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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 一件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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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 一件禮物

“是嗎?沙菲克大法官,”納爾遜微微笑了笑,輕聲說道,“你就那麽篤定,你知道的比我更多嗎?”

“……”

“我知道你兩年來去過什麽地方,在什麽時候和什麽人說過什麽樣的話,”納爾遜向前一步,森冷的鐵欄仿佛佇立在那裏的幻影一般,毫無阻礙,被他徑直穿越了過去,他走到沙菲克的面前,低下頭,把嘴巴湊到他的耳邊,輕聲說道,“我知道你收受的每筆賄賂都藏著古靈閣的哪間金庫中,也知道你喜歡把鑰匙藏在沙菲克大宅進門右轉第三幅畫像的後面,那是你祖父的畫像,他培養著你一步步從威森加摩的書記員到最終的大法官,他能夠保護你的秘密。”

沙菲克猛地擡起頭,但拴在脖子上的鐵索卻勒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咯咯”地說不出話來,枯瘦的老臉脹得通紅,在掙紮了片刻後,無奈地倒回了臟兮兮的椅子上。

“不要那麽著急嘛,”納爾遜像安撫下屬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對沙菲克這樣的人本就是難以接受的,只是現在的他實在難有力氣表達不滿了,納爾遜又換了一只耳朵,湊上去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因為私下聯系格林德沃卻難以滿足他想要的條件而大發雷霆,我知道你在威森加摩換屆前賜給了很多人覲見你的機會——照這樣說,你和皇帝也沒什麽區別了……我知道你聯合了霍格沃茲的校董,準備在鄧布利多教授競選失敗後一並剝奪他霍格沃茲校長的身份,你不想讓你的寶座旁出現一個能夠超越你的人。”

“你怎麽——”

“哦,我當然知道,我知道你聽說過某些傳言,覺得我是依靠看見未來才得知了那麽多的事情,不過你可能高看了自己,對你這樣的人我沒必要在未來窺探你的動向,因為那時候早已沒有你的結局,”納爾遜用手背拍了拍沙菲克冰涼的臉,“而且你不覺得,當一個心懷鬼胎的人知道自己一直以來都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像個小醜一樣被所有人觀賞,那時他的表情有多麽有趣嗎?”

納爾遜擡起手,一面迷霧凝成的鏡子出現在了掌中,他把鏡子舉到沙菲克的面前,讓他能夠纖毫畢現地看清自己臉上的每一個毛孔、每一根毛發,讓他倉皇恐懼的表情無所遁形。

“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哪怕被我忽視過去的,也可以隨時隨地查漏補缺,還記得你想逃出威森加摩時那段永遠都跑不完的走廊嗎?”

納爾遜掛著和煦微笑的臉在此刻的沙菲克看來就是徹頭徹尾的惡魔,他緊閉雙眼,但眼皮卻不得不被一雙小巧的銀色小手扒開。

“原來是你!”

“啊,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法官大人,”納爾遜歪了歪頭,說道,“我知道的還有更多呢,我知道有人棄沙菲克先祖的榮耀於不顧,哪怕身陷囹圄,也不忘記透露霍格沃茲特快的路線,想讓這個毀滅性的醜聞為自己博得一次翻身的機會,真是手眼通天呢,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有人給法官大人當傳聲筒,也難怪你平常說話的聲音都那麽小。”

“你——”

“噓,聽我說完,”納爾遜捏住沙菲克的下巴,讓他的頭昂了起來,面向頭頂黑漆漆的天花板,“我還知道,在得知了針對霍格沃茲特快的襲擊不僅沒有造成人員的傷亡,反而被抓住了一大群人後,有人慌忙不疊地找到了熟悉的傳聲蟲,把自己的位置不經意地透露給了一個會在第二天前往阿茲卡班指認罪犯的人。”

沙菲克的視野中只剩下了一片黑色,他閉上嘴巴,認真地聽著納爾遜嘴裏吐出來的每個字。

“我實在搞不懂,你安安心心地在阿茲卡班腐爛發臭不好嗎?”納爾遜疑惑地說道,“為什麽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存在感呢?你以為你能依靠給別人制造醜聞翻盤,卻不知道你只是被更聰明的人利用,他們只想打著你的幌子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那些還感念你舊情的人呢?他們現在都在你隔壁,法官大人,我明白了,您這是在幫魔法部準備大清洗呢,即便身處阿茲卡班也沒忘記幫助魔法部,你也太溫柔了吧。”

納爾遜舉起魔杖,指向天花板,一道乳白色的光束從杖尖湧出,射到天花板上,在將它變成了玻璃一般透明的質感後,魔咒繼續向上,擊穿了一層層的樓板,將它們全部變得透明,直到通向城堡的屋頂。

城堡外的景象呈現在了沙菲克的眼中,他看著這久違的天空,哪怕陰雲密布,也覺得舒暢了許多。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憑什麽能夠用那些你看不上的東西玩弄對角巷裏的巫師嗎?”

射出屋頂的魔咒繼續向上,直直地擊中雲層,濃密的雲層滾滾地向四面八方湧去,很快形成了一只深邃得仿佛直通宇宙深處的風眼,而一只碩大的眼睛也正在風眼的正中緩緩地張開,沙菲克被扒開眼皮太久的雙目因為幹澀本能地湧出了淚水,淚水讓視線變得模糊,那只神話般的巨眼卻顯得更加怪誕震撼了。

“這真的是巫師能做到的事情嗎……”

“你躲在墻頭,躲在人們頭頂的寶座上,但你又如何能夠躲得過來自天空的眼睛呢?”納爾遜嗤笑道,“你倒是榮幸,它往往只會為了你這樣的家夥而睜開。”

沙菲克陷入了沈默,盡管並不理解納爾遜為什麽會有一只孤懸天穹之上的眼睛註視著自己,但其實早在納爾遜說出他藏古靈閣金庫鑰匙的祖父畫像時,他就已經明白,自己已經輸得徹徹底底,當結果擺在眼前時,起因與過程已經不重要了。

“放棄梅爾幹,或許是我一生做過最愚蠢的決定。”

“是嗎?我還以為你能列舉三天三夜呢。”

“你不了解我們的榮耀,那是比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沙菲克喃喃道,“納爾遜·威爾特寧·威廉姆斯……”

“有什麽高見嗎?法官大人。”

“說真的,我挺討厭你的這個名字,納爾遜……滿大街都能看到的麻瓜名字,一點兒也沒有沙菲克家人高貴的氣質。”

“連名字都能歧視嗎?可真有你的。”納爾遜撇了撇嘴,沙菲克的瘋話從他的左耳朵進去,又從右耳朵跑了出來,他擡起胳膊,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漫不經心地說道,“還有什麽銳評嗎?比如說我長得醜,絲毫沒有你們姓沙菲克的那麽英俊之類的。”

“呵呵,”沙菲克搖了搖頭,“除此之外,你全身上下每一寸每一毫都配得上沙菲克的姓氏,哪怕你的血脈被麻瓜汙染了一半,但你的天分足以抹平這些細小的瑕疵。”

“我感覺你在說一件擺在置物架上的瓷器。”

“誰又不是一件瓷器呢?高高在上的我也有跌落雲端的一天。”

“這麽說,你明明很懊惱,很後悔,很不甘才對。”

“我說過了,失敗者不配擁有這樣那樣的情緒,只有取得勝利的人才有資格為勝利的不完美而嘆息,”沙菲克擡起頭,深陷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納爾遜的臉,過了片刻,露出了足以令納爾遜產生生理不適的笑容,“我反而很開心,我們的榮耀眼看著就要在我這裏結束了,在我生命的末年,能夠等到你這個天降的禮物,為什麽會有不甘呢?我應該特別慶幸才對……對了,你知道我叫什麽名字嗎?”

“沙菲克?”納爾遜楞了楞,自打聽說沙菲克其人開始,他的稱呼始終就是沙菲克大法官,以至於總給人一種他名叫“沙菲克”,姓“大法官”的慣性的認知,而他的真正名字卻永遠隱藏在了這個光鮮顯貴的稱呼之下,納爾遜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說道,“也不重要了……這個老瘋子,不會覺得到這種時候我會來段痛改前非認祖歸宗的戲碼吧?”

“我的確有過這樣不切實際的幻想,”沙菲克笑道,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身陷囹圄的囚犯,“我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名字,所以納爾遜,我雖然討厭你這平平無奇的名字,但我還是有些羨慕的。”

“開始打感情牌了嗎?下一步要打什麽?馬恩牌?”納爾遜扣了扣耳朵,靠在鐵欄桿上,抱起胳膊,“你繼續,反正時間還多,我洗耳恭聽。”

“你無論有多大的攻擊性,我都理解,因為對你而言,我算得上殺父仇人之一,”即便到了這種時候,沙菲克還是絕口不談伊麗莎白,納爾遜不知道當年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沙菲克理所當然的態度足以讓人作嘔,“我也不是辯駁什麽,既然他執意要選擇比他的母親更加極端的玷汙血統的方式,那麽我也沒得選,至少讓沙菲克的血脈冠以北歐純血巫師的姓氏,沙菲克還是能夠接受的。”

“沒得選?呵呵。”納爾遜搖了搖頭,“你們真是沒救了。”

“我沒得選,你也沒得選,納爾遜,”沙菲克呵呵地笑道,“你的身體裏無論如何都留著沙菲克家族的血。”

“你這話讓我想起我好朋友的爸爸,”納爾遜用鼻子哼了一聲,扭過頭看著遠處熱火朝天對比照片的樓房,“你們家是有皇位要繼承嗎?”

“你沒有在權力與榮譽的環境中長大,你的姨媽姨父對你的保護讓我們錯失了將你教導成精英的最佳時期,好在你不負眾望,在惡劣的情況下成為了一個當之無愧的精英,只是缺少常識罷了,”承認失敗的沙菲克看起來非常輕松,他輕聲說道,“我相信,在魔法部的時間裏,你很快就能體會到那種常識,在你看來不值一提的權力究竟是多麽甘甜的滋味,你會明白的。”

“像甜甜圈一樣,太棒了。”納爾遜平靜地敷衍著。

“我會送給你一件禮物,納爾遜……”沙菲克的臉上露出瘆人的恐怖笑容,“其實在很久以前,你就已經開始接受沙菲克的饋贈了,你以為自己孤身前往紐蒙伽德卻沒有被化為叛徒追捕,是因為鄧布利多的力保亦或是魔法部畏懼格林德沃嗎?你以為你引以為豪的學術成果那麽快插隊見報是因為它真的比排在前面的論文好很多嗎?你以為你在翻倒巷裏和你的朋友大鬧一場沒人報覆是因為你們那可笑的假名很隱蔽嗎?從你出生之日起,你就已經在享受沙菲克的血帶給你的超然的權力與力量了。”

“你可以繼續編,編的再厲害一點兒。”

“你自己在心裏也難以否認吧?”沙菲克聳了聳肩,“你也知道為什麽哪怕我身處阿茲卡班也可以掌握全局,他們不敢殺掉我,哪怕在所有人看來,我是舊時代的餘毒,他們甚至不敢把我關進攝魂怪活動的樓層,因為他們擔不起這個責任,他們不光畏懼我們曾經的威赫,也畏懼你這個沙菲克家的年輕人做出的光輝事業,你和我,血脈帶來的榮耀總是相輔相成的,除非你死了,否則它仍會在你身上延續。”

“你在詛咒我嗎?”納爾遜咬了咬牙。

“我知道,當你向我展示你藏在天上的秘密時,已經做好了讓我緘默不言的準備,放心吧,我不會為難任何一個延續沙菲克榮耀的人,”沙菲克的眼中綻出從未有過的、興奮的光,“我會讓你成為真正終結一個時代的英雄,在英倫三島的土地上,幾百年隱藏在保密法下的巫師世界在我這個流著沙菲克血液的人手中結束,而親手結束我生命、結束我這無人膽敢覬覦的人也必將是一個流著沙菲克血的男人!能殺死沙菲克的,只有另一個沙菲克!”

說罷,他猛地擡起頭手,指甲蓋中閃過一道寒芒,納爾遜只來得及看一眼,一道細細的血線就已經出現在了他沙菲克的脖子上,緊接著,血流如註。

納爾遜的表情此刻就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盡管結局並沒有什麽區別,但他還是覺得惡心極了。

陰邪寒冷的氣息悄無聲息地從遠方靠近,生命的離去讓那些飄蕩在島上的攝魂怪們興奮起來,它們嗅到了自己最喜歡的味道,拖著破爛的黑袍,從四面八方向城堡靠來。

它們喜歡死亡。

沙菲克癱軟在座椅上,嘴巴一開一合,但斷裂的氣管已經發不出聲音了,他看著納爾遜的眼睛,一滴銀色的淚水緩緩流了出來,滴落到纖塵不染的銀色長袍上,形成了一片難看的汙漬。

“發生什麽事了?!”

裏奇從遠處向這裏跑來,身後跟著一只只饑渴的攝魂怪。

“沙菲克自殺了,想栽贓給我。”

納爾遜白了沙菲克一眼,用口型罵了一句,他不甘的眼睛最終沒有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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