦。”

只乖乖吃我給你的,吃你應得的,公子對你們好。但你要是敢出格,公子廢了你。

眾人連聲答“唯”,有些膽小的甚至已經快站不住了。

他們好不容易互相攙扶著出了長樂候府,還沒想松口氣呢,便看見了被琇瑩折了手腳,命人拖出去游城的那個馬商,那馬商被人用關豬的車拽著,身旁是李斯從廷尉府裏派的大噪門的人說著所有的人都能聽懂的他犯下的罪,身後還跟著罵他的秦國百姓。①

有不少人還拿著石頭扔他,還有幾個琇瑩派的人在街口人群中大罵“賣國賊子,何顏面對君上?”,引得群情更加激奮。

那馬商已經繞城一周,身上滿是石頭砸出的血痕,聽到眾人罵他,心裏防線徹底崩潰,在車裏喃喃道“讓我死吧!”

琇瑩的命令是繞城三周,讓所有人知道他為何而死,現在只一圈,人就受不住了,但誰都沒有停下的意思。

一時之間所有商人覺得他們要是馬商,還不如去被公子打死呢!

然後他們就看見在後面慢悠悠地踱步過來的公子,倚在門口的大柱子上,“我己經與王上書,建議王將這種有違秦法的行為都像這樣游街示眾,讓每個秦人認識到秦法的公正透明。王已令廷尉加了這條。”

那些商人站在門口,聞言,露出苦澀微笑。

三月風不冷的,但是現在一吹,他們心裏竟覺得一股寒意,不由的縮了縮脖子。殺人不過頭點地,公子這是直接誅心啊。

琇瑩覺得他和李斯這樣時不時壓著這些人太廢勁了,他覺得他現在應該去多找幾個人建一個合法的公認的專門管這些人的外貿和經營。他們每次幹啥都遞個條子,他批了,這些人才能出秦國。

秦國有這種法律但是基本執行全靠守城的人,而他們基本上文化水平不高。這次的馬商偷渡馬匹事件就敗在這上。

若不是阿兄在趙的密探發現了他們,他都不一定抓到他們。

他思來想去,寫了自己的想法,然後才讓人將百衣又牽了出來,準備直接就回章臺宮吃午飯,順便跟他哥說一下他的想法。

章臺宮裏,他哥跟李斯在看鄭國奉的羊皮圖,在說修關中水渠的事。

前不久五國聯軍被秦擊潰,一時之間六國聞風喪膽,韓國為求自保,讓一個叫鄭國的工匠捧著一道水渠修建的具體方案來了秦國游說,阿政他們都見了鄭國奉上的渠圖,阿政與琇瑩都認為引涇水東註北洛水為渠,可取。②

琇瑩姿態散漫地坐在椅上,與他倆一起探討了一下可行性,說實話,看了鄭國的方案,再看其他人的方案,會有一種大佬碾壓小青銅的感覺。

阿政輕笑,將自己的手滑過這條水渠,喚了人過來讓鄭國覲見。

鄭國果然是專業的,一來便跟他仨講了一大通水渠的位置分布,如何引水啊,阿政坐於上首輕頷首,琇瑩和李斯也點頭,他想的與他仨想的差不了太多。

但鄭國的下一句話讓他仨都覺得不爽,“國以為築此千秋工事需得十年。”

琇瑩在心裏嗤笑一聲,正準備要開口便被阿兄制止了。

阿兄坐於明堂之上,笑容粲然看著鄭國,然後笑意忽然斂去,似如虎狼,“爾是欺我秦國無人嗎?先生啊,寡人還未說寡人要征調多少人呢?”

我還未說多少人,你便巴巴來上了句十年,疲秦之心,昭然若揭。

鄭國沒有了剛才侃侃而談的模樣,面色蒼白的跪在地上。

琇瑩對了對手指,秦國沒有好工匠但是有人可以看懂圖,認為自己可以去修,阿兄是不願將就,讓子孫後代都一勞永逸,才願意用這想法的提出者,做這個可以功於萬世的水渠,讓無數的後來者都不必再為關中缺水而煩惱。

但這並不代表阿兄就任你忽悠啊,阿兄不會找別的工匠來看圖啊,阿兄自己甚至幼時讀過荀先生和宮中的藏書也對水利略知皮毛,連他都能看懂圖,阿兄能看懂才不奇怪呢。

所以所有人都說三年五年,你鄭國上來便是十年,前朝眾人所猜的疲秦之計,而今是被你漏了個幹凈。

琇瑩輕笑,起身走到鄭國面前,蹲身與他平視,“先生,我秦欲征發十萬民工,共此千秋大計,先生好好算算時間吧!我王信任先生,我秦也願將此大事托於先生。還望先生慎重考慮。”

李斯撫了撫自己的文人須,只輕聲與阿政道,“想來鄭先生的家人還在韓國。”

阿政輕笑一聲,“只好讓王翦跑一趟韓國,接回我秦的功臣妻兒了”秦軍一去,你鄭國便再回不去韓國了,只有跟著秦,一條路到黑了。秦王政,三言兩語,便拆了這個韓國君臣共商的計策。

他對一切心知肚明。真可怕啊!

鄭國想著,顫抖著嘴唇吐出了那個實際要建的年份,“四年,只需四年。”

琇瑩笑容擴大,拍了拍鄭國的肩,然後扭頭向阿政道,“阿兄,讓先生住我那兒吧!我那裏太空了,就我一人和幾個侍人,先生去了,還可以熱鬧一下。”我幫你看著他,在狗鏈子沒到之前,他翻不出風浪。

阿政明白他的意思,點頭允了,“善,你也莫要帶先生瘋玩,與先生多學學。”

他倆人三言兩語就把鄭國安排妥當了,琇瑩喚人讓給鄭國帶去他府上。

他笑瞇瞇的沖鄭國擺手,“哎呀,先生,我明日找你啊!”

待鄭國走後,琇瑩才掏出了自己寫的東西想讓他哥過目。

阿政點頭,認可了他的想法,“鹹陽的衛兵,你去挑十幾個識字的吧。”

琇瑩抽了抽嘴角,真是缺文化人缺到從士兵裏找了。

他於是直接跟他哥推翻了上個建議,“我要在城郊空地上建個學宮,培養能勝任的人。”

他直接掏出了自己在白紙上畫的學宮圖,向他和李斯展示,“阿兄,分我一萬的民夫吧,我建完就還給你。”

阿政無奈扶額,但他知曉琇瑩的意思,如果他們想征服六國,或許絕對的武力可以打破一切,但是統一後的治理與馴服,需要大量的人力。

秦國真的需要。

於是他答應了為琇瑩再征調五萬民夫。

李斯倒是對那潔白的紙感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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