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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奮戰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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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奮戰奪首

熾日緩緩升起於東方,中條山顛軨道南面,上萬步卒移動,騰起黃塵滾滾,如煙如霧,將更遠處黃河的粼粼波光遮擋得一點也不見,自黃河激蕩而來的風至此也能量耗盡,不存一絲清涼。

因軍事行動而被破壞的山坡,寸草不生,光禿禿的露出黃土,卻是降低了表面的摩擦力,增加了攀爬的難度。

袁軍中,一隊步卒伍為列,率先沖入山道,隨著喊殺聲起,西面舉盾,餘者執兵跟隨,卻是先行向西面山坡推進。

荀柔不免有些意外,但也迅速反應,下令以弩兵長弓助射,餘下空閑之餘,便只能透過對面忽而密集的箭雨,佇立遙望林列的旌旗,那大旗之上卻書一個“麹”字。

“是袁將麹義?”

“應當是,”荀攸點頭道,“此人出身涼州,在冀州為,後歸袁氏,其部驍勇,擅長野戰,常為先鋒。不過,元常兄應當足以應付。”

荀柔點點頭。

他不曾見過這位老兄指揮作戰,對其戰鬥力多少有些沒底,不過對方畢竟坐鎮洛陽數年,未嘗有失,再加上西面安排的又是從河內撤回的兩支隊伍,此時也只能相信他了。

山道兩坡也並不算高,不過二百步至三百步之間,若是平地騎馬,幾乎是轉瞬就到眼前。

不過畢竟還是登山。

荀柔遙遙看著滾滾煙塵,隨著喊殺和擂鼓隆隆,向對面山道倒卷而上,直到前軍幾乎沖到半山腰,對面黑旗卻才一揮。

頓時滾石壘壘沖下,隨著重力加速行動,越滾越快,勢不可擋,所過之處,兵陣瞬消,兵卒驚呼躲避,但凡反應不及,便被卷帶,滾落山下。

隨巨石陣後,對面這才趁著敵軍慌亂之機,開始拋射箭矢,儼然指揮若定,從容有度。

荀柔之心剛才放下一半,向東面發起的攻擊卻也開始了。

文醜並未像麹義一般,將兵力一股腦壓上,從正面攻擊,卻兵分兩路,一邊由本部偏將領兵攻向山坳,自己卻又領一支繞到西面,要從另一邊側面登坡。

這兩處布置,的確算是觸及到他布置的弱點。

畢竟是山丘,幾乎沒有平頂,攀登固然艱難,但防守也難免跟腳難穩,戰陣長薄如蛇,卻沒有蛇一樣的靈活,反而相當僵硬。

再加上時間短促,山上修築工事不容易,他從一開始就完全放棄了保護性的一切措施,全部精力用於增加殺傷攻擊方向,所以山嶺起伏的凹陷處,也就是所謂的山坳,以及山坡側面,自然就成了暴露的缺口。

不過當然的,既然是增加了殺傷力,缺口也未必是缺口。

“號令各部弓弩兵,依秩序射擊,不得亂陣,不得退後,違令者斬。”荀柔冷靜的發出命令,繼而望向剛才帶領車隊沖陣回來的典韋,指向東面山坳,“典叔,此處就托付與你,可否?”

山坳離坡下只有一百五十步,那偏將一身胄甲,眼看就爬了三分之一。

“放心交給老典就是!”典韋手執一柄長斧,當即答應一聲,轉頭招呼上自己一隊百人之兵,大步趕去山坳口處。

“胡將軍。”荀柔回過頭,向胡車兒微微一笑,指向西南面文醜本部道,“我們一道過去罷。”

“太尉還是留在此處待我破敵罷,我豁出命去,絕不讓那文醜沖上山來。”出身涼州的胡車兒緊張得咽了一口唾沫,望著一身毫無披掛的荀柔,“箭矢無眼,但若你與賈君但有損失,我如何面目再見我家將軍!”

自家將軍原本留下他,是擔心這邊兵敗,讓他保護一下未來姻親長輩賈文和的,他哪能想到,這沒過多久竟然來了更要命的人物。

拋開太尉身份不提,這可是他家未來主母的親叔父啊。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荀柔簡直要當場笑出聲來。

張繡的部下居然這麽有意思,他真還是第一次知道。

“這是軍令!”荀柔斥了一聲,卻率先向西南面去。

胡車兒頭皮發麻,眼見太尉並兩位大官都走了,卻又怎敢耽誤,連忙向剩下親兵三百一聲呼和,匆匆趕上去護衛。

大纛隨之而動,飄至山南,軍命隨之而至。

此處依照陣勢,沿坡布為五排,二排長戟,二排、三排為弓兵,最後一排,戰陣略寬,卻是一腰弩配三人,一人射擊,一人協助換箭上弦,一人休息以為輪換,最後一排則是兩架投石車,每車為五人配置。

此時第二排已然舉起長戟,將大戟鋒利的尖端對著迎面靠近的敵軍。

地面已能感覺到迎面大軍帶來的震動。

隨著一聲令下,投石車率先投出兩枚西瓜大的石塊,接著第二已上弦完畢,並隨著號兵旗幟,齊射出箭,接著第三排,再然後是第四排的硬弩。

投石車不與射擊相關,什麽時候安好,就什麽時候投擲,前三排則按照固定的節奏與順序,輪流射擊。

站在山下的文醜,很快感受到壓力,與方才從山道上經過不同,迎面而來的箭矢,均勻而密集,殺傷力變得更大,不時飛出的大石,防不勝防,縱使盾兵也無可阻擋,隔著大盾也足以將人撞暈撞倒。

在猛沖一次未成,而退回山下後,他仰起頭觀察,駭然發現,對面的軍隊面對沖鋒毫無動搖之色,居然在指揮官揮舞旗幟下,進行一種嚴整而有秩序的射擊方式。

這樣輪換射擊當然也不算什麽,可怎麽能做到如此之精準、嚴密、冷靜?

這果然是與主公對峙了數月的朝廷軍隊麽?

他仰望那箭與石背後高高飄揚的旗幟,只覺得那旗幟仿佛飛在天上,高不可攀。

這座山,究竟有多高?二百步,三百步,五百步?他方才為什麽會覺得這座山並不高呢?

在文醜心中忍不住升起疑慮,自我懷疑時,山谷中卻傳來一陣歡呼。

胄甲浴血的典韋,一手提著斧,一手卻抓著一把髻,下面一團鮮血淋漓。

文醜那名沖山坳的副將,只一個照面就被典韋的長斧砍倒,再被揭了頭盔,砍下頭來,揚首示眾。

整個過程,時間之短,甚至那名副將都來不及慘叫一聲,就已然失了性命。

跟隨其人的一千步卒,如今其實還餘八成,卻都肝膽盡喪,丟盔棄甲,轉身逃跑,卻又被典韋帶著一百親兵追下山去,連番砍倒。

如此卻又與正在山道中督戰的麹義撞個正著。

東面山坡的進攻也並不容易,準確說,遠比麹義原本猜想的艱難,對方雖再無滾石,但其士氣之高漲,兵卒之耐戰,卻與先前全不相同。

兵卒幾次沖到對方那菲薄不堪的戰陣之前,卻又再遭受對方猛烈反擊之後,而被壓下來。

他原本在前面沖鋒,卻發現兵士有畏戰潰散的行跡,不得不退下在後方親自督戰。

麹義正執刀催促兵卒,目光一瞥,便瞧見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竟然不遜於自己的戰將氣勢洶洶殺將過來,不敢稍怠,連忙舉起手中長槊迎上去。

長槊與長斧一架,一個照面,兩人瞬間便對彼此的力氣有了估量。

典韋是雙目一瞪,長斧下壓,麹義卻心中一凜,卻咬牙提氣,用力上頂。

隨著長斧緩緩壓下,麹義卻頂不住,長槊畢竟不如斧頭厚重,若是折斷,他一條性命可就丟在這裏,他於是只能將槊一抽,又連退了兩步,這才穩住腳下。

卻眼見陌生敵將並不竟稍換口氣,將那數十斤重的大斧再次當頭劈來,麹義連連後退,已發現主將危機的親兵也紛紛上前,向他圍攏保護。

人墻固然厚重,典韋卻渾然不懼,只帶著幾個親兵,繼續揮動斧頭向陣心麹義處,長斧過處,一片腥風血雨,竟無人能當其一合之力。

眼看對方竟真要鑿穿戰陣,似乎一意要殺自己,麹義卻也再次提起長槊,只是對陣,忍不住開口問,“你竟是何人!”

“那猛將,究竟是何人?”

立在正對山道的戰車上,袁紹憑著馬車高度並自身身高優勢,卻勉強看到山道中情景。

當然在此之前,他已派出張郃前去接應麹義。

對方並無旗號跟隨,眾謀臣彼此相顧,卻都不知曉,倒是許攸頭腦轉得快,“此將先前未曾見過,想是隨荀含光而至,若是荀賊身邊,倒是聽聞其人有一親衛,身材魁梧,力勝熊羆,喚作典韋者,當是此人。”

聞此,袁紹頓生妒恨。

不,準確說,在今日開戰至此,他的嫉妒厭惡之心已越發熾烈才對。

當年在雒陽,他已是天下名士,荀柔不過是一鄉下少年,憑借容顏,躋身大將軍何進府上,他對其人不過是些許厭惡,又些許忌憚,並未真的認為對方會成為自己的威脅。

然而自那之後,每每其人便與他所謀相反,壞他大事,而又借此步步高升,他誅殺宦官不小心引起宮亂,對方就護衛了天子,董卓入京,他出奔河北,對方就留在雒陽,與董卓周旋保護百官,他聯絡諸侯將要伐董,對方卻將董卓殺了,成為天下英雄。

即使此後,但凡他不順之處,必然與此人相關,就連他精心布置的暗殺,也盡被此人躲過,固然修養數月,卻到如今眼看又成了白費力氣。

如此運氣,讓他如何不妒,如何不恨?

“主公,今日再三磋磨,恐怕攻取不得,不如先退,明日再戰?”陳琳小心翼翼道。

“退!如何能退!”袁紹厲喝道,“大丈夫生當前鬥死,豈能避戰後退!全軍聽命,列陣,舉盾,隨我進軍!我軍數倍於彼,豈有不勝之理!”

他怎麽可能輸給荀含光!

他絕不可能輸給荀含光!

今日,他就要與其人,一戰決勝負!

在其身旁的袁尚,還第一次見父親如此猙獰之色,頓時受了一嚇,卻連忙拉緊韁繩,強自鎮定。

只是隨後在拔配劍之時,卻受滯澀,連拔兩次,才將劍身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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