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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七章 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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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七章 小屋

“這裏……是從什麽時候起變成這樣的?”

克利斯蒂安坐在巧克力蛙專賣店的員工間,看著那位直立巧克力蛙脫去皮套的背影,輕聲問道,“我記得以前不是這樣,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她在那個年輕人的領口看到了艾博家族徽章的刺繡,在她的記憶中,霍格沃茲似乎也有一位姓艾博的女生,長得和這個年輕人一樣面善,在人口雕零的純血家族中,像韋斯萊和艾博這樣開枝散葉的,反倒成了少有的異類。

“我叫丹尼爾·艾博,”果不其然,這個年輕人就是艾博家的巫師,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從貨架上隨便拿了一只巧克力蛙丟給克利斯蒂安,說道,“小姐,先吃塊巧克力,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換個衣服就來。”

克利斯蒂安找了一張椅子坐在上面,撕開巧克力蛙的包裝,趁著它還沒有醒來,把它擠到了嘴裏。

一張畫片從包裝袋中滑出,落到她的手上,她低頭一看,空白的畫片裏放著一塊木牌,上面用墨水潦草地寫了一句“出去辦事,這會兒不在”,向下望去,一個熟悉的名字赫然映入眼簾——納爾遜·威爾特寧·威廉姆斯。

“我居然……抽到了納爾,”克利斯蒂安有些苦笑不得,雖然好不容易有了這次“放風”的機會,但納爾遜還是這樣如影隨形、無處不在,她突然有些理解了躲躲藏藏的塞克斯教授在看到納爾遜時那吃驚表現的由來了,就像是逃課去聽演唱會但是發現演唱會嘉賓是自己的班主任似的,可怕極了,她的嘴巴癟了下來,“巧克力蛙突然就不甜了呢。”

搖了搖頭,把納爾遜塞進了口袋裏,克利斯蒂安沖著更衣室說道:“請問這裏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

“我也說不上,”巧克力蛙抱著他的大腦袋走進更衣室,從裏面傳出思斷斷續續的聲音,“我也是在斜邊巷建好以後跟著家裏人來的這裏,看他們的報道,似乎只花了幾天就修好了這條街道和眾多的店鋪。”

“不久前嗎?”

“也不能說,斜邊巷每天都是一個樣,最早的時候這裏甚至大多數店鋪賣的東西都和現在不同,是經過了市場的篩選淘汰的,”艾博說道,“像我們的巧克力蛙,就是經歷了市場檢驗的優質產品,建議你回頭多買一點兒。”

“我會的。”

“一開始這兒還沒有像今天這樣多的人,甚至街道都是魔法部好幾次擴建以後的結果,”艾博繼續說道,“我們起初都以為這兒就是圖一新鮮,畢竟巫師和麻瓜的生活並沒有太多的重合,比如你出去旅游,看到俄羅斯套娃,覺得很有異國風情,所以買了一套,但你總不可能每天都來買俄羅斯套娃……在我們的印象中,無論是麻瓜的商品對於巫師,還是巫師的商品對於麻瓜,都和俄羅斯套娃沒什麽區別。”

“所以它大大顛覆了我們的認知,你知道嗎?巧克力蛙在這兒的生意比在對角巷好多了,所以哪怕我本人也會時不時來這裏轉一轉,我的父親甚至讓我的弟弟查理在倫敦開一家巧克力工廠,把生意的重心轉移到這裏來。”

“那一定是一間特別的巧克力工廠。”

“當然,有機會你可以去參觀參觀,”換好衣服的艾博走了出來,看了看嘴角沾著巧克力醬的克利斯蒂安,笑著說道,“味道還不錯,對嗎?說起來,小姐,我總覺得在哪兒見過你。”

“這種搭訕的臺詞有些老套了,艾博先生。”

“我是認真的,小姐,我看著你是真眼熟。”

克利斯蒂安了然,這位艾博先生年齡不大,也許剛從霍格沃茲畢業沒多久,對她熟悉也是正常的,但她並沒有急著說出自己的身份,她覺得以自己曾經的麻瓜身份瀏覽魔法街道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可能是因為……你長得像瑪麗·多羅?當然,我是說她年輕的時候。”

“哈哈,您可真會開玩笑。”克利斯蒂安擦了擦嘴角,站起身來,“介意再和我講講這裏嗎?”

“當然,”艾博帶著她走出店鋪,走上街道,“其實商品也很有趣,起初這兒巫師的東西是巫師的東西,麻瓜的東西是麻瓜的東西,正如我一開始所說,大家都用不來彼此的玩意兒,但從不知道是哪個天才開始賣自動清潔的拖把時,一切都大不相同了。”

“嗯?”

“你可能不知道,巫師不用拖把,一般需要家庭清潔時有家養小精靈幫助,沒有的話也是一個清潔咒搞定的事,但拖把對麻瓜來說可是剛需,如果有一個可以自己拖地的拖把——當然,剛被研發出來的時候它會不定期毆打使用者的後腦勺,不過後來頻率很低了——你會買嗎?小姐。”

“我會。”克利斯蒂安說道,“我知道這種東西,我的兄長前幾天送了我一瓶無限續杯的可樂。”

“你一定是被它吸引來的吧?”

“是的。”

“讓我猜猜,藍色的還是紅色的?”

“藍色的。”

“你的兄長一定是一個有品味的男人,”艾博認真地點了點頭,“這種思路就是把斜邊巷從一個嘗鮮的玩笑把戲坊變成倫敦市民日常購物第一時間會想起的場所,雖然這裏的商品價格偏貴,但能夠解放雙手,更加耐用,也更加新潮,沒有人會拒絕一柄會自己拖地的拖把!”

他不由得擡高了聲音,使得周圍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的路人紛紛避開。

“這裏每時每刻都在改變。”

“每時每刻……都在改變嗎?”

“是的,”艾博用腳在地上用力跺了跺,說道,“你能想象嗎?就在不到一周前,這條街道下面變成了空心的,魔法部在半夜讓一個比樓房還高的鐵巨人在斜邊巷下面挖了條隧道,很多來這裏的顧客都選擇乘坐那種在地下跑的火車。”

“地鐵?”

“哦對,是叫這個名。”艾博興沖沖地說道,“還有別的交通工具。”

克利斯蒂安微笑著側耳傾聽。

“你應當知道了這是一條魔法街道吧,小姐,”看到克利斯蒂安點了點頭後,熱心的艾博興沖沖地說道,“巫師們有一班仿制你們麻瓜汽車的公共汽車,幾百年前就開始運營了,只要在路邊像我這樣伸出魔杖——”

他站在道牙石上,伸出剛從口袋裏掏出來的魔杖,平舉向前,下一秒,騎士公共汽車晃晃悠悠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抱歉,我不想坐車,我只是在給別人示範,”艾博站在騎士公共汽車罵罵咧咧的尾氣中,沖克利斯蒂安吐了吐舌頭,“就像這樣,伸出魔杖,騎士公共汽車就會來到你身邊。”

看著這幕仿佛“狼來了”的故事,克利斯蒂安捂著嘴笑出了聲,艾博見狀,也撓著頭笑了起來,“盡管汽車是麻瓜的發明,但你們似乎很多年都沒有坐上這樣的公共交通工具,英國政府希望魔法部能夠幫助他們改善倫敦市民乃至英國人的生活水平,於是在雙方的合作下,公共汽車騎士團就出現了。”

“是那些城堡一樣高大的車輛嗎?”就在兩人說話的當口,一輛用四條長腿撐著的公共汽車從她們頭頂跨了過去,“和剛剛的騎士公共汽車看起來完全不一樣呢。”

“這可是最新款,騎士公共汽車是老掉牙的東西了,狗都不——”

艾博的話語再次被尾氣打斷了,濃煙中傳來售票員的叫罵聲,“你只要叫了車就要付錢,剛剛我忘了,沒想到一回來就聽到你小子在說壞話,你叫什麽名字?以後騎士公共汽車不歡迎你了!”

“呸,說得誰想坐一樣,”艾博老老實實掏了錢,還不忘嘴硬道,“那晃晃悠悠的破車如果不是沒得選,誰會去坐?”

在兩人的對罵聲中,騎士公共汽車噴著尾氣、晃晃悠悠地開走了。

“好吧,讓我們繼續來說公交車,”艾博頂著沾滿灰渣的爆炸頭,繼續說道,“麻瓜政府出錢,魔法部出力,他們找到了某個沒有名字部門的發明家納爾遜·威廉姆斯,在當年騎士公共汽車的藍圖上設計出了這款汽車,它只需要加兩個小時就可以從倫敦開到曼徹斯特,時速一百英裏。”

“納爾遜……”

“是的,雖然我不知道他因為發明了什麽才被冠上的發明家之稱,但顯然在騎士團的設計上,他是一名當之無愧的發明家,原本騎士公共汽車是沙菲克家族設計的,但這幾年這個家族的人幾乎看不到了,或許是沒落了,而巫師的草圖一般都比較抽象,他能夠看懂並且造出更厲害的車,在我心裏和足以和頂級的甜點師相提並論。”艾博露出讚許的眼神,“我五天前去曼徹斯特找朋友打魁地奇,感覺它不比我坐飛路網去慢多少。”

兩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路邊的櫥窗中,那些克利斯蒂安曾經見過、又沒有完全見過的商品看得人眼花繚亂,和不久前相比,這裏的店鋪普遍換成了二層甚至更高的房子,商品的種類也更加豐富了。

“總的來說,這座城市每天都在變得更加魔法,更加便捷,有一天我出門沒帶魔杖,竟然也沒有感覺到哪怕一點兒的不方便,”艾博感嘆道,“巫師的生活乏味,麻瓜的生活困苦,倘若我們早些年就這樣互通有無,這個世界一定會大不相同。”

沒過多久,兩人走到了斜邊巷的中段,在馬路中間,一個看起來搖搖欲墜的破房子正安靜地佇立在那裏,被幹凈明亮的玻璃罩罩在裏面,在看到它破了洞的屋頂和用一片舊鐵皮打成的房門後,克利斯蒂安只覺得自己的心臟漏跳了一拍,人生前十年的經歷如潮水般浮現眼前。

那個臭名昭著的騙子,那個總是喝酒喝醉了以後總喜歡扇自己胡子拉碴老臉的老男人,那個在人販子的棍子下面護著她這個“魔鬼之子”的英雄,那個和她一起吃了上頓沒下頓、騙到錢以後去大飯店一次性花光的浪蕩子,那個在生日的時候送了她一頂小報童帽然後倒在下著雨的巷口、再也沒有回來的父親,仿佛正坐在小屋裏,一邊看著清湯寡水的鍋一邊嘆著氣,時不時眺望著窗外等著她這個“小騙子”回家。

“騙子的女兒可是非要當騙子,比如說我爸爸是一個男高音歌唱家,但我選擇成為了一個騙子。”

“你昨天還給我說他是一個飛行員,擅長一個叫瓦爾基裏俯沖的高難度動作。”

“是嗎?我應該是記錯了,他其實是一個內閣大臣……”

克利斯蒂安沈浸在回憶中,等到她回過神來,焦急的艾博正準備把她扛到聖芒戈去。

“你怎麽了,小姐?”艾博緊張地問道,“不會是吃巧克力蛙中毒了吧?”

“怎麽會呢?”克利斯蒂安展顏一笑,一個一直站在艾博身後、穿著企鵝皮套、不知道是那家店鋪的宣傳人員拎著一大串氣球走了過來,挑了其中一只送給了她,又很快轉身離開了。

“莫名其妙的家夥,”艾博撓了撓頭,困惑地盯著來人離去的背影,“你可真是嚇我一跳,小姐,要是你吃巧克力蛙吃出毛病來,我爸爸怕是要打死我。”

“我只是看到這間房子,有些入神了。”

“哦,那就好,”艾博長舒一口氣,“對了,你剛剛那只巧克力蛙裏有張畫片,你看到是誰了嗎?”

“納爾遜,納爾遜·威廉姆斯。”

“……”

艾博的眼睛瞪得像頭牛一樣,他反倒更像那個中了毒的人。

緩了好久,他總算遺忘了剛剛克利斯蒂安的話,順上一口氣,說道:“真羨慕這個屋子的所有者,在這兒開店不知道得幹多久才能掙那麽多錢。”

“這間房子一直在這兒嗎?”

“是的,很久了,”艾博回憶道,“這可能是斜邊巷上唯一保留的過去的東西吧……你不會認識這屋子的主人吧?天老爺,你剛剛抽到了納爾遜·威爾特寧·威廉姆斯!你不會還認識這房子的屋主吧?”

這句話引來的目光比之前巧克力蛙皮套的還多,幾乎整條街的人都停下腳步,死死地盯著他面前的克利斯蒂安。

“唯一保留的過去的東西嗎?”

她深深地看了小屋一眼,搖了搖頭,“我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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